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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百姓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有一個安定居所,不餓肚子能吃飽飯就成,這也是生存活下去的最基本訴求,有一間能遮風避雨的黃泥牆草屋,幾畝田地,娶上一門親,屋前屋後種點蔬菜,養幾隻雞羊就是整個大明百姓的生活常態,往往在紀事的小說,影視劇中所描繪的衣著整潔,吃穿不愁有很大的區別,畢竟是藝術加工,可不知對古人來說,絕大多數這一生從沒走出過方圓幾十裡地,有些地方從出身到老去從沒有出過村子。
往往看到在許多地方,把村子建在交通不便的地方,有意不跟外界交往,不是為了看風景,也不是為了過世外桃源的生活,而是無奈之舉,因為社會結構的原因,為了避開各種兵災,加上盜賊多如牛毛,能過上安全的生活,這種家族制管理也成為整個明朝的組成部分,一個族姓為一村,如果有一戶外姓人家入村,就是外來戶,會區別對待,而更多的是趕走,除非能得到村民的認同。所以說古時有離鄉背井,故土難離等描寫,當然也有從小生長在一個地方,產生感情而留戀的。說白了,還是官府不允許。
季氏作為鄆城商貿城第一位女性文員,章子俊也很是重視,因為女性在古代,除了青樓外,出來打工的幾乎沒有,在這裡又要吐槽某些電視劇了,一身女俠裝扮在官府衙門中進進出出,上串下跳,還在大街上吆五喝六,在酒樓中豪飲,這些場景全是那些無良導演憑空幻想出來的,當不得真,古代女性最多隻是在自家的商鋪中照看店鋪,或是擺個攤什麼的。而正兒八經的做事卻少之又少,哪怕是在私塾教書。
在平安鎮這些年來,不知道動了多少嘴皮子,加上物質的鼓勵,只有窮苦人家的女性出來做工的也少,況且是在山東鄆城乎。
清澗縣因依清澗河得名,屬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歷代屬駐兵之地,從唐代起為寬州,所以又稱寬州城,清澗城的軍事地位,“東據黃河,西繞黑水,鐘樓、官山前後聳峙,延安扼險之地,岡陵重疊,溪谷深阻,左可致河東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勢,北可控沙漠之地,屹為麟延之衝。”
正因為地勢要衝,清澗城增築是在大明洪武四年,改名為清澗,隸延綏鎮榆林道。清澗城“北據山,東西南三面瀕於水,東西二百九十步,南北二百七十步,周圍三百五步,高連女牆三丈,厚一丈五尺,女牆四百六十四,敵臺六,門三,東曰朝陽,南曰迎薰,北曰拱極。”
到了成化未年,因守軍重點北移至綏德建府後,清澗城駐兵也跟著北移到了綏德,成了人口不到三千的小鎮,昔日的繁華只能在城中日漸荒涼的戲臺、石板路上的蹄印及車轍印上才能見證。
這幾年來隨著平安鎮商貿的繁榮,清澗城慢慢熱鬧起來,成為商路上南下的一處停腳之地,此時的清澗縣衙為知縣馬昂,注意目前清澗縣朝廷設的是一個知縣,而不是縣令,從秦朝起縣級是歷代最低的行政機構,縣級以下不設立正式官職。縣的主要官員構成以縣令縣丞和縣尉,主吏掾等為主。
知縣跟縣令這兩個其實是有很大的不同。縣令,是正式的一縣之長為正七品,知縣為正八品,為什麼清澗縣衙為知縣不叫縣令呢?就是因為這個縣官,其實是代理縣長。
那麼,古代官府的末端機構就是縣衙,縣衙以下又怎麼辦呢?其實就是交給民間來自己管理,從宋代王安石變法以來,把十家人家編為一個保,選出一個大佬做保長(即保正)。五個保,便是一個大保,選出一個大保長。十個大保,便是一個都保,選出一個都保正。日常這些戶口管理、治安巡邏,就是由保正來負責。
清澗縣以前是兵營管制,目前的清澗衙門知縣馬昂獨大,馬昂下屬為押司、都頭、大小保正。
如果是縣令的話,下屬是縣丞、縣尉這些個,屬於朝廷編制,而知縣的下屬押司、都頭、大小保正屬於編外人員。
這些年來馬昂指使都頭郭亮、蕭道勁使勁盤剝城內商戶,這個都頭是什麼職位,在《水滸傳》裡面就有描寫,朱仝與雷橫,在水滸裡是宋江的好哥們,他們都是鄆城縣的都頭,一個管步兵,一個管騎兵,那麼他們是不是縣裡的公安局長呢?也不是,他們只能說是城管大隊長,因為古代一本正經管一個縣治安以及刑事軍事的,是縣尉。
既然是城管大隊長,那麼正好可管城內的百姓沒毛病,每日清晨就在街上轉悠,看到有農戶賣的什麼新鮮的竹筍、黃瓜、青菜、鮮魚之類,就找藉口沒收,讓其送到望河樓去,這個望河樓老闆叫馬茗,也是苦不堪言,因為每天都要準備一桌酒菜,白給衙門中的馬知縣,這些年來還不許馬茗關停,上月眼看酒樓經營不下去了,在送菜的時候,咬咬牙閉著眼道:“馬老爺,小店真的經營不下去了,小二、幫工、廚娘全跑光了。”只聽馬知縣道:“無礙,從明日起每天會多送新鮮菜瓜果過來,你只要做就成了,餘下的由你。”
就這樣只能硬著頭皮經營下去了,沒法啊清澗縣天高皇帝遠,馬知縣就是這裡的土皇帝,上哪裡去上告訴苦?當地百姓雖然滿肚子苦水,但生活總要過下去,可偏偏有一人不服,就是鐵匠鋪的魏老漢,一年前魏老漢的打鐵鋪被都頭蕭道勁的一個親戚強佔了,魏老漢氣不過就告到了縣衙,被馬知縣直接查封了鐵匠鋪,不得已魏老漢去了綏德發展,好在手藝了得,因打製的馬蹄鐵及腳蹬精良,還得到了府衙內檢校表揚,後又被守備稱讚,還送了不少東西,隨即生意興隆起來。儘管如此,做了一年後魏老漢還是想著回清澗,那裡有許多自己熟悉的街坊,因為在一個不經意間,得到一個訊息,清澗知縣馬昂在綏德府被知府郝淵之痛罵了一頓,已上報朝廷免職罷官。
起因是從江南運往延綏的茶葉、棉布,被馬昂截留了許多,魏老漢眼看著知縣要倒臺了,也就想著回清澗去,勢必一吐當年的惡氣。
這一日跟往常一樣都頭郭亮、蕭道勁又來巡街了,一看鐵匠鋪怎麼又開了,不是查封了嗎?就上來對著魏老漢大聲呵斥起來,只見魏老漢一點也不慌,還笑咪咪地說道:“兩位大人,馬老爺都被知府罵了,不日就要被罷官。”
一石驚起千層浪,壓抑已久的整個清澗城掀起了波瀾,田邊地頭到城內茶館都在私語,第一個不願相信的就是城南迎薰門邊的老金頭,靠做的一手豆腐遠近聞名,為了攀附馬知縣的關係,三天兩頭就往衙門裡送豆腐,還要將小女嫁給馬知縣做小,可如今聽聞馬知縣要被罷官,老金頭不禁慌了起來,此時有人找到都頭郭亮,告發魏老漢散發謠言,都頭郭亮立馬找到茶館老闆打聽魏老漢說了什麼?茶館老闆當然說是什麼也不知道,眼看不肯招,都頭郭亮就威脅道:“我可聽說你家的侄女從關莊跑到這裡來做工,這事為何不彙報啊,有路條嗎?”
此話一出茶館老闆扛不住了,就竹筒倒豆子,說了個精光,也為自己撇清關係。都頭郭亮道:“到時知縣升堂問話,你可要出來作證。”臨走時又說道:“你家侄女的事,不礙事,到時去衙門補一張“手實”暫住證即可。”說完揚長而去。
“手實”就是“牒件通當戶新舊口並田段、畝數、四至,具狀如前。如後有人糾告,隱漏一口,求受違敕之罪。謹牒。(這行的意思是:我已經把家裡的人口、土地全部如實上報了,如果有錯漏願負法律責任)某年某月某日戶主某某(親筆簽名)牒”。
“手實”也是戶口申報表,要報到當坊里正那裡。戶口簿上要一一寫明全家現有人口的姓名、性別、年齡、體貌特徵,奴婢的數量和性別年齡,全家擁有的房屋土地等主要產業,近期人口變動情況等。里正接了“手實”,聽戶主說完情況,正眼瞧一瞧剛附籍的新人,是否和戶口簿上寫明的年齡、身貌相符—這個步驟叫“團貌”,必不可少。因為新人有了戶口和土地,就得繳稅服役,有很多人為了逃賦役故意把自己的年齡報小或者報老,甚至假報重病殘疾,這些違法行為都必須由里正一一勘察糾正。如果里正一時走眼,失職漏過去了,日後查出來,里正要被打板子的。
接著說另一邊不知如何站隊的老金頭正拿著一甕平安鎮出品的紅心二鍋頭酒,來到了四叔公家,這位四叔公可不簡單,年輕時曾在知府衙門做過廚子,為知府老爺做了幾十年的菜,在他職上經歷了三任知府,現在人老了就回家鄉清澗養老,每日裡種些花花草草安度餘生,就說道:“從這件事的起因來看,要是魏老頭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瞎說。”在弄不清風向前就要保持中立,這樣兩邊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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