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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邯鄲,南點將臺,一隻朱雀緩緩降落。
趙豹、廉頗等趙國名臣大將都心情複雜地來到了點將臺下迎接。
“想好怎麼站位了嗎?”趙豹看向了廉頗低聲問道。
整個趙國朝堂現在是一片混亂,有支援女王趙倩的李牧,有想新立趙王的宗室,還有周室湧入的遺臣,還有墨家,有姬羅,有中立的廉頗,有他國流亡的大臣名將,樂乘、龐煖,更有一直在鬧獨立的代郡。
除了本不該存在的周室遺臣,趙國本就混亂不堪,也是趙孝成王丹在位明明有那麼多大將去用不了的原因。
周室遺臣以姬羅為首,站在了最左側,或許他們並不在乎周天子是誰,他們要的只是曾經的地位。
而宗室則聚攏在最中間,以趙豹這個宗伯為首。
右側則是趙國軍方的廉頗和一眾將校。
後邊才是代郡的官員和他國流亡過來的樂乘、龐煖等人。
而趙倩也站在了點將臺上,靜靜地等著朱雀的落下,神情複雜。
成為趙王已經將近一年,可是朝堂之事亂如麻,李牧雖然一直在幫著她處理,但是李牧本身就是邊將出身,也不太知道怎麼處理朝堂之事。
趙倩也只能磕磕絆絆的掌控著趙國這輛腐朽的戰車,不讓它翻車。
宗室也一直在想著讓她嫁娶一位宗室子弟,將王權重新歸還宗室,但是周室的遺臣又一直在阻止,等著晉遙的歸來。
所以,趙倩其實也很想躺平,不想再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朝堂之事,甚至覺得若是晉遙真的接替了她成為趙國的王或許會更好。
可是身為趙王,她又無法捨棄掉宗室的身份,無法將趙國交給晉遙,否則她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因此,趙倩心底也是很矛盾的。
廉頗看著朱雀,沒有回答趙豹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趙國已經亂的不可開交,哪怕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改變。
“真的亂啊!”朱雀上,冰白神殺看著下方的一個個圈子,低聲對晉遙說道。
“早就有預料了不是嗎?”晉遙澹澹地說著,若是連這點都弄不了,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跟嬴政爭天下呢?
嬴政的危險來自楚系、來自呂不韋、來自長安君成蟜,而他的危險就來源於趙國的宗室。
“我們現在的主要矛盾和問題就是趙國宗室問題。”晉遙分析著趙國的局勢。
想要執掌趙國,首先就是如何取代趙倩成為趙國的王,而趙國的宗室就是他們首先面臨的問題。
宗室不是隻有趙孝成王丹的子嗣和歷代趙王的兄弟和子嗣,還有哪些趙氏的旁支子弟,那些人充斥在趙國各個地方和官署之中,掌握著整個趙國的命脈。
所以,怎麼安排這些人,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朱雀緩緩降落,晉遙和冰白神殺從朱雀上走下,看向瞭如今已經貴為趙王的趙倩。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凝聚在了兩人身上,誰都知道,誰先行禮,就意味著誰先妥協了,表明了今後的從屬。
晉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趙倩,那個曾經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如今雙目也不再清澈,而充滿了憂愁和哀傷、無助。
趙倩也在看著晉遙,曾經那個值得信任和少年慕艾的少年如今卻成了自己的敵人,一個要竊取她家國的惡人。
“累了就下去休息吧,一切有我!”晉遙還是率先開口了,望著趙倩眼中的無助、哀傷、茫然等等複雜的神情,平靜地說著。
趙倩聽著晉遙的話,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想什麼都不管,直接躲進王宮中什麼都不去做,可是現在她背後有太多親人了,一旦她真的放手,那些人都會死!
“李牧將軍,帶趙王下去休息!”晉遙知道趙倩並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於是看向了趙倩身邊的李牧。
李牧看著晉遙,又看向了趙倩,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趙將,理應維護趙王的權威,可是眼前的男人又是他希望出現的趙國之王,所以他也在糾結,邁出了半步卻又停下了。
“祖父,帶女王回寢宮休息!”晉遙看向了姬羅,在場也只有姬羅會聽他的話了。
姬羅嘆了口氣,走上了點將臺,來到了趙倩身邊,低聲道,“女王走吧!”
趙豹等宗室子弟都怒視著晉遙和姬羅,卻又無可奈何,恨恨地看向了李牧和廉頗。
“李牧,身為趙將,怎能讓人如此欺辱女王!”有宗室子弟怒視著李牧喝道。
李牧邁出的半步最終又收了回去,閉上了雙目,充耳不聞,選擇了漠視。
“廉頗將軍、樂乘將軍!”趙豹看向了廉頗和樂乘,如今能阻止晉遙的就只有手握重兵的廉頗和樂乘了。
樂乘看著廉頗,又看向了趙豹和晉遙,最終也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只是一個燕國的叛將,朝堂之爭與他無關。
廉頗彷彿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名義上他是趙國大將軍,應該阻止,可是他更希望趙國有一個能夠讓他放心的王,一個跟他志同道合的王,而晉遙很明顯是這樣的王。
在理想和大義面前,他也在掙扎,邯鄲的禁衛軍都在他的手上,若是他不同意,哪怕是姬羅也攔不住他。
“女王,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在的地方!”姬羅看著趙倩再次開口催促。
“趙氏其實已經捨棄了你,也不需要你,你只是一個過渡者!”姬羅心底傳音道。
趙倩聽著姬羅的話,她又何嘗不知呢,趙氏需要她只是因為當時趙國沒有了公子,只能事急從權,暫時讓她成為趙王,將來依舊會讓她嫁給宗室表兄,將王權歸還。
可是這畢竟是她的家國。
“去吧,不然他們都會死!”晉遙知道趙倩在想什麼,再次開口,雖然對趙倩來說是殘忍和痛苦的選擇,但是也只能如此,王權之爭就是這樣。
趙倩看向了身邊的李牧,李牧慚愧的低下了頭,當然若是趙倩下令,他還是會遵令而行。
趙倩懂了,於是目光又看向了廉頗、樂乘等趙國將領,廉頗、樂乘也都慚愧的低下了頭,讓趙倩更加明白了他們的選擇。
“你們……”趙豹怒斥著廉頗、樂乘和李牧。
“你們忘了是誰給了你們如今的地位,是誰讓你們名揚天下的嗎?這就是你們的回報嗎,你們有何顏面去見先王!”趙豹氣的臉紅脖子粗,直接揪住了廉頗的衣領呵斥著。
廉頗看著趙豹,任由他揪著,還捱了一巴掌卻也沒有動一步,說一個字,由著趙豹去發洩。
“他更適合成為趙王!”李牧低聲對著趙倩說道,也是在對自己的內心說著,他也需要一個藉口和理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的不作為變得心安理得。
“他更適合成為趙王!”廉頗也同樣在內心裡勸說著自己,給自己找一個藉口不作為。
“煌煌悍趙七十城,竟無一人是男兒!”趙豹悲愴地望向了四周的各軍將校和文武百官,竟無一人站出來阻止。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好好,真是好手段,是老夫當年眼瞎引狼入室,舉薦你為上卿,本以為你會是趙國又一藺相,想不到卻是我趙氏的竊國之禍!”趙豹悲愴地看向晉遙,突然間拔劍直刺。
趙豹從未想過當年那個稚嫩的少年,躲在六指黑俠身後的那個少年,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如今會成為他們趙國的竊國之賊。
可惜,趙豹的一劍沒有能刺中晉遙,甚至他連點將臺都沒能走上,就已經被冰白神殺的一縷寒冰之氣給冰封住了雙腳,停在了點將臺的臺階之上,只能怒目而視。
“相邦老了,回去頤養天年吧!”晉遙再次開口。
“你……”趙豹怒視著晉遙,卻發現身邊已經多了兩位墨家弟子,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雙臂,強行將他帶離了點將臺,帶出了王宮。
“吾當為周天子,執掌趙國,何人不服?”晉遙見趙豹被帶走後,目光劃過了下方的趙國群臣。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王宮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陌生面孔,一架架弩機也已經拉動上弦,指向了群臣。
“辯首為天下之才,如此作為,豈不令天下人寒心?”
然而這終究是戰國時代,悍不畏死,不惜己身也敢正義直言的義士不在少數,群臣百官中一個個青年走了出來,解開了自己的衣襟,悍然面對著那冰冷的弩箭。
“厚葬!”晉遙看著這些青年才俊,緩緩轉身,長袖揮下。
“嗖嗖嗖~”一支支冰冷的箭失從弩機上射出,刺穿了一個個敢站出來的百官士子的身體。
“你會遭報應的!”有人怒吼著,怒斥著,最終都在箭雨下變得安靜。
“吾為周天子,當掌趙國,還有誰反對?”晉遙再次開口,面向著趙王宮問道。
而這一次,看著滿地的屍體,流淌的熱血,再無一人敢站出來反對。
“既然無人反對,那就去準備吧,司空府擇日加冕,昭告天下!”晉遙轉過身,看向了趙國司空。
“喏!”趙國司空上前行禮。
墨家弟子和周室的死士如何能進入王宮的,他們不想去猜測,但也知道,這是廉頗默許了的,因此他們同意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敢反抗的人都已經死了。
“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晉遙,有的也只是周天子,姬遙!”晉遙望著天空嘆了口氣。
那個只想著坑蒙拐騙的少年,那個只想鹹魚躺平,拐帶徒弟回山的少年,一次次地被推著走向了事與願違的道路。
“參見周天子!”李牧、廉頗、樂乘等人帶著趙國的百官們紛紛躬身行禮。
原本的猶豫,在大局已定之後,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只希望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各司其職吧!”晉遙揮了揮手,帶著冰白神殺走向了龍臺之上的趙王宮。
李牧、廉頗、樂乘都是苦澀的對視了一眼。
“希望我們這次沒有選錯人!”三人心底都是暗自祈禱著。
周天子立,執掌趙國的訊息很快從邯鄲傳到了咸陽、大梁、新鄭、薊、臨淄、壽春等各國都城,天子加冕儀式也定在了新年元始,邀請各國派出使節觀禮。
只是各國的反響也各不相同。
咸陽宮中,秦國百官都看著嬴政,議論紛紛,有人不齒晉遙李代桃僵,竊取了趙國之位,請求秦王拒絕派出使節觀禮,不承認晉遙的身份。
“來的好快,還以為他會先迎娶了趙王,再立自己的子嗣成為趙王,以此來掌控趙國宗室!”嬴政嘆道,他知道晉遙肯定有能力執掌趙國,卻沒想到晉遙會以這樣雷霆手段直接執掌了趙國。
“我也以為他會先娶趙王,成為趙國幕後之王,緩解趙國的敵視。”呂不韋也是感慨。
他們想到的都是最平穩的王權交接之法,可是卻沒想到晉遙卻以這樣的雷霆手段直接執掌了趙國。
更出乎意料的也是趙國的各軍將校居然都選擇了預設。
“我們都低估了他在趙國軍中的威望啊!”呂不韋說道。
他們從未想過晉遙在趙國大軍中有這樣的影響力,能夠直接影響到趙國接近一半的將校。
“派出使節吧,塵埃落定,我秦國就算否認又有什麼意義呢?”呂不韋最終拍板決定派出秦國使節觀禮,遞交國書。
壽春王宮中,楚王完也是看向了春申君黃歇,想知道他的意思。
“我們和趙國相隔甚遠,而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秦國,所以沒必要與趙國交惡,承認他是周天子又如何,他也命令不了我等了!”黃歇說道。
“寡人偏不,秦趙世仇,就算與我荊楚交惡,也依舊要對抗秦國,所以,寡人絕不承認他的周天子身份,並且還要將他鳩佔鵲巢之事傳遍天下,這中原,只需要一個霸王,那就是我楚國!”楚王完說著,拒絕派出了使者。
黃歇看著楚王,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其他。
大梁王宮中,魏王僖看著信陵君和群臣,他們和晉遙的仇是無解的,更知道差一點被李代桃僵,鳩佔鵲巢的就是他們了。
“派出使節吧,我們需要趙國來幫助我們一起對抗秦國!”魏王僖一錘定音,宣誓著他在魏國的絕對權利。
而韓王安則是在等著其他各國的動靜,然後再決定自己的做法,在等到大梁的決定後,也派出了使節前往觀禮祝賀。
君王后和齊王建看著手中的情報,終於明白了晉遙為什麼會拒絕齊國的請求了,原來對方要的更多,自己給不起。
“派使節觀禮吧,我齊國不參與各國之爭已久,沒必要在此事上得罪了趙國!”君王后最終也派出了使者前往邯鄲觀禮。
而薊城,姬丹看著手中的傳訊,墨家說自己弒父殺師,那他們自己呢,還不是一樣,甚至比自己更狠絕,直接竊取了一國。
“孤不承認他周天子身份!”姬丹拒絕派出使節前往。
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承認了晉遙周天子的身份,那作為周室後裔的燕國就要受周天子的命令,所以他斷不可能在晉遙面前稱臣。
所以,最後,只有秦、魏、韓、齊和中山衛國派出了使節前往邯鄲觀禮,一南一北的燕楚都拒不承認周天子執掌趙國的事實。
“意料之中!”得到各國回報的晉遙並不在意,各國承認與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真正的掌控住整個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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