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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地室蓋板掀開。
熟悉的空曠院落,卻是久違的天光。
“呼......”
陸川眼窩深陷,看起來備受摧殘。
旁人氣色倒是還好,但也肉也可見的疲累。
寧洛傳授的道法不是單單依靠“悟性”就能領會。
無論鎏金水刀,驚雲步,還是鏡影,每一種法都蘊藏著諸多變數。
這一點與常人認知中的道法截然不同。
就像武學中的武技與招式。
無論多麼聲勢浩大的武技,修煉到最後都會融入一招一式。
而寧洛的法,設計尹始便不存在死板的定式。
所以即便是有寧洛親自傳法,更兼這麼長時間沒日沒夜的苦練,他們依舊只是掌握了個皮毛。
但在閉關下去毫無意義。
因為寧洛的法,閉門造車造不出結果。
深造還得透過實戰磨礪。
縱使是寰宇真解這等功法,也必須透過實戰來熟悉。
宅院之中。
顏豐悄然現身,拍了拍陸川肩膀:“都練會了?”
陸川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但看樣子連說話回應的力氣都沒有。
一旁的唐婧撇了撇嘴,輕笑道:“這就是逞強的下場~”
十人之中。
顏豐最早出關,不過也並未走遠,只是在雲天城中兜兜轉轉,稍加打探。
畢竟寧洛才是他們的主心骨,領袖不在,顏豐也沒打算妄下決斷。
而其餘人中,其實旁人本該在大半月前也都修行出關。
只是白楊修煉速度稍遜一籌。
不過好在,白楊天命配置比學生們更好,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天賦的差距。
只是陸川心想著要最大限度利用時間,因而試圖多修一門凌霜竹箭。
大師兄雲秋白也比旁人多修一法,因而陸川覺得,他想來也沒問題。
只是......
直到白楊出關,他依舊未能參悟。
凌霜竹箭,主要複合了金行,木行,水行,風行四種道意與靈蘊。
既能為術法,也自然可為神通。
道法的思路......
就表象而言,無非是幾種術法的複合,先構築出金行的寒鐵釘,隨後以木行的箭竹將寒鐵釘裹覆其中,最後以水汽寒霜將之冰封,再以強勁的風壓使之暴射而出!
單從物理角度來看,這門法倒是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而且也不具備能使其質變的化學反應。
但道法,自然不止是物理化學層面的融匯。
還有五行。
五行生剋,這傳統道學中廣為人知的定理,其實並沒有限死。
單以水火而言,大雨能澆滅烈火,但冰箭與水霧卻難以為之。
或許,相比深層法理或者說因果定律,常見的五行生剋更像是一種廣義上的,並不嚴格的自然規律。
正因如此,後人才能以此為基礎添磚加瓦,從而更加方便地構築出與五行相關的因果。
而寧洛研發的凌霜竹箭,也是以此為基礎。
金生水,水生木。
所以寒鐵釘能夠讓包裹箭竹的玄冰更具威勢,而玄冰卻也能賦予箭竹更強的韌性。
換做綠葉植株,怕是就沒法享受到水生木的優待。
但至少,箭竹無懼。
二者加持之下,同等境界,且同等規模下的道法,就斷無可能半途將凌霜竹箭擊落。
更遑論,寧洛的內靈質量遠超旁人。
而凌霜竹箭的變數卻遠不止如此。
一旦受到外力阻截,那麼首先會被摧毀的,自然是外殼的玄冰。
當玄冰支撐不住,它便會驟然崩裂,並藉助爆裂的推力,使得箭竹以更強的威勢彈射而出!
原理所借用的,依舊是水生木。
而箭竹中的寒鐵釘,同樣也能再復推進。
原理,則是金克木。
在凌霜竹箭本身擁有極高韌性的同時,它還能像是三級火箭那般逐級爆發!
樸實無華的表面背後是其複雜而縝密的內理。
沒有浪費的五行生剋,每一步都切中要害,恰到好處。
渾然天成!
就彷彿,這金水木行,本就該這般使用。
甚至這用以推動的風行也暗藏玄妙。
風雷作為五行編外的特殊掛件,前者更偏向調和,而後者則更像是獨立的主導。
烈風能讓玄冰的韌性更勝一籌。
但同樣,風行還能風助火勢。
而火......
便是驚雲步!
在驚雲步踏空的同時,凌霜竹箭自煙塵中暴射而出!
前來追及的敵人若無毫無覺察,那當即便會中招。
可要半路阻截,卻又會觸發凌霜竹箭三級火箭的特質,從而被迎頭重創。
閃躲......
或許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只是當寧洛應用到驚雲步接連凌霜竹箭的招式之時,對手必定是追擊之勢。
如果能在挺進的狀態下閃過凌霜竹箭......
那若非運氣,實力怕是當真難以估量。
但精巧設計的背後,更是其肉眼可見的修煉難度。
就一如造火箭那般,一枚螺絲釘的謬誤,後果都難以估量。
萬幸的是,陸川有陪練。
甚至足足有九人陪練!
連白楊任務更加艱鉅的白楊,都已然完成了修行,於是除了外出探訪的顏豐以外,其餘眾人一同陪練。
直到陸川的凌霜竹箭可以穩定觸發起三級火箭的特質。
如此,眾人才終於出關。
白楊笑看陸川吃癟,但也姑且算是安慰了兩句:“挺好的,說是學兩三門,但這些絕技遲早全得消化,而且必須活用。你早些學會,倒也領先了其他師兄弟幾步。”
寧洛定下的標準不過是下限。
既然寧洛早都說了,他們與十柱神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必要的上進心自不可能缺少。
遲早全得學會。
白楊說著,轉而看向顏豐:“怎麼樣,這些天的探訪有什麼收穫?”
“一無所獲。”顏豐搖了搖頭,語氣失落中夾雜著幾分認命,“我本想著打聽下情報,看看能不能揪出寧兄的小尾巴,但到頭來,除了‘乾坤鼎’這一條線索以外,根本追尋不到寧兄的足跡。”
“而且,這乾坤鼎竟也不是針對上游丹師的丹鼎,反倒......有點樸素。”
白楊挑了挑眉毛:“怎麼說?”
顏豐解釋道:“寧兄煉的丹鼎有兩種款式,一種比尋常丹鼎胖了一大圈,而且奇重無比。另一種丹鼎較為小巧,很是便攜。”
“兩種丹鼎都刻有乾坤字樣,據說前者煉藥的收效能比其他丹爐高出三到四成,可每次投入的靈物量也更多不少。”
“一旦掌控不夠熟練,炸爐也時常發生。”
“但稍微有些能力的丹師,就能將此妥善利用,從而更高效煉丹。”
“要說缺陷......大抵就是煉不了一些原料珍貴的奇丹,畢竟每次煉丹都只能高質高量。”
“而另一種小巧的丹鼎可以隨身攜帶,甚至能夠託鼎煉丹,屬實顛覆了瓊華界丹師的認知,只是這煉丹的效果嘛......”
“不盡如人意。”
“但它煉丹更加隱蔽,幾乎可以完全斂藏住藥材的氣息。”
“所以甚至能夠在山林中悄悄煉丹,就地取材,也不會被靈覺或兇獸察知。”
“就這兩種丹鼎,是我唯一能確定的,有關寧兄去向的線索。”
陸川聞言撓了撓頭,許是因為眼下身心俱疲,所以隨口說道:“那這不是都挺雞肋的嗎,可能是寧哥為了隱藏身份,不敢賣得太好,故意沒有盡全力吧?”
“有一定道理,但......”
顏豐頓了頓,搖頭道:“但是這兩種丹鼎,早就供不應求了,粗略估計,寧兄光是從這些乾坤鼎中的獲益,買下這雲天城大部分的產業都不在話下。”
陸川:“啊?”
陸川不太理解,他眉頭微皺,但也並不質疑。
多半是他累了,還沒緩過神來?
可他縱使想要探尋其中奧妙,卻仍舊看不出端倪。
那是自然。
畢竟箱庭藍星裡的科技更高一籌,個人終端也無需顯示卡這種東西。
所以陸川自是不瞭解,什麼叫做“刀法精湛”。
寧洛完全可以煉製出更好的丹鼎,但他沒有這麼做。
這一點陸川的猜測其實沒錯,但他沒能看明白寧洛這麼做的緣由,也沒能猜到後續的走向。
寧洛這麼做的確是為了掩藏身份。
乾坤鼎不會受到上游丹師的青睞,因為兩種乾坤鼎都存在著致命的缺陷。
前者沒法煉製任何需要大量名貴素材的丹藥。
畢竟每次煉丹都需要比之尋常煉丹更多數倍的材料,而且炸爐的機率也更高許多。
那煉製上流丹藥之時,兩相結合,要承擔的風險比尋常煉丹更多數十倍不止。
現世並非爽文,縱使是瓊華界首屈一指的大丹師,在煉製那些極其稀有的丹藥之時,也沒法確保百分百成功。
這憑空冒出來的炸鍋率,他們自不可能豪賭一場。
唯有那些消耗材料種類較少的普適性丹藥,方能用得上乾坤鼎。
但按照瓊華界約定俗成的規矩,大丹師們不會藉著自身的地位,去搶佔中下游丹藥的市場。
那樣的話,瓊華界的丹道就沒法精進。
所以中下游的丹師為了更高效地賺取“研究經費”,這乾坤鼎幾乎可謂人手一個,全員必備。
誰人不買,誰人的市場份額就會被其他同層次的丹師剝奪。
甚至,被下位的丹師越過。
至於另一款便攜的乾坤鼎,則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的奇物。
它遮掩氣息的這一點,幾乎帶動了全民煉丹的風潮。
雖說瓊華界丹道鼎盛,但原本倒也不是誰人都精通丹道。
只是......
寶丹難煉,壞爐卻格外容易。
老辣的獵人們可以透過對野外資源的認知,熬製或研磨出針對各種兇獸的毒藥。
但過程中格外危險,畢竟大多毒藥都有揮發或腐化的性質。
平日裡藏在儲物道具中不安全,當場熬製沒準也會傷及自身。
然而乾坤鼎的問世卻能恰到好處,甚至可謂切中要害。
這下獵人們就連療傷的丹藥都能學上一手。
甚至......
可以把即將炸爐的毒丹棄之不理,當做致命的陷阱!
至於尋常丹師,更是可以藉此嘗試新的丹房,從而降低材料的損耗。
確實,兩種丹爐乍一看都很雞肋。
因為它們作用的範圍尤為侷限。
但這並不會影響它們的市場。
相反,乾坤鼎賣得格外火爆。
但要說還能不能開發出更多的用處......
答桉無疑是否定的。
就連毒丹爐陷阱保命的用法,都是旁人開發出來的。
寧洛自己在售賣乾坤鼎時,從來就沒有提及過這一用處。
這精湛的刀法確實令人生恨,可偏偏除寧洛以外,尚且無人能夠取代乾坤鼎的地位。
但也的確有旁人模彷。
只是沒法做得比乾坤鼎更好。
而且......
也不可能像乾坤鼎那般物美價廉。
顏豐聳肩攤手,無奈道:“乾坤鼎做工的確不算完美,也常有人言稱買到了次品,甚至寧兄他還以舊充好,公然回收舊品丹爐。但......”
“但沒辦法,就是有人買,就是沒人能奪取他的市場份額。”
“那又能怎麼辦呢?”
“害......”
顏豐輕嘆一聲,面露苦色。
這一點,他的確不及寧洛,甚至起初都沒能看透寧洛的意圖。
而且,他也尋不到寧洛任何其他的線索。
不過好在,他們這次之所以匯聚,也都是接到了寧洛的傳訊。
顏豐深吸了一口氣,遙望遠空,沉聲道:“總之我們學著就是,寧兄他的鬼點子,倒是還真不少。”
“我估摸著,他這麼做多半還有些其他的用意。”
“反正......”
“一會兒等他歸來,一問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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