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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歸從他的話裡聽出另一層深意,金都會玄法的女子即使再少也不可能唯有他一個,這絕對是個隱患,她剛想報出玖蘭的名字,餘光瞥到陸建峰。
“他怎麼也在這裡!”猶豫了片刻乾笑幾聲,
“大人說是就是吧,國會召開在即,各國臣民均有往來,這位小哥縱有大錯,你在這街頭鬧市處以私刑總歸欠妥。”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江維山散去幾分怒氣,又示意衛兵把人帶回營中。
“大人留步,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是答應放人怎麼好帶走呢?”
江維山卻笑得奸詐,“我是答應把人交給你,可沒說死活,既然你認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有損騰齊的體面,那我將他帶回營中處決就是了,你放心,屍體一定送予你。”
老婦人一聽頓時暈了過去,幾個善心的少年人趕緊將她背出人群,免得再受刺激。
宛歸對潑皮無賴的行徑已經習慣,她也不著急,接著問道:“這位小哥犯了何罪?”
“藐視長官,不敬朝廷。”
“怎麼個藐視法?怎麼個不敬法?”江維山自知理虧,轉了話題,“你一介女流,哪懂得法度之事!”
“我記得逢天下盛事,便有特赦令,眼下不正是嗎?”
江維山憋紅了臉,又想說他罪責滔天,但編不出罪名,就這小身板說他殺人也太牽強。
“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又如何?”
江維山被宛歸說動,正要放行,手下附耳說道:“將軍來了!”
隆桀昌卻不適時的出現,他到城西的飯館打牙祭,認出手底下的衛兵就走了過來。宛歸穩住情緒,她知道事情變得複雜了。果然隆桀昌聽手下簡述了前因後果後,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看也不看宛歸一眼,就讓江維山把人拉下去。
“且慢。”
“帶走!”
宛歸見他如此武斷,動用玄力讓冰柱懸在空中,雖近午夜,人群卻沒有散去。見他們再動起手,各個都屏住呼吸,
“小兒狂妄。”隆桀昌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裡,眾多衛兵手持利器朝她衝了過來,百姓們亂作一團,紛紛作鳥獸散。
宛歸雙手合十,默唸咒語,借八方水,引金河魂,四周結成霧氣,只有薄薄一層卻模糊得可怕,地面憑空建起冰樓,將宛歸和只剩半條命的柳東包裹起來。
隆桀昌這才開始正視宛歸,能將玄冰煉化到這種境界確實難得,不過還得檢驗一下,希望不是繡花枕頭。他也是歷經磨難才建立了隆家軍,即使有時手段不光明也是必須。他換成左手拿刀,一躍而起,直擊冰樓頂端。他砍得費勁,宛歸也撐得吃力,但也保得紋絲不動。
看熱鬧的人沒有全部散去,躲在各處偷偷觀望。江維山是個莽夫,肚子裡沒有過多的花花心思,基本的察言觀色還是會的。上司的臉色越發難看,定會牽連自己。他要上前幫忙卻被瞪了一眼,尷尬的退了回來。
“姑娘,你走吧,不用救我。”柳冬拖著一口氣,勸道。
“就算我現在想要抽身也來不及了,他們不可能放過我,你先保留體力,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
金都不比古屠,焱火的威力過於恐怖,很容易適得其反,招惹聯合剿殺。她想到丁延昌身上的功法,摸著小核打算再做個嘗試,她有樣學樣,雙手結印,控制著先將小核置於空中,再集中意念讓它旋轉起來。
雖然每種玄法都需要咒語,但丁延昌說過,只要築基足夠牢固,也可以啟動陣法,特定的時候甚至會出現身體的防禦系統先於大腦所下指令的情況。隆桀昌在外面看不見宛歸的行動,正滿意找到弱點,打算全力進攻。驚覺玄冰上冒出粘稠的液體,
“將軍,小心。”江維山喊了一聲,不過隆桀昌已經收不回砍下的大刀。一接觸到粘液,刀子就快速消失,他借力跳了回來,木柄也隨即被吞噬掉。
“將軍,你沒事吧。”江維山湊到跟前,試圖表忠心,“屬下有一物,可以一試。”
隆桀昌不敢再輕舉妄動,但也不可能這麼離開,怒斥他少說廢話多做事。
“屬下知錯,一定改正。”說完就開啟隨身攜帶的盒子,吹起口哨,片刻後就聽到一陣哼哼的聲音,抬頭看去一片毒蜂,密密麻麻,十分瘮人,江維山的師傅曾拜師煙泊門,習得不少毒門秘計,他也跟著學了一些,雖然算不上高深,但也夠用。只是他低估了宛歸的紋力,這個沼澤陣並無毒性,看著只是薄薄一層卻是個無底洞,什麼兵器活物都能吃進去。而懸冰則是宛歸給攻擊者留的後路,她不願濫殺無辜,衛兵只是聽命行事,罪不致死。
毒蜂撞上粘液後,懸冰的外表便染上毒汁,宛歸不明白江維山想要做什麼,她空出時間喂柳東吃下一顆護心丸,確定性命無虞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外面,以防萬一,她從骨珠裡掏出一顆黑香球戳破一個口扔了出去。
江維山見毒蜂有去無回,心裡急切,還沒看清宛歸扔的什麼,就聞到濃厚的香味,燻得人頭昏腦脹,隆桀昌最先反應過來,迅速割破一塊袖袍,命人開啟正要抬回府中的酒罈子,浸溼後捂住了鼻子,衛兵們也一一照做,這才感覺稍稍能夠呼吸,不過很快他們就遭到了反噬。
人群中陸續傳來慘叫聲,江維山意識到毒蜂已失控,香味使得它們混亂了攻擊的目標。他急忙往嘴裡塞了一顆解藥,又趕緊送了一顆給隆桀昌服下。眼看瓶子裡的藥丸不夠分給所有的衛兵,江維山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忍痛殺了毒蜂,拿出火摺子將盒子點燃,盒子化為灰燼後,毒蜂也失去行動能力,一隻只停止攻擊,掉在地上沒了聲息。
宛歸不由得對江維山另眼相看,她在城西鬧出的動靜被幾個膽大的年輕人傳回了東街,蘇府的僕從最先得到訊息,趕緊回去稟告,念在舉薦花月伊的功勞上,扶蘇決定去幫她一把。宮南天的傷情突然嚴重,丁延昌只能施法幫他控制,這一耗便是大半天。
“點火!”隆桀昌命人在玄冰周圍佈滿木柴,既然宛歸像個蝸牛縮在殼子裡,那就用火攻,不信她不出來。
大火燃起的黑煙讓巡城的守衛軍不得不出面,他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奈何隆桀昌氣急敗壞,連城內不得起火的禁令都不放在心上。
“將軍,您請息怒,莫讓小將為難。”任由鮑衝之說破了嘴,隆桀昌還是油鹽不進。
柳冬被濃煙燻得直咳嗽,宛歸擔心這會加重他的傷勢,盤算著怎麼將他帶走,背不動又扛不了的,真是傷腦筋。
“這位將軍如此待我夫人,是不是太過分了?”扶蘇從馬車上下來,覆手招來天雷,劈在隆桀昌的腳下。
柴火也被雨水澆滅了,宛歸併非對付不了這濃煙,只是隆桀昌的招式接連不斷的,隨便一種應付著玩玩就好。
“將軍,這位就是與蕭山君交好的蘇興……”江維山在隆桀昌邊上一頓介紹,他知道他們這位首領自視過高,對外界之事瞭解不多。
宛歸不認得蘇興,故而沒有解開玄冰,選擇了靜觀其變。
鮑衝之被隆桀昌氣死了,他真是茅坑的石頭,又醜又硬,肚子裡誹議,明面上還得好言相勸。
“去請夫人上車。”
隆桀昌不會自掘墳墓,他確認來人的身上殺氣不甚,該順坡下驢,思來想去說道:“蘇公子是蕭山君的朋友,既然你出面,此事就作罷。”
這樣就解決了?宛歸深感無奈,隆桀昌因她是女子,對她依依不饒,不僅不聽解釋,即使知曉宛歸實力不凡,也死扛到底。確定人都離開了,她撤掉沼澤陣,化了玄冰。
“多謝蘇公子。”她誠心誠意的道謝。
蘇興誤以為她又在玩什麼把戲,並不拆穿,在外人面前還是得表現出夫妻恩愛。
“那人還是得趕緊醫治,上車吧。”
宛歸以為蘇興是自然熟,又因救人要緊,想也沒想就登上馬車。
“夫人,你總算回來了。”小翠趕緊迎了上去。
宛歸覺得莫名其妙,本以為他們認錯了人,可叫的確實是宛歸。她收起小情緒,打算留下來再看看情況。
“夫人,您在外面可用過晚膳?我讓廚房熬了銀耳紅棗湯,我去給您盛一碗吧。”
不等宛歸回答她就出了門,宛歸掃視了房間的佈置,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她將手覆在被子上試圖感受它的主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只能看到一個透明的人影。
“怎麼會這樣?”她又拿起茶杯,結果還是一樣。
“夫人!”
宛歸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試探著問道:“我出去很久了嗎?”
小翠搖頭,“今天還不算久,可夫人怎麼沒帶上我。”
“事出突然,沒顧得上。”宛歸低頭喝湯,愁眉緊鎖,難道有人冒充她的身份,可龍尊大人明明說他已經解決這個問題了。不過瞧這丫鬟的態度,原主人不大可能是什麼大壞人。聯想到無雙公子的話和探索不出的人,她終於相信有人不僅冒用自己的名字還頂著自己的臉。
“夫人,主人有請。”
宛歸暗叫不好,希望不會露餡,免得打草驚蛇。
“來一盤?”
“好。”宛歸想著對弈能緩和氣氛,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蘇興對她的反常也沒什麼大反應,平常青語最討厭下棋,覺得浪費時間,今日答應得倒是乾脆。宛歸的棋藝還算不錯,他們連下三盤,宛歸也能贏得一盤。
“你棋藝見長。”
“不及夫君擅長。”
蘇興皺了眉,宛歸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忐忑不安的看著他。
“那個小哥怎麼樣了?”
“大夫瞧過了,躺個兩三月就能復原。”
“那就好。”
“你今日為何出手?”
“行俠仗義不很正常嗎?”宛歸答得心虛,蘇興與先前的熱心腸判若兩人,她不好推斷假冒者的性子。蘇興沒再追問,宛歸不由得鬆了口氣,管家進來為二人奉上茶水。
“你打算如何控制花月伊?”
宛歸被這問題一驚,嗆了水,連連咳嗽,左右為難間瞅到蘇興的杯子,靈機一動,藉著為他斟茶的間隙搜尋了花月伊的資訊,片段凌亂,但也推出大概。
“我覺得不用控制,皇宮本就藏不住秘密,若是給她下指令,反而壞事,順其自然就好。”
茶杯上可獲取的資訊不多,宛歸還沒有察覺出蘇興的身份,反而讓扶蘇懷疑青語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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