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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更失敗,明天再補吧】

秋爽齋。

趙姨娘從侍書手上接過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小心翼翼的送進了裡間,對著正躺在床上的女兒問:“快起來趁熱喝一些吧,我特意讓她們放了……”

“出去!”

探春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屋頂,雙手死死攥著被子,十根指頭用力到發白泛青,聲音更是不受控制的暗啞顫抖,

趙姨娘聞言把那雞湯往桌上重重一放,約莫是被濺出來湯汁燙到了,她‘斯哈’著呼著氣,一面把手放在耳垂上搓弄,一面憤憤不平的道:“你當我樂意來?還不是那姓焦的怕你想不開,讓我守著你開導幾句……”

“出去!”

探春嘶啞的嗓音陡然拔高,再次打斷了她的話。

“怎麼跟你娘說話呢?!”

趙姨娘兩手叉腰,似吃了什麼補品一樣,精神頭十足的跳腳道:“說到底這事就賴你自己,若不是你狼心狗肺算計自己的親媽,又怎會遭……”

探春猛地翻身坐起,指著外面怒吼:“滾出去!!”

趙姨娘還沒反應,外面侍書聽到動靜,倒先慌急的衝進來探問:“姨娘,這是怎麼了?”

“沒、沒怎麼、沒怎麼!”

趙姨娘生怕被她瞧出什麼,慌張的連連擺手。

侍書卻只盯著探春,等自家小姐示下。

面對親近丫鬟探究的目光,賈探春裹在被子裡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幾次欲言又止,臉上溢於言表的憤怒卻一點點轉為落寞與不甘,最後硬邦邦的吐出一句:“你先出去吧。”

說著便自顧自躺了回去,側轉身子面向牆壁,兩行清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侍書雖覺得不對勁兒,可因探春是個有主意的,丫鬟們向來對他馬首是瞻,故此遲疑半晌,還是乖乖退了出去。

“瞧瞧、瞧瞧,這險些就鬧出禍事來!”

侍書這一走,趙姨娘頓時又來了精神,湊到床邊勸到:“咱們好容易才把中邪的事情遮過去,這要是讓你屋裡的小蹄子看出什麼來,豈不是白丟了身子?依著我……”

卻聽探春頭也不回的道:“姨娘若再說一句,我立刻就死給你看!”

趙姨娘只好收聲,悻悻的坐回了一旁的繡墩上。

…………

既打著隨行護衛的名頭,焦順今兒便沒有坐車,而是從榮國府借了兩匹馬,追隨在史湘雲的車駕左右。

因騎術不精,他一開始倒把大半注意力,放在了身下的畜生上。

後來發現這匹閹馬脾性溫順,倒比宮裡那些貪婪無度的太監更通人性,一顆心才漸漸放回了肚裡,並分神覆盤起了昨兒在趙國基家發生的一切。

說實話,這時候再細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焦順心裡頭後怕不已。

雖說是拿話術心計拿捏住了探春,又哄那人頭豬腦的趙姨娘做了幫兇,可萬一正劍及履及的時候,探春突然大喊大叫起來,事情可不是好開交的!

即便並不曾出現那樣的意外,到如今也還遠不是放鬆的時候,畢竟探春論烈性不下司棋,身份卻大大不同,倘若她一時想不開……

唉~

都怪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一心想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任憑下半身裹挾了腦子,全然把什麼穩妥為上拋在腦後。

越想越是後悔,焦順忍不住順著馬鞍往裡輕輕一拍,嘆道:“我怎麼就管不住這……呢?”

轉念想起這話的出處,便又琢磨:莫非我焦某人也有宰相之姿?

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想,雖然兩世為人,但這還是自己頭一回品嚐蓋飯,細思果然是別有一番滋味。

如此算來到也不虧,正所謂牡丹花下……

呸~

忒不吉利!

就這麼一路想東想西,眼見到了保齡侯府,他連忙收攏了思緒,滿面堆笑的在門前下了馬。

既已經下了聘禮,他便是這府裡的準姑爺,何況經這月餘的鬧劇,府裡上下誰不知道那聘禮的分量?

都沒等焦順開口說話,自有小廝上前牽了馬去飲喂,又有管事的迎上前,恭恭敬敬接將他請到前廳裡款待。

約莫也就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又有丫鬟將焦順領進了內宅花廳。

這一進花廳,就見裡面涇渭分明的坐著三對兒男女,主座上自是保齡侯和吳氏。

至於上首和下首客座上的兩對兒夫婦,焦順就都認不得了,瞧衣著打扮也分不清哪個才是忠靖侯——不過上首年紀略長的婦人,瞧面相倒與湘雲有幾分相似。

也就在焦順用眼角餘光,打量那婦人的同時,那婦人也滿面堆笑的起身招呼道:“這就是暢卿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這還是穿越以來,頭回有人用一表人才來形容焦順,鬧的他竟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看看她身邊那大腹便便面容醜陋的中年男人,焦順還是願意相信她說的是肺腑之言,畢竟醜俊都是比出來的。

焦順微微一禮,恭聲道:“正是小子,不知……”

那婦人笑盈盈的又往前湊了兩步,先自我介紹道:“我是你姑姑。”

然後又翹著蘭花指一點對面:“那是你三叔。”

順她所指,下首那三十出頭的男子,也起身捋著山羊鬍對焦順點頭致意。

他身邊細高挑的婦人也忙跟著起身,兩隻手規矩的攏在小腹上,一雙桃花眼卻掃提款碼似的上下打量焦順,滿眼滿臉的透著熱切。

原來下首這個才是忠靖侯。

可這怎麼又多出了個姑姑?

因忙著偷香竊玉而忘了收集情報的焦某人,心下狐疑不解之餘,正要再次向這二人見禮,卻見主位上保齡侯史鼐擺手道:“好了,一家人客套什麼,坐下說話吧。”

那自稱姑姑的婦人回頭橫了史鼐一眼,又笑盈盈指著自己身旁道:“對對對,快坐下說——我只聽說雲丫頭要回來,倒不知道你也要來,不然怎麼也該準備個見面禮才是。”

說著,又掩嘴嬌笑:“虧是政表哥給挑了這麼個知冷知熱的,不然我還真擔心雲丫頭能不能有個好歸宿呢!”

話裡話外,分明是在擠兌史鼐。

既然管賈政叫表哥,又坐在上首,那這婦人就應該是史鼐的妹妹,史鼎的姐姐。

見這姐弟兩個都如此說,焦順便做了個羅圈揖,卻之不恭的坐到了這史氏下首。

這史氏一面喧賓奪主的招呼丫鬟上茶,一面又關切的詢問焦順,衙門裡的公務是否繁忙,今兒是專程請假來送湘雲的,還是碰巧趕上休沐。

焦順一一答了,心下暗道這果然是湘雲的姑姑,話多的特點堪稱一脈相承。

他沒想到史鼎也會在場,更沒想到又憑空多了個姑姑,原本想跟史鼐商量一下海貿生意,如今卻壓根不知該從何提起。

正應付史氏層出不窮的問題,史鼐再次沉著臉開口道:“暢卿今兒來的正好,倒省得我再多跑一趟了——等回去你替我稟明老太太,就說等走馬上任之後,雲丫頭便搬去那邊兒常住,也免得你嬸嬸獨自在家,有照顧不周全的地方。”

這話一出,花廳裡就是一靜。

上首下首兩對兒夫婦,齊齊把目光對準了史鼐。

而這次,忠靖侯史鼎終於也開口了,就聽他冷笑道:“哥哥這話就糊塗了,你雖遠赴萬里,可京城裡還有我和姐姐在,何須勞煩老太太看顧雲丫頭?”

頓了頓,又道:“何況那邊兒近來亂的很,若沾染上什麼,豈不壞了雲丫頭的名聲?”

“說也是呢!”

史氏緊隨其後,甩著帕子道:“表嫂那事兒鬧的街知巷聞,好人家躲還躲不過來呢,你怎麼還把雲丫頭往跟前兒推?”

史鼐在家時尚且擺不平弟弟妹妹,整日裡鬧的一鍋粥彷彿,等到他走馬上任之後,剩下吳氏一人獨木難支,又如何扛得住他們三番五次的鬧騰?

故此夫妻兩人左思右想,終於痛下決心要把史湘雲送走——就算自己落不下好處,也萬不能便宜了別人!

何況史湘雲本身也更希望能常住榮國府,夫妻兩個踅摸著,或許能借此留些好處在手。

只是他們光顧著打自己的小算盤了,卻忘了榮國府也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如今被當場點破,史鼐一時語塞,和妻子交換了下眼神,才又板著臉道:“表嫂是什麼人,你們還能不知道?這必是以訛傳訛!”

史鼎姐弟倒也不敢硬往王夫人頭上破髒水,便迂迴著道:“表嫂自不是這樣的人,可畢竟人言可畏,總不能讓雲丫頭往那風口浪尖上撞!何況咱們家又不是沒人了,哪裡住不得?偏非要去叨擾老太太!”

雙方各執一詞,很快吵得不可開交,吳氏和那桃花眼的忠靖侯夫人也都下了場。

唯有那大腹便便的姑爺,依舊在穩如泰山的品茶。

眼見這姐弟兄嫂吵成一團,倒把自己這貴客甩在旁邊,焦順也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正猶豫要不要把那財路丟擲來,好讓他們各自消停,忽聽外面有人脆聲叫道:“爹、姑姑、三叔,姐姐讓我請姐夫過去說話!”

花廳裡再次一靜。

隨即史鼐瞪著突然出現在門外的史騰,大聲呵斥道:“胡說什麼!你姐姐怎麼可能……”

不等他把話說全,史氏便搶著道:“許是在榮國府裡無拘無束慣了,其實既然定了親,兩個孩子當著長輩的面說幾句話,也沒什麼打緊的。”

說著,便主動招呼焦順道:“暢卿,走,我帶你去見見雲丫頭,順便也問問她自己是怎麼想的。”

這還真是……

榮國府的不避諱不規矩竟還能傳染不成?

焦順正猶豫該接受還是該婉拒,吳氏生怕被小姑佔了先,也跟著起身道:“有我在就成,用不著勞動姑奶奶!”

得~

這回徹底無需避諱了。

那姑嫂兩個爭先恐後的帶路,後面忠靖侯夫人竟也默不作聲的跟了上來。

眨眼的功夫,花廳裡便只餘下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準確的說,是兩個侯爺大眼瞪小眼,那位姑爺依舊捧著茶杯不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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