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大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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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酸爽的三等車廂裡坐了一個通宵的火車，馬曉光都受不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死人臉卻安之若素，到了報社就回到自己辦公室補覺去了。

馬曉光先是去暗房沖印好了採訪的照片，照片交給了負責版面的編輯之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馬曉光坐在辦公桌邊，總感覺有點恍惚，覺得身邊的一切不那麼的真實——現在他有些體會到了當初被刑訊的特務們的感受了，要是再來一天，人非得崩潰不可。

這樣騰雲駕霧地過了大半天，下午正趴在辦公桌上打瞌睡，卻被人叫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卻是老劉。

“馬記者，我是天馬洋行的，我們凱文董事長說過來請你們去寫篇新聞……”老劉恭敬地站在一旁說道。

“啊……好吧。”馬記者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答應道。

去找蘭幕西，他卻出去採訪了，不過這簡單，洋行會提供素材——還有紅包，不會讓蘭記者做無米之炊的。

和老劉上了車，馬曉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把自己一下扔在了副駕駛座上。

不過他卻沒有睡覺，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了一點。

“有狀況？”馬曉光問道，接著給自己點了一支菸，抽起來，菸草的刺激下精神好多了。

“特別的情況倒沒有，是miss柳知道你回來了……她說你肯定沒休息好，讓你老人家趁這機會眯瞪一會兒……另外就是洋行來了三個洋人……”老劉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道。

聽著老劉這話，馬曉光沒有了睡意，吩咐道：“過江，去洋行。”

馬曉光知道柯守義的人會很快找他，卻沒承想會這麼快，按民國時代感人的交通狀況來說，這就是前後腳的事情。

在車上眯了一會兒，很快來到了天馬洋行，馬老闆不在自然是miss柳在這裡坐鎮。

到了二樓辦公室，卻是miss柳正在給三個老外訓話，說的居然是法語，不過作為一個有內涵的女士，會法語是應該的。

“大家辛苦了，以後在洋行，都說中文。”miss柳最後卻用中文結束了訓話。

三個老外自然是答應不迭。

話音剛落，看到門口的馬老闆，miss柳卻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因為訓話還是為了前幾天搶牛肚吃的事情。

“你……回來了，老劉沒讓你多休息會兒？”miss柳關切地問道。

“沒事，是我自己要來的，這三位法國朋友你就看著安排，凱文應該給你打過長途電話了，你就隨便處理……”馬老闆笑著對miss柳說道。

說完，讓miss柳帶三個外國朋友去安排工作去了，開玩笑，不要錢的員工，又是外國人那還不得當牲口用啊。

miss柳走後，馬曉光又拿過櫃子裡和辦公桌抽屜裡的資料和檔案，點上一支菸慢慢地看了起來。

……

工作起來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大半個月就過去了，時間來到了十月底。

這一天，馬曉光還是一身攝影記者的裝束，來到了金陵丁家橋十六號國黨中央黨部行政會堂，此時金陵的國民大會堂尚未建成，一般有重大會議都在中央大學禮堂或者這裡舉行。

馬曉光是雙重任務，死人臉讓他先來踩踩點，特別行動組這次也奉命在這裡打醬油，他已經安排了老李過來，今天是順便來看看。

中央黨部大樓是以前大清的江寧省諮議局大樓，由華夏著名建築師孫之夏設計，是法國宮殿式建築風格，該建築為磚木結構，清水磚牆，三角形木屋架，圓拱形窗，地上二層，地下一層，平面呈正方形，中部是會議大廳。

中部大廳的座位佈置成半圓形，並設有樓座。正立面中部建有高聳的鐘樓，鐘樓為方底彎隆頂，上覆魚鱗狀鐵皮瓦，在鐘樓兩側的屋頂上，對稱佈置著兩折式四坡頂。

會堂三段式的建築立面，使人很容易聯想到法國盧浮宮。

會堂周圍每隔五米都站著全副武裝的國軍憲兵，裝備整齊、軍容整肅。

中央黨部院內，或穿軍裝或穿便裝的各個單位的人員，三三兩兩進進出出地巡視著，也有個別有特別記者證的記者過來做前期採訪。

整個會堂氣氛莊重、肅穆，確是國之大事來臨前的感覺。

站在會堂寬闊的門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馬曉光有些不淡定，再過兩天，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就將在這裡舉行，自己穿越後將親身經歷第一件歷史大事——這讓馬曉光心潮起伏。

安全也並非由特務處負責，特務處在國府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怎麼可能牽頭呢。

安保工作主要是憲兵司令部牽頭，好多要緊的地方也都有黨務調查處和其他單位的人，不過馬曉光無所謂，這次他要不是有特殊想法肯定會躺平，隨便其他的人怎麼折騰。

馬曉光就在中央黨部院內無所事事地溜達著，不過卻不知為何沒有碰見熟悉的王股長。

“長官，都安排好了。”身邊傳來老李的聲音。

“辛苦弟兄們了，放鬆點，又不是我們一家的事……”馬曉光笑著對老李說道。

“這可是大事……”老李原本還有些緊張，看到馬長官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放寬了心。

“miss柳你都不讓她來？”老李又開始八卦了，這胖子不在他沒了對手，就開始衝馬長官發問。

“你也看到了，幹這事就是個受累、受氣的活，她一個小姑娘，你就忍心？”馬長官沒好氣的說道，這個老李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是，來的都是黨國大員，的確不好伺候，鬧不好還要背黑鍋，是不該讓她來。”老李也反應過來說道。

兩人邊走邊聊，轉到會堂一側，卻又碰到了也是一身軍裝的老劉。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老劉穿上這身皮，果然威風！”老李出聲讚道。

“咳，你就別擠兌我了，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拿長官的話來說，咱們這次都是打醬油的，嘚瑟什麼？”老劉也對老李打趣道，一點沒有嚴陣以待，提高警惕的覺悟。

“唔，還是要注意，尤其老李……還是要注意日本人，不過首先要注意自己和咱們組弟兄的安全，鬼子都是瘋狗。”馬老闆還是語重心長地叮囑老李。

“我看這次應該沒什麼事，你看黨務調查處、憲兵司令部、軍委會、警察廳……來了那麼多部門，我們也就跑跑龍套。”老劉卻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好了，繼續看看，中午永和園吃飯，開車去很快的，不過不能喝酒……執行任務呢，體統還是要的。”馬曉光說道。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還是永和園，不過這次是竹韻雅間。

馬長官還是很注意的，出門吃飯還是讓兩位屬下換了便裝，黨國的軍裝也是軍裝還是要尊重，穿著軍裝到酒樓又不是執行任務有點不好。

其實也不是光吃飯，作為一名特務，睡覺都應該睜著眼，吃飯睡覺也要成為工作的一部分。

這不，你看對方張老闆多敬業，又給馬長官帶來了訊息。

“各個下家拿到的名單都一樣嗎？”馬長官再次確定道。

“放心，我做生意那是童叟無欺。近期確認之後又都聯絡了遍，而且名單絕對經得起印證和推敲的……”張若奇喝了一口鴨湯說道，作為特務處的外圍，馬長官一樣沒有讓他喝酒。

“好，這個會的情報的事情到此為止，以後的可以交換的情報我會讓老李定期給你，不會讓你做丟腦袋和丟飯碗的事情。”馬老闆淡然地對張若奇說道。

聞言，張若奇自是答應不迭，連連稱是。

他已經現在完全進入了角色，而且覺得和馬老闆做生意挺好，又多了一份錢領，又多了一重身份，拿出去的情報又是一手訊息，這樣的好事不要太多。

要不是馬長官有命令，他都想連敬他老人家三杯了。

……

當天晚上，金陵通濟門外，光華西街一處宅院。

“二位勇士，此次是千載難逢的良機，關鍵時刻要不惜玉碎，雷霆一擊……”一個蒙著頭臉的人，坐在堂屋主位上，對著下面侍立的兩人沉聲吩咐道。

“哈依，請閣下放心，我們一定會一擊成功！”說話的居然就是前段時間和馬曉光交手的其中一個日本刀手。

“很好，只要二位得手，金陵政府的局勢將會大變，這個功勞可以堪比本能寺之變……”蒙面人甕聲甕氣地說著話，還沒忘忽悠下面的二位。

兩個刀手聞言，自是不斷恭聲答應，內心自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要是不是在金陵，估計會到院子裡大喊大叫。

與此同時，成賢街豐華旅社叄壹貳房間，魯有財（近藤六兵衛）反鎖了房間門。

魯有財拿出了一個皮匣子，匣子裡是一部老式雙反相機，魯有財熟練地拆開了相機外殼，又取下鏡頭，拿出一些零件，慢慢地組裝起來。

不大會兒功夫，一隻柯爾特m1903手槍便組裝出來了，這槍有個大名鼎鼎的外號——“馬牌擼子”，在三十年代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槍，乃是居家旅行特務刺殺的常備好物。

魯有財先取出彈夾，檢查了子彈，又找來油脂，仔細地擦拭著槍，連一個零件、一顆螺釘都沒放過。

擦拭完畢，熟練地把手槍裝好，又試著空倉扣動了幾下扳機——沒有問題。

魯有財仔細地又把槍拆開，和彈夾一起裝回相機殼裡，又蓋上鏡頭，接著把裝好的相機鄭重地放回了皮匣子。

從隨身行李的夾層裡，拿出了一個信封，裡面是一份記者的證件，裡面的照片赫然就是他自己，看著照片，魯有財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