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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昊看著教官將那疊表格拿起來,在桌上頓了頓,隨手將之交給他。“基本該說的就是這些,你也不用那麼緊張,畢竟我們這裡不比真正的軍隊,對你們要求沒那麼嚴格。你可以保留自己的通訊裝置,不過起碼的規矩該有還是有的,先把這些規章制度拿去記一下——對了,吃過飯沒?”
羅昊接過那疊表格,搖了搖頭。
教官舉起右手,看了看腕錶。“三點我們出發去訓練營,現在還早。走,我請你吃飯。”
“啊?”
“啊什麼啊——別想太多,食堂而已,我的津貼可不高。走吧。”教官合上抽屜,已走出了辦公室。
羅昊腦子裡亂哄哄的,還在想之後的事情。看到對方走出去,才趕忙拖起自己的提箱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來到外面的大廳。玻璃幕牆上,投影屏中正傳來流浪的馬兒的講解聲:
“這已經是第二十支登場的隊伍,來自古塔眾騎士國,它之後還有兩支考林—伊休裡安聯盟的隊伍,其中包括卡普卡工匠總會。今天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來自考林—伊休裡安聯盟的七支隊伍發揮都不是太好,目前也只有考林工匠總會的隊伍還保持著總積分第二的位置,除此之外是艾爾帕欣工匠總會,排名第九。”
流浪的馬兒顯然做足了功課,侃侃而談。
“眾所周知,艾爾帕欣是此次聯賽後半段的倒數第二站,在接下來的灰黯港的比賽只要前面的隊伍不出現重大失誤,艾爾帕欣工匠總會出現的希望基本渺茫。而考林—伊休裡安聯盟的另外一支有實力爭奪前五的隊伍——卡普卡工匠總會還不知能不能在比賽結束之前趕到,如果古塔眾騎士國的選手不同意延期的話,他們就只能被判棄權了。”
聽到這裡,羅昊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回身看去。古塔眾騎士國的隊伍之後,接著上場的是一支名不見經傳的、來自考林—伊休裡安民間的隊伍,但也沒能給人什麼驚喜,成績平平匆匆下了場。
年輕的教官見羅昊停下,也跟著佇足。他看羅昊回頭去看那投影屏,也不督促,訓練生對於艾塔黎亞感興趣,這在他看來算是一個加分項。
這支隊伍的比賽之後,賽場上出現了片刻的暫停。
鍊金術士們的比賽自然不可能在露天進行,再說隔著那麼遠觀眾們也看不清楚。事實上工作人員在比賽場中央設定了四面大型投影水晶,這些投影水晶的投影角彼此相交,足以將比賽室內的情況實時反應在天空之上。
當最後一支隊伍離開比賽室之後,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再上場。競技場上的觀眾交頭接耳,討論著之前艾爾帕欣工匠總會隊伍的失誤。
流浪的馬兒遠遠地看了貴賓臺方向一眼——那裡科爾曼親王已經先一步離場了,山鐸伯爵似乎也隨之一起離開。伊休裡安的矮人們倒是還在那裡,艾文奎因精靈與他們站在一起,其中一個矮人正在與渺星公主交談什麼。
再遠一些的地方,古塔眾騎士國的代表們倒是個個趾高氣揚。當流浪的馬兒播放到這一幕時,直播間中噓聲四起,他看了一下不得不轉移話題:
“各位請稍安勿躁,卡普卡工匠總會的隊伍在前往比賽的途中遇上了風暴,熟悉我直播的朋友應該知道,這在艾塔黎亞是常有的事情。我想比賽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在徵得古塔眾騎士國與其他參賽選手們的同意,看能不能給卡普卡工匠總會一個機會——一般來說,這在大陸聯賽中是約定成俗的規則。”
彷彿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一般,競技場上投影水晶的畫面一變,內裡出現了艾爾帕欣工作人員與古塔眾騎士國的參賽選手與負責人交涉的場景。
首先出現的是艾爾帕欣工匠總會的會長羅傑塔—火花標誌性的大鼻頭,這個矮人會長甕聲甕氣地說道:“各位,我們已經收到訊息了,艾爾帕欣空峽外海的風暴已經散去,金鹿號早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起錨上路,卡普卡工匠總會的隊伍隨時都有可能抵達,所以請各位再稍待一會。古塔的朋友們,來自於其他地方的參賽選手們也都同意了——”
但古塔的負責人搖了搖頭。“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說好的,羅傑塔會長,比賽現在已經結束了,但他們還沒有到。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至少沒有讓他們第二個上場,不是嗎?”
“可這不合規矩。”
“規矩上可沒這一條,羅傑塔會長。”
“可是上一場比賽我們也給你們的隊伍開過綠燈。”矮人強忍著怒氣說道。
“這不一樣,你們考林人喜歡講人情,但我們古塔人可是很重視契約精神的。”古塔的負責人十分從容地回答道。
競技場上已經是一片噓聲,艾欣帕爾本地居民談不上與卡普卡人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但至少同仇敵愾。尤其是古塔眾騎士國代表翻臉不認人的嘴臉,激怒了在場的大多數人。
連流浪的馬兒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當然看得出來古塔的負責人是故意的,為了讓自己的出線隊伍更多一些這倒也無可厚非,但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一些。
但事情還沒完。
羅傑塔蹙著又濃又粗的眉毛,正準備據理力爭。但這時那個古塔負責人身後忽然走出一個韓風少女,有些傲慢地開口道:“來了也未必能進前五,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
那少女身後還有一個少年,眯眯眼有些靦腆,他看到自己的隊友走上去,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沒拉得住,不由嘆了口氣。
那個韓風少女繼續說道:“會長先生,我給你一個理性的建議,你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怎麼挽回顏面,而是找一個靠譜的合作者。看看你們的合作者,除了包裝明星和自我吹噓還會幹什麼?在我們那裡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稱之為選召者,打不過就找軍方幫忙,無能巨嬰——”
“幹!”羅昊看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結果這個少女是打人專打臉,罵人專揭短。
下半年三大公會在渾濁之地的慘敗是所有粉絲心中的痛,出動軍方才穩住局勢更是讓人臉上掛不住,這種話題連自己人提起來都覺得晦氣,更不要說對手口中說出來了。
流浪的馬兒的直播間直接炸了鍋,一時間各種節奏起飛,漫天彈幕差點把直播流拖到宕機。他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沒事給自己找事,一邊指示房管禁言,一邊開啟了發言時間限制,這才穩住了局勢。
他雖然是個風景主播,但這會兒也忍不住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氣得牙癢癢。但還不得不繼續解說:“這個少女應該是鐵橡樹公國的選召者,我看看她的資料——vikki,釜山人,是mvp有名的天才型選手,今年十九歲,職業,等等——戰鬥工匠?”
流浪的馬兒聲音都有些驚訝:“戰鬥工匠也來參加鍊金術士的標準賽?”
此刻投影畫面中——
羅傑塔揚了揚眉毛,以他的年紀和資歷還犯不著去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他正準備和古塔的負責人說什麼,但正是這個時候,一個艾爾帕欣的工作人員來到他身邊,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
矮人會長眼中一亮。
“你說什麼?”他回過頭問那個工作人員道。
“卡普卡工匠總會的人到了。”那個工作人員提高聲音,再說了一遍。
這一次,整個競技場上所有的觀眾都聽得明明白白——
“很好。”羅傑塔差點想哈哈大笑兩聲,他摸了摸自己長長的鬍鬚,用一種不言自明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古塔的負責人。
後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甩手丟一下句話:“哼,狗屎運。”
那少女vikki反應倒是沒這麼大,她只搖了搖頭:“浪費時間。”
倒是流浪的馬兒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狠狠地一揮拳。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關注超競技了,那種感覺無法描述,但確實讓人熱血沸騰。
而投影屏之外,羅昊卻顯得理智得多,罵完那一聲之後他就迅速冷靜了下來。那女人說得其實也不全錯,中國賽區的整體萎靡,並不是一個卡普卡工匠總會的抵達就可以改變的。
就算再多一支隊伍進入前五,也無助於現下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全軍覆滅還更好一些,至少可以打破某些人的幻想。可問題是,這些年來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他忍不住心想。
“不看了嗎?”教官看了看他,問道。
羅昊搖了搖頭:“不看了,沒意思。”
“那走吧。”
兩人剛剛轉身,忽然之間一陣低沉的驚歎聲從投影屏上傳來。接著是流浪的馬兒同樣有些驚訝的解說:“這是……卡普卡工匠總會的隊伍,這個組合……”
在大陸聯賽之中,一個工匠總會的隊伍往往是一個龐大的團隊,並不限定人數。只不過具體讓哪一個選手上臺去比賽,要看比賽本身的內容與形式,再由工匠總會的領隊決定。
因為這樣的原因,觀眾不認識選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比賽組織方自然也會提前檢查參賽選手的身份與資格,不至於出現舞弊的現象。
只是讓流浪的馬兒有些奇怪的是,他怎麼也翻不到這幾個出現在投影上的選手的選手卡。
難道是自己準備丟了?
他一時有點尷尬,這丟人可丟大了,還好直播間的觀眾大部分也不是專業的,倒也沒計較他的卡殼,反而有些好奇:
“等一下,這不是之前那三個人嗎,你們還記得嗎?”
這條飛過的彈幕,讓流浪的馬兒微微一愣。
方鴴在卡普卡工匠總會參加過見習工匠的一級考核,他至今還記得那時候的盛景。
不過卡普卡雖是考林—伊休裡安構裝學派的發祥地,但仍舊比不了艾爾帕欣這樣的貿易港與造船業中心,本身不過只是一個小地方而已。
所以他雖然早有預料,但珍妮推開門的時候,他還是被背後的景象嚇了一跳——嚯,人山人海兩兄弟。
門背後是一個長長的迴廊,迴廊中間是個露天的庭院,庭院中種植著精靈月桂與紫藤,一株高大的山胡椒,到處都是人,或坐或站。二十一個團隊,每個團隊多則二三十人,少則十多人,當他步入庭院時,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一行人身上。
一個稚氣未脫的人類大男孩,十六歲多一些不到十七歲的樣子。
一個好奇地四處張望的帕帕拉爾人,穿著尖尖的靴子,背後還揹著一張重弩——你見過揹著重弩的鍊金術士工匠麼?
最後一個更加引人注目,是一頭高大的羅塔奧獅人,幾乎要矮著頭才能從庭院的拱門下經過。當人們看向他時,獅人也回應以淡銀色的目光,讓所有人都不敢與之對視。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這隊人都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更不用說他們在此之前就早已成為了話題的焦點——所有人先前都被艾爾帕欣工匠總會工作人員與古塔負責人之間的爭執,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都看著我們?”帕克十分不自在地問道。
“不是好像,就是如此。”瑞德答道。
方鴴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只是心想艾爾帕欣參與工匠考核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一點,正猶豫要到什麼地方去排隊,但這時候已經有人迎了上來。
是個黑鬍子粗眉毛的矮人,見到他們開口就是:“你們就是卡普卡來的人?“
方鴴連忙點頭,答道:“是。”
“奧塔洛斯呢?”黑鬍子矮人問了一句,但不等方鴴回答,便回過頭去衝身後的人喊道:“還愣著幹什麼,上來給他們作檢查,檢查完畢之後沒問題就送他們過去。”
不等方鴴反應過來,幾個矮人已經衝上來,圍著方鴴七手八腳檢查起來。
“沒有帶輔助外掛吧?”
“裝備也不行。”
“魔導爐上有沒有多餘的東西?”
“胸針呢?”
“出示編號牌。”
經歷過一次考核的方鴴對這些流程倒是駕輕就熟。由於考核是針對鍊金術士本身的能力,所以不允許帶除魔導爐之外的任何裝備與外掛。
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無所謂,他本來也沒什麼裝備。之前馬紮克送了他一個胸針,但那東西要七級才可以生效,所以他也沒帶在身上。
還有一些就是戰鬥工匠的基本裝備,比如操縱手套與發條妖精等等,這些東西不增加屬性,倒也不受限制。
唯一讓方鴴有些奇怪的是,不遠處一個臉色蒼白的黑髮中年人,正死死地盯著自己,好像自己欠了他幾十萬裡塞爾一樣。尤其是看著他手上的編號牌與胸針,像是要從上面看出花兒來。
不過在矮人們用專用的儀器掃描了編號牌與胸針,確定了他的身份之後,那中年人便悻悻然地走開了。
這時候不遠處那黑鬍子矮人才走過來拍了拍他的手套,有些好奇:“戰鬥工匠?”
方鴴撓了撓頭:“算是吧。”
黑鬍子矮人哈哈一笑,大概是把他當作那種沒事拿個手套裝模作樣的那種鍊金術士,畢竟戰鬥工匠聽起來更高大上一些嘛。
他搖了搖頭對方鴴說道:“年輕人要專注啊,工匠大師這條道路,最後也不比戰鬥工匠差到哪裡去,殊途同歸。”
方鴴聽了只能傻笑。
倒是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方鴴這才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看起來就很有異國特色的少女,正用口形對他描了一句什麼。
透過龍騎士系統高階的翻譯系統,方鴴意外地聽懂了那句話:
“無聊——”
而另一邊,幾個矮人正圍著獅人瑞德魔導爐不知如何是好——
“‘公正者’pem型魔導爐,這是羅塔奧聖白之野工坊的那個產品?”
“有工匠會用這個東西的?”
“這不是聖騎士的魔導爐嗎?”
“會不會有什麼古怪?”
裁判組們一邊古怪地看著不遠處正託著菸斗看著遠方的獅人,一邊竊竊私語。
而場外,早已是一片譁然。
投影屏下,再一次轉身的羅昊正瞪大了眼睛看著畫面之中的方鴴,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忍不住喃喃自語:
“我靠,是這個傢伙,絕對是他沒錯了——”
“這傢伙居然到了艾爾帕欣。”
“你認識?”不遠處,教官好奇地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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