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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局漸近。
地脈界核再不是虛妄的幻景。
而是黑潮腹中的空洞,整片地脈都已然淪為黑潮的肉軀!
眾將後知後覺,待得察知變故全貌,卻已再無退路可言。
絕望逐漸蔓延。
一如方才黑影出淵時所見,當黑潮吞沒了試煉者與土著單薄的身形,結局便已然註定。
少有人親身體驗過被黑潮捕食的下場。
但歷經萬千輪迴,多少也見過其他天命人被黑潮俘獲的慘狀。
那些無孔不入,根植骨髓與大腦的細密菌絲,曾經也是每一個天命人難以平息的噩夢。
眾所周知,一旦被黑潮吞入腹中,就是必死無疑!
那現在......
他們算是在黑潮腹中?
土著戰士心驚膽戰,然而這次試煉者們反而更是驚恐萬狀。
他們比土著更瞭解黑潮,也更瞭解自己如今的處境。
一言以蔽之,就是......
完了。
“完了,我們現在算是在黑潮腹腔裡?”
“這,這不是死......”
“別叫!”
“呼,呼,至少我們現在四肢健全,也沒有被黑潮剝奪思考的餘力。”
“我們還能催動武學,還能施展道法,還有,還有機會!”
“在理。”
顏豐原本沉默不語,此刻也沒法再置身事外。
的確,因由寧洛行蹤不明,他確實有些分心。
而且顏豐也從寧洛的隱秘中,窺得了幾分神選之地的殺機,所以他很精明,他不想做那個出頭鳥,被這次試煉潛藏的勢力所懷疑。
但現在性命攸關,顏豐不能沉默。
試煉者的軍心不能渙散。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或者說什麼事情能夠讓歷經萬千輪迴,又這般自信的天命人心生動搖......
那無非兩者。
一是其他天命人,二是黑潮母體。
這樣下去無疑於局勢不利。
顏豐的經驗自不可能比其他前輩更多,但至少相近的場面,他也不是沒有看過。
不久之前,他還親眼見證過寧洛突破重圍,將裹覆著城鎮的鼠潮焚盡的場面。
“黑潮異常膨大,但腹腔未必堅不可摧。”
“它不想讓我們離開地脈,但只要能夠單點突破,想來就能......”
然,話音未落。
地脈界核的靈蘊陡然變得壓抑了幾分。
這裡或許是放眼整個望星界,唯一一處靈蘊富集的場所。
不過地脈的先天靈氣卻早已沒法煉化,畢竟那已是摻雜了黑潮殘渣的汙穢。
但縱使外靈沒法煉化,可那靈蘊的氣息,至少修士都能有所覺察。
尤其是天命加身的試煉者們,更是再敏感不過。
因而方才那種靈蘊忽然壓抑的感受,他們也自然沒有錯過。
眾人仰面望去,然卻見到了更加觸目驚心的場面。
確實。
一如顏豐所言,異常膨大的黑潮並非堅不可摧。
就像是瀕臨極限的氣球,或許一戳就破。
這一點顯而易見,縱使顏豐沒有開口,試煉者也很快便會清醒過來。
但......
那是之前。
而現在,局面截然不同。
黑潮漫溢的天幕陡然下壓了幾分。
連帶著遠空漆黑的霧幕,也稍近了些許。
那就像是他們以往穿越時見到的古代陵墓,墓葬建造者偶爾會有些滲人的惡趣味,譬如不斷擠壓的陷阱房。
兩面堅不可摧的牆壁逐漸朝著中心貼近,直到將密室中的來犯者碾成肉泥。
眼下的情況與之如出一轍。
不過碾壓的牆壁換成了黑潮,而這顯然不會是什麼好訊息。
“現在......還能突破嗎?”
顏豐無言。
眾將失語。
絕望的局面看似無法挽回。
但試煉者與土著都絕不會坐以待斃。
一眾將帥振臂高呼,於是千般術法百般神通盡皆彙集一點!
只要能夠將那覆壓而下的天幕洞穿一道缺口,那他們便還有救!
然而......
噗。
聲勢浩蕩的道威法理在沒入天幕的一瞬,便彷彿被卸去了力道,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
沒有些毫動靜,更沒能傷及天幕分毫。
因為黑潮,取了個巧。
“接連現世與地脈,居然還能這麼用?”
“這總不能是從我這學來的吧?”
寧洛挑了挑眉毛,心道這次怎麼說也賴不到他頭上。
雖然......
雖然他此前與死氣母體交手的時候,後者的確沒有施展出這般技巧。
但至少黑潮這次的進化,理當不會是寧洛一手調教的結果。
“進可以地脈環境削減後天道意的效用。”
“退可將道法神通之威卸入現世,從而規避殺招。”
“更是能趁機捕食消化,藉此偷師。”
“高。”
“嘶,倒是還真和我寰宇真意和彌天鎖陣的連攜有那麼幾分相像。”
“壞了......”
寧洛嘴角抽了抽,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
但再觀察下去,恐怕局面只會更加不妙。
倒不是說寧洛應對不了,不過他此行身份畢竟是監察,還是要儘可能保證身份不會敗露。
再讓黑潮繼續偷師下去,那要處理起來,難免會暴露身份。
因為寧洛只能助攻,鎮壓黑潮的主力,還得是一眾試煉者。
所以試煉者的道法不能被黑潮洞徹,這才是破局的關鍵。
從內部擊破黑潮腹腔......
倒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試煉者們的反應稍慢了一些,而且望星界的環境下,竟是無人膽敢與土著將帥爭奪指揮權。
試煉者更瞭解黑潮,但此刻卻無人冒頭。
這不能算是監察的失誤,只能說是一系列巧合造就的窘境。
所以,做好監察,倒還真不容易。
寧洛現在甚至懷疑,蘇瑤當初的臨時工,會不會其實是最簡單的任務。
畢竟她只負責監視寧洛,或者是最後出面收拾個爛攤子。
沒有必要這麼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包括她不久前的退卻,又會不會是因為明白監察究竟有幾斤幾兩?
那倘若連蘇瑤都難以勝任監察的任務......
這監察......
矩陣的內幕,看到確實是要好好打探打探。
畢竟這次望星試煉,矩陣的算盤珠子,可是已經蹦到寧洛臉上了!
不過至少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寧洛深呼了一口氣。
監察出手要注意力道,而且身份不能暴露。
但萬幸的是,他還有聖子這層馬甲。
而且,聖子是要去“死”的。
只有那樣,望星的試煉才能真正結束。
天脈之中。
寧洛的道身緩緩睜開雙眼,望向面前被億萬鎖鏈捆縛的截天道軀。
道身靜寂,再不復此前猙獰。
青花瓷般破碎的紋路爬滿了截天武神的體表,也從而鎮封住了他體內的白塵母體。
天脈封禁,已然功成。
可問題在於,死氣母體源於地脈。
但那對寧洛而言,自非難題。
寧洛一直有個想要嘗試,卻又沒機會嘗試的創想。
格外危險,卻又足夠宏大。
寧洛早就躍躍欲試,只是尋不到合適的時機。
但現在看來。
時機已至。
“呼......”
情緒稍有些壓抑。
但這份緊張之中,根本沒有哪怕星點來自那眼看著便要覆滅一眾試煉者的黑潮母體。
所有的壓抑,所有的緊張,唯一的源頭都是寧洛這窮究多年的秘法。
天脈封禁。
的確,它沒法干預地脈。
但......
“天脈,現世,地脈......”
“既然黑潮能夠將現世與地脈融合,從而干涉地脈。”
“那理論上,我也理當可以奪天造化,以天威映照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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