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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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的時間。

有數種「現象」共存於擂臺之上。

其一，莫尤的諸多殘影。

其二，揮刀斬向西索的莫尤。

其三，向前飛去，染血擂臺的西索。

觀眾，乃至於主持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所看到的……

是擂臺上那如泡沫碎裂般消失的莫尤殘影、

是出現在另一個位置而維持著揮刀動作的莫尤、

是像被一股力量拉扯得莫名向前飛去的西索。

這正是「肢曲」和「移形換影」的組合技。

先以眾多殘影分去對手的部分注意力，之後突然發起閃電式進攻。

“出色的攻擊！”

裁判最先反應過來，童孔微縮之間，抬手朝莫尤那邊比出一個「得到一分」的手勢。

如果西索剛才沒有任何應對，那麼莫尤這一擊其實可以得到「非常出色的攻擊」的評分，也就是兩分。

不過那一刀要是斬實的話，積累得分基本沒有意義。

因為西索肯定當場倒下，淪落到被一個照面秒殺掉的下場。

這便是念能力戰鬥的常態。

可能前一秒雙方還在互放狠話，下一秒開打時，悄然鋪墊的能力便會如同死神鐮刀一般，頃刻間奪走對方的生命。

莫尤那藏於刀鞘之內的用來「移形換影」的影子，正是一個有可能秒殺掉西索的準備。

只不過西索同樣是經驗豐富，在正面交鋒時就提前做了一手準備。

那悄然粘附在前方的伸縮自如的愛，本來是要應用於進攻之上，但也能在關鍵時刻轉為防守，為西索爭取到了規避致命傷的容錯率。

可即便如此，那種彷彿在鬼門關走上一趟的危機感，仍然化作餘韻縈繞於西索心頭之上，繼而感受到與上次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的壓迫感。

“是放出系的‘瞬移’能力……”

“但應該附帶一種使用條件，是一開始特意丟過來的刀鞘嗎？”

“瞬移的媒介？”

“不合理……是影子吧。”

背部受傷的西索任由粘線將身體往前帶，並且結合了尹爾迷上次為他提供的情報，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推測出莫尤剛才所使用的能力。

有此思緒之後，他很快就發現莫尤最開始所在的位置上有一灘影子。

以影子作為念分身的載體，以影子作為交換位置的媒介！

這一刻，西索那原本還有些模湖的思路，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伸縮自如的愛，解除！

堪稱爆發的思考力所得來的結果，令西索毫不猶豫解除了能力。

那低空朝前飛去的身體驟然間弓起，旋即勐地下墜，止步於兩米之外。

若是秉持著「先拉開距離」的念頭而繼續往前飛的話……

恐怕莫尤會再一次和影子交換位置，然後回到最初的位置上，以逸待勞的再給他來上一刀。

到了那種地步——

戰鬥會在三秒之內敲響結束的鐘聲。

“哦？”

莫尤微微挑眉。

他揮刀斬中西索之後，並沒有下一步實質性的動作。

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任由西索被粘線拉走而來不及追擊。

可實際上，他是想等西索自認為已經拉開距離，然後再一次和影子交換位置，給西索來上一次迎頭痛擊。

然而西索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注意到了他使用「移形換影」後遺留在原地的一小灘影子，從而果斷解除能力、剎車止步。

“受到攻擊之後，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推測出我的能力效果，並且果斷做出應對，真不愧是你啊，西索。”

莫尤心裡一陣驚訝，隨之釋然。

畢竟是原著中將廝殺快感奉為至高追求的熱門角色……

哪怕離劇情開始前還有數年時間，但已經磨練出瞭如此出眾的經驗和戰鬥思路，倒也不會太奇怪。

莫尤驚訝於西索在這短暫交鋒中給出的完美博弈答卷，卻不知道尹爾迷之前向西索提供了情報，只以為西索是憑藉完美的臨場思考力去洞悉到真相。

西索止住身形，由於所處位置被莫尤和影子夾在中間。

為了防範背腹受敵，他往擂臺北側迅速移動，與莫尤、影子形成三角形的站位。

隨後，西索翻手間變出一張撲克牌，夾在手指之間，旋即以手背抵在後背上的刀傷旁。

那夾在指間的撲克牌，則是正好貼在傷口之上。

「輕薄的假象」

緊接著，西索飛快發動另一種能力。

他將氣注入撲克牌裡，使其變成一張質感輕薄的皮質物，緊實的貼在汩汩淌血的刀傷上，以此達到暫時止血的功效。

整個過程到結束，僅一下眨眼的時間。

如此可以看出西索的能力精度非常之高。

本來以西索歷來的行事風格，是不會在這種時刻輕易動用能力去緩解傷勢的。

但莫尤在一個照面間所展現出來的壓制力，讓他覺得有必要先去處理後背上的傷口，以免劣勢被進一步撕開、擴大。

嗖嗖——！

暫時性止住血，西索雙手一揮，各有三張撲克牌從掌心飛出，徑直射向位處左邊的莫尤和位處右邊的影子。

儘管第一回合交鋒被莫尤所傷，但西索的進攻慾望卻不降反增。

眼看著撲克牌凌空射來，莫尤踏步前衝之際，身形左右擺動了兩下，在絲毫不影響前衝速度的情況下避開了射來的撲克牌。

與此同時。

他還一心二用，控制著影子躲開了斜射而來的另外三張撲克牌，然後讓影子游離於西索的另一側，呈現出一副隨時都可能進攻的勢頭。

“不打算動用‘分身’能力嗎？”

西索自是將影子的動向看在眼裡。

那是很明顯的虛張聲勢的做法，但他卻不得不去警惕。

因為他知道莫尤還有「念分身」的能力。

也就是說，那踩在攻守之間的影子，隨時都有可能變成會對他造成威脅的念分身。

更糟糕的是——

也隨時可以作為瞬間移動的媒介，輕而易舉的創造出對他不利的攻擊時機。

西索一時之間竟是處於被動之中。

情報這種東西……

很多時候的確能在戰鬥中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比如西索剛才受擊之後的應對方式，正是仰賴情報所做出的抉擇，讓他避免了二次傷害的可能性。

但情報有時候也會給仰賴者帶來「思想」上的負擔。

比如現在的西索，他必須有意識的去防備莫尤隨時動用能力的可能性。

那無疑會增加他的臨敵壓力。

念能力之間的戰鬥，本身會隨著節奏或緊迫感的提升，從而拔高「資訊處理能力」和「瞬時思考力」的需求。

這就是博弈。

西索此刻再一次面臨抉擇。

但他並未退縮，指間夾著撲克牌，拋卻來自後方的顧慮，徑直迎向莫尤。

兩人之間的距離飛快縮減。

直至十米之內，西索驟然甩出撲克牌。

休——！

纏繞著念力的撲克牌高速旋轉著飛射向莫尤。

莫尤那泛著念力的眸子飛快掃過撲克牌，在「凝」的勘測下並無異樣，下一刻，他做出側身避開的動作。

撲克牌從他身側飛過，進而化作一道弧線斜插在擂臺邊緣的石板上。

西索自然不指望一張撲克牌能夠延緩莫尤的衝鋒速度，但至少能夠讓莫尤使用「凝」去檢測風險，以此延緩莫尤調動念力的效率。

就像他需要去警惕隨時可能發揮作用的影子能力，莫尤也需要警惕他隨時可能黏附在撲克牌上的伸縮自如的愛。

這就足夠了。

隨著雙方距離達到臨界點，西索像是變戲法一般，翻掌之間再次變出幾張撲克牌夾在指間。

也在這時，莫尤一腳踏入攻擊範圍內，上半身稍微前傾，揮動手臂，驅使著黑刀橫斬向西索。

西索向後輕躍規避斬擊，眼眸中隨之倒映出一道從身前橫斬空氣而過的凌冽刀芒。

這一記橫斬落空，莫尤當即翻動手腕，同時前踏一步，黑刀轉而豎直，朝著西索當頭噼斬下去。

無論落空多少次斬擊也無妨，只需逼迫著西索背對影子所在的位置，就定然能推動著西索逐漸邁向泥沼之內。

不過——

這次的對決，莫尤壓根就沒打算動用影分身的能力，甚至沒想過要使用剛得到的「神速」能力，更別說是壓箱底的百式觀音·壹掌了。

如果底牌傾巢而出，戰鬥必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迎來終結。

但那樣一來，又豈會有割韭菜的樂趣。

面對莫尤的逼迫性攻勢，西索仍是臨危不亂，腳尖抵地，身形向後退去，避開莫尤這順噼而下的一刀。

旋即——

利用兩次規避而拉出來的身位距離，西索的手臂驟然向內交叉，夾著撲克牌的雙手掩藏於腋下，整個身體瞬間繃緊如彈黃。

下一刻。

西索身體勐地伸展開，那掩藏於腋下的雙手驀然朝前一甩，將夾在指間的五張撲克牌拋射出去。

藉由這掩蓋式的拋擲手法，五張撲克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空氣，沿著一道勺子般的弧線，從各個方向飛射向莫尤。

然而莫尤卻驟然提速，在那撲克牌臨身之際，竟是搶先一步穿過撲克牌交織出來的攻勢，徑直來到西索麵前。

直刺！

莫尤推動手中黑刀，筆直的刺向西索的胸膛。

這個時機點，正好是西索在拋擲撲克牌後尚未調整姿勢的時刻，難以做到突然發力而規避攻擊。

但西索早有準備。

出手攻擊時必然留有規避風險的後手，這是一種良好的戰鬥習慣。

「伸縮自如的愛」

千鈞一髮之際，西索再次發動能力。

被他黏附在後脖頸上和身後地板上的粘線驟然之間收縮。

所產生的拉力，致使西索的上半身向後仰去，以一種頗為怪異的鐵板橋姿勢避開了莫尤直刺而來的黑刀。

緊接著，西索飛快解除能力，抵地的雙手像是打了一圈方向盤，扭動著腰肢，將力量傳遞到雙腳之上，進而朝天踢向莫尤的手臂。

莫尤倒也沒想到西索能利用「伸縮自如的愛」去做出那種違反常理的躲避動作。

此刻見西索雙腳踢來，當即止步收刀，橫轉刀身，將鋒利的刀刃對準西索踢過來的雙腳。

只是西索似有所覺，卻是突然變換了一下角度。

鏘！

調整過角度的雙腳重重踢在了刀側上。

伴隨著一下金石之聲，一股沉重的力量透過刀身傳遞而來，將莫尤生生震退數步。

西索趁此魚躍翻身，直起身體，並且做出一下向後拉動的手勢。

他的手背上有一小糰粉色粘液，延展出一條粘線直指莫尤身後十多米遠的地面上。

隨著他的拉動手勢，粘線所產生的收縮之力豁然將一塊石板掀離地面，凌空砸向莫尤的後背。

莫尤穩住身形，彷彿身後長有眼睛一樣，看也不看的隨手朝後揮出一道氣刃。

那飛砸過來的石板撞在氣刃之上，瞬間化為兩半落於兩側地面。

而西索這時卻是蹬地前衝，閃身來到莫尤身前，捏在右手上的撲克牌彷若利刃一般划向莫尤的脖子。

與此同時——

西索的左腳朝著身側地面打了半圈。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只見一條粉色粘線被帶動著撇向身側，而粘線的另一端竟是黏在莫尤的黑刀刀身上。

剛才的朝天踢，不僅震退了莫尤，還順勢將「伸縮自如的愛」黏附在刀身之上。

收縮！

將左腳上的念線粘在地上，西索瞬息間發動能力。

霎那間，黏在地上的粉色粘線陡然間產生一股強大的拉力，以此扯動莫尤手中的黑刀，連帶著他的手臂被扯向一邊，從而空門大露。

這環環相扣的進攻節奏，如同一條鋪平的道路，令西索那手中的撲克牌，迅速而絲滑的直取莫尤那空門大露的要害。

此刻——

在西索眼中的莫尤面臨著兩個選擇。

是使用和影子交換位置的能力，規避這極具威脅的一擊，但代價是捨棄掉手中的黑刀。

亦或是順從那黏在地板上的收縮力，讓身體斜倒避開攻擊，以此暫時保留黑刀，但代價是陷入被動之中。

然而西索並不知道——

莫尤還有第三種選擇。

他一臉從容的撤掉了黑刀。

頃刻間，黑刀化作紛飛的念光。

嗯？

具現化的刀……！？

西索童孔急劇一縮。

而莫尤抬手之間，伴著一團念力，黑刀再次顯現出來，斬過那直取脖頸而來的撲克牌。

凌冽刀芒閃過。

撲克牌頓時一分為二。

刀芒餘勢不減，幾欲貼著西索的手臂，斬在了他的身上。

嗤！

一道噴泉般的血箭從西索身上炸開！

博弈的結果，於此刻呈於檯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