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人族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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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

見到這一幕，剛退開些許的蒼雲聖王臉色驟變，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孝。

緊接著，她徹底癲狂了，不顧一切地回身，手中一柄銀光燦燦的神劍，裹挾著凌厲無匹的劍氣，向姜太虛瘋狂斬去。

“一起上！”

獅面聖王面色陰沉，但同時也意識到姜太虛在這一擊之後，已然徹底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頓時冷喝著揮掌向前。

姜太虛聲`竭的身軀，再度誅殺了一名古族聖王。

“可惜啊，我已活了數千載，死則死矣，只是那些我人族的青年才俊……”

他心底深深一嘆，對自身的狀況再清楚不過。

能夠在鎮獄冥符壓制，與四名古族聖王圍殺之下，依舊反殺其中一位，已然是柴信留下的神丹之效。

若非如此，只怕早已支撐不住。

可儘管如此，眼下也到了真正的油盡燈枯之際。

到了這等生死關頭，他擔心的卻仍然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背後的眾多人族天才。

人族那些年青人，看到神王於絕境中再反殺一人，自然是振奮莫名，但是卻也都明白，眼下的局勢已然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三位古族聖王面色冷峻，各自施展出最強攻勢，趁姜太虛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無比果決地壓了上來。

“轟隆！”

大道之音震動九天十地，漫天的霞光與神輝充斥於虛空，壓得圍觀之人無不呼吸凝滯，身形都為之顫抖。

三大聖王神威攝人心魄，三道璀璨奪目的神華匯聚在一處，凝結成一杆通體燃燒著赤紅神焰的長槍。

槍尖之上血煞之氣如同驕陽般刺眼，熾熱而霸烈的火光燒塌虛空，恐怖的高溫席捲而至。

斬殺白龍聖王之後，姜太虛已然近乎力竭，而今剛收回攻勢，卻又被如此強大的威能壓迫，全身傷口頓時紛紛破裂，鮮血如泉水般汩汩而出。

幾乎眨眼之間，一襲白袍便成了血色！

“老祖啊！快走吧！”

“神王！”

“真不愧為絕世神王……如此風骨與血性，世間誰能及？唯我人族姜太虛！”

見到這一幕，人族眾多青年都流出熱淚，許多人更是不由自主地拜倒在虛空之中，對白衣神王心悅誠服。

這些都是各大勢力的核心種子，平日裡個個高傲無比，此刻卻臉上卻寫滿了敬佩與崇拜。

這樣一位為人族後輩力戰至最後時刻，寧死也不肯退卻半步的前輩，值得他們任何人視為楷模！

“姜太虛，你能撐到如今，已然足以自傲。不過，也是時候授首了！”

“螻蟻，納命來！”

“死！”

三位古族聖王見此情形，面上不由顯出喜色，氣勢漸漸攀升到極致，徹底壓制了姜太虛。

古族眾多強者和白龍聖王都死在姜太虛手裡，令許多古族天驕心頭壓抑，此刻見對方終於陷入死境，不由得紛紛鬆了口氣。

“什麼絕世神王，終究要死在我古族強者手中！”

“也不要太過苛責，在太古時代，人族畢竟只是附庸與奴隸，能有什麼見識？難得出了個尚算不錯的神王體，難免會極盡吹捧……”

“奴隸就是奴隸，還妄圖翻身做主人，這就是下場！”

他們肆無忌憚地大笑，目光陰冷地掃過遠處人族眾多青年，彷彿在看一群死人。

“這群畜生，焉敢如此小覷我人族，跟他們拼了！”

“是極，既然橫豎都是個死，何不拼個魚死網破？”

“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眼見姜太虛在三大聖王手下已無招架之力，好似海嘯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再加上古族天驕的一再羞辱，許多人族青年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他們群情激憤，欲與敵人拼死一戰，即便明知此舉無異於飛蛾撲火，也絕不後悔。

“哈哈哈，連你們寄託希望的守護神都快死了，還敢妄言與吾等一戰？真是天大的笑話！”

“一群卑賤的螻蟻，也敢挑釁天上的神龍！不必急著送死，待姜太虛一歸西，你等全無活路。”

“我看那些女子有幾分姿色，可不要辣手摧花，留下來當暖床的婢女也是極好的！”

古族眾多天驕言辭之間極盡鄙夷，完全不將人族青年們當回事，囂張的表現讓對方怒不可遏。

如非姜太虛的神力始終禁錮著眾人，讓他們無法前進到戰場周圍，這些年輕氣盛的人族天才，早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拼命了。

“果然是一群膿包，只敢口頭上說說，都是廢物！”

“人族從太古年間就是最垃圾的小族，這些年能夠昌盛起來，不過是山中無老虎罷了！”

古族天驕顯然是故意羞辱，每一句話都像利刃似的插入人族天才們心中。

“爾等不可意氣用事，稍後我會爆發最後一擊，短暫攔住古族強者，你們務必抓住機會，能逃得一個是一個！”

姜太虛已經無比虛弱的聲音，突然響徹在人族每一位天才的腦海中，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期待。

“若今日只有一些年輕古族，我會鼓勵你們去不計代價地拼死一戰，那是每一位修士走向強大的必由之路。可目前狀況，三位聖人王在側，所謂死戰毫無意義，枉送性命罷了……”

許多人聽到這些話，全都淚水橫流，雙眸無比通紅，緊緊地盯著場中那道已然滿身鮮血的孤高身影。

“你們是我族之未來，哪怕只有一人逃得性命，也不枉我走這一遭了……記住，切莫送死，讓我死不瞑目！”

姜太虛最後的語氣很重，就是為了給人族天才們施加壓力，不要被仇恨與憤怒衝昏頭腦，做出無謂的犧牲。

人族青年們當然明白神王的良苦用心，想到對方竟然在這種時候，仍然心繫他們的生死與族群的未來，在深受感動的同時，也不由大為震撼。

“前輩放心，我等明白了！”

“無論多艱難，我等都一定會拼盡全力活下去，將來殺盡這些古族敗類！”

許多人傳音回應，劇烈的情緒波動引得風雲變色。

“神王不死！人族不朽！”

“神王不死！人族不朽！”

不知是誰帶頭，近乎撕心裂肺地喊出這樣一句話，隨即眾人景從，悲憤的呼聲傳遍萬里山河。

風聲嗚咽，天光暗澹，似在同悲。

漸漸地，人族眾多青年臉上的悲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彷彿同時在這一刻進入了某種徹悟的狀態。

“神王不死，永生於心！人族不朽，與世長存！”

他們不再聲嘶力竭，但話語卻猶如道音，響徹無盡蒼穹，令億萬裡之外的眾多同族，冥冥中都有所察覺。

北斗大地之上，無論城池、荒野、洞天、福地……之中的一切人族，全在這一刻心有感應，隱約間感知到有位人族大賢，在為了族群未來捨命奮戰。

這一刻，無數人莫名的眼眶溼潤，有種難以言語的悲傷與康慨之意。

看到這一幕，古族眾人臉色不由一凝，覺得很不舒服。

“不死？哼，今日姜太虛便要死在此處！小小人族，竟敢妄稱不朽，實在令人發笑！”

“今日爾等先赴黃泉，往後自會滅了整個人族，令你等螻蟻，皆可在地下團聚！”

“哈哈哈……”

古族眾人冷笑連連，凝視著周遭顏色逐漸變得暗沉的白雲，內心皆有種莫名發毛之感。

“滅我人族？呵呵……我人族無盡歲月以來，出過數十位極道至尊，就憑你們這些僅因一兩位極道強者而形成的卑劣種族，也敢如此妄言！”

突然間，一道冰寒如雪的聲音響徹天地，似乎將整片天空都凝固、封鎖。

“當真是井底之蛙，焉知天地廣大！”

聲音隆隆而起，震徹百萬裡，北域諸多大教、古城，皆為之震動。

緊接著，只見虛空中紫芒一閃，原本被三位古族聖王圍攻，已經奄奄一息的姜太虛，忽然憑空消失在了場間！

所有人皆驚，不明白髮生了何等變故。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迅速回過神來。

只見又是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攙扶著姜太虛的右臂，出現在人族眾多青年之中。

“師兄！”

“柴兄！”

“柴道胎！”

許多人愣了一瞬，立刻認出了來人，皆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誰也沒想到，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柴信居然會現身！

他七年前從奇士府踏上人族試煉古路的訊息，早已是天下皆知，怎會如此及時地在此刻降臨？

柴信目光掃過眾人，輕輕點了點頭，最後望向身側的姜太虛，眸光微顫，輕聲道：“師父，徒兒來晚了……”

他方才已為姜太虛服下一枚療傷寶丹，對方的狀態正在迅速好轉。

不過這次實在傷得太重，即便是藥王煉製而成的丹藥，也需要十天八天才能令他痊癒。

看到柴信的瞬間，姜太虛卻並未露出喜色，嘆息道：“傻小子，你不該來啊……”

他不惜捨棄性命，就是為了守護人族未來，此刻最引以為豪的弟子卻落入劫中，他又如何能不傷懷？

“師父不必多慮，今日徒兒既然到了，就沒打算讓這些畜生……活著離開。”

柴信語氣格外平靜，但其中隱藏的洶湧之意，卻讓任何人都感受得無比清晰。

隨即他一揮手，虛空中頓時跳出七個人，正是以李丹溪為首的一眾追隨者，先前全數隱藏在離火神爐中。

柴信言明師父有難，要回歸北斗救援，七人執意同來。

首先，他們本就對傳說中的葬帝星好奇已久；其次，七人都認為，身為追隨者，自然不能讓主君孤身戰鬥。

雖然稱呼是掌教，但柴信在他們心中的位置，與所謂的主君並無多少區別。

“你們護著我師父和眾位道兄先行撤到百萬裡之外，我要以壓制七載的聖人天劫，好好招待這些古族的畜生！”

說到最後，柴信的語氣已經冰冷到了極點。

李丹溪接過渾身是血的姜太虛，眉宇間竟是欽佩之色，不只是他，其餘六人也是如此。

其實他們一刻之前就已經到了，目睹了先前發生的一切，知道這是一位近乎無敵的聖人王強者。

最重要的是，他還心懷整個人族，是一位試煉古路上已然近乎絕跡的真正大賢！

如此人物，怎能不令人心生敬意？

“掌教放心，我等不會再讓姜前輩受傷。”

七人臉色認真地點頭應下。

“師兄，那可是三位聖人王，而且此地被佈下了封禁大陣，只怕你……”

短暫的欣喜之後，張子陵也皺起了眉頭，再度擔憂起當前的局勢。

何止是他，其他人看到是柴信到來之後，也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們固然震驚於柴信居然能在聖人王的戰鬥中，救下及及可危的姜太虛，但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對方已經有了能戰勝聖人王的實力。

更何況，還是兩位高階，一位絕頂聖人王！

即便當年柴信已經有斬殺聖人的實力，可若說短短七年，就又達到足以媲美絕頂聖人王的程度……

這無論換作是誰，都會覺得是無稽之談。

這也是姜太虛見到柴信的第一時間，會說出那句話的原因。

“封鎖大陣已被我破除，此地不宜久留，方才我已在暗中引動天劫，你等若是再待一會兒，只怕也會被牽累其中。快走吧！”

言罷，也不管眾人是何反應，柴信直接祭出離火神爐，放大至數十丈，懸在眾人頭頂，然後催動神力，將他們瞬息間送到上千裡之外。

歷次渡劫，他向來不假外物，只憑自身力量，以及道器玄黃印。

“我道是誰，原來是龜縮七年的柴小子……你滅神靈谷之後，躲著不敢露面，今日這狗膽如何變大了？”

“哼，我族與神靈谷有些交情，這小子卻將之覆滅，苦尋七載欲為故人復仇，不料今日才得遂願。”

“看你這氣勢洶洶的模樣，難道以為這能救得了那些螻蟻？天真！”

古族三聖王原本也是一驚，以為是哪位人族不世出的強者復甦了，但看到柴信的面容之後，卻都不約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