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始終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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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曉光一個頭比兩個大的回到了成賢街出租屋，前腳進去，後腳黎夢芸便跟了進來。

“回來啦……哦？表妹也來了。”miss柳有些詫異，不過臉上卻是笑靨如花。

馬曉光則苦著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道：“在國府路碰到，她非要跟來。”

看馬老闆的樣子好像吃下了半斤耗子藥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黎夢芸則安安靜靜地在客廳坐下，一副嫻靜的小女子模樣。

“表妹難得來一趟，我得親自做兩個菜。”一家之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真是讓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馬長官聞言，臉色大變連忙道：“你多日在家操勞，太辛苦了，還是我來吧……”

推讓了半天，還是表妹出聲，說是許久不曾嘗過表哥的手藝了，今日機會難得，一定要煩勞表哥展示一下。

沒奈何的馬長官，只能親自操刀，將就著廚房裡的春筍還有渝都帶回來的臘肉，弄了一個春筍炒臘肉。

又在街邊菜攤，切了三塊熟牛肉，買了兩塊豆乾，一把蘆蒿，弄了一個蘆蒿炒豆乾，牛肉充作冷盤。

家裡有雞蛋，在櫃子底下翻出一塊紫菜，隨便地弄了一個紫菜雞蛋湯。

miss柳說是做飯，家裡卻什麼都沒有，廚房裡的活計她可是一竅不通，要真是讓她下廚，馬長官寧肯馬上吃耗子藥！

看著馬長官變戲法似的，不多時便弄出了四菜一湯，二女睜大美目，一副崇拜的眼神。

麻蛋，這可真是小馬哥變成了炊二哥，哪兒說理去？

“好吃！”黎夢芸嚐了一口豆乾嘆道。

“嗯，不錯，春筍別有風味。”miss柳則對春筍回味不已。

“這一個多月，我也沒在金陵，辛苦二位！這頓就算我慰勞你們，邊吃邊說，講一下情況吧……”馬長官幽幽地說道。

他可得把話題拉回正常軌道，要不越走越偏，怕是有些不妥。

“大茂洋行還是老樣子，特別你出差的時候，情報方面基本沒動靜，不過樸中民、吳興良和蘇守常卻是活躍得很，到處搞交際，有一次還碰到過鐘錶行老劉他們……”miss柳不徐不疾地說道。

“我這邊和miss柳掌握的情況一樣，就是那個蘇守常，煩人！”黎夢芸則有些鬱悶地吐槽道。

馬長官聞言，很沒營養地說道：“情報工作，是這樣的。”

“我知道，不過人家就是心裡不舒服！有沒搞錯，到底是我監視他，還是他監視我？”黎夢芸不忿地嗔道。

這種八卦的話題，馬長官尤其不擅長，連忙招呼二位女特工吃菜，自己則端著一碗白飯吃得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吃完飯，坐下略飲了一陣茶，天色已晚，黎夢芸自是不便留宿，表哥表嫂則將她送出了家門，站在小院門口，直至黃包車消失在黃昏之中。

“這黎夢芸夠機靈的，知道有人跟蹤……”回到家中miss柳悄聲說道。

“嗯？是嗎？馬馬虎虎啦。”馬長官嘟噥著說道。

……

接下來的日子，馬曉光恢復了在參謀部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節奏。

不過最近各處匯總的情況和資訊越來越多，作戰二室的工作量也大了許多，有些時候甚至要加班。

接了私活的熊子莊和馬曉光就更忙了，有時候上廁所的時候都是跑著去，不過一個為了鈔票，一個為了黨國，都是鉚足勁地大幹。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時間就這樣來到了五月底。

這一日，馬曉光的活稍微少了那麼一點，正說抽根菸歇歇，卻被電話打斷了。

電話是miss柳用暗語打來的，接到電話的馬曉光給黃少祥主任告了假，飛快地趕到了洪公祠。

在洪公祠馬曉光在辦公室見到了久違的戴處長。

戴處長一向不苟言笑，不過見到馬曉光卻親切不少，眼神中竟然有了笑意。

“熹然，好久不見，精神了！”戴處長讚道。

戴處長與下屬交流，大多直接說工作，不怎麼噓寒問暖，這讓神經緊繃的馬曉光心裡為之一鬆。

“來，熹然，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學生項乾，說起來你也是洪公祠畢業的，也算是我的學生了，你們都算是師兄弟，以後多親近。”戴處長笑著說道，轉身給馬曉光介紹了旁邊侍立的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熹然不敢擅專！”馬曉光還是保持了一貫的恭謹態度。

“你這個熹然，總是這麼謹小慎微，這裡沒有外人，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們師生相稱即可……”

“是，先生！”馬曉光靈光一閃答道。

你道為何？叫老師，太普通。叫校長？還想不想混了？叫主任？這官還沒處長大，以後戴老闆可是局長，雖然是副的。

像其他人一樣叫“老闆”，也不好，有距離感。

所以只有這個先生，不遠不近剛剛好。

“熹然兄安好！”項乾待馬曉光和戴處長寒暄完畢之後，方才出聲搭話道，一看面容一臉精明強幹之色，確是一位幹才。

“項兄客氣，以後多關照！”

別人不知，馬曉光可知道，這位項乾兄可是大大的有名，後來抗戰期間潛伏港島，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後來由於形勢變化，此人在港島長期從事社團工作，最後乃是港島三大社團之一新怡安的創始人，他可能名聲不顯，他兒子可是名人——大名鼎鼎的“龍五”！

“好了，你們師兄弟日後可以多聯絡……我和熹然還有要事。”戴處長收起和藹神色，鄭重說道。

項乾聞言，忙悄然退出了辦公室，只剩下戴處長和馬曉光兩人。

門剛剛帶好，戴處長便沉聲道：“熹然，我有可靠訊息，大茂洋行的案子黨務調查處近日怕是有動作……”

“屬下馬上著手佈置，整理證據，安排人手，馬上抓捕大茂洋行一幫敵特！”

“唔，你做事我是很放心的！放手做，只有一點動作要快，不能讓黨務調查處搶了先！”戴處長沉聲命令道。

“是，先生！”馬曉光肅然立正，鄭重領命道。

領命而去的馬曉光一刻也沒停留，這磨磨唧唧兩個月，也該差不多了。

再磨蹭下去，馬長官都快走火入魔真把自己當漢奸，讓老李一槍把自己打死算了！

當晚召集了第二隊全體同僚安排了接下來的行動任務。

第二天白天，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日裡還要平靜，可是馬曉光知道這平靜中醞釀著風暴。

今天的工作卻是前所未有的的多，饒是馬曉光手速過人，也沒有按時完成，便打了電話通知成賢街家裡，今日便留在辦公室加班了。

熊子莊也比平日裡下班晚一些，不過他卻沒有馬曉光的狠勁，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辦公室。

整個晚上，馬曉光都在辦公室，過了凌晨三點完成了自己工作，靠在沙發上沉沉地睡去。

馬曉光感覺自己也就睡了一小會兒，卻是被隔壁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

“不好了，出事了，熊參謀帶回家的圖紙被偷了！”外面傳來的是同科室參謀段玉成的聲音。

這可真是大事！好死不死，也不知道這熊子莊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把戰略機密級別的防禦圖紙帶回家去，真特麼是壽星老頭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臨近中午時分，馬曉光方才看到熊子莊灰溜溜地回到了參謀部辦公室，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樣，沒有半點精神。

“怎麼了？熊大哥？”雖然是塑膠兄弟，馬曉光也關切地問道。

“唉！別提了，最近不是活太多嗎？我昨天家中有事，便把圖紙拿回去做，晚上又多喝了幾杯……今天早上起來，圖紙就不見了！”熊子莊沮喪地說道。

“這可是大事，那後來呢？”

“和圖紙一起被盜的還有一些家中財物，我馬上就報了警察局……”

聽罷此話，馬曉光有些哭笑不得，這熊子莊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要是普通的東西被盜，這樣處理肯定蒙得過去，可這回的東西可是“戰略防禦圖”，事關整個國府命脈，估計要不是為了追查線索，熊子莊都被拖出去槍斃了！

這廝還敢報告警察局，弄得滿城風雨，這得喝了多少才能做出這種事情啊！

不過熊子莊也沒失落多久，待他去了黃主任辦公室後不久，警備司令部的一名中校軍官就帶著幾名憲兵把他帶走了。

和到處一派緊張不同，馬曉光反而有些雲淡風輕，事情到了這一步該來的始終會來，都是必然的，躲是躲不過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軍委會的差事也差不多了，馬曉光找給洪公祠去了一個電話，又給黃主任彙報了一聲，便離開了軍委會。

沒過幾個小時，金陵城便華燈初上，一片燈火闌珊。

燈火輝煌之中，揚子飯店的飯店更顯得神秘迷人。

“進去了，注意，待會主要是抓那個叫吳興良的，他其實是霓虹國的間諜松本二郎，官可不小，大佐！”路邊一輛車上的老李對身邊的小陸和梁爽說道。

又抽了兩支菸，見天已經黑透，老李滅掉了手中的香菸，把菸頭丟在了旁邊一個罐頭盒裡。

“準備行動，檢查武器！”老李沉聲命令道。

梁爽衝車外打了個手勢，又有幾名弟兄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一隊人疾步地衝進了揚子飯店，還沒進大堂，卻聽得樓上一陣嘈雜，人聲雜沓的聲音傳了下來。

“執行特別公務，閒雜人等閃開！”樓上一聲斷喝傳來，一名身穿藏青色中山裝的男子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下得樓來，卻是黨務調查處的李吉瑞。

李吉瑞後面跟著一隊中山裝，押著兩個臉色灰敗的男子——正是樸中民和吳興良！

“糟了！麻煩了，這下被黨務調查處截和了！”梁爽心裡一沉失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