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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環和秀兒嚇得抱作一團,大蠻這個瘋子,小姐被她抓走凶多吉少,兩人緩過神來,忙到北廂居報信。

韓顧祿這邊也收到下人來報,顧傑的屍體不見了。想著大蠻口中的徒弟,韓顧祿內心十分慌亂,她不會是想讓伊兒殉葬吧。

宛歸還對此一無所知,她此刻被姚叔溫粘住,行動不便,春沁也是愛莫能助,拿起瓜子盯著姚叔溫發呆,真想不到這人如此狠辣,眼看自己的父親被殺還能淡定的在一旁用留聲鏡記錄。

“你別一直盯著我。”宛歸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她不明白姚叔溫到底要做什麼。

“我幫你解開冤屈,你就這麼報答我?”

“你忘了你對我做過什麼了?”

“做過什麼?”春沁的八卦心也起了。

宛歸撇了撇嘴,“他餵我毒藥,讓我當藥人,害得我眼睛都失明瞭。”

春沁這才理解為何當初宛歸眼睛受傷了還能如此淡定,原來因為習慣了。

“你現在做的權當補償了,怎麼好意思邀功呢,”宛歸氣鼓鼓地數落起姚叔溫,“再者右宮大人是你的父親,為他查明真兇是你應盡的責任,為何要扯上我。”

“你這張小嘴越發能說了。”姚叔溫依舊嬉皮笑臉的,彷彿宛歸說的話是在誇讚他。

春沁也明白了這人與蘇窈有得一拼,都是胡攪蠻纏的物件。

“我要去找個落腳的地方,你還是回姚府去吧。”

“我就樂意跟著你。”他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姿態讓宛歸十分惱火。

“得,你想怎麼樣都隨便,我懶得理你。”她大步往前走去,趁著天色未黑,得抓緊找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她走得太快,春沁只能一路小跑。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不待見一個人。”

宛歸壓低聲音說道:“估計是因為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差了,我差一點就死在他的手裡,沒將他視為仇敵已經是我寬宏大量了。”

聽她的語氣不似開玩笑,春沁回頭看著姚叔溫吊兒郎當的模樣,實在難以將他和冷血暴虐的人聯絡在一起,只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還得多多歷練才行。

宛歸的運氣還不錯,趕在天黑前找到了一間相對完好的客棧,雖說人去樓空可裡面的桌椅床架還算齊全。

“我們今晚就睡在這裡吧。”她在一樓挑好房間,跟春沁打了一聲招呼,轉身就將頭髮綁了個丸子頭,邊撩袖子邊問春沁,“你有沒有其他建議?”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春沁笑了笑也學著她把頭髮綁了起來。

“這個給你。”她遞給春沁一把掃帚,又拿出雞毛撣子掃落床架上的灰塵。

這一頓操作把姚叔溫都看愣了,只是應付一個晚上,宛歸未免太費功夫了。接著轉念一想,便猜到她打算長期住下,也沒什麼異議,只能動起手來幫忙,把桌椅搬到了角落。

一陣忙碌過後,三人也都疲倦了,宛歸與春沁同榻而眠,姚叔溫則睡在另外一張小床。外面狂風呼嘯,甚至下起了暴雨,好在客棧結實,雖然雷電交加,裡面也還算溫暖。

夜半三更,房間的燭火晃動得極其詭異。宛歸本來睡意正濃,迷迷糊糊竟又入了夢。

“宛歸,宛歸。”

“誰在叫我?”

一陣迷霧裡宛歸只能見到極為模糊的影子,那叫聲淒涼,遠近之間不斷重複著。

“你是誰?”

“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宛歸聽得雲裡霧裡,追問道:“救哪個小姐?”

可四周依舊不斷在重複救救小姐四個字,甚至叫聲逐漸被嗚咽聲代替,聽著叫人不寒而慄,宛歸有些著急,一激動竟從夢中醒來。房間裡只聽得幾人的呼吸聲,燭火微微搖曳。

“又做噩夢了?”春沁察覺到宛歸醒來,關切地詢問。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將夢境的內容告訴了春沁。

“我聽家裡的老僕人解析過類似的夢境,說這是有人託夢。”

“託夢?”宛歸一愣,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又有誰死了?小姐?她熟識的小姐也就幾人,丁漪禾、姚婷玉、魯小蝶、韓秋伊,但連帶有些交情的丫鬟唯有丁漪禾和韓秋伊,這兩人不都在府中嗎?會有什麼危險?這一插曲擾了她的覺,睡得都不安心了。

“姑娘,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吧。”

“嗯,睡吧。”宛歸不捨春沁陪自己熬夜,只能又躺在床上,但眼睛卻睜得澄亮。

姚叔溫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宛歸站在自己的床前,

“怎麼?想一起睡嗎?”說完還特意為她挪了一個位置。

“想太多了。”宛歸把秀兒的藥方拿給他,“你會製毒,定然認得中藥,幫我抓幾副這個藥方吧。”

姚叔溫掃視了一眼,表情甚是不懷好意,“你服用這個做什麼?”

“我是幫秀兒的忙,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這是什麼藥方嗎?”

“不是治療風寒溼熱的嗎?”

姚叔溫大笑,“這要是治療風寒溼熱的,開方大夫的藥鋪不得讓人砸了。”

“不然它的作用是什麼?”

“打胎利器。”

宛歸一時難以接受,分別還未一年,秀兒竟然懷孕了,姚叔溫瞅著她的小表情,感覺十分有趣。

“其實也不需要藥方上那麼多藥材,我這裡有瓶藥丸,只需一粒便能如願。”

宛歸只是片刻糾結就接下了藥瓶,想著缺乏父母關愛的孩子,長大後極有可能養成姚叔溫那樣的偏執性格,甚至是顧傑那樣的殘暴冷血,也不濫用慈悲心了。

“我和春沁要再去一趟宮尚府,我們就此別過吧。”

姚叔溫可不幹了,他還沒決定離開,宛歸再怎麼攆他也不會聽的。

“你”宛歸指著他的鼻子,卻覺得仰視他太累了,氣得哼哼了幾聲,拉著春沁徑直出門。

三入宮尚府,春沁都熟門熟路了。他們在東閣樓找了一圈並沒看到秀兒,只能前往北廂居找尋韓顧祿,卻也撲了空。

“姑娘,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呀。”

聯想到昨夜的夢,宛歸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那個聲音的主人是綠菊。

“姑娘,你怎麼不說話了?”

“春沁,我們先去一趟丁府。”

“啊?好。”春沁聽說過無雙公子與丁漪禾的事情,猜想宛歸要去的就是這個丁府。

與宮尚府不同,即使宛歸落難了,丁府上下對她還是很親切,

“宛歸姑娘,你可許久沒來了。”文夏興奮得猶如話嘮。香兒也是難得的開心。

“漪禾姐姐呢?”

“小姐感染了風寒,咳嗽了一整夜,天明時方才睡著。”

“那莫要打擾她,我此行只是想確認她是否平安。”

文夏誤以為宛歸口中的危險是外面的妖獸,趕忙說道:“府中安排了大批高手,我們都未出府,小姐很安全的。”

“那我就放心了。”此刻宛歸的心底已有了答案,留下一份禮物給丁漪禾就離開了。

香兒將盒子開啟,裡面是一串驅邪祈福的佛珠,她不由得感慨宛歸真是有心了。

春沁注意到宛歸的臉色越發蒼白,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我沒事,昨晚的夢一定是綠菊在向我求助,我們離開後,宮尚府又有人做妖了。”宛歸暗暗責怪自己的大意,怎麼就沒懷疑宮尚府還有顧傑的同夥。

“姑娘很在意韓大小姐?”

“她也是個可憐人。”

這話春沁不理解,韓秋伊身為宮尚府唯一的千金小姐怎麼會可憐。宛歸看到的是韓秋伊前世的遭遇,今生卻從沒發生過,如此玄幻的事情太難讓人相信,她也不想多費唇舌。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韓秋伊的下落,我擔心抓走她的人要讓她償命,而且她也不會放過我。”

韓秋伊被抓,姒律也從暗衛那裡得知了訊息。

“你是怎麼看的人!”

“貝爺息怒,屬下失職,請您責罰。”霍原挺直了腰板,準備領罰。

“等尋回人,我再跟你算賬。”眼下不是論罪的時機。

“屬下馬上部署,定不會讓韓小姐少一根頭髮。”

而此時韓秋伊的處境可謂無比悽慘,大蠻準備了一副雙人棺材,硬生生將她與顧傑的屍體關在一起。五毒羊是徽虛大陸數一數二的製毒高手,這也是她能躋身十二殿主的原因。韓秋伊不止被下了麻沸散全身使不上力氣,更被強制喂下一整瓶的催情丸,大蠻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只要她與顧傑的屍體發生了夫妻之實,她身上的毒素就能解開,否則萬箭穿身、百蟻撓心的痛苦就會一直持續,不死不休。

“為什麼?”韓秋伊忍得滿眼都是紅血絲。

“我不是說了嘛,你們害死我的徒弟,當然得付出代價了,”她笑得極其猙獰,“對了,你不知道吧,顧傑很喜歡你的,明知道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還是忍不住對你動心,是不是覺得很羞恥啊?還有啊,你二哥是我逼死的,你父親是我殺的,顧傑可沒有動手。”

“你個變態,惡魔!”韓秋伊恨不能殺掉眼前的人,不僅裝作人畜無害的傻大姐接近自己,還殺了自己的兩名至親。

“你是真蠢呢,我也不明白你怎麼會一直把矛頭對準宛歸,也虧你對她的不信任,幫我掃清了不少障礙呢。”大蠻醜陋的嘴臉顯露無疑。

韓秋伊的身心備受煎熬,要不是懷著巨大的仇恨,都恨不得咬舌自盡了。可大蠻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她自殺剛好同棺合葬了。

宛歸昨夜只睡了一個時辰,又來回奔波,還為韓秋伊的事情焦慮不安,搞得自己頭昏腦脹,春沁不得不開口勸她小憩片刻。

“好,我就睡一會兒,你記得叫醒我。”

春沁再三保證不會讓她睡過頭,她才放心。自家姑娘為了別人的事情弄得疲憊不堪,可把她心疼壞了,貼心的給她蓋好被子後就在床邊守侯。

宛歸實在太困了,眼睛眯上沒多久就睡著了。剛進入夢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歪嘴斜眼的臉,嚇得她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你是誰?”她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是顧傑,這就是我本來的真面目。”

“你怎麼會入我的夢?”宛歸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本來的面目如此可怖。

“若不是因為韓不棄的狠心,我豈會如此醜陋。”顧傑話鋒一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入你的夢,但我有事相求,伊兒落入我師傅的手中,岌岌可危,你快去救她。”

“你讓我救她!”顧傑的心思宛歸實在看不透,而且他與自己結仇頗多,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我知道以往對你多有虧欠,但我已死,你總不會跟個死人計較吧?”

“你為什麼要救她?我不明白。”

“我愛她。”

聞聽此言,宛歸如遭雷擊。

“你別多想,我從來沒有越舉的行為,我只希望她以後能好好的。”

“她現在在何處?”

“荊棘山頂,速去。”

宛歸尚有疑問,但顧傑已經消失了。

“姑娘,姑娘。”

“春沁”

“我看你一直皺著眉頭,定是又夢到不好的東西了。”

宛歸緩過神來,叫春沁準備一下,她們得去救人。

荊棘山如其名,其路坎坷難行,身處金都西面但極少人會上去,而山腰上就已近似垂直,卻建有一間樓閣,建築牢固,頗為壯觀,但居住的人口不上十人。一白髮老翁看著手中已經發黃的信紙,長長嘆了口氣。

“叔父,侄兒不孝,未在膝下侍奉,現要事纏身,有子待哺,名曰少隅,幼子無辜,情非得已,望代為養育。”

事隔多年,他依舊無法釋懷,當年他收到信件,再三思慮後,最終還是將孩子帶回了草廬,這名孩子就是陸少隅,而寫信之人就是不夜族的叛徒白景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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