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九十七章 惡到頭報應不爽,折月,只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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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英剛被扔回牢房的時候,昏死過幾回。
到了夜裡又是寒冷又是疼痛,折磨得他痛哭嚎叫,嗓子都啞了。
先前還有人罵他,後來獄卒吆喝一嗓子:「忍忍吧!他叫喚不了幾天啦!」
其餘犯人也就不再說什麼,沒有誰願意和將死之人計較。
夜深了,寒氣更重。
陸英死狗一樣蜷縮在稻草堆裡,雙腿像是被巨獸咬住,且不停地甩動,筋骨皮肉全都撕扯著疼。
他期盼著能就此死去,或者昏迷也行。
可偏偏不能如願。
他就這麼清醒地疼著,連尋死的力氣都沒有。
陸英通醫術,他知道咬舌頭根本死不了。
想要撞牆上吊都不成,因為他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他極力睜大了雙眼,可黑暗卻是這般濃稠,看不到一絲光亮。
忽然,他笑了一下,然後就收不住了。
凜冬漆黑的寒夜裡,他的笑聲像貓頭鷹的怪叫,桀桀桀……桀桀桀……
周圍牢房裡的犯人又開始破口大罵。
畢竟就算是將死之人,也不該吵他們睡覺。
這麼冷的夜裡,一旦醒了就很難入睡了。
看守也被吵醒了,提了燈籠一路大罵著走過來:「白日裡號喪也就算了,夜裡頭髮什麼癲?!」
說著隔了柵欄,用刀柄狠狠敲了他兩下。
然而這點疼痛對如今的陸英來講絲毫算不得什麼。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到流淚、咳嗽,甚至嘔吐。
「你他孃的笑什麼?!笑什麼?!你都死到臨頭了!」看守又打了兩下,見他不笑了,方才悻悻轉過身去走了。
許久,當週遭的一切都平靜下來,陸英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回答看守的話:「笑什麼?笑我一生販藥,從我手裡收進來又轉賣出去的藥少說也有萬萬斤。
誰想臨了臨了,我手上竟連一棵止疼的草藥都沒有。
早知這般,當初進來的時候,我就該袖一片鉤吻的葉子。
這東西雖然叫人有斷腸之痛,可妙在夠快。
可惜啊……可惜我打錯了算盤……」
又捱了兩日,陸英的長女前來探監。
這也是陸英自押入監牢以來,第一次見到家人。
「爹,女兒給你帶了最愛吃的羊骨面,裡頭臥了荷包蛋還有云吞。」陸英的女兒忍著淚開啟食盒。
一股熱騰騰的香氣飄了出來。
「你來送我?」陸英知道,這餐飯差不多就是斷頭飯了。
他女兒抽泣著,不承認也不否認。
「家裡……抄完了吧?」饒是知道抄家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可陸英還是忍不住要問個確切。
「嗯,大前天開始抄的。」陸英的女兒說。
「你娘她……她怎麼樣了?」陸英又問。.
「娘還好,家產都被查抄了,但祖塋跟前還有幾間老房子能安身,三妹她們都在哪裡陪著母親呢!」
其實長女並沒有說實話,楊氏在聽說陸英被定了死刑,且全部家產都要查抄之後,一時急火攻心,得了風癱。
雖然留了一條命,可口邪眼歪,二便失禁,已然成了廢人。
「你三妹妹她們……都被休回了家吧?」陸英馬上就想到已經出嫁的幾個女兒,夫家怕受連累,是極有可能休妻的。
長女見他已經問到了,便不敢再隱瞞,知道也瞞不過去,就說:「我和二妹還好,三妹她們幾個都被夫家趕出來了……」
「唉!你和二妹好歹都生了兒子,那幾個肚子
不爭氣……」陸英沒再問未嫁的那幾個,多半是被官賣了。
否則大女兒一定會告訴自己,好歹可以寬慰一些。
他最擔心的是兒子陸子安:「安兒怎麼樣了?他那身子骨……」
「安兒和母親在一處呢!爹你別擔心。」長女不得不再次撒謊,「不過也病倒了,如今吃藥呢。」
實則陸子安已經死了三天了。
「唉,最後一面也不能見了。」陸英苦笑,「管家呢?他可去了楊梅街去接人?」
「楊梅街的房子自然也被查了,爹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受了驚嚇,小產了。如今也顧不得她死活,畢竟她也沒正式過門,沒上族譜。」陸英的長女這次說了實話,她父親姬妾眾多,她對這些女人帶著天生的厭惡。
「管家也被抓起來了,判了流放,過了年押解出京。他在咱們家做了幾十年的管家,官府怎麼可能放他乾淨?」
「說的是啊!歡兒,你是長姐,咱們家敗落了,好歹你和二妹還算得了保全。
往後你們多照應些吧!爹謝謝你們了。」
「爹,先吃麵吧,趁熱吃。」長女抹了把淚,相比於其他姐妹,她算是幸運的,可是往後在孃家的日子也必然不會好過。
以往她儀仗孃家的財勢,公婆敬著,丈夫也疼愛。
她能不被休棄,只是因為自己接連生了三個兒子。
但往後,別想再像以前那般自在了。
陸英果然沒有再問,低下頭大口大口吃面。
女兒還帶了酒,貼心地給他倒了一杯。
陸英吃完了面,看了女兒一會兒才開口:「你帶了藥沒有?」
女兒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他說:「這裡是二十顆活絡丹,吃下去能止疼。」
「不是這個,」陸英搖頭,「我知道你一定帶了,你爹我不想被砍頭,想留個囫圇屍首。」
陸英的長女聽了這番話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的確帶了。
「你走吧!把酒留下。」陸英咧嘴一笑,手心緊攥著,「在婆家有什麼不順心的也忍著,等兒子們大了就好了。」
「爹,這是一套乾淨的衣裳鞋襪。女兒伺候你穿上吧。」陸英的長女哭著說。
「我自己能穿,」陸英笑笑,「你回去吧!」
這天夜裡,陸英穿戴整齊死在了牢裡。
死囚在行刑之前死在獄裡的也多得是,且陸英的情況本就特殊。
多少人都盼著他死呢,至於他是被砍頭還是死在牢裡,並沒有什麼分別。
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只是草草驗了屍,便抬出去了。
對於陸英,人死了,家抄了,事情也就徹底完結了。
沒必要濺起多餘的浪花。
畢竟太多人只想求個安穩,連皇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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