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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出擊?”潘會長一愣,嘴中輕聲重複了一遍。
他就像是醒過神來一般,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是一震,問:“如何主動出擊?”
他對三川塬的計劃是非常大膽的,可落在具體的行事上,卻又是偏被動保守的。
無論是對闞越的使用,還是對孟周的定位,都是偏防守側的佈置。
難道是他不想更主動嗎?
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沒想到,而是對他孟周的信心不足。
——這種信心不足,具體又分兩個方面,一是對他實力的信心不足,二是對雙方關係的信心不足。
他擔心對“莊道友”要求太多,反而會失去這位合作者。自然也就不敢對他提太多要求,抱有太多期望。
只是將他當成一個關鍵時刻可以用來兜底的力量,就連“莊道友”能為他兜多少底,他心裡都是沒底的。
此刻,孟周主動說出這樣一種選擇,自然讓潘會長精神振奮。
孟周道:“第一步,揪出肇事者。”
原本還能安靜坐在對面的潘會長,聽了這話豁然站起,驚聲道:“您能揪出真正的肇事者?”
現在,三川塬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而沸騰起來,局面隨時都可能更進一步失控。
此刻,三川會最核心的工作都是在確保其他獸欄的安危,避免更多妖獸被害。
難道他們不想去抓兇手嗎?
不是不想,實是不能。
在事發後的第一時間,三川會的數位假丹副會長便趕到了現場,他們用了各種手段,都沒能抓住一點痕跡。
實在是太乾淨了。
孟周卻是輕輕點頭道:“我可以試試。”
潘會長激動道:“莊先生您若真能將肇事者揪出來,後面的事情就要好辦很多。”
他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始暢想起來,若是以此為前提,他手裡能夠捏住這樣一張牌,這次風波的影響就可以被壓到最小。
而且,便是再有什麼風浪,也很難波及到他身上。
因為他主動展示了強大實力,解決了別人都沒能解決的問題,那就理所應當會受到大家的敬重。
此外,潘會長心中還生出一些別樣的心思。
若因此次變故拖累了三川塬靈脈的成長進度,仔細想想,這於他而言,似乎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這意味著大家都心心念唸的“分餅日期”會往後延,而對他來說,時間越往後拖,就越有利。
因為他有一張牌叫丁寧。
潘會長心中琢磨開來,孟周則在盯著潘會長。
等他回過神來,孟周道:“既如此,你就先回總部去吧。”
潘會長點頭:“好,那老朽就靜候先生好訊息。”
他本來有許多話想說,想問,但仔細想想,這些都是沒必要的,一切,等“莊先生”回饋的結果就成。
這般想著,他就要隱身離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莊先生”的聲音。
“還是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不用。”潘會長拒絕道。
不過,下一刻,他就感覺肩頭已經被人挾住,讓他動彈不得。
然後,他就看見,腳下的泥土彷彿虛化一般,旁邊挾住自己的身影帶著他一起沉入大地之下。
而後,他就感覺自己在大地之下飛速移動起來。
但對他來說,除了能感受到自己在快速移動,其他什麼都感受不到,周圍一片靜謐黑暗。
往哪裡去,在地下多深的位置,他都一概不知。
這種即震驚又新奇的體驗還沒有體會多久,他就感覺速度慢了下來,而後,似乎在向地上浮去。
最後,在一股力量的輕輕推送下,潘會長髮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總部門口。
他愣怔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腳下堅實的地面,用腳輕輕跺了跺,這才趕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看過來之前,這才啟用令牌,開啟陣法,大步向內而去。
這次將潘會長送回家門口,並非孟周本人親自動手,而是動用了地靈蓮分身。
之所以親自相送,一個當然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雖然他的遮掩做得很仔細,但這個時候在外面亂跑,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再一個,也算是趁機小小顯露一下實力,安他的心。
孟周操縱地靈蓮分身土遁返回,卻沒有立刻行動,去追拿肇事者,而是在思索另一件事。
從潘會長的神色和言語之中,可以看出,三川會高層現在對於是誰製造了這起災難還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肇事兇手是誰。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加劇了彼此的猜疑和緊張,也讓三川塬的局面越發渾沌難明。
任何一點火星子,都可能讓局面更進一步惡化。
變成第二個虹梁灣都是可能的。
而以三川塬現在聚集的築基數量以及成分的複雜程度,還有大量假丹強者摻雜其間,真要演變到當初虹梁灣那種地步,無論是死亡者的人數還是對三川塬造成的破壞,都會比虹梁灣那一次更加嚴重。
而這也正是讓孟周感覺有些奇怪的點。
因為他很確信,除了他之外,還有一批人在知道這起突來的災難後,能夠第一時間鎖定肇事真兇。
這群人就是塗柏耀、假丹老嫗等碧血原修士。
他們和三川會可是合作盟友,發生這麼大的事,按理說,他們應該及時將這個訊息告知三川會高層才對。
真要說來,在這場突來的災難中,碧血軍遭受的損失一點不比三川會小。
三川會的損失,主要在於三川塬的靈脈培育計劃很可能因此受挫。
與之相比,碧血軍的損失反而更實際一些。
因為按照三川會與碧血軍的合作協議,這些由碧血軍提供的撼地莽牛、雨林黑蟾等輔助種田、增產增效的妖獸,並不是直接歸在三川會名下,而是作為碧血軍的資產交由三川會來具體操作運營。
因這些妖獸而帶來的額外收益,碧血軍與三川會則按照約定進行分配。
現在,撼地莽牛一次被搞死八十多頭,雨林黑蟾掛掉六十多頭,對碧血軍來說,這損失大了去了!
損失一點不比碧血原遭遇一次獸潮衝擊來的小!
這種情況下,碧血軍卻默不作聲,瞞下了這個訊息,這就顯得很奇怪了。
那些對此事只是一知半解的人或許會猜測這裡面有什麼貓膩,甚至懷疑碧血軍的立場。
但對於知道幾乎所有關鍵內情的孟周來說,他卻知道,碧血軍和那位馭靈師的仇怨是明白無誤的,說是不共戴天都不為過。
仔細琢磨了一下,孟周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九月底,在得到自己提醒,並隱晦的表示,若不解決這個問題,為避免沾上不必要的麻煩,以後他將中斷與碧血軍的接觸。
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碧血軍內部要經歷一番什麼樣的雞飛狗跳,但大概也能猜到,碧血軍必然會對那位馭靈師展開瘋狂的追殺。
雙方具體都經歷了什麼樣的鬥智鬥勇、暗戰交鋒,孟周不得而知。
但可以看到的情況就是,在兩個多月以後的今天,那位馭靈師猛不丁來了一下狠的,同時打在三川塬和碧血原的要害之上。
這個時候,碧血軍要是將有關馭靈師的資訊分享給盟友三川會,三川會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推論呢?
“哦,原來這起行動並不是針對我們三川塬,而是針對你們碧血軍的報復行動!”
“我們是被連累的!”
“合著我們大傢伙全都給你們背了鍋!”
“不行,這虧咱們不能就這麼認了,這事咱們得仔細說道說道!”
既然如此,碧血軍傻了才會將此事主動捅出來。
捋出這樣一條脈絡之後,孟周也有些哭笑不得。
可仔細想了想,孟周發現,自己最好還是當做啥也不知道才好。
因為一旦讓碧血軍和潘會長開始“情報對賬”,潘會長這邊的“莊先生”和碧血軍那邊的“葛先生”這兩個馬甲很可能會同時掉在地上。
一個很簡單的理由,一個小小的三川塬,到底是出現一個妖孽的可能性更大,還是同時出現兩個妖孽的可能性更大?
若這還只能算是猜測的話,細究他與碧血軍以及與潘會長之間的合作,很多內容是有著強互補、強關聯的。
碧血軍不知道他法體雙修,但他卻透過碧血軍採購了大量妖獸肉。
又比如,潘會長不知道他是藥師,煉丹師,符陣師,煉器師,但卻花了許多心思為他從職業者協會那裡弄來了整套的三階職業傳承。
反正,只要雙方開始“情報對賬”,他這兩個身份大機率會被合成為同一個。
雖然,這對他來說似乎也沒什麼大妨礙。
但這妖孽程度,實在還是有些太耀眼了一些。
無論是“莊先生”,還是“葛先生”,表現就已經很誇張了。
要是這兩個身份合一起,驚掉潘會長、塗柏耀等人的下巴都是小事,孟周只擔心這會引來青玄宗的關注。
而在成功結丹之前,孟周都不想被青玄宗這種存在的目光直接注意到。
所以,哪怕這兩個身份最終會被人聯想到一起,他還是希望將這時間推延到結丹以後。
在心中理出這樣一系列的暗線之後,孟周將注意力落在了這位馭靈師身上。
為了能夠清靜修行,為了三川塬大局的平穩,將這人揪出來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過,孟周卻並沒有立刻展開行動。
既然知道對方對危險有著異常敏銳的直覺,當然不能就這麼大咧咧的追蹤過去。
對他來說,找出對方痕跡還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在對方生出警覺並溜掉之前將其徹底控制住。
孟周開始了又一次的臨時抱佛腳。
他取出傳承玉簡,用了一個多小時,便成功學會了“風聲鶴唳”這門技能。
“風聲鶴唳入門0/500”
其實,已經擁有“至誠前知”的他,學習這門技能多少有些重複。
不過,為了更好的瞭解這類技能的特點,他還是決定自己親自上手嘗試一下。
而且,若將這門技能修煉到圓滿,馭靈師這項職業多少也能因此受些益處。
將這技能入門之後,孟周便開始將所有心力都投入到這門技能的修煉之中。
初三,修煉了大半天的孟周,在這項技能上收穫了3600點經驗,完成入門、初成、小成的積累,晉入大成。
“風聲鶴唳大成100/4000”
初四。
修煉了一整天的孟周再次收穫4500點經驗,完成大成積累,晉入大師。
可以的明顯的感到,隨著修為提升到築基九層,馭靈師職業也達到了二階上品後期,再加上掌握的各種二階圓滿技能越來越多,他修煉新的技能越來越得心應手。
再加上妖獸肉的足量補充,有源源不斷的法力供他“燃燒”,單位時間內收穫的經驗,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
“風聲鶴唳大師600/8000”
初六。
風聲鶴唳完成大師積累,晉入宗師,“宗師1600/16000”
初十,凌晨。
因為高強度修煉,心力消耗過度,孟週迴靜室小憩了兩個小時,配合百竅雷音之法,狀態得到了完全的恢復。
不過,就在他走出靜室之時。
一道被攔在靜室之外的飛識術法力團便落在了他手中。
【???】
這是闞越發來的傳訊,裡面沒有任何具體內容,只有一種疑問的情緒。
落在他人手中,不明所以。
但孟周卻是秒懂,這是闞越代潘會長詢問自己之前允諾之事的進展呢。
也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對此,孟周非常理解,甚至,潘會長能夠憋到今天才隱晦的提醒一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他現在受到的壓力一定非常大吧。”
孟周心中如此想,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快了快了,爭取今日就搞定此事。”
今天已經是十二月初十,這也是他自己定的最後期限。
不然,要是今天還沒個結果,他自己都會很難辦。
孟周早就打定主意,即便沒能將風聲鶴唳這門技能修煉到圓滿,他也要在今天將此事結束。
“不過……還好。”
孟周看了看風聲鶴唳這門技能的當下狀態,心中如此想。
“風聲鶴唳宗師15100/16000”
大約又修煉了四個小時,孟周完成了宗師層次的積累,風聲鶴唳成功晉入圓滿。
隨著這項技能圓滿,源源不斷的新認知和新感悟湧入孟周心頭。
孟周感覺,此刻的自己化身成了一隻奇特的生物。
在他的身周,長出了一層蓬鬆柔順的無形長毛。
這些無形長毛,都是他知覺的延伸。
它們如同海中的水草,崖上的蓑衣草,它們能夠敏銳的感覺到平靜表象下洋流的變化,任何一點細微風過,都會在它們身上留下痕跡。
一旦洋流忽然洶湧,狂風烈烈,它們就會瞬間將外間的惡劣天候反饋到他心中。
孟周將注意力專注於這些知覺長鬚之上,感受著它們細微的律動。
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中表現較明顯的一絲律動,他彷彿隱約聽到了幾個練氣修士正在談及有關自己的話題。
孟周立刻知道這些練氣修士的身份,他們都是楊衝招來的下屬,為自己灌溉勞作,就住在前院之中。
雙方的直線距離,相距不超過兩百米。
所以,當他們的談話中明顯涉及自己之時,這些“知覺長鬚”就如同被一股輕風吹過。
而後,孟周又在另一處知覺長鬚上,感受到了些許焦慮的情緒。
更加細微,更加模糊。
結合這些日子的種種情報,孟周知道,這大機率是潘會長在數十里外的三川會總部唸叨自己。
只不過,因為距離太遠,再加上他的這種唸叨對自己的生命安全並無妨礙,所以表現很細微。
不過,能跨越這麼遠的距離,將“彼”“此”兩端關聯上,也可以說是非常神奇了。
透過不斷的摸索,孟周漸漸總結出了這種能力的特點。
隨著風聲鶴唳這門技能修至圓滿,孟周收穫的感悟和經驗,已經讓他超越了這種技能本身。
他看到的,是這一類技能。
它們或許名目不同,修煉方法也有差異,但其所指向的“真實”,卻是同一源頭。
“要說本質原理,應該是事物的普遍聯絡吧。”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對我表現出明顯敵意,且實力極強,對我產生了威脅。
當他動心起唸的那一刻,就像是忽然朝我掀起了一股巨浪狂風。”
“相比於至誠前知,優缺點都很明顯。
至誠前知是提前預知,可以有更充裕的應對,範圍也更寬泛。
這種技能則是‘即時型’的,只有當對方給出反應,我這邊才能收到反應。
就像是必須對方先打出一拳,我這邊才能有所感受。
而至誠前知卻能在對方出拳之前,就能大約判斷出我會捱上一拳。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原因,至誠前知的回饋更加混沌模糊,而風聲鶴唳這種技能的反饋則更加準確。
也算是各有優劣了。”
在對這種技能的原理有了如此深刻的洞見之後,孟周對其缺點也已一清二楚。
“雙方的實力差,距離的遠近,敵意的強弱,都能對這感應帶來影響。”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這類技能,都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
“這類技能,無論外殼如何變化,其核心,都有一個極簡的模型。
在這個模型裡,必須有兩個存在,一方是‘我’,一方是‘他’。
只有當‘他’的念頭鎖定‘我’的時候,‘我’才會如貓炸毛一般給出激烈的反應。”
在這裡,有兩個關鍵,一是“他”,一是“念頭鎖定”。
而每一個關鍵,都可以成為破解的鑰匙。
比如“他”。
既然必須有“他”才能引發反應,那要是沒有“他”呢?
比如頭頂有一塊從天而降的隕石,腳下有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明明即將身處必死絕境,但這類技能卻會失效。
又比如“念頭鎖定”。
既然必須念頭鎖定“我”才能有所反應,那就不鎖定“我”,鎖定別處好了。
只要結果正確就可以了。
孟周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話:“毀滅你,與你何干。”
有了充分準備後,孟周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準備行動的孟周,卻沒有離開庭院,反而來到雅舍屋簷下,給自己沖泡了一壺靈茶。
待身心狀態全都達到最好的時候,他的意識這才沉入識海,看向魂潭之底那輪明月。
在他的注視下,潭底明月變成了一輪月鏡。
以這庭院為中心,半徑六十里內的一切都在他的觀照之內。
隨著孟周念頭一動,月鏡中的視野迅速變化,最後,鎖定在了三川城中,碧血軍店鋪旁邊不遠處那棟茶樓之上。
那簡陋的陣法,一點妨礙都沒有,月鏡中呈現出來的視野,被約束在了一個房間之內。
很快,這個房間中的影像,開始在月鏡中逆流回溯。
一天前、十天前、一個月……
前發生在這房間內的一切,都在以加速倒流的形式在月鏡中劃過。
沒過多久,月鏡中的時間回溯到了兩個多月以前的九月二十三。
孟周看見,一個尖嘴猴腮,腳短手長,肩頭蹲著一隻詭異小猴的男子忽然出現在房間中。
孟周精神一震,他知道,此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目標。
因為此刻月鏡中的影像是在倒放,所以,真實的情況不是這個長相奇特的男子忽然出現。
恰好相反,這是他忽然離開的場景。
孟周又將時間往回撥,直到此人在店家的引導下進入房間的那一刻開始,他才停止了回溯倒放,讓月鏡中的影像順序播放。
此人在被店家引入這個房間之時,並不是尖嘴猴腮的怪異長相,反而儀態不俗,相貌俊朗。
直到當房間中只有他一人以後,他才變成了一個尖嘴猴腮、腳短手長,像猴多過像人的怪異模樣。
而更加詭異的是,隨著此人變化,其肩頭蹲著一隻詭異小猴。
之所以說這小猴詭異,是因為這個只有拳頭大小的小猴,卻長著一張人臉。
只不過,這張人臉面色蒼白,且沒有一點表情變化,眼神中也沒有一點神采,宛如一隻傀儡。
而想到對方的身份,孟周心中也就釋然。
本來就只有同時精通馭獸與傀儡兩道的修士,才有資格成為馭靈師。
此人坐在了窗戶邊,不時往碧血軍店鋪方向瞥幾眼,神色之間,不時便流露出一股陰狠兇戾之氣。
這種切齒的痛恨,哪怕隔著月鏡,孟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孟周甚至能夠由此推測,此人很可能便是那位假死脫身者本人。
不然,很難想象,此人會對另一位死者如此感同身受。
“為了假死脫身,他應該也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吧?”
孟周心中猜測。
繼續留意著月鏡中的變化。
見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孟周便稍稍加了點速。
就在這時,男子神色陡然一驚,手中閃電般出現一張符籙,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憑空消失在這房間之中。
而就在他消失的瞬間,房間中有光芒一閃即逝。
孟周將這段影像反覆看了幾次,透過慢鏡頭,特寫放大等方式,基本確認了兩點。
男子在感應到危機示警之時,手中出現的那張符籙乃是大名鼎鼎的三階符籙,小挪移符。
孟周還記得,自己還是個練氣九層小修士的時候,便在和信樓的拍賣會上見證過此符的拍賣。
一張這樣的符籙,價格比普通二階極品法器還要貴。
這也是他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關鍵。
而就在他剛離開時出現在房間內那一閃即逝的強光,結合當時的發現,孟周猜測,這應該是一種快速打掃戰場,瞬間掃除所有異樣氣息的手段。
正因為這個原因,此人離開後的房間,才會顯得那樣乾淨,一點異樣痕跡都沒有留下。
使用了三階小挪移符的修士,可以無視四階以下所有禁制、遮蔽、隔絕的手段,隨機出現在千里範圍內的任一地點。
雖然價值五六十顆上品靈石,但卻依然算是一種相對廉價,且極容易獲取的保命手段。
因為這種符籙和築基丹一樣,在青林坊和信樓都是明碼標價的,只要靈石足夠,就可以購買。
哪怕掌握了回溯圓光的能力,要在千里範圍之內準確找到對方下一刻隨機出現之地,除非運氣好到逆天,這也是一項極其繁重的工作。
不過,他當然不需要這麼做。
尋常的思維,才會是順著時間線往下捋。
而他為了儘可能避免對“現在的馭靈師”產生關聯,以至於打草驚蛇,他直接跳過大家共用的“現在”,往過去追溯。
月鏡圓光中出現的過去的他,不是現在的他,自然就能完美避開危機預警。
孟周決定往更早的過去追溯。
根據他的推測,自己無意間對他造成的這次驚嚇,是一次分水嶺。
在此之前,他是比較從容的,因為成功假死脫身,碧血軍上下都以為他死了,更有種敵明我暗的安全感。
這種狀態下的他,反而更容易露出更多破綻。
而在此之後,他先是被自己嚇走,使用了小挪移符,隨機出現在了千里範圍內的任一地點,而後,又與碧血軍有過一番激烈的糾纏。
這個時候的他,反而是比較難追蹤的。
即便是追到他的線索,只要他再使用一次小挪移符,便相當於一切線索歸零,必須從頭再來。
雖然,只要他肯下苦功,還是能有收穫,只不過,那樣的工程量,就非常非常大了。
孟周便決定逆著時間線往回追,這個階段的他最放鬆,最有安全感。
對孟周這個解題者來說,這個思路下,題目解起來也最為容易。
當然,他也並沒有抱著必然有結果的指望,要是這個線索不成,那他還可以去前幾天獸欄暴動那裡,對周圍區域展開回溯探查。
反正,對於可以自由翻閱過去的孟周來說,無論是用笨辦法還是聰明的辦法,最終都能將對方的痕跡揪出來。
他唯一需要在意的就只一點,那就是不要打草驚蛇。
事實證明,孟周還是過分高估了這個對手。
或者說,除非真的有前後眼,誰能想到“過去的自己”也能成為破綻呢。
當孟周用月鏡圓光繼續向前回溯,尖嘴猴腮男子重新變回那個相貌俊朗的模樣,他退著出了茶樓,他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在交流區各條街道上徘徊。
但孟周卻知道,此人其實是在踩點。
而無論是此人,還是街道上其他往來修士,其呈現在月鏡中的影像,都是倒退著行走,其他行為也都和日常行為反著來。
這看上去還頗為有趣。
孟周的月鏡就像是一枚鑲嵌在時間長河上的隱形攝像頭,追著倒退男子一直出了三川城。
因為月鏡圓光最遠觀照距離只有六十里,為了不失去對此人的逆流追蹤,孟周不得不土遁離開庭院,跟隨著此人兩個多月前的軌跡,悄無聲息的遁行在大地之下。
很快,一路追蹤著此人的孟周,來到了三川塬二階靈地的邊緣。
月鏡中,此人早已在無人處變成了另一個更加普通的模樣。
此刻,變換了一個模樣的他,正倒退進入一間莊田庭院之中。
而後,孟周見證了發生在兩個多月前的一次無聲虐殺。
在正向流逝的時間中,此人於半夜之時,悄無聲息的從三川塬之外貼地飛遁而來。
這庭院外,那只有二階下品的簡陋陣法,對他來說就和不設防一樣,他輕易便進入其內。
然後,他徑直大步闖入靜室,將一位正在閉關潛修的築基初期修士捏在手中。
短腿長臂的他就這麼捏著這位築基修士的脖子,只有築基初期修為的修士已然驚醒,對於這忽然闖入靜室的奇詭男子,他恐懼,哀求,掙扎。
但他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在他慢慢的掙扎中,映襯出的,是另一張扭曲、戲謔、暢快的笑臉。
此人肩頭那隻詭異小猴,也終於顯露出特別之處,只見它微微上翹的鼻孔猛烈抽吸著,那正在如溺水一般掙扎的修士,其眉心額頭處,有一點點虛影被它吸了出來。
源源不斷的虛影就像是無形的煙氣,不斷被詭異小猴吸入鼻孔,隨著最後一絲煙氣流逝,雙腿還在無意識微微抽搐的修士終於徹底停止了。
身體僵硬,生機全無,已經死得徹徹底底。
“吸食神魂?”孟周見此,目光也不禁變得冰冷起來。
男子肩頭詭異小猴在吸食了一位築基修士的神魂後,趴在他肩頭閉目沉睡起來。
男子手裡提著築基修士的屍體,另隻手從左側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具人形靈傀。
他的目光在築基修士的屍體以及人形傀儡之上來回審視了一下,然後,便開始做起了“手工”。
他先是小心的、將築基修士的皮給完整的剝了下來。
他的剝皮記憶非常高超,哪怕是隔著月鏡螢幕,孟周都看得頭皮發麻。
除了缸門處有一點細不可查的傷口外,其他部位,全都完完整整。
剝皮之後,築基初期修士的屍體,變成了一坨純粹的血肉,將此刻的他與同樣剝了皮的猴子猩猩放在一起,大概也看不出多大的不同。
這一層皮的失去,人類修士完全和孟周儲物空間中那些妖獸肉處在了同一水平上。
如此血腥的、足以震碎正常人三觀的畫面,卻讓月鏡中的男子愜意的深吸了一口氣,露出陶醉的神色。
這也是追著他一路走來的孟周第一次看見他也有如此豐富生動的情緒流露。
男子沉醉了一會兒之後,手掌並指成刀,探手入胸。
他不顧滿手髒汙血腥,他往這心臟的心室裡灌入一種粘稠的暗紅液體,然後,他將這顆心臟放進了人形靈傀的心臟位置。
而後,他又小心的將從築基修士身上剝下來的皮蒙在了人形靈傀身上。
此後,他又經過一番更加仔細的除錯,人形靈傀從外貌、神態、法力氣息等方面,全都完美還原成了那位死去築基的模樣。
而後,男子開始收拾殘局。
他從腰間獸袋中喚出一條黑色小蛇,這條黑蛇在遊動中迅速變大,將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的築基殘骸吞入腹中。
蛇信在空中微微顫動,靜室中那些細微的血點、已經血腥改造中不可避免擴散出去的汙濁之氣,包括男子本人身上的血腥髒汙,全都被這條黑蛇吞入腹中。
靜室再一次變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等男子將黑蛇收入獸袋,靜室中便只剩下他以及扮做此間主人的靈傀。
而後,男子又在此處預留了一些手段,便沒再多作停留,悄悄潛出了這處庭院,往三川城方向而去。
一路逆著時光追溯而來的孟周當然知道他去幹什麼,他這是去碧血軍店鋪外的茶樓蹲點。
這是想要尋找到導致他兩次行動失敗,還差點把自己坑死的原因吧?
也就是說,要不是他孟周也是有些本事,這人很可能已經順藤摸瓜尋到了自己頭上。
看此人在這靜室中的行為就知道,這人已經不能用變態來形容,這真的就只是一頭還約摸有些人形的畜生。
他的行事,也不能以正常人的邏輯去推測。
眼見男子消失在庭院外,孟周卻沒有追蹤他的身影而去,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那邊會發生什麼。
他反倒將注意力停留在了這棟看似尋常的庭院之內。
按照時間節點,可以大致推測出此人行程。
九月十六,碧血原交流團佯裝出發。
十八晚上,此人再一次在碧血原製造獸潮。
被碧血原反向釣魚成功,幾乎陷入絕境,假死脫身。
而後,此人追尋碧血原交流團的腳步,橫跨數萬裡荒原,來到三川塬,暗中窺探碧血軍的動向。
九月二十三上午,在茶樓中被自己驚走。
可以看出,他的時間是非常緊張的。
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來這裡打一圈,耗費不少時間。
其目的,當然不可能就只是為了虐殺一位不相干的築基。
“狡兔三窟。”
孟周猜測,此人應是將此處當做一個安全屋來打造,未慮勝,先慮敗。
可此刻的孟周,卻想到,當時自己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此人蹊蹺,就是其控御靈傀的絲線暴露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現在想來,其實就是此人身在茶樓之中,卻還在分心操控此間靈傀的緣故。
本來是為了安全穩妥而預留的一個後手,卻反倒成為了暴露其行蹤的信標。
這真的有些黑色幽默啊。
“這是因果報應嗎?”
心中琢磨此事的孟周,將月鏡中的影像順著時間線向下加速。
沒過多久,此人身影再一次無聲出現在庭院中,非常警惕。
按照時間推算,這天是九月二十六,是他被自己從茶樓中驚走後的第三天。
孟周猜測,此人在二十三上午被自己意外一下,透過小挪移符隨機出現在千里內的某地,因為疑神疑鬼,沒有第一時間返回這裡,而是在外面盤桓觀望了幾日,直到確認安全屋沒問題後才偷偷溜了進來。
而此人這一次潛入之後,便偷偷躲在了靜室之內,服用丹藥,足不出戶,靜修療傷。
孟周也因此確認,此人假死脫身,真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至於為什麼要假死脫身,而不是直接用小挪移符一走了之,當然是因為他的行為,已經徹底拉穩了整個碧血原的仇恨,不死不休的那種。
只要他一天不死,碧血軍上下就會將他追蹤到底。
他便是能耐再大,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碧血原,累也要把他累死。
所以,為了一勞永逸,由明轉暗,他選擇假死脫身。
不過,此人也就安靜的將養了大概五天左右,他就倉促的結束了療養,趕緊孤身離開這處庭院。
那隻假扮此間主人的靈傀則依然扮演著一位正常的築基修士。
孟周猜測,這應該是碧血軍使用了什麼手段,要是此人繼續呆在此處,很可能被人直接摁在“兔子窩”裡。
所以,他選擇先一步主動跳出去。
而後,孟周發現,每隔七八天時間,此人便會悄悄潛回來休息兩三天。
但隨著時間越往後,他在外面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返回的間隔都在變長,且呆在此處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而此人的狀態也越來越糟糕,情緒中暗藏的瘋狂也在越來越濃。
“他不能離開三川塬嗎?”孟周心想。
當孟周想到他的敵人是整個碧血軍的時候,便知道,碧血軍必然已經在三川塬之外設下了重重“漁網”,他往外跑,無論從哪個方向,都不過是主動鑽進別人的網中。
只有局面足夠複雜、築基數量足夠多的三川塬可讓他潛藏容身。
但他的騰挪餘地,也將隨著碧血軍的不斷收網而不斷變小。
最終,變成一條離了水的魚兒。
終於,月鏡中的時間跨過十月、十一月,來到十二月。
這天,此人再一次從外面悄悄潛入。
剛進入庭院,就瘋狂大笑。
“來呀,來呀!你們再來抓我呀!”
一邊大笑,一邊大嚷。
經過一陣歇斯底里的發洩之後,他再次進入靜室之中。
他盤坐在靜室石榻之上,將一瓶丹藥倒入嘴中,喃喃:“終於可以安心休養了。”
語氣神態之中,彷彿十天十夜沒睡覺,終於找到一張床的釋然放鬆。
然後,他開始閉關。
一天,兩天,三天……直到今天。
月鏡中,孟周的目光停留在“現在”的一個小時之前。
男子依舊盤坐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
於是,土遁潛藏在地下深處的孟周,對著一個小時前的男子吼了一嗓子。
他這一嗓子,當然沒有回到過去。
最終,這一嗓子的威力落在了現在的靜室之中。
裡面有個盤坐人影,哐噹一聲砸倒在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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