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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三,清晨。

結束例行的閉關後,孟周第一時間檢視起這春水經圓滿之後的第一次閉關所得。

修為境界+40,築基七層140/1000;

魂潭煉月心+800,宗師22400/32000;

而後,孟周的意識又沉入丹田之內。

本該存在於丹田之內的生靈髓不見了蹤影,只有一滴初具雛形的生靈髓在凝結著。

旁邊,一枚小小的墨綠葫蘆沉浮在側。

不大的墨綠葫蘆,但當意識沉入其中,卻可看到一個巨大至極的葫內空間。

三滴小小的生靈髓懸浮其中。

孟周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暫時卻沒有使用這些生靈髓的想法,而是稍微適應了一下當前狀態,便邁步走出了靜室。

每次出關之後,孟周都會先對兩隻玄靈龜、院中靈植、外間靈田的狀況做一番瞭解梳理。

有月鏡圓光這個天賦魂術在,也費不了多大功夫,就可以將這一切梳理完畢。

甚至,就連自己閉關期間都發生了些什麼,他也都可以清楚瞭解。

做完這一切之後,孟周繼續劍道真解的參悟。

而他參悟劍道真解的方法,就是將三門圓滿劍術當成“大體老師”。

透過對它們的拆解,用不同的方式,一遍又一遍,與劍道真解中的闡述相互印證,快速進步。

……

十月二十五。

一道闞越發來的飛識傳訊讓孟周暫停了參悟,對兩隻玄靈龜簡單交代了一下,帶著丫丫出了庭院。

每次聚會,孟周都能聽到很多新鮮的新聞。

這也是孟周少有的,可以穩定了解外界變化的一個視窗。

這次聚會中,大家談論最多的一個話題,卻不在三川塬,而是一個名為虹梁灣的二階靈脈。

這個二階靈脈和三川塬一樣,都處在青玄域的“中環區域”,其距離三川塬四萬多里。

這個虹梁灣不僅有大量高品質靈地,還有許多終年不絕的高品質靈泉,水資源異常豐富。

和翠玉湖一樣,每年都有大量水系靈材出產。

雖然同為二階,可無論是靈脈品質,資源出產,還是勢力底蘊,都比三川塬更強。

一直以來,兩靈脈間鮮少往來,以前是人家看不上,現在則是大家的視線全都在青林坊、在翠玉湖。

這次的話題之所以談及此地,是因為就在前不久,虹梁灣爆發了一次規模巨大的築基大戰。

直接參與的築基修士數量便超過三百,輕傷不算,重傷者便有數十,直接死在戰鬥現場的,便有二十多位。

若將重傷不治身亡,以及重傷成廢人的都算上。

這一場衝突徹底廢掉的築基在六十人以上。

大戰雙方,雖然成份複雜,但大體來論,卻也可以暫歸為“本土派”與“外來派”的衝突。

不過,若是具體去捋,又會發現遠沒有這麼涇渭分明,其中還摻雜著本土派的內鬥,外來派內部的衝突等。

那一戰的直接後果,是一個有著上百年曆史的本土勢力徹底除名。

另有幾家本土勢力也是元氣大傷,其他本土勢力的強硬和傲氣也在這次大戰中幾乎被剝了個乾淨。

這場大戰的導火索,當然是這兩年陡然升溫的外來築基與本土勢力之間的矛盾。

其直接起因,卻是因為虹梁灣一處暗泉之下,被探查出了一條儲量極其驚人的高品質靈礦,其中蘊藏著大量金系、土系、水系靈金靈礦。

這條靈礦的出現,直接把虹梁灣本就焦灼的氛圍給直接點爆了。

本來,本土派在付出慘痛代價後,想要一鼓作氣,將損失更加巨大的外來築基徹底清除。

這個時候,青玄宗出現了。

也不知道該說是來得快,還是來得慢,反正就是很趕巧,在雙方都元氣大傷的時候出現了。

不是來摘果子的,青玄宗從來不做這麼沒品的事。

青玄宗是去做和事老的,個個都自帶“面子天賦”的青玄宗來人,將雙方的火氣都強行按了回去,並將他們強行按在同一張桌上,共同制定出了虹梁灣的新秩序。

細則不重要,主要原則就一條,不管外來派,還是本土派,大家都要有肉吃。

其次,便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儘量不見血,更不能死人,要維持大局的穩定。

快刀斬亂麻梳理好這一切之後,青玄宗根本沒大家以為的“請神容易送神難”,賴著不走的事情發生,風風火火的走了。

來時虹梁灣還是血火和刀劍,離開時已經變成了鮮花和掌聲——好吧,這些都沒有,但殺戮確實停止了。

因為青玄宗說了,“既然規矩定下了,就要遵守,誰要是率先破壞規矩,你們來找我,我給你們出頭!”

這件事情,不僅成為這次聚會中的熱點,同樣是這段時間整個三川塬的熱議事件。

因為所有人都後怕的發現,早在去年,三川塬的局勢就差點走到這一步。

發生在虹梁灣的這次事件,對三川塬所有築基修士,都有警示意義。

其實,又何止是三川塬,在整個青玄域,這次衝突都有著重要意義。

以往,但凡有多位築基參與的戰鬥,都會被人津津樂道。

若是築基數量超過十人,會被視作超級大事件,若是三五十位築基……逃吧。

直接參戰築基過百,還是三百,一次廢掉築基五六十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現在,這事就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這起遠在數萬裡之外的衝突,很可能加速青玄域所有築基的觀念重塑。

聚會中,就有人冷笑道:“這也是好事,看看戴守禮那些人,現在說話都變得客氣多了。”

孟周卻在心中琢磨,“這起衝突背後,有沒有如盧全這種來自外域、或者其他心懷不軌的暗中推手呢?”

而看青玄宗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也可以看出,青玄宗對此,是無所謂的。

青玄宗的目的,就是透過對築基這一階層的“大注水”,讓他們因為自身的欲求,主動的去稀釋、去衝擊舊的秩序,並在必要的時候引導新秩序的建立。

至於因此不幸死掉的築基,在青玄宗看來,都是“必要的代價”吧。

至於這衝突是自然演化,還是有人暗中挑動,從而加速了這一過程,站在青玄宗的角度,說不定還高興居多吧?

……

聚會結束後,其他修士陸續散去,孟周卻沒有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孟周這才將一枚玉簡遞給闞越。

闞越疑惑的接過,神識掃了一眼,雙目立刻瞪大如銅鈴,臉上有不可思議,又夾雜著極度的驚喜。

“莊道友,你這就煉成了?”

孟周謙虛道:“略有小成,只是略有小成。”

闞越卻一個勁的讚道:“這也很不可思議了,這也很不可思議了!”

孟周給闞越的玉簡中,記錄著“怒猿霸體”這門傳承。

和去年闞越給孟周的典籍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多了許多備註。

其性質就像是去年闞越送給孟週一本全新的教材,一年後的今天,孟周將這教材還了回來。

更關鍵的地方在於,這“教材”上的每一篇每一頁,都有著學霸留下的種種記錄。

既有對某段某題某例的理解,又有各種心得筆記,乃至偶爾“靈光一現”的發散思考。

透過這些文字記錄,不僅可以更加輕易的將這本“教材”消化,還能清晰的還原出學霸在從頭學習這本教材時的思維過程,成長路徑。

不過,孟周卻知道,真正的學霸,是不會這麼做記錄的。

他這麼做,既是為了讓闞越能夠更好的入門——他要真的拿出全部的手段,闞越大概只會更加懵逼,越發找不到入門的路徑。

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天才表現在一個相對合理的、可以被認知的範圍之內。

……

拿到孟周反贈回來的玉簡之後,闞越幾乎將所有心思全都用在了這上面。

他接觸怒猿霸體這個法門已經有幾十年,雖然始終未曾入門,但他這幾十年花在上面的心思卻也不是一無是處。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優勢,即他所修煉的煉體法,本就是最適合施展怒猿霸體的。

以往數十年花在這法門上的心思,還有積攢下來的種種疑惑,難題,此刻,都被孟周贈送的玉簡一個個解開。

時不時的,他的心中就會生起恍然大悟之感。

即便沒有資料量化,闞越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距離真正掌握這門絕學越來越近。

這天,三川會總部。

闞越一個人走在路上,雙目卻毫無聚焦,毫無表情的臉上,卻時不時出現喜悅恍然的驚喜表情。

不過,這種表現一閃即逝,很快就會再次恢復成木然之色。

就在這時,闞越忽然本能一驚,思緒也從沉思中醒來。

他的眼神朝一側看去,潘會長正雙目灼灼的看著他。

闞越趕緊將心中思緒封存好,上前笑著問候道:“會長。”

潘會長點了點頭,不回應,只是盯著他上下打量。

闞越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看自己,疑惑問:“會長?”

潘會長“嗯”了一聲,轉身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闞越心中鬆了一口氣,潘會長卻道:“跟我來。”

闞越趕緊跟上。

進入房間之後,潘會長已經盯著他再度上下認真打量了起來。

闞越心中發毛,潘會長這才道:

“伱這些天是怎麼回事?每次遇見你都神思不屬。

看你那樣子,也不像是遭遇了什麼大難……到底發生了什麼?撿到寶了?!”

闞越笑著搖頭道:“不是撿到寶……呃,和撿到寶也差不多,嘿嘿。”

潘會長越發好奇了,“你這一會兒撿到,一會兒沒撿到……到底怎麼回事?”

闞越道:“會長,還記得我曾向丁師姐請教過的那門秘法嗎?”

潘會長眼露思索,而後道:“怒猿霸體?”

闞越點頭,臉上泛出毫不掩飾的喜色,道:

“我現在已經快要徹底悟通了……您就等著瞧吧!”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忽然道:

“會長,我知道丁師姐走後您壓力很大,不過,您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的實力不會比丁師姐差……嗯,我說得是兩個月前的她啊。”

最後,闞越還是小小的打了一個補丁。

潘會長卻根本沒聽他後面說得那些廢話,而是陷入深思,過了一會兒,才忽然問:

“你又向誰請教了?”

闞越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這可都是我自己悟通的。”

潘會長看著他,一臉的不信,彷彿在說:“就你?”

闞越真誠道:“會長,我能修煉到這個地步,本身就不差的好吧!

我在此法上又浸淫了幾十年,忽然間悟透關竅,往日種種,豁然貫通,這不是很合理嗎?!”

潘會長臉上露出被成功說服的表情。

直到將闞越打發走以後,在無人的房間中,他才輕輕的口吐芬芳:“你擱這哄鬼呢。”

他腦海中,想起了當日闞越向丁寧請教怒猿霸體這法門,最終卻失望而去之後,師徒倆的一段對話。

“喲,是誰放大話說,二階之法,都已參透的?”潘會長有種看人出糗的幸災樂禍。

丁寧搖頭,而後鄭重道:

“在源頭殘缺,無人教導的情況下,若要參透此法,非同時將煉氣、煉魂、煉體三道同時達到二階極限不可!”

潘會長愕然道:“這麼厲害?”

丁寧道:“闞越若修成此法,可與假丹爭鋒而不落下風,你說厲害不厲害?”

潘會長點頭。

然後他便想通了,這麼厲害的法門,當然簡單不了。

此刻,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潘會長卻莫名的想,闞越都能與假丹爭鋒,要要是煉氣、煉魂、煉體都到二階極限的人使用,又該如何?

假丹當面,怕也頂不住吧?

“泥馬!”

房間中,忽然響起潘會長倒抽冷氣的聲音。

……

聚會結束後,孟周繼續劍道真解的參悟。

可當天晚上,深夜,孟周卻忽然停了下來,在將自身各方面的狀態全都調整到巔峰之後,他悄悄的遁入地下。

一身氣息融入到地底深處的泥土中,向遠處飛遁。

孟周並沒有在地下遁行太久,便停了下來。

大地之下,並非嚴絲合縫的一整塊,存在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空腔。

此刻,他隨意選擇了一個可容數人的地下空洞,在裡面盤膝坐好。

此刻的他,是一個有別於“莊勝”的一個完全陌生的形象,氣質也有極大地不同。

螞蚱丫丫則被他藏在了袖中,痕跡一點都不顯露於外,讓她替自己守護警戒。

而後,他的意識迅速沉入識海之內,月鏡之中。

此刻,月鏡將以他中心,半徑二十里之內的事物盡數觀照入鏡。

因為他選擇的位置遠離莊田莊,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所以,月鏡中所見事物,也都顯得頗為陌生。

但他的注意力卻沒有在這些陌生景物上停留,而是集中在了一個區域。

喬家莊。

應該說,現在叫喬家莊,以前叫盧家莊。

今天,聚會上再次遇見喬欣,兩人之間還有一番愉快的對話。

看得出來,喬欣似乎真的很喜歡與他交流。

可也正是這再一次的接觸,讓孟周恍然想到一件事情。

是以,有了今晚這一場計劃之外的行動。

月鏡集中在喬家莊庭院範圍之內,其中一片區域,卻如同被白霧籠罩,除了白色,什麼都看不到。

這是有二階上品陣法防護,阻擋他的更進一步窺探。

不過,隨著孟周注意力更進一步集中,畫面更進一步凝聚,那白霧一般的阻礙迅速變得透明起來。

月鏡中的視野,順利進入到庭院內部。

透過月鏡,孟周可以檢視庭院內的一切,包括進入靜室,偷窺喬欣。

不過,他今夜的這場行動,當然不可能就為了這個。

他的目光,盯著曾經那叢細竹生長的位置。

而後,又落在盧全身著黑鋼重甲、絞殺喬宇等人的位置。

最後,孟周都搖了搖頭。

因為他知道當夜都發生了些什麼,這才知道這些地方的特別。

可換作其他人,對當夜之事一無所知,他們難道還能對這兩個地方生出特別的感應不成?

最後,孟周做出了選擇,月鏡範圍更進一步縮小,只將庭院中央一片半徑十米的區域納入其中。

這也是他現在神魂所能支撐的最大範圍,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如此費心,直接將整個庭院納入回溯範圍豈不是更簡單?

在準備對這片區域的時光進行回溯之前,孟周心中還在琢磨最後一個問題。

“喬欣三月初第一次出現在聚會上,那也是她剛來到三川塬,住進盧家莊的時間。

第二次六月初的聚會,她就對那位分得示警細竹的修士多了一些留意。

所以,她知道那叢示警細竹的特別,必然是在這個時間段之內。”

有了這樣的判斷,孟周心中輕撥出一口氣,月鏡中的影像,如同按下了加速倒退的按鍵,迅速倒放起來。

很快,便追溯到四個多月以前。

影像中,甚至出現了喬欣參加完六月初聚會歸來的身影。

至此,快速倒退的影像變慢了許多。

雖然速度依舊遠超正常節奏,但當孟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些影像的時候,卻也可以分辨出其中變化。

如此一來,神魂的消耗變大了許多。

不過,好在回溯圓光與月鏡融合,成為天賦魂術以後,再施展此魂術,對神魂的消耗小了許多。

是以,雖然孟周頗感壓力,但也足以支撐。

月鏡中的影像,從六月份倒退回五月份,四月份,雖然,經常能夠看到喬欣的身影在其中出沒,但卻始終沒有出現孟周想要的畫面。

時間繼續回溯,從四月來到三月,下旬、中旬……馬上就要到喬欣剛來之時。

月鏡中的影像,依然平淡如水。

孟周沒有沮喪,反而雙目越來越明亮。

就在這時,孟周眼神一凝,他看到喬欣深更半夜抱頭蹲在庭院之中,不知道在為什麼事情而苦惱。

而後,隨著時光繼續倒退,他又看到一個虛幻男子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在庭院中。

孟周心中一震:“就是這裡!”

他趕緊將時光繼續向後倒退,一直到喬欣站在庭院中央,手持奇特令牌,仰望虛空,靜靜等待,他這才沒再繼續倒退,而是讓月鏡中的影像以正常的流速“播放”。

而後,月鏡中的影像讓孟周的內心一次次巨震。

喬欣確實與死掉的喬宇有極大地淵源,背後還有個力量橫跨多域的“喬氏”。

而喬欣的現身,乃是“喬氏”刻意的投石問路。

以神魂虛影降臨的強大而神秘的“晏使尊”,他施展籠罩整個庭院的回溯圓光,清晰的還原出去年底發生在這庭院中的所有。

在他的力量和威勢之下,喬欣只有俯首帖耳,乖乖順從。

藉著他的回溯,孟周也知道了盧全的選擇。

孟周以為,這些資訊已經足夠震撼心靈,可當“晏使尊”神魂之力耗盡,即將徹底消散之時對喬欣說出的那一番讓喬欣不明所以、不明覺厲的交代,卻是真的在孟周腦海中炸出一道道九霄雷霆!

雖然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舊景,那“晏使尊”早已消失不見,孟周心中,卻狠狠一緊,有種無意間窺見了一頭洪荒巨獸的驚悚感。

他的意識趕緊從識海中退出,同時,憑著圓滿水準的化物術以及對地力的精準把握,讓此刻身處的這處小小地下空洞迅速消失,被周圍的泥土迅速填滿,且看不出絲毫人為的痕跡,彷彿這裡本來就不存在這樣一個空洞。

而處理完這一切的孟周,已經深潛進入地下,費了好大一番周章,這才兜了一個大圈子,從另一個方向重新回到莊田莊。

……

庭院中。

孟周身形從地下冒出來,快步來到雅舍之中。

感受到體內那怦怦狂跳的心,孟周給自己泡了一壺靈茶,一口滾熱的茶湯入腹,隨著靈茶奇特的靈性在體內擴散,緊張的情緒這才緩緩紓解下來。

孟周心中寬慰自己,“沒事沒事,還有時間,我還有時間。”

他雖然心中如此寬慰自己,但隨著情緒平復下來,他的念頭卻沒有停止,反而更加快速的轉動起來。

只是喬欣口稱的一個“晏使尊”,孟周不會產生任何聯想。

那位“晏使尊”對馭靈域、丹器域這些“新詞”如此敏感,喬欣稱呼這些地方,要用奇怪的“武陵堂”、“紫元堂”來稱呼,孟周同樣很難據此產生多少有價值的聯絡。

可當“晏使尊”在即將徹底消散之前,特意對喬欣叮囑,讓她悄悄去翠玉湖一趟,並將那裡每個島上的情況全部摸清楚。

還特別對喬欣強調,不要只盯著築基,只要是生活在這些島上的,不僅練氣修士,哪怕是凡人都不能放過。

同樣對翠玉湖非常敏感的孟周,不想展開豐富的聯想都不能了。

一瞬間,這個原本還有許多未知,宛如身在迷霧之中的“晏使尊”,面目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就連他所在的勢力,孟周心中也有了八九成的把握!

“星宿宮!”

這個一直都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存在,就這麼很忽然的在孟周視野中露出了一角冰山。

他之所以知道“晏使尊”身後的勢力是星宿宮,是因為他基本鎖定了“晏使尊”的身份。

孟周的思緒,回到了剛穿來此世不久。

當時,他剛離開白江幫,為了補全功法,掃除築基之前的障礙,他按照前身購買的《水養訣》中暗藏的資訊,去了翠玉湖白月灣一趟。

白月灣一行,收穫頗豐。

將水養訣補全成為水養潤身訣反而是諸多收穫中最不起眼的一件,除此之外,他還收穫了繩結百法,還有丫丫。

可在那次有驚無險的行程中,詭異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丫丫和她的婆婆為何忽然暴斃身死,暴斃身死的丫丫為何又以另一種形式,在她贈與自己的那隻草編螞蚱之上“復活”。

可以確信的是,在她成為那隻草編螞蚱之前,那就是一隻極普通的草編螞蚱,取材之草也是白月灣隨處可見的一種草。

因為事關丫丫,也和他的繩結師一道關聯極大,那段記憶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在孟周心底淡去,他心中會經常琢磨此事。

那些縈繞在他心頭的迷惑,並沒有隨著他修為的提升而被自然解開,反而越來越深。

而這本身,也讓孟周對此越發留心。

因為按照常理,曾經讓練氣三四層的他感到迷惑的事情,隨著修為提升,那些迷惑會被自然解開才對。

哪怕不一定完全準確,至少也有一個方向,不至於如當初一樣。

所以,有關那段記憶,孟周不時便會在心中覆盤一次。

這才有了他從月鏡中聽到數月前“晏使尊”對喬欣的交代後,心中彷彿炸雷一般的激烈反應。

因為按照白月灣本地人的調查,白丫和白婆婆乃是曾經統治翠玉湖的晏家餘孽。

而那個晏家,早在莫家等勢力統治翠玉湖之前,就已經是翠玉湖說一不二的主人。

當時,還是星宿宮時代,對於那些高品質的靈脈,星宿宮會安排人鎮守看護,在翠玉湖就安排了一位名叫晏莊的修士。

此人在鎮守翠玉湖期間,大量娶妻生子。

當星宿宮元嬰老祖隕落,準備封山自守,所有靈脈鎮守使全被召回之時,晏家已在其辛苦造就之下,成為了一個擁有築基近十人的龐大勢力。

而也是星宿宮的這次大規模召回,掀開了長達數十年的混戰,同樣,這也是青玄域、丹器域、馭靈域、金鼎域、合歡域有了當今格局的前因。

那位“晏使尊”對喬欣的奇怪吩咐,孟周不想與翠玉湖的晏家,特別是那位被召回星宿宮的晏莊聯絡在一起都很難。

而“晏使尊”對馭靈域、丹器域這些新詞的厭惡,稱之為“犯上賊子”,更是很好的佐證了這一點。

想明白這一點,對於喬欣、喬宇所在的橫跨多域的“喬氏家族”,孟周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這應該是歷代忠誠於星宿宮,並在星宿宮封山自守期間安放在外面的眼睛。

同時,還會主動做一些攪局、搗亂的事情。

“那個晏莊,被召回星宿宮時已經有築基巔峰的實力,從二階靈脈迴歸四階道場,又有那麼多高水平的同門長輩,加上那個時期,星宿宮必然會傾盡資源培養後輩,如此優渥的條件,應該很快就能突破到結丹。”

“星宿宮封山,已經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孟周心中感慨,現在,有多少人都已經將其當成了故事中的老舊傳說,從來沒想過,他們還有再回來的一天。

孟周剛才心中之所以忽然生起強烈的驚悚感,並非是對“晏使尊”,而是對星宿宮的猜測。

星宿宮重新恢復了活動?

這是不是意味著星宿宮漫長的封山已經到了尾聲,或者,即將結束?更或者,他們已經準備重新現世了?

這是不是說,星宿宮又有新的可撐門面的元嬰誕生?

“晏使尊”對馭靈域、丹器域的惡劣態度,是不是就是星宿宮對青玄宗這一批趁著他們力量的空窗期“趁虛崛起”的勢力的態度呢?

心中這般想著,越琢磨,孟周就越覺得現在的局勢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發生在虹梁灣的數百築基大亂戰就震動了整個青玄域,孟周現在卻想,很快你們就要見識到結丹大亂戰,甚至很大可能還會有元嬰出場,這才哪到哪!

“嗯?”

想到這裡,孟周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疑問。

青玄宗這兩年忽然狂化一般,大動作不斷。

原本,孟周的觀點是八十年種田讓草創的青玄宗有了開拓的餘力,於是,在這個時間點進行了戰略轉向。

可現在想來,這理由還有點單薄。

會不會是青玄宗也從別的地方也窺出了端倪呢?

捋清楚這些,孟周狠狠甩了甩腦袋,將這些擾亂心境的念頭統統鎮壓在心底。

“修行修行,努力修行!”

在這樣的大勢面前,他這個築基後期的修士,依舊只是個小蝦米。

他現在最應該做得,就是埋頭苦修,努力成長。

……

十一月初三,清晨。

修為境界+40,築基七層180/1000;

魂潭煉月心+800,宗師23200/32000;

丹田中,墨綠葫蘆之內,生靈髓的數量已經從閉關前的七滴變成了現在的十滴。

稍微適應了一下當前狀態,孟周便邁步出了靜室,再次來到雅舍中,繼續參悟起劍道真解。

只不過,他這一次的參悟,和之前拆解三門圓滿劍術的方法又有不同。

他用神識操控著一柄用二階下品木系靈材製成的飛劍,在身周方寸區域快速遊走著。

它那看似簡單的遊走,卻蘊藏著劍道真解御劍篇中包含的所有御劍基本架勢。

刺,斬,劈,挑,撩,攪,封,點,崩,截,掛,雲,抹,揮,插,穿……

飛劍在孟周身周遊走,卻沒有絲毫法力波動。

因為孟周沒有動用絲毫法力。

就連神魂的消耗也不大,還沒有他此前整天整天的修煉望氣術時對神魂的消耗大。

因為這飛劍壓根就沒什麼威力。

除了技巧,就是技巧。

再無其他。

這是孟周從繩結百法上得到的靈感,他將三門圓滿劍術反覆拆解、並與劍道真解中的所有御劍基礎架勢相互印證,不斷精純提煉,將奧妙無窮的御劍術,還原成了簡單純粹的“御劍三十六式”。

這就是三十六式基本御劍式,每一式,都如同繩結百法中的一種繩結般。

御劍三十六式,構成了御劍術的三十六個基本單元。

孟周的資訊面板中,新增了一項技能。

“御劍三十六式入門20/750”

孟周很驚訝,這門如此簡單純粹的法門,在面板的判定中,價值居然與回溯圓光、怒猿霸體是一個級別。

而這門御劍三十六式的練級方式也很簡單,三十六個基本劍式輪流施展一遍,就+1經驗。

孟周心中當時就做了個計算。

按照這種規律,他要將這門御劍三十六式修至圓滿,得將之完完整整的修煉四萬七千二百五十輪,將近五萬輪。

而每一輪都包含完整的三十六式,也就是說,要將這門“御劍三十六式”修至圓滿,他得用神識御劍施展一百七十多萬式。

苟道變肝道了屬於是。

好在他得神魂足夠強大,神識足夠敏銳,規規矩矩完成一式也就三五秒的時間。

孟周相信,隨著掌握層次的深入,越來越熟練,速度還會越來越快,時間也不會真的有多長。

至少,不會有修煉回溯圓光的時間久。

當十一月上旬進入尾聲,孟周結束脩煉,準備再一次的例行閉關之時,“御劍三十六式”居然收穫了將近五千點經驗。

從入門晉入小成之境。

“御劍三十六式小成2550/3000”

……

十一月十三,清晨。

修為境界+40,築基七層220/1000;

魂潭煉月心+800,宗師24000/32000;

結束這一輪的例行閉關後,孟周稍微調整了一下,便開始了御劍三十六式的修煉。

因為這種修煉方式並不消耗法力,對神魂的消耗也不多,每晚只需要花點時間入定觀想一陣便可將神魂恢復完滿。

而隨著御劍術的進步,每一式從念頭傳遞成架勢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響應越來越及時,每日的經驗收穫也因此逐漸提升。

孟周沉浸在這樣的修行中。

十五這天,一個意外來客卻讓他不得不暫停修行。

看著站在庭院陣法之外的身影,孟周猶豫了一下,還是收起飛劍,並將庭院中那二十九株有著二階極品潛質的靈植用陣法遮掩起來。

心念傳遞,讓兩隻玄靈龜沉到水底,並將透過影殺劍典的洗禮而領悟到遮掩氣機、遮蔽生命波動的天賦能力施展起來,將過於旺盛的血脈力量遮掩大半,只展現出普通玄靈龜該有的程度。

這般處置之後,他這才開啟陣法,看向規矩等在陣法外面的身影,笑著招呼道:“潘會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這個意外訪客,就是三川會的潘會長。

他大大方方進入庭院中,來到雅舍內,坐在孟周對面,笑道:“沒事就不能來坐坐?”

“沒事?”孟周看著他。

“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

孟周點頭,取出用宗師級炮製術製作的靈茶,準備待客。

潘會長看著杯盞中的靈茶,端起來仔細看了看,還湊在鼻前嗅了嗅,頷首道:

“靈茶品質一般,不過,製作水平卻是極好,這是莊道友親手製作的?”

孟周點頭,提著已經燒開的爐水就要衝泡,潘會長卻又道:

“莊道友,你這都是去年的陳茶了吧?”

說著,他的視線還在旁邊兩棵茶樹上掃了一眼。

現在距離十一月底的採摘期已經不遠,兩株靈茶樹上已經再次飄散出清香,也已經可以看到有嫩綠新芽掩藏在翠綠的葉片之間。

而這兩株靈茶樹都有著二階上品潛質,顯然是越靠後的靈茶品質越高。

他這話中未盡之意就是,你這明明每兩月就有新茶收穫,待客卻用陳茶,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沖茶的孟周動作輕輕一頓,淡淡笑道:“我不喜浪費,喜歡從頭開始慢慢喝。”

潘會長輕輕頷首,似乎接受了孟周這個解釋。

而後,他真就與孟周隨意的扯起了閒篇,並沒有說什麼正事。

而他扯得最正經的一件事,也和三川塬無關,而是虹梁灣的最新八卦。

“莊道友,虹梁灣這段時間的最新情況,你可知道?”

孟周搖頭:“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訊息嗎?”

潘會長頷首道:“有幾家有著假丹強者的勢力強勢進入……哦,這幾家勢力在翠玉湖仙城改造中都有出力,現在翠玉湖城主府中也有一席之地。”

孟週一怔,過了一會兒,才道:“青玄宗對此什麼態度?”

潘會長道:“青玄宗的態度?只要不觸犯定下的規矩,青玄宗當然是無所謂啦。”

孟周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我明白了。”

潘會長請教道:“莊道友明白了什麼?”

孟周想了想,覺得與潘會長說說也沒什麼。

“前段時間,青玄宗不是拉著虹梁灣的本土修士、外來修士制定了新秩序麼?

當時,有不少道友都對青玄宗什麼都沒有要,定完規矩後就離開的做法還很疑惑。

其實,青玄宗已經拿到了最想要的東西。”

潘會長點頭。

青玄宗最想要的是什麼?

我定的規矩,你們都得聽,都得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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