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正雷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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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柴信當場格殺，避免日後的大麻煩，燕蒼穹已然徹底不顧一切。

人道正雷並非隨意可以動用，即便他身為人族接引使，亦是如此。

若事後有人彈劾，縱然他身份與實力都非同小可，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才能將此事揭過。

寧願事後承擔巨大代價，也要在此除掉柴信，可見他心中的忌憚何等之深。

人道正雷自有一股浩然之氣，蘊藏著煌煌天威，能夠將一切背叛人族的罪人轟成齏粉。

“這……是否有些太過了？即便柴信觸犯了規條，也不至於動用人道正雷吧？”

“這燕接引使顯然是豁出去了，不惜一切也要抹除一大隱患。”

“此事看似不可思議，其實倒也在情理之中。柴信天賦如此驚人，且行事作風肆無忌憚，換作我是燕老，只怕也會採取最激烈的手段，務求斬草除根。”

“我倒是很好奇，柴信實力那般逆天，又是否能在人道正雷之下保住性命？”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人道正雷乃是我族執法聖物，從未聽說有人能在其中活命。”

“不錯，數十萬年前，曾有一位勾結外族，害死我人族近百位天驕的聖人王，便是死在人道正雷之下。柴信強則強矣，可也絕不會比聖人王更厲害。”

城中諸人議論紛紛，各種看法不一而足。

“孽障，你挑釁人族規條，濫殺十數位護道者家族的重要人物，已然是罪大惡極，形同叛族！老夫今日便代人族高層，以人道正雷將你形神俱滅！”

燕蒼穹沖天而起，落在電光璀璨的雲海之中，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難以名狀的威嚴與正氣。

他的一言一行，都好似規則的化身，已經不是用“強大”兩個字就能形容。

這個狀態下的他，相當於暫時與人道規則合而為一，只怕即使面對真正的大聖，也並非全無還手之力。

感受著天穹之上傳遞而來的隆隆威壓，柴信臉上也終於顯出一絲凝重之色。

但他並未慌亂，眉心的金色豎眼浮現而出，射出一道金光，照向那厚重的雲層與雷海。

“這……居然是天道法則的一部分？難怪有如此威勢！”

僅僅剎那之間，柴信只看到了一些模湖的符文與影像，豎眼便立即閉合，已然滲出了一絲澹澹的血跡。

儘管如此，卻讓他大致明白了這所謂的人道正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很簡單，無論人道也好，還是其他如妖道、鬼道、魔道、神道……歸根結底，都是天道的一部分。

人族先賢為了鞏固種族氣運，便竊取了部分天道法則，與人道氣運相融，最終形成了這與天劫有些相似的人道正雷。

人道正雷不僅是一種剋制人族的雷罰，同時也是人族氣運的捍衛者。

每當它消滅一個人族的叛徒，都會讓整個族群的氣運上升一些，變得愈發穩固。

明白了這些，柴信忍不住讚歎，人族先賢果然是用心良苦，而且具備真正的大智慧。

有了人道正雷，既能肅清內部不肖子孫，又能進一步鞏固族群氣運，真可謂一舉兩得之妙法。

清楚了人道正雷的本質之後，他心底剛浮現的那一絲沉重，便立即煙消雲散了。

看來燕蒼穹雖然身為人族接引使，可以引動部分人道正雷，但對其本質的瞭解，只怕非常有限。

他只知這聖物威力無雙，想借此誅殺柴信，卻不知這個如意算盤從一開始就打錯了。

“燕老狗，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大方，平白贈我這份大禮！”

在所有人驚詫不已的目光中，柴信忽然大笑著飛掠而起，向著漫天的雷海衝了過去。

“怎麼回事，那傢伙是瘋了麼，居然主動投入人道正雷之中！”

“人道正雷對我們人族有著天生剋制，進入其中絕無倖免之理，他難道連這都不知道？”

“這倒不是不可能，他畢竟初涉試煉古路，或許對很多事情知之不詳，誤將這人道正雷，當做了尋常雷罰。說起來，也有不少蓋世天驕，會主動引雷罰淬鍊己身。”

“可惜一位新晉的蓋世天驕，居然因無知而隕落，實在令人扼腕！”

很多人詫異之後，都覺得柴信八成是認知有誤，不清楚人道正雷的厲害，才會如此魯莽。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小畜生，你居然自投羅網，實在愚蠢之極，可悲可笑！”

縱然是燕蒼穹本人，都不禁被柴信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愣，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陰沉的老臉上盡顯快意之色。

顯然，他也和很多人一樣，認為柴信是不清楚人道正雷的特性。

“哈哈哈，燕老狗，若論愚蠢和無知，我又豈能與你相提並論！旁人不清楚也便罷了，你身為人族接引使，莫非連人族正雷的特性都毫無所知？”

卻在這時，柴信恣意豪邁的笑聲自雲海中傳遞而出，天上地下皆可聞之。

這般神完氣足的聲音，哪裡像是陷入了絕境之人，所能夠發出？

眾人愈發震撼，只覺得這一輩子的驚訝，都要在這一天當中耗盡了。

“不可能，人道正雷居然都奈何不得他！”

“人道正雷之下，除非傳說中的大聖級存在，否則誰能倖免？”

“難道……這柴信根本不是人族？”

這種詭異的場面已然完全超出了眾人的認知，甚至生出了一些荒謬的念頭。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在這些闖蕩古路多年的修士心中，人道正雷就如同普通人心中的朝廷法度。

除非是超然於朝廷之上的人物，否則縱然富可敵國，只要是國中之民，又豈能不受約束？

執掌人道正雷的接引使，就好像手握生殺大權的官員，眼下的情況就如同已經到了刑場，除非皇帝親自下詔，否則死刑已判，誰能豁免？

而柴信居然深處人道正雷之中，依舊氣定神閒，這就讓眾人不得不懷疑，他根本就不是“國中之民”，也就是根本不是人族。

否則，怎會有此“豁免之權”？

“不可能！若他不是人族，入城之後怎麼可能不顯本相？即便是異族中的聖人王，也無法在城中維持人形！”

“那也許……他是一尊異族大聖呢？”

“你莫非在說夢話？”

很快，就有人否定了柴信不是人族的想法。

人族試煉古路可不是擺設，這途中的每一座城池，雖然並非只有人族方可踏入。

但其他各族的存在，只要未達大聖之境，在城中都只能顯出本相，無法化形為人。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否則人族試煉者中混入幾個強大的異族，暗中造成破壞，豈不是要有亡族滅種之禍？

其實不止是人族，其他各族的古路也皆是如此。

異族可以進入古路，但必須以本相行事，無法隱匿潛藏，暗中為禍。

至於柴信是一尊異族大聖，眾人就更加不信了。

雖然大聖級的存在全都法力通天，各大古城的法陣與能量，對他們而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正因如此，每一尊大聖都好像黑夜中的明燈，或許修為低於他們的人無法察覺，但同層次的存在卻一眼可知。

若有一尊異族大聖潛入試煉古路，人族的大聖們恐怕早就坐不住了，豈會由他奪得道之源，更不要說是擊殺那麼多人族聖者了。

這就讓眾人更加茫然與驚駭——柴信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豈止是這些圍觀者，身為始作俑者的燕蒼穹，顯然更加無法理解。

“你！你果然是異族妖孽，潛入我人族意欲何為？”

震驚與困惑之餘，他也不忘趁勢繼續給柴信扣帽子，儘管心裡比誰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你蠢你還不肯承認！你可知這人道正雷，為何有一個‘正’字？”

姜洛在雷海之中巋然而立，任萬千雷霆加身，仍舊談笑自如。

他這一開口，立即就勾起了包括燕蒼穹在內，所有人的好奇。

“因為它所代表的，乃是人族正道！若非有叛族之心者，它絕不隨意加害！我柴信身為人族後輩，一心為族群之昌盛而奮鬥，這人道正雷又豈會殺我？”

柴信的聲音中充滿了浩然正氣，有醍醐灌頂之效，令眾人恍然大悟。

“對忠誠於族群的人而言，人道正雷不僅無害，反而有益處！我還要多謝你，得此雷淬鍊之後，我距嶄新境界，更近了一步！”

他這話並非虛言，人道正雷為它深層次地淬除了修煉中沾染的雜氣，這些雜氣雖然非常稀少，而且影響微乎其微。

但在渡劫的關鍵時刻，卻很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體內雜氣除盡之後，柴信渡劫之時，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風險。

“真相居然是這樣？”

聽了柴信的話，不僅城中之人覺得不可思議，就連燕蒼穹都滿臉見了鬼的神色。

人族天驕之中或許不乏存有異心的傢伙，但數量絕對不會太多。

因為真正能走到這一步的強者，無不是自信無比的人物。

這些人無論外在性情如何，內裡其實都非常驕傲，又怎麼可能甘願為異族做走狗？

而那少數心有苟且之人，又必然隱藏極深，甚至可能到死都不會被真正啟用，更不要說是暴露。

而且，一般的“人奸”，根本到不了需要接引使出手的層次，更別說是引動人道正雷了。

所以，人族史上真正以人族正雷，擊殺叛族之徒的記錄，其實非常稀少。

近百萬年來也僅有過兩人而已，且都是秘密執行，未免動搖人心。

值得人道正雷擊殺的叛徒，那都是極其強大的存在，身邊都聚攏了很多不明真相的英雄豪傑，在整個人族之中都極具威望。

如果讓世人知道，那等曾被奉為榜樣與先驅的存在，居然會與異族勾結，產生的動盪會超乎想象。

正因為這種情況，便導致了世人只知人道正雷威力無窮，但其不剋制忠貞之人的特性，卻性鮮有人知。

而且，這玩意兒雖然確實有助人修煉的功效，但也不是誰都承受德起的。

即便不刻意針對，那雷罰之中也切實存在著難以估量的威勢，不會比尋常聖人王的天劫弱幾分。

這對於九成九的聖人而言，都足以致命。

故此，雖然有極少數人族高層知曉人道正雷能助人淬體的特性，也從來不曾宣揚。

畢竟這其中的功效太過雞肋，對渡劫而言並非必不可少，但若一旦承受不住，卻是直接身死魂滅的下場。

曾經也有一些自負的強大天驕，得知了人道正雷的淬體之效，執意要進入其中磨礪己身，結果最終沒能活著出來，對人族而言亦是不小的損失。

從那以後，那些知曉人族正雷功效的老前輩，便有意無意地將其隱瞞，避免一些後輩天才為證明自己，而做無謂的冒險。

說到底，還是風險太大，收益太小，不值得。

以致於無盡歲月過去，大部分接引使雖然有引動人道正雷的許可權，卻都不清楚其真正的特性。

“哎喲！舒坦！”

正在眾人失神之際，柴信的身影已然從雷海之中安然無恙地走出，渾身散發著澹澹的紫芒，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燕老狗，為了表示對你送的這份大禮的感謝，我決定送你這道化身，先去與為你的那位不肖玄孫陪葬。”

他笑容燦然，望向燕蒼穹的目光非常平和，可說出來的話，落在眾人耳中卻顯得無比囂張。

“狂妄！你這孽障，不知以何種邪術躲過了人道正雷的懲戒，老夫卻絕不姑息，必當為人族除害！”

燕蒼穹眼神深處已然生出一絲隱秘的忌憚，但面上自然不可能露怯，扣帽子的水平一如既往的爐火純青。

“連人道正雷都不殺我，你這老狗居然還咬著不放，當世人都是任你矇騙的蠢貨麼？”

柴信笑容勐然收斂，話音落下的瞬間，渾身紫氣沖霄，彷彿化作了一尊傲視蒼穹的戰神。

下一刻，他身影消失不見。

再度現身時，萬千紫色霞光匯聚於右拳之上，悍然轟在了燕蒼穹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