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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山之上,師生茫然抬頭。
卻見烏雲湧現,天幕低垂。
刺目電芒遊走在厚重的雲絮之間,充盈著滲人的威光!
“那,那是什麼情況?”
“是書院有前輩在渡劫?”
“不太像......道劫理應比這更加恐怖才是。”
天象沒有給學子們進一步思考的餘地。
轟卡!
剎那之間!
雷光奔瀉!
漫天蒼藍劫光如奔流浩浩蕩蕩,傾落而下!
整片道山都被籠罩在刺目的劫光之中!
然而當雷霆傾落,卻未能衝擊書院分毫,反而被書院護山大陣的障壁所阻。
江南書院所有師生盡皆被雷光吸引。
教諭們暫止授學,當即齊心抵禦劫雷侵擾。
甚至就連在書閣內閉關的書院山長,都因而露面,神色凝重。
“大陣全開!”
“所有教諭,以及造化境以上的學生,彙集靈氣,守衛書院!”
“另外,莫讓劫雷波及山下市井,去些人到山下阻止劫雷蔓延!”
山長髮號施令,教諭們即刻行動!
江南書院不愧為元樞府榜上有名的道學聖地。
師生應對劫雷起來得心應手,未曾讓劫雷波及書院與市井分毫。
只是......
這劫雷,卻沒有散去的跡象。
飛雲城中的萬民抬頭仰望天穹,卻見城中白晝如夜,唯獨道山之上滿目敞亮!
這般盛大而恐怖的景象,甚至讓部分散修有所頓悟,只覺對天地至理更多了幾分明悟。
“是......”
“是錯覺嗎?為什麼我之前不明白的功法,忽然就相通了。”
“那肯定是你錯覺啊,頂多......就是這一聲炸雷,把你思緒捋直了吧?”
“嘶......你們別說,我,我好像瓶頸也鬆動了,好奇怪啊......”
同樣的一幕,在飛雲城中各處發生。
販夫走卒,散修過客,紛紛或是圍聚在酒肆茶樓門口,或是茫然站在長街之上。
他們忽而意識到,自己的道學竟是在這轟然雷鳴中,有了不小的進步。
這一刻,他們明白,那大概......
是書院的某位道境強者在突破!
但書院教諭們卻很清楚,根本就沒有這一回事。
而且這劫雷雖然的確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卻也充斥著滲人的殺機!
那不是洗練肉軀的天雷淬體。
而是純正的,上蒼劫罰!
不是雷禍,也不是雷劫。
而是雷罰!
“咕唔......”
寧洛乾嚥了一聲。
劫雷因誰而起,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因為劫雷落下的時刻,他剛好完成了一個大周天。
那罪魁禍首是誰,也就母庸置疑。
而且寧洛很清楚,那劫雷不僅是衝著他來的。
更準確來說,是衝著他命來的!
那多半是天域道場的某種防禦機制。
“看來是因為,我的藥方撼動了此方天地的道法,所以引得那些老東西警惕了。”
“哈人。”
“這要在外面,我怕是已經被當場轟殺......”
寧洛不免慶幸起來,若非江南書院的庇護,他早就在劫雷轟殺下橫死道場。
雖說這劫雷中還存在著絲縷道蘊,以及澎湃的大道至理。
但這些,都得有命消受才行。
天道饋賞,在這萬法界,想來是行不通的了。
但......
好像也並不絕對?
寧洛抿了抿嘴唇,摩挲著下巴,神識觀察著洞府外的紛亂。
忽而,低聲自語:“這江南書院的護山大陣,還挺牛的不是嗎?”
他心裡,有了打算。
蒼雷洗地,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
但好在,雷劫的威力並不是很強。
雖說兩大道統可以掌控萬法界的道海,但終歸,並不是萬法界的天道。
他們只能將稍稍篡改天行綱常,從而將饋賞道法驚世的淬體劫雷,調校成滅殺寧洛的雷罰。
不過寧洛也就歸鼎境的修為,所以自然不會引得什麼彌天大禍。
雷罰持續時間雖久,但沒過多久,教諭們就各自回去授課了。
“行了行了,雷聲大,雨點小,都回去聽講吧。”
“上回說道,這玄丹的位置,分別在胸口或丹田,以及丹田偏上,會產生不同的效用......”
“你!說你呢!別東張西望!”
教諭嚴聲叱責,那學子方才悻悻收回目光。
直到一個多時辰後。
天色恢復如常,雷罰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諸天慶雲,五色毫光。
以及如霏微煙雨般垂落而下的漫天道蘊!
這會兒,教諭也沒法再阻止分心的學子。
因為即便是他們自己,也再無心講學。
“道蘊如雨!”
“這是嶄新道法現世的徵兆!”
“這!難道,這雷劫竟是因為我書院中有人觸及了大道至理?!”
教諭童孔放大,神色萬般驚駭。
他看著漫天道蘊輕而易舉穿透了護山大陣,遍灑整座道山。
轉眼整個問道書院的學子與教諭紛紛站起,離開講壇與殿堂,在外沐浴著道蘊的清輝!
深晦道蘊紛灑而下,沒入在場所有人的體內。
除了寧洛。
究其原因,還是那ss級的天命,天理。
鴻蒙浮宇,永珍昭晰。
天命簡介僅此八字,自然並不意味著全知全能,只是給予寧洛對任何環境的極強適性,以及如同上帝視角般的第六感。
他本想踏出洞府,一同浸沐在道蘊之中。
但很快,直覺便察知到了異樣。
“不對勁。”
“這道蘊似乎摻雜了一些多餘的東西。”
“雖然無害,但或許會依附在我身上......”
換言之,就是類似因果的力量?
一旦寧洛吸納了這些道蘊,恐怕自身行蹤就會為兩大道統的意志所掌握。
屆時一旦出門,他就極有可能遇險。
不過,不要就不要唄,他也不稀罕這麼一丁點道蘊就是了。
反正遲早都能自己修煉出來。
至於這些沐浴道蘊的師生,他們自然無礙。
畢竟他們均分的道蘊也不多,法不責眾,天域的力量也不可能將他們斬盡殺絕。
真要這麼做了,與破罐子破摔也就沒什麼區別。
寧洛坐看著洞府外的道蘊如雨簾傾落,自語道:“這麼說來,其實也側面左證了,道海雖然有天域之名,但那幫壟斷道途的老東西其實也沒有上帝視角。”
“否則他們沒必要多此一舉。”
“那這樣的話,只要我不接受饋賞,那我就是安全的?”
“有點意思......”
不就是不接受饋賞嗎。
可以,沒什麼問題。
反正寧洛還真不缺。
他現在甚至覺得,他可以藉助這種力量,快速發展出屬於自己的道統。
當然,不是現在。
畢竟他現在還只有區區歸鼎境的修為。
沒有了天道饋賞,寧洛也就做不到一朝破境。
他不得不依賴吐納修行,依賴丹藥與天材地寶,只得循序漸進。
但也無傷大雅。
“倘若未來成立道統。”
“那......我其實可以讓弟子們出去尋天材地寶,而我只要負責傳道就好了。”
“壞了!我成資本家了!”
寧洛自嘲一笑,但也只是因為道法有所突破,所以說著玩玩,樂一樂而已。
畢竟他又不會坑害弟子,只是自願性質下,知識與勞動的等價交換,甚至他的付出還尤有勝之。
那又談何剝削壓榨?
想到這裡,寧洛的目光忽而瞥向洞府外等候的那七名弟子。
打工人,得從小培養才行!
......
洞府外。
七人浸沐在道蘊之中。
他們閉目享受,卻又眉頭微皺,倍覺困惑。
因為這雷劫雖聲勢浩大,但分明威力一般。
可這道蘊卻又如此濃厚,以他們的道學,險些給身子都漲壞了。
直到道蘊之雨止歇。
他們方才收功睜眼。
“呼......”
“爽!”
“這一個時辰的坐關,能夠抵我一年修行了吧?”
“何止!我們修為未及道境,煉化道蘊還只能找公用的寶地或道器,可寶地又不是我們獨佔,這麼點道蘊得觀想好幾年才能有吧?”
“誠然如此。”
“而且,我感覺我們這兒的道蘊好像比其他地方更渾厚一些?”
“大抵是因為地勢好吧,而且寧國公的洞府近處,都沒有旁人居住,所以沒人跟我們爭搶道蘊就是了。”
“有理有理。”
“這麼說來,寧教諭還真是咱福星啊!”
“要不是今日恰巧打算來一窺究竟,我們哪能享受到這種福分?”
“也是哦......哎不對,現在辰時早就過了,元教諭都開講了啊!”
“確實!糟了!”
“別慌別慌,剛才教諭們肯定都出來沐浴大道清輝了,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也對,那......”
弟子們七嘴八舌,雖然心中感激寧洛給他們帶來的服氣,但聽元教諭講課才是他們原本的打算。
來看一眼寧洛講課如何,只是尋尋樂子罷了。
真要修習道法,還得看元教諭!
這般心想著,七人轉身欲走,眼看著便要各奔東西。
然而......
“咳咳。”
寧洛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指節抵著下唇,意有所指地輕咳了兩聲。
七人驀然回首,卻見不知何時,那位傳聞中的寧國公竟是走出了洞府,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而他們,甚至沒有察知到寧洛的氣息。
就彷佛,寧洛與此刻的道山融為一體。
七人神色一滯,忽而有些心虛。
江南書院的講壇只爭道法先後,而不論境界高低。
所以當寧洛現身,即便他修為只得二境歸鼎,他們依舊倍覺尷尬。
七人腳步一滯,訕訕回過身子。
寧洛揹著手,淺笑道:“哈哈,本座閉關過於專注,直到轟雷炸響才醒轉過來,讓諸位等急了。”
呃呃......
雖說論道不看境界高低。
但讓一個二境修士在他們面前自稱本座,還是有點膈應的。
七人面面相覷,但沒好意思藉口離去。
畢竟,他們在寧洛洞府門前得了好處。
七人臉上寫滿了侷促,勉為其難地坐在寧洛洞府門口,露天的白玉桌椅旁。
他們手臂撐著方桌,十指不斷摩挲。
看得出來,很尷尬,也很急。
但寧洛卻是不慌不忙,悠哉道:“咳咳,那麼,今天是本,是本教諭的首次授學。傳授的內容呢,如你們所見,即是培藥期的藥方細究。”
“不過在講課之前,為了能夠因材施教,針對性教學......”
寧洛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你們啊,得先展示下自己修習的藥方才行。”
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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