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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老爺子笑道:“我當然放心啦,這個剛好帶著小夫人從此地經過,哎,真是老了,連馬都上不去了,你看,上不去了。”眾人茫然不解,上不去馬還要牽馬做甚,關大掌櫃什麼事,只見大掌櫃剛要招呼店內夥計拿一隻凳子出來,給東家墊腳上馬,卻見鄒老爺子做了一個手勢,朝地面一指說道:“勞駕你一下。”再看大掌櫃一個愣神之後,立即反應過來,當即恭恭敬敬地伏下身,鄒老爺子一提長袍,一腳踏在大掌櫃的背上,一用力上了馬背再一抖韁繩,得兒得兒地走了,小妾也連忙上了轎子追了上去便問道:“老爺這是演得哪一齣啊。”鄒老爺子一揮手中的鞭子道:“這世上除了大掌櫃,還有一個鄒大東家,我得讓他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爺。”

過後不久,某日鄒老爺子正在院中溜鳥,賬房來報,這些時日收入急劇下滑,原因是城內出現了一個大對手,把生意搶走了不少,鄒老爺子吃了一驚,忙招呼人去把大掌櫃請來,問是怎麼一回事,大掌櫃一臉苦笑道:“我一時半會也搞不清對方是什麼來頭,容我慢慢想個對策。”

鄒老爺子聽後沉默半響,一揮手大掌櫃見狀恭敬地退下,當退到門外後,一腳踢飛了院子中的一塊小石子,鄒老爺子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過了幾天後,鄒老爺子在一個晚上來到了那家大對頭的門外,站在陰暗處,死盯著大門,過了好久吱呀一聲,只見對頭的大門開了,打內走出一個人,正是大掌櫃,鄒老爺子閃身出來,叫了一聲大掌櫃等你好久了,大掌櫃隨即身影一顫,隨即鄒老爺子的兩個隨從點起了燈籠,藉著光亮一看,果然是大掌櫃。

鄒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想我鄒家這麼多年來,產業運作可算是根深蒂固,賣糧的販糧的都是多年的老客戶,哪能怎麼快就雪崩,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出了家賊了呀。大掌櫃啊,大概老早就起了異心了吧,不然的話碼頭糧店為什麼全是老爺我不認識的人,還有自從你接手以來一直在敗壞鄒家的風氣,讓人家又是送茶葉又是送藥材,只怕還有黃白之物吧?”

這時,大掌櫃從剛開始的慌亂已漸漸地鎮定下來,拱手說道:“老爺子果然是老江湖,厲害啊,不錯,這一切都是我搞的,不過要說起異心,也才不久而已,碼頭店內之所以換新人,只是因為原先的人都為鄒家經營幾十年了,老弱不堪,沒有一點活力,也該到了養老回家抱兒孫時,僅此而已,至於茶葉藥材什麼的事已至此,也無需說假話,實際上我早就把銀子付了,只是讓他們代買,東家的親眼所見並不是事實。”

鄒老爺子厲聲問道:“這是為什麼?從你小時起自問鄒家待你不薄,也不逞讓你餓過肚子,送你讀私塾明事理,為什麼要背叛鄒家?背叛我?”

大掌櫃一聽失聲大笑起來說道:“是的,待我不薄,我還自問為鄒家立下多少汗馬功勞,為鄒家日夜操勞,再說了,我跟鄒家沒有身契關係,雖然沒有身契關係,卻以鄒家為尊,連自家的姓也不要了,隨鄒家了,一腔的熱血隨鄒家而灑,可結果又如何,那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羞辱我,使喚我就像使喚一條狗,我自認為是人,而你卻把我當成了一條狗,好,好,既然是狗也會反咬一口的能力,當你一腳踏在我後背上的那一刻起,我們的主僕關係就完了,當時就發下毒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說完大掌櫃一甩袖子離開了,走沒多遠又扔下一句硬梆梆的話,“姓鄒的,我已經知會所有的老客戶及莫掌櫃的“順發快遞”還有做事的大小掌櫃及夥計,往後就跟隨我走,只怕鄒家撐不上兩個月,不信就走著瞧。”

此時的鄒老爺子望著大掌櫃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也隨之越涼,這一切怪誰呢,只怪自己當時腦子一熱,做事太絕。

據說不到兩個月鄒家就家道中落了,不過大掌櫃沒有跟鄒老爺子那樣把事情做絕,留給了鄒家一家商鋪,專門讓莫掌櫃的“順發快遞”發貨給鄒老爺子專賣平安鎮的北貨。

學會讓利於人,這叫“留三分餘地於人”就是懂得吃虧是福,是一種有智慧的表現。不管做什麼學會積累福報,這叫“留些口德於己”學會守好自己的福報,給自己和別人留一點口德,是最高階的善良。難道鄒老爺子不懂這個道理嗎?懂,太懂了,在幾十年的做生意中,就是這樣去做的,可是一旦發達了,手裡有點錢財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我們每天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是在播撒不同的種子,你的口下能成就一個人,也能葬送一個人。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畢竟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警世通言》中說:“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佔盡,聰明不可用盡。”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俗語雖俗,寓意深刻。除了原則性問題,大家待人處事,言語不要說得太難聽,事情不要做得太絕對,忍一忍心平氣和,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該放手時就放手。留一線,不僅是給對方,更多的是留給自己,也不是為了好相見,更多的是修養自身。

弘治三年九月,廣西總督都御史秦紘接到朝廷旨意,要求最一次圍剿大藤峽瑤民對平樂縣的暴動,調集當地衛所兵二十萬,從廣東抽調一個營團作為後補,勢必要把“暴民”徹底根除,在此中間,不管章子俊上疏怎麼阻攔都不見效果,該來的還是來了。

對這一次廣西圍剿,朝廷分成了兩派,一派為朝中閣老劉吉為首的主戰派,另一派為吏部尚書王恕、戶部尚書李敏的招安議和派,李敏上言,朝廷經不起刀兵了,戶部沒錢糧。而劉吉認為從天順起,朝廷對“暴民”從不姑息,加上新皇新政,更因該採用強制手段來彰宣朝廷的威嚴。其實劉吉就是給王恕、李敏等人上眼藥,為反對而反對。作為兵部尚書的馬文升此時因兒子殺人,正請辭中,這讓劉吉的主戰請求佔了上風。

起因還的從前年說起,監察御史湯鼐與庶吉士鄒智、中書舍人吉人、進士李文祥等屢次上章彈劾大學士劉吉等人。劉吉能從成化起到目前的弘治在內閣屹立不倒不是沒有功夫的,劉吉就與御史魏章相勾結,誣陷湯鼐等私立朋黨,抵毀時政。新皇初任,當然是相信老臣之言,便命皆逮之於獄。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後,劉吉便要將鄒智、吉人、李文祥等人一網打盡,幸賴吏部尚書王恕、刑部尚書何喬新、侍郎彭韶鼎力相救。最後,湯鼐戍肅州(甘肅酒泉),吉人削籍、鄒智、李文祥等謫官。

後劉吉又結南京守備太監蔣琮等,興南京監察御史姜綰之獄。時蔣琮在南京大肆掠奪民田,百姓失田卻要承擔歲額租課,姜琯乃上章彈劾其十罪。會南京宦官陳祖生違制墾後湖(江蘇江寧北)之田,湖為之淤,而後湖為貯藏黃冊之重地,監後湖黃冊的南京主事盧錦、給事中方向乃上章彈劾陳祖生之違法諸事。於是蔣琮、陳祖生與劉吉合謀陷害南京言官。

應天府(南京)尹楊守隨奉令勘實蔣琮之罪,為盧錦、方向鳴冤。朱佑樘竟聽信蔣琮之讒言,罷盧錦之職,方向、楊守隨被謫,姜綰等數十人皆被下獄,而置蔣琮、陳祖生於不問。吏部尚書王恕、戶部尚書李敏等上言為之辯解,但新皇聽信劉吉等人,於是兩京臺署為之一空,整個官場朝堂側目。

所以這一次的廣西兵事,無論章子俊上疏反對,猶如石沉大海,最後還是動了刀兵。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章子俊作為朝廷派遣廣西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三品的官價屬於朝廷大員了,加上又是文華殿大學士及太子少傅等虛銜,還有一個平安伯的職稱,手握皇帝親書的“尚方寶劍”在廣西職權已是所有官職之上,無人能撼動,連廣西總督都御史秦紘也要聽從。

既然朝廷下旨讓秦紘領兵,那麼章子俊就搞後勤,首先就是把需要的軍需糧草等物資調配到各地兵營。莫掌櫃的“順發快遞”忙得不亦樂乎。整整一個多月水路的船運還是陸路的驢馬隊,都在運送糧食及兵士,大戰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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