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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池畔,蕭蘧、封彥卿對坐飲茶。
蕭蘧其實很佩服封彥卿。這個老翁,年紀比家兄蕭遘還大,但身體康健,精神矍鑠,終日與各路大小官僚廝鬥,一點不落下風。
這老頭,竟然是個官迷。對權力的追逐,給了他旺盛的鬥志,就像五坊裡的鬥雞一樣,咄咄逼人,不肯言退。
“封公對董昌之事怎麼看?”蕭蘧慢條斯理地往茶湯裡新增各種香料,嘴裡說道:“僭位稱帝,便如那秦宗權一般。聖人慾赦免之,豈不為天下笑?”
“讓聖人赦免,錢鏐必不奉詔。”封彥卿滿不在乎地說道。
朝廷之前已經下旨,褫奪董昌本兼各職,錢鏐任杭州行營招討使,兼兩浙節度使,討伐董昌。楊行密、朱全忠一求情,就又要下旨赦免,朝令夕改,也不知聖人怎麼想的。
當然封彥卿並不知道,歷史上昭宗兩次欲赦免董昌,就是因為他上供數額大、次數多,讓他很滿意。至於董昌是不是挑戰了天子的權威,聖人好像並不在乎,只要他上表請罪、自去偽號,似乎就可以原諒了。
李茂貞虐昭宗千百遍,殺宰相如殺雞,皇宮都燒了,言辭間極不恭敬,還強迫昭宗把女兒嫁給他兒子——婚禮之上,李茂貞一家人安坐不動,公主挨個行禮問安,那畫面簡直太美。
李克用大破李茂貞,欲擒殺他的時候,昭宗還阻止。
聖人的水平,蕭蘧、封彥卿這種官場老油條早看明白了。
聖人的小心思,他們也看清楚了。
不就是覺得朱全忠、楊行密、李克用等人只是“小惡人”,沒有邵樹德這個“大惡人”給他帶來的直接威脅大麼?為此,連挑戰天子權威的董昌都可以赦免,連自己女人也可以送出去做交易,他什麼都敢做。
封彥卿甚至懷疑,如果成都久攻不下,天子最終會赦免李茂貞。如果李茂貞願意移鎮到關中的話,他甚至願意劃出一塊地,給李茂貞做地盤,作為他想象中的天子屏藩。
可笑至極!
“錢鏐當然不會奉詔了。”蕭蘧也笑了,道:“他做夢都想吞併浙東,以整合兩浙,與楊行密爭鋒。”
“便是整合了兩浙,怕也比不上坐擁淮南、宣歙兩鎮的楊行密。”
“至少多了點自保之力。”
“也是。”封彥卿點了點頭,問道:“太師何意?”
“家兄有言,董昌跳樑小醜,為王前驅,聖人不曉事,由得他吧,反正錢鏐定不會奉詔。浙東諸州,也已經和董昌翻臉,互相攻殺,有沒有朝廷旨意,都沒關係。”蕭蘧說道:“聖人敗的是大唐的氣數,隨他去吧。”
“太師真乃老成謀國之輩。”封彥卿笑道。
蕭遘這一兩年來,身體一直不好,已經甚少露面。除了蕭蘧、封彥卿、韓全誨、劉季述等人外,閒雜人等一概不見,專心靜養。這種事情,他一般就是傳出個話,讓外面人處理。大部分小事,他甚至不會直接過問,一般是過段時間,蕭蘧挑著給他說一說,他再點評幾句罷了。
“西川之事,太師怎麼看?”封彥卿又問道。
“靜觀其變。”蕭蘧簡短地說道:“劉崇望怕是打不下來,神策軍武備廢弛,沒那個本事。諸軍新敗,積石軍李一仙部也退到了綿州,軍心浮動,短期內怕是不會打了。”
攻成都之事,再次說明了一個道理,不要和豬隊友一起打仗。他們會敗,會影響你計程車氣,讓你發揮不出實力。
“聖人會不會赦免李茂貞?”封彥卿很擔心這事,問道。
“如果能讓李茂貞停下吞併東川的步伐,也不是壞事。”蕭蘧說道:“還得一番公文往來,有的扯呢。李茂貞已經上表請罪了,聖人或召開延英問對,屆時看看再說。”
“確實。”封彥卿心中有數,已經瞭解了蕭遘的態度。
大唐的江山,能維持一天是一天了,直到沒有必要再維持的時候。
……
長安的訊息很快傳到了王屋山。
邵樹德看了看後,同意了蕭遘的意見。
皇帝要作死,那就作死好了,反正丟的是他李家的臉。
不過邵樹德也覺得如今聖人的精神狀態有些堪憂,不是很穩定的樣子,腦子也不是很清楚。
李茂貞都騎在他頭上拉屎了,李克用過來,暴打李茂貞,然後要除惡務盡,徹底攻滅鳳翔鎮,但聖人竟然不願意,把李克用給氣走了。
你擔心李茂貞死了關中再也沒有強藩,無法平衡關東勢力,思路也不能說錯,但好歹看看李茂貞是啥人啊!
又菜又愛玩,出了事就把責任推給臣子,灰心喪氣,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但過一陣子後,心裡又癢癢了,作死的衝動無法剋制,直到再被人教訓一頓。
李茂貞、王行瑜、韓建輪番欺負,聖人一點記性不漲,也是牛逼。
真說起來,當時關中諸鎮,居然就夏州的拓跋思恭以及後來的鄜坊節度使拓跋思諫最恭順,幫朝廷出了兩次兵,非常聽話,還有一次出兵到半路慫了,徘迴不進,沒敢摻和關中的事情。因為他們很清楚,即便最弱的李茂貞,也不是他們能碰的。
“聖人再折騰,就要把這大唐給弄散架了,到時候還得去給他處理爛攤子。”邵樹德嘆了口氣。
朱溫在歷史上為何把昭宗弄到洛陽?當時京兆府、同華、鄜坊已經都是他的地盤了,為何呢?還不是聖人太能折騰了。
披著薄紗裙的女人聞言輕顫了一下。
邵樹德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王彥範把你弄來的?居然還沒嫁過人,以前是何身份?”
“求大王不要問了,給妾留點顏面。”女人哀求道。
邵樹德若有所悟,又看了看另外兩名二十多歲的婦人,道:“你們在觀中都做些什麼?”
“洗衣、餵羊。”二女低頭道。
這兩人應該是西門重遂被扳倒後受牽連的人了,看眉眼五官,應是姐妹兩人無疑。而這位剛剛被他享用的少女,與她們應該也是親戚。
他突然間明白三人的身份了,頓時有些慚愧,王彥範這廝!
“以後不用洗衣餵羊了。”邵樹德許諾道。隨後,他喊來了拓跋蒲,吩咐下去。
拓跋蒲膩在邵樹德懷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三女,道:“便宜她們姑侄了。”
“好了。”邵樹德有些吃不消玄翠女冠,道:“我還得辦公。”
說罷,將已經被解了一小半的袍服穿好,灰熘熘地跑到了儲氏房中。
儲氏精心裝飾了房間,在邵樹德辦公的桉幾前擺了插花,暗香盈盈。
在邵樹德批閱公函的時候,儲氏挺著大肚子,親手到廚房準備食物。
上一次親手做吃食,還是沒嫁人的少女時代,出於好玩,跟僕婢學的,爺孃也不怪。
邵樹德坐在桉幾前,仔細審閱著牒文、軍報、信件。
李克用已經回來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輕身回來的,主力部隊應該還在路上。
義兄已經明確邀義弟一會。可想而知,這種會面絕對不是載歌載舞、殺牛宰羊,而是大軍迤邐,刀槍森嚴。
歷史上阿保機怎麼和李克用會面的?親率七萬騎兵到雲州,李克用亦率河東精兵數萬人北上,雙方在草原上展開陣勢。最終沒動手,還約為兄弟。
想想就知道了,如果當時丟了幽州、丟了昭義河北三州,幾乎只剩河東地盤,還被朱全忠連年暴打,實力已經大為衰微的李克用被阿保機嚇住,那麼人家也不介意直接吃了你,突入河東擄掠。
邵樹德要與李克用會面的話,他不會選在河東道,不會選在河陽,不會選在河北,他打算在草原上與李克用會面。
沒有別的原因,邵樹德只覺得草原安全。身為無上可汗的他,到了草原上,就像回到家一樣,那裡的人都聽他的,說話又好聽,為什麼不去呢?
至於李克用敢不敢來,這是個好問題!邵樹德覺得,就義兄那性子,你約在靈州他都敢來——好吧,有點誇張,但約在勝州的話,李克用是真敢來,一點不怕。
想明白後,邵樹德鋪開紙筆,寫了一連串命令。
其中,鐵騎軍折嗣裕部放棄南下洛陽的計劃,調頭北上,前往朔州;金刀、黑矟二軍至勝州集結;鐵林軍離開汝州,北上勝州;豹騎都、侍衛親軍各部北上,至沃陽宮草原集結。
六大巡檢使部落、橫山党項野利氏、沒藏氏、慶州東山党項、會州蕃部、沙磧諸部,聯合抽調十萬丁壯,至陰山草原集結。
靈州留守衙軍也做好出動準備。
寫完之後,邵樹德長舒一口氣。
這些年關北建設得不錯,物資錢糧沉澱在府庫中的很多,但受限於黃河水運的瓶頸,無法大量用到中原。這次便多徵召一些人,一併用了,壯壯聲勢。
他不想在現階段與李克用發生戰爭,阻止戰爭的最好方式是讓敵人害怕。
當年他大發關北諸部,坐鎮旋鴻池,迫退李克用,得來了多年的和平。
這次我帶十餘萬步騎至雲、朔間,你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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