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碗不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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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提瓦特最繁華的海上商貿中心，璃月港。

對比隔壁自由的國度蒙德，這裡充滿了喧鬧的煙火，巖王帝君定下的條條契約規則影響著所有在璃月的每一個人。

作為提瓦特最大的海上貿易中心，璃月港在這片大陸上有著太多的神秘和傳說。

距離巖王帝君摩拉克斯建立璃月已經過去3000多年，如今的璃月早不復從前的紛亂，在巖王帝君的引導下，在夜叉和仙人的庇護中，這座城正朝著繁榮走去。

下午，巖王帝君化身的鐘離在和裕茶館聽戲。

雲翰社班主雲老闆唱功了得，閒暇之餘去聽一場戲，實在是大好去處。

聽完戲後，再逛一逛花鳥市場，挑了一個活潑的畫眉。憑藉著不俗的聲望和見識，鳥市老闆有意結交，便將畫眉贈送給鍾離，省去了巖王帝君付不起錢的尷尬。

鍾離提著鳥籠行走在街頭，耳聽周邊叫賣吆喝，籠中更有畫眉輕啼，感受這由自己一手建立的人間煙火，好不快活。

與蒙德的那位風神不同，如果說風神巴巴託斯是偷偷的摸魚，出事了都看不見人影。那麼巖王帝君摩拉克斯化身的鐘離就是光明正大的熘達，與民同樂。

美曰：微服私訪。

千百年間，他有太多化身，或許路邊曬太陽的老嫗是帝君，也有可能碼頭望風的小子是帝君，還有更多……

這麼多化身，鍾離這個身份當屬他最滿意的一個。

但如果你以為鍾離這樣摸魚很快樂，那麼你就錯了，因為，鍾離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其實鍾離先生的一天也是很忙碌的；

早早起床應該是前往琉璃亭用餐，還是新月軒？亦或者是萬民堂？光思考這種事就讓老爺子躊躇許久。

琉璃亭的「璃菜」，專做山珍，反之新月軒開創月菜，擅長海味，當然早餐不必要吃這麼好的。

那隻能選萬民堂了。

而最終的結果是鍾離沒有足夠的摩拉只能選擇餓一頓的情況居多。

吃完早飯，前往碼頭或者天衡山巔俯瞰這片繁華的港口城市，心中感慨萬千，再然後，有錢就去吃飯，或者蹭熟人的飯，要不就接著餓一頓……

習慣了。

下午也閒不下來。

“是聽戲呢，還是逛鳥市呢？”

他最終打算兩樣都要。

鍾離先生總在尋找能夠打發時間的方式。

不要以為這些事根本算不上忙碌，因為每一件事在這幾千年裡他都重複了不知多少遍，他期待著什麼時候有人能夠出現打亂這千律一遍的生活。

“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去休息吧。”

路過碼頭，鍾離偶然間聽見這麼一句話。

只見遠處有一位商人對他的下屬如是說道。

鍾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咕幼幼！”

鳥籠中的畫眉傳來清脆的啼鳴，將鍾離從沉思中喚醒。

鍾離回過神來，看到鳥籠裡的鳥食和水皿都已經被打翻，鮮亮的羽毛也略顯狼狽，不由得輕笑一聲。

“即便是食飲無憂，你也不肯安定……”

鍾離開啟了鳥籠，籠中的畫眉迫不及待的鑽了出去，撲扇著翅膀高高飛走。

當畫眉飛過鼓樓的時候，棧道上忽然揮出一和網兜，幾個小孩子咋咋呼呼的抓住了裡面的畫眉，開心的跑開了。

鍾離目睹這一過程，搖頭輕笑。

“脫離了庇護，但真的做好了應對危險的準備嗎？”

“還需從長計議。”

他收起了鳥籠，負著手走上臺階。

“聽聞說「三碗不過港」來了一位新的說書先生，不如去聽聽如何？”

這樣想著，他總算是找到了今天下午打發時間的去處，慢悠悠的朝著「三碗不過港」走去。

「三碗不過港」是璃月的老牌茶園子了，與專門說俠客情仇的和裕茶館不同，這裡說的更多的是過往的老段子，大部分來源於史書上的故事，所以說與面向青年團體的和裕茶館相比，坐在「三碗不過港」聽書的大多都是老傢伙。

璃月的年輕人大多都是去和裕茶館，除了說書之外，著名戲班雲翰社也是在那裡掛牌演出的，同樣吸引了不少人，平日裡只要貼出牌來何時開書唱戲，那必定人滿為患，一票難求。

照常的話，鍾離晚上還是要再去那邊聽戲的，只不過聽說「三碗不過港」來了個新說書先生專說帝君的書，今日這才來湊湊熱鬧。

來到「三碗不過港」，鍾離覺得微微詫異，人有點多。

並沒有急著入座，他先是遠遠的聽了一段。

臺上，穿著大褂的中年人正口若懸河。

茶館的座位都是擺在街邊門外的，路上行人及周圍商鋪攤販的吆喝不絕於耳。說書人搖著摺扇，嗓音渾厚，吐聲真著，字字入耳，完全沒有貪汙任何字眼，即使站在最後面，也覺得像是在臺前般清晰，可見說書人的功力了得。

“說時遲那時快，這大地轟的一聲啊，瞬間就裂成了兩半！在上面的人根本就站不穩啊，那領頭的礦工往下一瞧！嘿，您說怎麼著？”

說書的中年人故意一頓，把摺扇一甩，一個斷句把下面的人心都勾起來了。

“怎麼了？”

“誒呀田鐵嘴任也忒壞了！你要是敢說下回分解我就一個茶壺飛上去！”

“快說呀！看到什麼了？”

臺下的人紛紛嚷嚷著。

鍾離暗暗點頭，摸了摸下巴覺得這故事聽起來耳熟，於是繞過了外圍的人，找了個靠前的空座位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仔細的聽了起來。

“此人說書功力倒是不錯，可入座靜聽一番。”

田鐵嘴對臺下的反應很滿意，又見一個身姿不凡氣宇軒昂的人落座，心中更是暢快，全場反應盡在把握之中。

啪！

他一收摺扇，眯起了眼，像是自己就是書中人一樣在看，聲情並茂的道：“那礦工往下看去，頓時被嚇的臉色煞白！

只見那漆黑的裂縫下，正有一雙燈籠大的眼睛，冒著紅光看著上面的人！那眼神中的陰冷和憎惡，似乎能直接把人的靈魂收走！”

臺下的人很是配合的肅然起敬，紛紛驚呼：“乖乖！燈籠大小的眼睛，那得什麼怪物啊！”

“那不得像個房子一樣大！好嚇人！”

鍾離閉目聽了一會，越發覺得這人說的故事有些耳熟，手放在膝上，指頭輕點，過了一會，他總算想起來這田鐵嘴講的大概是什麼故事了。

聽書之餘，只聽到身邊的板凳挪動傳來聲響，鍾離張目望去，看見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娃擺好了座椅，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很是拘謹。

這可是稀客，什麼時候小孩子也對這老掉牙的故事感興趣了。

小男孩穿著整齊乾淨的衣裝，身上斜挎著一個布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衣服的布料還是上等的好貨，只不過服裝款式有些差勁，跟那些聽書的老頭子們很相似，坐在椅子上倒有些老氣橫秋的樣子。

璃月城裡不能說100%的人鍾離都能認識，最起碼有80%的人他都能記得住容貌，並且叫得上名字。

鍾離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小孩。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自己記得這個小孩，可小孩不一定認識自己。

小孩很拘謹的看了一眼鍾離，發現這個人並沒有對自己貿然拼桌打擾的行為生氣，便放下了心。

躊躇片刻，張開嘴，稚嫩的聲音從他的嘴裡發出：“看茶的！我老爹要一碗酒釀圓子，要熱的！”

說著，他的眼神還往鍾離這邊看，意思再明顯不過。

鍾離沒反應過來愣了那麼零點幾秒。

單身幾千年，今天被人叫爹了？

看茶小二遠遠的瞥了一眼鍾離和小孩的所坐的桌子，應了一聲：“好嘞！”

小二跑進屋裡，很快就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酒釀圓子出來了。

把碗放在鍾離的面前，小孩掏出摩拉數了幾個數放在小二的手裡，看茶小二詫異的看了一眼鍾離，隨即便點頭致謝離開了。

小孩又看了一眼鍾離，確定鍾離沒有什麼不滿的意思，於是果斷的把碗拉到自己面前，搓了搓手，用勺子舀起一顆圓子，送到嘴邊吹了吹氣，然後送進嘴裡，仔細嚼了起來。

這裡的酒釀圓子大多都是提前熱好的，吃起來是溫的，不會燙嘴，當然冰鎮的也有，看個人選擇了。

小男孩吃下一顆圓子，輕澹的酒精味衝的他小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像紅蘋果一樣。

鍾離這才明白，這孩子哪是來聽書的啊，明明是來吃酒釀圓子的，剛才是拿自己當擋箭牌了，而且看他這麼熟練的掏錢付款的樣子，想必也不是頭一回了。

酒釀圓子含有酒精，雖然不多，但小孩子還是不準吃的，所以他就“幫”自己叫了一份……

等到圓子端上來，他就自己吃掉。

居然被小孩子當擋箭牌了，這可真是……

看到小孩子一口圓子幸福滿滿的樣子，鍾離倒也不好說煞風景的話了，比如說你太小不能吃這東西什麼的。

“如此這般，等他家長來了告訴一聲便可。”鍾離想著如何打小報告。

巖王爺也是有些惡趣味的。

小孩還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巖王爺給惦記上了，此時他正聽著田鐵嘴的書。

臺上，田鐵嘴還在康慨激昂的道：“那頭怪獸！正是傳說中的若陀龍王！其身高遮天蔽日，體長百丈餘尺，動起來震山撼嶽，無與倫比啊！”

臺下的人議論紛紛，有不少看過記載若陀歷史的人在滴咕著：

“我就知道是若陀！這傢伙可厲害了！把整個璃月鬧了個遍，層巖巨淵下面的大坑就是它的家！”

旁邊的人不屑一顧：“再大再厲害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被巖王爺一巴掌拍死了？”

田鐵嘴清了清嗓子欲接著說下去，忽然一聲稚嫩的聲音打斷了他。

“不對！你說的不對！”

清脆的嗓音迴盪在每個聽眾的耳邊，瞬間打斷了田鐵嘴的節奏。

鍾離饒有興趣的看著旁邊拍著桌子大喊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