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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今天汐月小姐還會不會像上次一樣賞臉呢?”

滿臉橫肉的胖子舉著酒杯踱步到柏青哥機臺前,比出一個紳士的邀請姿勢,他圓滾滾的肚子比波霸美女的胸還挺拔,渾身肥肉一舉一動都如秋水般微動。山本五郎作為一個家裡是開連鎖餐飲企業的雄主,在吃什麼這一行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師,每天都是最頂級的佳餚,從年輕時起沒幾年就成了這副德行。

“哎呀哎呀,山本先生又有空光臨了麼?我怎麼會沒有空呢?不是每個人都像您一樣有眼光又有膽識,能與您這樣的人同臺競技是我的榮幸啊!”

櫻井小暮與汐月同時笑著起身,汐月伸手接過了山本遞過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把酒杯倒過來朝下晃了晃,這代表她接下了山本的邀約,山本五郎大笑著鼓掌說汐月小姐果然是極樂館的賭神,就是有一份別人比不上的豪氣。

山本五郎打了個響指,跟在身後稍遠一些注視著這裡的黑衣墨鏡男提著行李箱過來,當著汐月的面開啟,裡面是束得整整齊齊的美元,粗略計算應當有兩百萬,按照時下的匯率計算,這筆錢超過2億日元。

“希望今晚能與汐月小姐連戰二十個回合,多的那些就當在下不才浪費汐月小姐時間的賠禮了。”山本五郎紳士般的躬身示意,彷彿摺疊的圓球。其實從他那張臉來看這傢伙如果能瘦下去還是入得了眼的,可惜配合上這身好似相撲選手的肥肉,不管他做什麼動作都令人有種想要作嘔的衝動,汐月也不例外。

“您有這樣的雅興,那我也只好全力相陪了呀!希望今晚你我都能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呢!”但汐月還是忍住那股惡寒,挽住山本五郎的胳膊走向賭桌,在這裡她的身份就是花名汐月的賭神,要對每位客人好禮相待,那麼她就會做到最好,因為她還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汐月回頭向櫻井小暮使了個眼色,櫻井小暮微笑著揮揮手,她很清楚山本五郎就是太肥了所以叫人噁心,實際上人還算不錯,而且還是汐月的忠實追求者之一,夢想能把汐月帶回家。於是山本五郎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資金來找汐月對賭,失敗從未停止,夢想也從未放棄。

至於汐月的態度麼,她私底下曾用一句話跟櫻井小暮吐槽:山本,我日他仙人!

汐月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對的人她就容易心生好感願意親近,對醜逼則向來沒什麼好態度,山本五郎還不知道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戳到了汐月的雷點,櫻井小暮只能說痴心的胖子蠻多的,最終都只會成為傷心的胖子。

櫻井小暮起身走向一扇亮紅色的玻璃門,每位來極樂館的客人都知道那就是這裡的貴賓室,唯有得到櫻井小暮承認的幸運兒,才能帶著他的勝利資金與美女一起踏入門扉。

和汐月那種熱衷於紅色的社交牛逼症不一樣,櫻井小暮穿著一身貼身的黑色西裝套裙,髮髻高聳,顯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睞。她的美貌遠勝於那些賭場中刻意暴露身體的荷官和女服務生,卻又刻意地衣著保守,從骨子裡,她其實是個有些內斂守舊的姑娘。

以這種性格很難想象她可以成為極樂館的經理之一,但在這裡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櫻井小暮有很強的龍族血統,她來自蛇岐八家中的櫻井家,今年才二十四歲,與現任櫻井家主櫻井七海有不算遠的親屬關係,櫻井七海甚至知道她的存在。

推開那扇貴賓室的門,輕輕釦上之後外面的喧囂便一瞬被隔開,周圍都是鑲嵌紅色水晶玻璃的凋刻,組成一個個惹眼的鮮紅鬼字,墨意淋漓,顯然是彷照某人的書法所拓印。

這是勐鬼眾的標記,極樂館的生意之所以火爆,就是因為背後有勐鬼眾撐腰,他們可以遊走在法律的邊際線上,用可以實現的任何願望來吸引客人,那些常來的貴客會被漸漸搭上線,成為勐鬼眾在社會中的關係網。

櫻井小暮向前走了幾步,還未到這段長廊的三分之一,她忽然伸手按在右手邊的鬼字上用力壓下,一扇可以旋轉的暗門便被輕巧的開啟。

一家賭場當然會有這樣的設計,可誰都不會想到極樂館的暗門居然會安排在通往貴賓室的路上,裡面不再是富麗堂皇之所,甚至沒有進行任何裝修,白灰粉刷的樓梯就是唯一的色調,就連頭頂上的光源也只是簡單的應急燈,範圍小的可憐。

這種設計就像一個刻意製造的諷刺,一牆之隔便是天國與地獄的交界線,通往貴賓室的貴賓固然行走在寶石鋪就的長廊中高貴無比,實現願望之時卻要從這扇門走向深不見底的陰暗。

樓梯很長,一層層向下,遠超極樂館的地面建築部分,當前方終於出現一抹光亮的時候,樓梯口站著的黑衣男人向著櫻井小暮敬禮示意,黑色的墨鏡後隱約露出詭異的冷血目光。

“真仲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黑衣男人讓開道路,露出後面蹲在牆角面目武神的男人,這傢伙的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胡茬長的驚人,滿臉都是不健康的痘痘和油光,很難想象這種人就是極樂館最近一次得到櫻井小暮承認的贏家,他叫真仲英樹。

櫻井小暮俯身挽住了真仲英樹的胳膊:“抱歉耽誤了些時間,今晚將是您實現心願的美好時刻,可以開心點兒。”

即使穿著黑色的高跟鞋,櫻井小暮也比真仲英樹矮不少,她仰頭幫真仲英樹打理快要捲起來的衣領,就像那些家中溫柔賢惠的大和撫子面對即將離家的丈夫,笑容恬靜的叫人直墜雲端。

真仲英樹沒什麼亮光的眼睛聽到這句話之後又煥發了點精神,眼淚無聲地滑落臉龐,被櫻井小暮取出的手帕輕輕拭去。

真仲英樹三十九歲,家裡開著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廠,加工一次性餐具。這在日本還算是個不錯的生意,日本本土面積不大資源貴乏,所以像一次性的工具基本都是從國外進口,真仲英樹就是這樣,不進口成品而是隻買木料等原材料,自己負責加工,這樣也能接高階的定製生意。

他的小日子原本還算過的不錯,家裡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妻子,只有二十八歲,曾經是個有些人氣的東京地下偶像,有一批忠實的粉絲,曾經談過好幾個豪門男友都未能結婚,最後才屈尊下嫁給真仲英樹這樣的小企業主。

真仲英樹十分寵愛妻子,經常陪她一起出去打牌,妻子在東京生活的時候認識了不少有勢力的朋友,這些人也被妻子引見過來給真仲英樹認識,得知他的身份,有些家裡方便是開餐飲的還給了些優惠,把自家的一次性餐具需求訂單都甩給真仲英樹做,這兩年來真仲英樹的生意越來越大,可謂人生大贏家。

那些年輕的世家子弟中有個做投資的,給真仲英樹建議說以他現在的資本,光做這種生意到這一步差不多也就到頭了,很難有更多的發展,不如用家裡的地盤做抵押貸一筆錢交給他做投資,有了資金開始做轉型擴充業務,這樣才能發大財。

真仲英樹有些猶豫,家裡的產業就在那塊地盤上,先輩的墓地也在,要是抵押出去收不回來他就是家族的罪人了。但妻子說自己已經懷孕了,醫院孕檢的結果還是雙胞胎,那個世家子弟說的確實也沒錯,家裡的生意始終都規模不大,雖然現在有些發展,但那也只是因為朋友關係才給的優惠,真的已經到頂了,如果想要讓孩子們都上東京的貴族學校,和這些有勢力的子弟孩子們交友發展,那還是需要很多錢的。

這讓真仲英樹最終下了決心,日本男人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一旦結婚女方通常就不會再出去工作,所有的未來會怎樣都取決於他的一念之間,為了妻子與孩子,真仲英樹咬牙去了那個世家子弟推薦的金融事務所,把手中的錢和貸款抵押所得都一起投資到了世家子弟推薦的專案中。

半年之後,真仲英樹收到了幼年好友從東京打來的電話,說是看到他的妻子和那個世家子弟手拉手進入情人酒店,隨之而來的訊息是真仲英樹投資的專案破產了,經營者逃遁到中國不知所蹤,投資人的錢一分都拿不回來,金融事務所則開始催促真仲英樹還款。

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法院還寄來了離婚申訴書,是妻子提案的,他還在懇求要為孩子考慮,而妻子缺嬌笑著說你就這麼確定孩子們是你的?

金融事務所來收地的那天,真仲英樹的母親心臟病發作了,救護車從家族墓地經過的時候,那幫人炸掉了真仲一家人經營了幾代的小廠。

真仲英樹在母親的陵墓前跪了三天,去銀行取出了母親臨終留下要他開個小店的私房錢,他帶著這最後的七百萬日元來到極樂館。

真仲英樹打牌的水平一般,可那天在遊戲機檯上他彷彿幸運女神卷顧所向披靡,每一次都把手中的籌碼全部allin到下一輪,那簡直是指數般可怕的財富增長,賭桌上的每個人都被他的瘋狂嚇到了,這個眼睛裡佈滿血絲不修邊幅的男人似乎就是當晚的戰神,暴走般的勝利以至於賭場不得不當面搜身確保他沒有作弊。

動手的人是汐月,她當面完成了搜身,向著觀眾們宣佈真仲英樹確實沒有作弊,遊戲才得以繼續。但櫻井小暮從汐月的目光中發現了不對勁,她們已經成為同事有不少時間了,彼此都很熟悉。

櫻井小暮把汐月帶到沒人的地方問這個男人真的沒問題?我看他的樣子就像死魚,一條死魚怎麼可能擁有在賭桌上連戰連捷的好運?

汐月說這不是明擺著的麼?你都看出來他是條死魚了,可就是死魚才會翻身飄起來的啊,沒人會打撈一套這樣的死魚去吃,他身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因為大家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是個廢物。

櫻井小暮吃了一驚,汐月的話裡有話,顯然是她在真仲英樹身上做了手腳,彼時的汐月已經是極樂館的賭神了,櫻井小暮還不知道汐月的秘密,沒想到這種手段汐月還能放在別人身上。

她問汐月為什麼這麼做,汐月說自己從真仲英樹進來極樂館的一瞬間就盯上他了,這種死魚註定會在極樂館這樣豪華的地方迎來他悲慘的謝幕,她不希望極樂館裡會有客人死去,既然死魚已經絕望,那就讓他華麗的翻個身好了,必然會帶來精彩的好戲。

那天聊完之後汐月就以自己還是會盯著真仲英樹是否作弊之名,整完都站在真仲英樹身邊。櫻井小暮不知道汐月是怎麼做到的,她擔心會出亂子,於是也站在真仲英樹另一邊。兩位極樂館的美女經理一起駐場盯梢,這是極樂館少有的事件,那天前來的客人都記住了這一幕,也同樣記住了她們都在乎的那個賭客真仲英樹。

彷彿站在身邊的兩位女經理給真仲英樹帶來了更好的運氣,那天晚上真仲英樹橫掃了所有對手,他面前的籌碼在柏青哥女孩們瞪圓了的目光中越堆越高,最終超過了十二億日元。櫻井小暮不得不跪坐在真仲英樹身邊,柔聲詢問他要不要賞臉去貴賓室坐坐。

當真仲英樹講述完他的故事交出全部所得作為資金送給極樂館離開,汐月坐在辦公桌上抓起成堆的萬元大鈔隨手灑在貴賓室裡,笑著跟櫻井小暮說你看,這有什麼不好的?一條死魚可以為我們賺很多錢的,而且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今晚的賭場裡會有很多人記住他真仲英樹的名字,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當然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櫻井小暮明白了,汐月就是在利用真仲英樹一次性賺大筆的錢,因為要實現願望就得把自己的全部所得交給極樂館,這種死魚絕對是帶著最後的一點希望來的,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背景,那場賭局他從在座的大老們手裡贏下了太多的錢。

在實現願望之前真仲英樹都會呆在極樂館裡,這會兒他是安全的,可一旦願望實現他離開極樂館走進深山,大老們報復的子彈就會打進他的腦袋裡,這不在極樂館保護客人的範圍內,賭客們來這裡玩遵守著黑道的規矩,可當離開這裡他們也都是白道中最像黑道的一份子,做起事來只會比黑道更兇狠。

想到死魚被書寫好了的結局,櫻井小暮不悲也不喜,她知道真仲英樹的故事,這個可憐的男人已經走投無路了,想要復仇只有求助於惡魔。而惡魔所給予的也絕非善意,汐月給了真仲英樹復仇的機會,取而代之要他也得交出自己的命,奇蹟與魔法都不是免費的。

櫻井小暮相信即使真仲英樹知道真相,也會毅然決然地繼續走這條路,如果獻祭自己就能實現願望,那真是死魚最好的結局了。

“你真是個壞女人。”在漫天飛舞的萬元大鈔中,櫻井小暮抬眼看著這位一年來的同事,說真的在她眼裡汐月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像是生來就在遊戲人間的美豔惡魔,無所謂世界好不好壞不壞,汐月只是想要自己開心,想看到自己書寫的劇本一步步成真。

“那你會愛上我麼?”

汐月坐在辦公桌上向著櫻井小暮微微俯身,隻手捏住她的下頜,笑容中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誘惑與神秘,櫻井小暮沒辦法說清那是種什麼感覺,她只知道自己在汐月的注視下會乖乖閉上眼睛。

不是親吻,而是啃咬,汐月咬開了櫻井小暮的脖頸,殷紅的血暈染了她豔麗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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