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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章子俊跟陶魯第二次登門理刑司衙門找推官鐵文,而拜貼上寫的可是平安伯章子俊,唉呀,失敬,失敬原來是伯爺,上次多有冒犯… … 。

鐵文一邊說,一邊見禮,章子俊一把拉住鐵文就往內院書房跑,鐵文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定有機密事,也就收起了俗禮,一邊引路一邊跟隨,來到書房後陶魯就把話挑明瞭,拿出印符,公文。這是朝廷暗發的二府巡按印鑑,又一次見禮後,陶魯把前陣子胡靖的探查說了出來,第二天晚上就發生火災,其中的貓膩不得不讓人起疑,鐵文一聽又是常平倉,一下子就有所悟了,有人侵吞常平倉儲糧無疑。

陶魯直接下令讓鐵文暗中去查那個只出不進得糧商,目前巡按的身份還得保密。

作為穿越者,章子俊很明白,現在不光是揚州,全國其它地方的吏治已經大壞。每一條線上最後指向皇宮內,首先就是明朝的祖制給鬧的, 回到客棧後,章子俊在內園中問陶魯道:“陶大人是想查下去?”

陶魯道:“身不由己啊。”

章子俊道:“洪武九年規定,親王歲支米5萬石、鈔2.5萬貫,郡王歲支米6000石,鈔2800。公主已受封者歲支糧1500石,鈔2000貫”。宗室祿米均由地方承擔,不僅增加了地方留存,同時起運給各大倉的賦稅也不能少,這給地方帶來了巨大的財政壓力,地方不得不選擇在朝廷制定的基本稅率上加派給農民額外的負擔,以滿足地方宗室的祿米規制,沒錯吧。”

陶魯應道:“是也,伯爺想說明什麼?這可是祖制。”

章子俊接著說道:“就說當前,全國供給京師四百萬石米,而各地宗室祿米總需八百五十三萬石,超出供給京師之米一倍還多。河南、山西二省由於宗室人口較多,收支逆差的情況尤其嚴峻。山西存留米麥152萬石,而僅宗室祿米竟需312萬石,河南存留米麥84萬3000石,宗室祿米應發高達192萬石。”

陶魯道:“這些都是戶部在統計,每次抵報老夫也看了,覺得沒什麼,伯爺是想… … 。”

章子俊搖頭道:“這說明皇上內庫虧空厲害啊。”

陶魯一驚,說道:‘要真是這樣,此案… … 嗤!”

章子俊長嘆一聲道:“即便將二省所有留存之糧供應給宗室,也滿足不了所需的一半,更何況留存之糧還要承擔當地官員俸祿與衛所軍用等需求這是其一。

其二,陶大人也知道,在景泰年間,官員增長速度並不太快。京師在任的文官也僅有1520人。可是這幾年來除了軍職世襲,皇帝又好封賜,武官人數膨脹迅速啊。自成化五年,武職已逾八萬。合文職,蓋十萬餘。今邊功升授、勳貴傳請、曹局添設、大臣恩蔭,加以廠衛、監局、勇士、匠人之屬,歲贈月益,不可悉舉”。再加上根據官制,品級不同的官員皆有規模不一的隨從差役等等,如參政一員,就要皂隸十名,每名必得三四十丁,馬伕十戶,為朝廷造成了巨大的財政負擔。

官員多了更是滋生出許多貪汙腐敗的機會,收、拿、卡、要層出不窮。 ”

陶大人沉默了,最後緩緩說道:“老夫這差事交後,就乞骸骨了,天佑大明吧。”

章子俊說道:“當前重要是邊患,自太祖起為了應付來自於蒙古各部的軍事壓力,戶部迅速加撥400餘萬兩白銀的緊急資金給一些軍鎮。成化初年北邊軍鎮只有七個,到了現在增設為九個。成化二年,軍兵改制團營,花銀兩百萬兩之巨。整飭延綏、大同邊備花銀一百萬兩。成化三年,朱永等率京軍進剿韃靼毛裡孩部,花銀一百五十萬兩。征討建州女真,花銀六十萬兩。當時學生還是翰林院人編修,對朝廷這些開支,一清二楚,後然到了成化六年撫寧候朱永佩征討韃靼花銀二百萬兩。成化八年,王越率兵征討韃靼又是花銀二百三十萬兩。進剿四川榮縣花銀三十萬兩。還有一些進剿少則萬兩,多則十幾萬兩,如安南數次越界,撥銀守邊等等,朝廷就是把銀子堆滿整個皇宮,這些年下來早就空了。

成化起,九邊軍鎮始終在修築長城,而平均每英里的修築成本高達六千兩以上,耗費了無數的糧米與力役,可以說,不光只是揚州之地,而是全國府地的常平倉都是虧空的。”

說到這裡,陶魯又是一驚,章子俊接著道:”查了又能如何?只是多了幾個貶官。”

陶魯道:“依伯爺之見,吾等打道回府不查了嗎?”

章子俊笑著道:“陶大人啊,估計不出幾日,朝廷自會招我等回京。”

章子俊可謂是把此時朝廷看透了,古人有忠君思想,而章子俊沒有這方面的條條框框,來到明朝後本想改變點什麼,起先想接近朱見深,可古代的官制禮節不容許,何況還是皇帝,隨即辦廠造炮,獻上“高產糧”,只換來一個空頭伯爵,也罷了,本不想要去做什麼大官,一個伯爵的封賞也是最初的目的,起碼這輩子在明朝自己的小家可以過的很好。可是既然章子俊是從科舉入仕,不管是不是伯爵已經不重要了,對朝廷來說,就是隨時可以招募的官員,也隨時可以免職。除非不跟朝廷糾葛,貓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大山角落自給自足,過著以世無爭的日子,要想過日子,就要開墾土地,建造住房,還得要有醫療衛生,防盜搶、人畢竟是一個聚集動物,就得跟當地官府打交道,因為這“天下”全是朝廷的地方。

那些詩畫田園,以世無爭只能停留在想像中,要麼就過野人生活吧,這不是章子俊想要的生活方式。

目前朝中彭時死了,商輅罷官,萬安掌權,朝政為之改變,諂媚之輩當政,所以章子俊斷言不久將會有朝廷旨意下來,打道回府只是時間問題了。

成化一朝專權的宦官,基本上都是依靠萬貴妃而起家的。汪直、梁芳、錢能、單勤、韋興等人,都是萬貴妃的私臣。他們總是借萬貴妃修建寺廟的名義,在外面大斂民財,一面貢獻給萬貴妃,一面自己揣進腰包。當然,其中專權而能亂朝政的,當是汪直與梁芳。

目前應天府坐鎮太監正在跟一應文官鬥,前面說道就是為了淨身之事,大批的饑民為求活路自宮,文官斥其是不孝,坐鎮太監來了個保護,現在自宮者越來越多,成化七年四百多人,到了成化九年達二千多人,雖屢次申禁,反而越禁越多,正好宦官汪直下江南,同是被“割”的人,當然是站在一起的,這一下文官集體禁聲了。

要說汪直身為殘缺之人,並不是說心胸狹隘,霸道兇狠之人,相反汪直為人還是很正直的,後人一聽說是太監,首先在腦海中的印象就是禍亂朝政,雖然汪直有專權的一面,就說紹興楊繼宗是個品行很高的官員,就前往拜會。汪直看了楊繼宗後,說:“人們都說楊繼宗,卻不料長得這麼醜陋。”楊繼宗冷冷地回答說:“我雖醜陋,卻還不至於損傷父母給我的身體。”汪直沒有吭聲。楊繼宗這句話,意在譏刺汪直是一個閹過的太監。後來,朱見深問汪直:“朝覲官中誰最賢明?”汪直回答說:“天下不愛錢者,唯楊繼宗一人耳。”此可見汪直之大度。

所以每個人總有兩面性,史書記載汪直許多事,其實全是因為汪直是宦官,又執掌“西廠”,在文官眼中還有好嗎?筆桿子一轉,把壞事通通算在汪直頭上。

要說當今的禍害就出在梁芳上,梁芳在成化一朝,雖然不如汪直那般有權勢,但卻在另一個方面破壞了朝廷的正常秩序。 汪直的權勢,是籠罩於成化一朝政治、軍事領域,而梁芳的惡劣,則主要是在經濟上的揮霍與靡費錢財及任用佞幸小人。也許可以這樣說,汪直愛權,而梁芳愛錢。梁芳知道,要得寵於皇上,最好能得到萬貴妃的信任。所以,梁芳與其親信韋興,不斷地將珍珠、奇貨、寶物貢獻給萬貴妃。然後,又利用為皇宮採辦宮中奢侈品的藉口出京,在地方大肆搜刮。

據說,在梁芳的揮霍下,內庫中前幾朝累年積蓄下來的七窖金子都花光了。

梁芳為了弄到更多的錢,甚至開始賣官鬻爵起來。像李孜省、僧繼曉這樣的佞幸之徒,都是梁芳薦進的。李孜省最初是江西布政司的吏員,由於貪贓被削職為民,卻因為學習過五雷法這樣的方術,而得朱見深寵幸。僧繼曉據說知道“秘術”。他靠著梁芳的引薦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僧繼曉的母親是一個娼妓,繼曉竟然請求皇帝旌表他的母親,而皇帝也下令不需要稽核,直接就為他的母親立起了牌坊。這就是婊 子立牌坊的由來。甚至,皇帝還經常將宮中的宮女賜給僧繼曉,供其淫樂。終成化一朝,梁芳始終得寵於朱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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