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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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天空都被無窮火海映襯得一片火紅，再加上兩位強者的無上威壓，簡直要碎裂了。

神靈谷中，數位斬道層次的古族聯手撐起一個防護罩，拼盡一切力量，總算庇護住不少人。

但是，卻依舊無法力挽狂瀾，能夠影響的範圍有限。

“諸位，該我等出手了！青蛟王，你們幾位持帝兵保護夫人，吾等去大開殺戒！”

龍馬見狀狂笑一聲，四蹄生出風雷萬道，全身赤色火焰宛若神虹，祭出一杆金輝閃爍的大戟，向神靈谷中衝殺而去。

這杆金色大戟得自羽化神朝端王世子，是一件完整的大聖兵器，即使放在北斗星域也是無上瑰寶，非常罕見。

鶴老道、蠻牛、黑猿立即緊隨其後，與他一同執掌大聖兵器。

這四人在崑崙仙地互相糾纏多年，彼此間的默契非同尋常，再加上個個都是斬道巔峰的戰力，又有大聖兵器加持，一進入神靈谷中，就勢如破竹，殺得古族斬道者人仰馬翻。

隨著一位位古族斬道者被斬殺，祖王氣息的衰落更加明顯，很快就不再是原先那等無敵之姿。

“孽障！妖族好歹也是一方大族，如今居然甘與人族為伍，實在讓人不齒！”

祖王看著族人不斷死亡，尤其是那些尖端力量的消逝，心痛得直欲發狂，怒吼響徹天地。

他手中的黑色小塔烏光流轉，遮天蔽日的法則擊潰雲層，彷彿巨大的山脈壓落而下。

柴信將離火神爐倒掛，懸浮在自己頭頂，洶湧的火焰如瀑布般垂下，卻絲毫傷不到他，反而提供了一種無法攻破的防禦。

以祖王而今的戰力，催動大聖兵器確實聲勢驚人，但他有準帝器護持，卻也絲毫不懼。

更何況對方的實力正在穩步下跌，眼看著氣勢已經漸漸回落到聖人中還算不錯的水準，但卻不再是無敵層次。

“自以為是的老東西，人族自太古以來便自強不息，無盡歲月以來，出過的大帝比各族加起來還要多，爾等古族憑什麼高高在上！簡直莫名其妙！”

柴信聲音冷漠，其中諷刺之意不加掩飾。

太古種族固然強大，但多數不過一族出過一個皇者，甚至有很多未曾出過皇者。

可歷數人族大帝，無盡歲月以來至少有數十位！

人族固然下限很低，可上限卻絲毫不遜色於各大古族，而且諸般特殊體質各放異彩。

他前世看書時就覺得費解，太古各族到底憑什麼自傲？

就憑生來強大麼？

“天生而來的強大又算得了什麼，有本事一路修煉，永不屈服，才能鑄就真正不敗的大道！”

想到人族歷代先賢篳路藍縷，披荊斬棘開拓進取之路，柴信心頭忽然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

“原來如此，這才是歷代強者中，不少人選擇斬去自身特殊體質與血脈，歸於平凡的真正原因。”

所謂的特殊，永遠只是相對的。唯有平凡，才是永恆！

越是自命不凡者，越難掙脫自身的枷鎖，更加難以窺破無敵的根本，容易沉溺於所謂的“天賦””之中。

什麼是強大的根本？

是知人與自知！

正因為人族大多出生幼小，每走一步都須謹小慎微，故而對外界和自身的認知，才會遠強於大部分太古種族。

不自知的人族，很輕易就會滅亡。

但人族的強盛不僅在於自知，更在於不屈。

正因有無數人族先輩，都是於弱小中走向強盛，甚至證道成功，所以後來人才無比堅信，即便一時弱小，也無法決定最終的成就。

相反，許多特殊種族雖然生來就擁有強大力量，看似都是桀驁不馴之輩，實際上骨子裡卻缺乏真正的“無敵”之心。

畢竟，他們骨子裡充滿了對所謂“血脈”、“種族”的迷之自信。

這種自信既賦予了他們生來強大的根基，卻也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對更強的血脈擁有敬畏之心。

就好像那些出過皇者的古族，其地位永遠高於未曾出過皇者的古族。

比如神靈谷的人若是見了天皇子、火麒子等人，甚至要恭恭敬敬地行禮，自認低人一等。

人族內部固然也有這種情況，但歸根結底還是自身種族的內部問題。

可放到外部，大部分人族雖然敬畏古族，卻並不會覺得自己就比對方低等，這才是核心問題。

“我明白了……或許，這才是一門難出雙帝的核心原因之一！”

柴信於激戰之中頓悟，想明白了很多平時難以參透的事情——

除去極少數個例，幾乎沒有古皇或大帝子嗣，乃至於後裔能夠跟隨祖輩的腳步，再度成功證道。

除去冥冥之中的大道束縛之外，想必這種由血脈帶來的“優越感”與“迷信”，也是極其關鍵的因素。

畢竟，皇子與帝子，肯定對自身血脈無比自信，甚至是狂熱崇拜。

這種自信在證道前可謂是無敵的資本，可是到了即將證道時，卻成了一種難以掙脫的束縛。

說到底，皇子與帝子所堅信的，還是其父輩的強大與無敵，而不是其自身。

可是證道的核心關鍵，就是要對自己有無比堅定的信心！

倘若始終信仰的是來自父輩的血脈，又怎麼可能踏出屬於自己的無敵之道？

信傳自父輩的血脈，還是信自身的心念，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對於大帝后裔而言，這無疑是在本就艱難的證道之路上，又多了一道枷鎖。

最重要的是，真正到了證道那一步，除去極少數逆天的“特殊”之處——如混沌體、先天聖體道胎等——絕大多數的“特殊”，都已經起不到任用處了。

“哈哈哈，老傢伙，真是要謝謝你！”

想明白這些，柴信忍不住仰天大笑，前所未有的振奮。

此番的頓悟或許對目前的戰力並無大用，可是對於他將來的道路，卻無疑是一次飛躍！

大戰之中有大收穫，此話果然不虛。

“什麼種族天資，什麼血脈體質，說到底還是唯‘我’獨尊！究竟是束縛還是助力，都只在一念之間！”

柴信窺破迷障，道心一片澄澈，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空靈之境。

這不僅要歸功於悟性，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穿越者的身份！

正因為是穿越者，他雖然對古皇大帝都充滿敬仰，但卻並不會盲目崇拜，更不會覺得無法超越。

而且即使身為帝子級血脈復甦者，或是先天道胎，他也知道仍有更強大的體質與血脈存在，遠不是他所能相比。

他一路走來所求者，無非是一點一滴地積累強大，最終打破冥冥中的極限！

這種近似於局外人的“清醒”，實際上極其難得。

比如換作天皇子等人，就算親爹告訴他們不能迷信血脈體質的道理，可從內心深處而言，他們又怎麼可能背離骨子裡那種對自身血統的驕傲？

這就像一個高門子弟，再怎麼努力平易近人，骨子裡對門第的那種自信，也少有人能抹去——這還只是凡俗中的權勢地位對人的影響。

“小畜生，你休要猖狂！即便無陣法加持，本座殺你也是易如反掌！”

祖王並不清楚柴信再笑什麼，但這種笑聲顯然刺傷了他的內心，尤其是目前神靈谷死傷慘重的情況下。

隨著他吼聲落下，黑色小塔中的烏光宛如雷霆橫掃，頓時好似末日降臨，上百里都被覆蓋。

顏如玉、龐博等人早已目眩神馳，若非有青蛟王持帝兵護衛，僅是戰鬥的餘波，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初入仙台秘境的修士，在這場戰鬥中只能算是炮灰，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君不見下方偌大的神靈谷，除去斬道以上的存在，其他根本無人能抗住離火神爐傾倒而出的火龍焚燒。

“老東西，不必掩飾，你的內心已經動搖，這就是敗亡的開始！”

柴信笑容燦爛，眼神堅定而沉著，澹然地望著歇斯底里的祖王，兩者的狀態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我說，要有光！”

下一刻，他神色變得極為恬澹，彷彿超脫塵世的神明，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

他左手打出數字秘，萬千光華自虛空盤旋而出，恍若一道道真龍降世，遮蔽九天十地。

同時，右手化掌為拳，催動鬥字秘，演化出九龍拉棺的異象，玄黃印亦隨之浮現，化為青銅古棺。

數字秘與鬥字秘，各代表近戰與遠攻的極致力量，此時被同時施展而出，居然產生了莫測的變化。

那九條漆黑的神龍被賦予了神聖的光彩，如淵如獄的威勢化作堂皇大道，醞釀出鎮壓萬古的神威，令黑色小塔激發出的烏光如冰雪消融。

祖王本對柴信的打擊不以為意，但見到這一幕，心裡卻也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數字秘與鬥字秘共同演化的力量實在莫測，居然讓他生出來一種無從防禦的感覺，甚至連大聖兵器對此都無能為力。

“這怎麼可能？！”

祖王從未有過這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那強勢無匹的神聖九龍拉棺彷彿從天地宇宙深處橫壓而來，這幾乎是一種“道”，根本無法用“術”或“法”來形容。

自然，也不能用傳統意義上的方式來防禦。

天地都在震盪，發出無與倫比的轟鳴，除去有帝兵護佑的顏如玉等人，甚至包括龍馬四妖，都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連呼吸都有些凝滯了。

神靈谷本就死傷慘重，此刻被這股氣息一壓，頓時又被火海吞沒了許多，徹底沒幾個還能喘氣的了。

“殺！”

柴信烏髮飛揚，宛如一尊神王，氣質由超然轉為霸道，全身紫氣洶湧，將虛空淹沒。

他此番同時施展鬥字秘與數字秘，卻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盤算，這也是他敢於征戰神靈谷的底氣之一。

不過，兩大九秘結合所產生的力量，仍舊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一瞬間，他簡直覺得自己已經超越了“道”，凌駕於生死之上，能夠隨意拿捏眼前的一切。

當然，這只是力量極速膨脹之後的一種錯覺，他不可能真正世間無敵，更不可能凌駕生死。

但儘管如此，也是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

這種提升其實對目前而言算不上特別明顯，但柴信知道，這意味著待他邁入聖人層次，就將擁有斬殺聖人王的實力！

跨越境界殺敵，也是隨著修為提升，越來越難的。

畢竟，越往後修煉難度越高，實力增幅自然也越大。

彼岸圓滿能戰道宮的天才不算少，可道宮圓滿能戰四極的，就很難得了。至於四極圓滿戰化龍，化龍圓滿斬仙台……更是幾乎無人能做到。

所以，柴信此前固然能以斬道修為，就擁有擊殺聖人的實力，卻也不代表他進入聖人層次後，便能跨越境界斬殺聖人王。

聖人王與聖人的差距，遠比聖人與斬道的差距還要恐怖！

但是，此刻掌握了鬥字秘與數字秘相結合的力量，柴信的極限戰力明顯又提升了一截，雖然眼下最多也只是斬殺聖人，不可能對抗聖人王。

可當修為再度晉升之後，卻又未必了。

柴信現在表現出來的極限戰力，已然與先前有神靈谷陣法加持的祖王一致，達到了聖人王以下無敵的境界。

“不！這不可能！”

祖王曾經接觸過那種層次的力量，自然極為熟悉，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柴信能以斬道修為跟他抗衡，本已讓他覺得萬分忌憚，此刻居然還表現出來足以壓制他的實力，簡直匪夷所思。

即便以他數千年的知識與閱歷，也根本沒有聽聞過這種等級的妖孽！

望著那轟然而來的九龍拉棺，祖王心底終於生出一絲悔意。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應該服軟……一念之差，拖累全族！”

柴信表現出的天賦實在太變態了，只要不被扼殺，證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甚至已經不能說是天賦，因為他而今的實力，已經足以同許多老古董媲美。

“天皇子有命，柴道胎手下留情！”

眼看神靈谷這位祖王陷入死境，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在所有人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