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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暴君是巨龍血法師嗎?它為什麼能夠使用血一樣的法術?”
“安德,暴君不可能是一隻成年巨龍,不可能只有一百歲!我父親說了,只是一隻成年巨龍,不可能殺死巨王之子的!拜爾王子是閃電的巨人!”
“安德,暴君怎麼可能能夠消滅矮人的軍隊呢?他們都穿著鐵的盔甲,我拿媽媽的菜刀都砍不壞爸爸的盔甲!”
“安德,為什麼暴君身邊沒有王權騎士?”
“安德,對啊,‘疾風騎士’柏羅爾、‘碎巖騎士’巴多,巨王之子身邊的王權騎士都是有稱號的,為什麼暴君身邊的王權騎士沒有?”
“安德,你在騙人——”
“我懂了!安德是巨龍的奴僕,他是被巨龍策反的叛徒,是要欺騙我們!”
“跟我衝!”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打爛你們的屁股!”
“巨龍的奴隸竟然敢威脅我們!”
“叛徒!我們要殺掉你!”
被一群揮舞著樹枝木棍的六七歲小屁孩追打著逃出小巷的安德,有些懷疑人生,在一眾帶著笑意的成年人們的注視下,抓緊了自己的筆記本,跑出了小巷。
.......
一路走向酒館,安德對於自己成為吟遊詩人的理想不由得有些灰心。
他的故事連一群孩子都不相信......雖然裡面有一些部分是他怎麼說,那些孩子都沒聽懂的。
比如暴君麾下沒有什麼王權騎士,暴君也不是什麼血法師之類的。
不過,有一些,他的確也有些懷疑。
“暴君”的確不應該只是一條成年巨龍。
......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酒館之中,一個吟遊詩人打著酒嗝,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
“安德,我雖然不反對你想當吟遊詩人,但是,弗蘭德那傢伙說的話沒錯,吟遊詩人要說的是故事,不是事實,你想要說一個精彩的故事,事實應該為了故事而服務。”
看著少年有些糾結的神情,吟遊詩人看了一眼周圍,確認其他人沒有在注意自己之後,他繼續道:
“你的堅持很奇怪,你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你所堅持的事實,很有可能也是不真實的。”
“我知道,但故事不能從我這裡變得不真實。”
聽著少年的話,吟遊詩人不由得搖了搖頭,要知道,要幹這一行,就基礎的,就得學會說謊和編造,他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繼續說服眼前的少年:
“如果你這麼堅持,那我也沒有辦法,那麼,你可以換一個方法——”
“你去到處去聽,到處問,收集各種最精彩的說法,最吸引人的說法,最能讓人接受的說法,把它們整合起來,這樣,你就是隻是做了整合,你沒有在說謊。”
少年還是有些猶豫,但明顯有些心動。
吟遊詩人看了他一眼,心中笑了笑。
做這一行的,都知道,非要說什麼撒不撒謊的,就算只是整合,本身也是在製造一個新的、假的、事實,也是在說謊。
怎麼會有隻是傳播別人的說法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只不過是要讓這個還有自己的堅持的少年,慢慢打破那道無關緊要的堅持。
他掏出了自己的用來記故事的冊子,將那邊緣因為反覆摩挲而皺起但並沒有破損的冊子翻開到記錄了暴君的故事的那幾頁:
“你要知道,到處都有冒險者,故事會隨著他們的嘴巴傳到每一個地方去,要麼,你就搶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把故事編撰流暢,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把你的故事說出去。”
“要不然,你就要選擇最吸引人的,名聲最響亮的、或者說與人們瞭解的故事背離最大的來說,才能夠吸引到他們的目光。”
安德瞪著眼睛,望著小冊子上的描述,忽地,有幾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個‘騎士’是?”
聽見安德的聲音,吟遊詩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冊子,儘管距離他寫下這些已經過去了二十天,但他還是能記得的。
“哦,‘血騎士’啊,是‘暴君’龍群裡的那群有著堅硬鎧甲和利刃的龍獸的代號,之前不都是說,它們像是穿著沉重鎧甲的騎士那樣嗎?而且身上有鮮血一樣的條紋。”
“那這個呢?‘翼之子’和‘暴君之子’?”
“哦,是說那些風暴飛龍和風暴亞龍,其他的附屬龍類和暴君有很大區別,它們長得和暴君很像,有和暴君一樣的兩對翅膀。”
“那這個呢?這個什麼伯爵、侯爵、公爵的?”
“你別說你不知道,巨龍帝國上級巨龍和下級巨龍有著明確的地位差距,還有著不同的統治權,每一塊領地的統治者,都是上級巨龍,都是真正的巨龍,暴君肯定有爵位頭銜。”
而看著這些文字,安德的眼睛亮了起來,拿出了自己的本子,開始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了起來。
吟遊詩人好奇地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一個個從未見過的自造詞,不僅語法詞綴有錯,就連筆劃字形都有錯:
“這是什麼?”
“穿刺公!貫穿的公爵!那些遊蕩在地下發起偷襲,遊蕩在陰影裡的地脈龍獸。”
“穿刺......咳咳咳咳”
吟遊詩人被嗆了一聲,用懷疑的視線望著他:
“你知道公爵是什麼地位嗎?巨龍帝國最高地位的,是巨龍議會里的龍之王,公爵是它們麾下最高的位置,只能由真龍......”
只不過,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年打斷了。
“有什麼問題嗎?”
少年眨了眨眼睛:
“弗蘭德說過了,人們喜歡聽不應該具備這樣地位的人用強大的力量奪取到了更高地位的故事,而且,一個異類,能夠讓它們顯得更加突出!”
這一刻,吟遊詩人發現了自己有所誤解,少年或許並沒有他所想的那般,是個堅持不能說謊的、有著正義和善良感的淳樸少年。
下意識地,他問了一句:
“你不是不喜歡說謊嗎?”
少年抬起了頭。並不算高但清晰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沒有啊,我只是不想被發現說謊的源頭是我。”
這一瞬,吟遊詩人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少年還是笑自己:
“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們搭個夥?”
“誒?可以嗎?”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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