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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年沒睡過覺了?

難怪這白老魔脾氣如此暴躁、易怒,動不動就對鬼花等仙帝惡語相向、肆意嘲諷了…

寧凡雖是修士,可以數日甚至數月不眠,卻也沒有試過幾萬年不睡覺的。數萬年不眠不休,便是仙人也受不了那種折磨,人的理智、精神會因為長期缺乏休息而逐漸崩潰。這種情況下,也難怪白老魔言行舉止,會給人一種蠻橫、癲狂的感覺,本身性格霸道只是小部分原因,長期缺眠才是最大的原因…

話雖如此,寧凡還是覺得白老魔此刻的作為,極為不妥。倘若白老魔與鬼花等人的對決,是和和氣氣的切磋,誰都不會多說什麼;但白老魔先是出言羞辱了鬼花等帝,後又出手傷了赤駝仙帝,這種情況下,若是再讓白老魔和鬼花等人打起來,誰贏誰輸都是次要,事後雙方之間,鐵定會出現不可修復的裂痕!

於大局不利!

若是和平時期,你白老魔愛怎麼恃強凌弱,愛怎麼橫行東天,都沒人管。

但大敵當前,我輩修士理應同仇敵愾才是,豈能輕起爭端…

寧凡皺眉,沉默少許,終是開口道,“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他聲音不大,但這一聲,卻是用上了幾分神通,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使得原本略顯嘈雜的鬥技場,頃刻間安靜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這是一句古仙之詩,意指縱然內部分歧再多,外侮來時也須一致對外。

在場的萬古老怪,哪一個不是博古通今之輩,不少人都聽說過這句古詩,知其深意。只是沒料到如此深明大義的話,會從寧凡這等惹事精口中說出,霎時間,眾人看待寧凡的目光,都有了幾分不同。

白老魔本都已經擼起袖子,打算和鬼花等帝幹上一架了,此刻驟聞寧凡的話,先是一愣,繼而老臉一紅,隱約明白自己行事有些過了,本還有一肚子挑釁羞辱的話語,都在此刻生生嚥了回去,沒有繼續給鬼花等人難堪。

鬼花等人本也準備和白老魔鬥上一鬥,以全顏面。此刻忽聞寧凡言語,一個個或是有所動容,或是有了計較;又見白老魔停了手,最終,五人也全都在猶豫之後,各自收了神通,只是看待白老魔的神情,多少還是有些不善。

鬥技場上,原本一觸即發的大戰,竟因為寧凡一句話,暫時平息了。

寧凡原本皺起的眉頭,這才一鬆,有了緩和。

蒼帝欣然一笑,他身為盟主,本就打算阻止白老魔等人的私鬥。只是他沒有料到,寧凡會在他前面出言阻止。如此行事作風,倒是和寧凡平日裡囂張跋扈的風格不符,對於寧凡此人,不由得更高看了一些。

“寧道友此言,深得我心。諸位千里迢迢趕來太淵渡,難道是為了爭權奪利、耀武揚威嗎?界河異族態度未明,大戰隨時都可能來臨。我輩修士,正當勠力同心,也因如此,才會有這一次的界河會盟。諸位皆是一方名宿,各有傲氣,行事之時便難免會有爭鋒、碰撞。蒼某隻願諸位行事之時,能三思而行,能以大局為重。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這會盟,不過是徒有虛名,不如作罷!三千二百萬年前的慘劇,遲早是要重演的!”

言及三千二百萬年前的慘劇,不少老怪面色一變,有了凝重。

白老魔失蹤了八千萬年,倒是對於上一次異族動亂感觸不深,只尷尬地站在鬥技場中心,老臉一陣青,一陣紅。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今日行事多有不妥了。他先是蠻橫擅闖金牛宮,後又藐視、羞辱鬼花等人——雖然這些人確實只是垃圾——但他也確實有些暴躁了。

哼,要是睡飽覺,他肯定不會這麼易怒的…

罷了,罷了,本是一番好意,來界河給故人助陣的,卻不料一露面便得罪了一大批人,他還有什麼臉面留在這裡,爭那副盟主…

守衛界河?幹他屁事,不過是想念故人才來湊熱鬧的…罷了,罷了,他走,他走行不行!

“告辭!”

他生性高傲,便是知錯,也不會和任何人道歉,只冷冷道出這兩個字,繼而轉身要走,竟是打算要退出界河會盟了。

眾人又是一驚,這一次,連鬼花等人都有些色變。

白老魔的臭脾氣,確實給了眾人難堪,但他的實力,卻也真算得上一等一的強大了,居於所有人之上。

若任由白老魔這麼走掉,毫無疑問,此次會盟將會失去唯一一個九劫戰力;若真的和異族開戰,少一個頂級戰力,眾人面對的危險,將會更大,這可關係到每一個人的死活,不可不慎…

“道友留步!”

“不過是些許爭執而已,何至於直接退出會盟啊!”

“道友難道打算眼睜睜看著東天為異族肆虐嗎!”

“當以大局為重!”

無數聲音出言挽留,蒼帝及幾個八劫仙帝,更是直接擋住了白老魔的去路,苦苦相勸。

之前被白老魔出言羞辱的仙帝來俊,也強行放下了心中芥蒂,對白老魔好聲相勸,使得白老魔老臉更紅。

而後,元丹面色微微異樣,思慮之後,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赤駝、東陵、鬼花等帝,雖礙於臉面沒有出言挽留,神色間卻也都有不捨,顯然不願失去白老魔這麼個巨大戰力。

最終,在眾老怪的竭力勸說、奉承下,白老魔終於還是舍了老臉,答應留下了。

再之後,在蒼帝及其他四個已確定副盟主的提議下,白老魔成了第五名副盟主,此事無人反對,便是之前被白老魔欺負的鬼花等人,也皆是沉默點頭,透過了這一提議。

對於白老魔與鬼花等人之前的爭端,所有人都選擇性無視了…

選完了副盟主,便該選其他職位了。

哈欠連天的白老魔,被金牛宮的修士領去睡覺了,他對接下來的界河主將提名,興趣寥寥。此地能讓他稍稍重視的,只有蒼帝等少數幾人而已,餘者皆為豎子,不值一提。

白老魔這一走,此地的氣氛漸漸恢復到之前的輕鬆。

當然,因為這場大戰最終也沒有打起來,也有極少數人遺憾沒有看到白老魔的神通手段。考慮到日後總能看到,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不過被這白老魔鬧過一場,人心倒反而凝聚了許多。界河主將的職位,雖比不了副盟主,卻也算是位高權重了,可以為自己人謀求諸多利益的。

若無白老魔這麼一鬧,主將的職位,多半還是會有一番爭搶;但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毛遂自薦,主動求那主將之位。偶爾有人發言,也都是在提名其他人,發言大都十分中肯。

寧凡對副盟主的位置都不感興趣,更不可能對主將之位動心的。

有人提名他來當主將,被他婉言謝絕。他名聲太差,若位置太高,難免惹人不滿,同樣於大局不利。這一點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最終,八名界河主將名單確定,分別是金衡帝、來俊帝、元丹帝、鬼花夫人、赤駝帝、東陵仙翁、雷仙真君、華山劍君。

這一次,金衡帝仍舊拿出接待使的理由來推辭,可惜眾望所歸,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推不掉了。這一點,倒是遠遠超過寧凡,寧凡的人望太差…

八名界河主將當中,前六人都是七劫修為,後兩人則只是六劫修為——雖是六劫,卻屬於是六劫當中無敵的存在。

雷仙真君似乎極為擅長雷行法術,在他當選主將後,其道侶玉華仙子展顏一笑,為自己夫君感到高興。

那玉華仙子,亦是六劫仙帝,不過屬於是那種強行拔升而成的仙帝,根基虛浮,在六劫當中只能算是墊底。據說此女身懷秘術,有她輔佐,雷仙真君的戰力能增強一倍不止,也不知是真是假…

華山劍君是劍嶽三子當中的一人,三人為師兄弟,皆是六劫仙帝:華山劍君修為最高;黃山劍君次之;蜀山劍君才剛剛突破仙帝百萬年,修為在三人當中墊底。

這三人,同樣擅長聯手合擊,曾聯手戰平過八劫修為的鐵犁大帝,只是不為世人所知罷了…

選完主將,便是副將。副將之位,寧凡還想再推,但這一次,他無奈地發現,自己推不掉了。

場內剩餘仙帝,已經全部當選成為副將,即便如此,仍有兩個副將位置空缺。

經過眾人一致推選,這最後兩個副將,由寧凡、羅睺來擔任。羅睺三拳擊退摩訶大帝,寧凡更是親手殺過仙帝,二人兇名在外,沒有其他仙王、仙尊能撼動二人的超然地位。

副將之後,又推選了諸多職位…最終,在場諸位老怪,都獲得了各自職務。

會議結束後,一個個萬古老怪相繼告辭,離開了金牛宮。寧凡也打算跟著人流離去,卻被沖和大帝一句傳音留住了。

“小友莫急著走,呵呵,老夫知道亂古在哪裡,你,想不想知道…”

寧凡面色不變,內心卻是一震。世人不知亂古大帝尚存,只道亂古已死,更不知亂古大帝悄然走出了神墓。

便是寧凡本人,便是向螟子,都不知道亂古大帝離開神墓後,去了哪裡。

但這沖和老兒竟似乎知道很多內情…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寧凡神色如常,傳音道。

“呵呵,小友不必疑心,老夫此言,並非是什麼試探,而是確知其事。小友不必在老夫面前故作掩飾,亂古沒死的事情,旁人不知,嘿嘿,我可是瞭如指掌的。不要小看一個從上古活到今日的仙帝…”沖和帝大有深意地笑道。

寧凡微微皺眉,最終還是留在了鬥技場,沒有急於離去。

他要看看這沖和帝,在玩什麼花樣!

對於沖和帝,寧凡沒有任何好感:招搖山上,沖和帝曾拿一道陰雷算計過他;極丹聖域之內,沖和帝的手下飛雷仙王,似乎也和暗族走得很近…

有些事情他懶得深究,懶得秋後算賬,並不代表他好欺負。

若這沖和大帝還想再度算計他,他不介意給沖和大帝一些苦頭吃。

大局為重,他不會滅殺沖和大帝,但卻不可能放任宵小一直上躥下跳的。

不多時,眾萬古老怪散盡,鬥技場上,只剩寧凡、沖和帝一行沒走。

在沖和帝身後,侍立著招搖山的二王六尊,各個頭戴銀斗笠,一如當年招搖山的打扮。

不同的,是這些人看待寧凡的眼神,一個個目光帶著敬畏,不敢多看,再無當年的高人一等。

“人都走光了,道友有話,不妨直言!”寧凡神情淡漠,傳音道。

人雖然散盡了,但寧凡還是感覺到有數十道神念,鎖定著鬥技場,顯然是關注著他與沖和帝的事情。

如此情況之下,很多話,他都無法直接開口,仍舊只能傳音。

“小友莫急,先和老夫的手下打一場,之後老夫自然會為小友解惑。不必手下留情,便是失手殺了他們,也是他們技不如人,老夫絕不怪你,會盟修士也絕不會非議小友一句的,畢竟這一切,都是老夫自願!”這些話,沖和帝卻是明著說的。

此言一出,其身後的二王六尊皆是駭得面如土色。

要知道寧凡可是連仙帝都能擊殺的存在,已然今非昔比,更在傳聞中,親赴暗族,和暗族大打出手,事後居然全身而退…

招搖山二王六尊當中,飛雷仙王更是進過極丹聖域,親眼見過寧凡攻打聖山時的無可匹敵…

自家老祖莫不是瘋了不成,為何要讓自己等人去戰寧凡,去…送死!

莫非,莫非…幾名招搖山強者想明白了緣由,各個心如死灰,看待沖和帝的眼神,有了一絲…不甘!

暗中關注此地的萬古老怪們,皆是大吃一驚。

世人皆知寧凡曾強闖招搖山,曾與招搖山強者一戰。其中具體,世人不知,卻也隱約知道,寧凡與沖和帝之間,有著某些恩怨未了,因果未斷。

誰都沒有料到,沖和帝會在此時此地,留下寧凡,說出這樣的話。

且這沖和老兒,竟暗示寧凡可以斬殺他的手下!

這是怕了寧凡的魔威,想要以幾名手下的性命,來了結彼此之間的因果嗎?

好狠的心!門徒手下,竟可以隨便捨棄!當真是梟雄的做派!

“這沖和老兒果然狠毒,當年得罪過寧凡,故而今日才將手下送給寧凡殺,這是想以幾人性命,償還當年因果!”

“大敵當前,當以大局為重。老夫本應該阻止這種私鬥行為,但…若只花費幾名仙王仙尊的性命,便能抹平寧凡、沖和之間的芥蒂,卻也是一樁好事。從這點考慮,倒也不必急於阻止他們解決私人恩怨的,先看看再說。”

“只可憐了那幾個招搖山仙王仙尊,竟被當成了討好寧凡的犧牲品,不知說出‘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的殺戮殿主,可會對這幾名仙尊仙王痛下殺手…應該不會有所留手吧,畢竟這些都是沖和帝自願,旁人也無從置喙,於和氣無傷…”

眾人不知寧凡與沖和帝之間的恩怨具體,皆以為沖和帝只是小小得罪過寧凡。故而只道幾條仙尊仙王的性命,想來足以抹平前罪,償還因果。

可寧凡知道,他與沖和帝之間的恩怨,根本不是區區幾條仙尊仙王的人命,就能抹平的。

沖和帝曾以一道陰雷算計他,那陰雷,正是太古雷鼎當中的東山神雷!

很顯然,沖和帝派出飛雷仙王進入極丹聖域,幫助暗族解封太古雷鼎,是早就預謀好的。這當中,甚至還從某些方面,將他算計了一把。

若當日沒有察覺陰雷算計,攜帶陰雷進入極丹聖域,會是什麼下場,寧凡懶得深究。

沖和帝與暗族之間有著什麼交易,又為何圖謀太古雷鼎,寧凡懶得深究。

甚至於,當初被雷音一脈的仙帝毀掉刑環的真正原因,寧凡也懶得盤查。

因為劍祖的事情,寧凡在極丹聖域裡面,沒有多餘的心思追查暗族,追查沖和等人的手下。

但這並不代表他心胸寬廣,不計較這些人的算計!

若事事都深究,有些因果,沖和帝怕是要拿命來抵的!

只殺幾名招搖山仙王仙尊,怎麼可能夠!

“這沖和老兒確實狠毒,但他並非是想拿幾名手下的性命來贖罪。這是在投石問路…”

“此人今日找上我,或許是來了結因果的,又或者,不僅僅如此…”

寧凡目光微冷,掃向沖和帝,眼中煞氣之強,震古爍今;沖和帝卻只是神色如常,金色斗笠之下,面龐始終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好歹也是亂古一輩的人物,連紫鬥仙皇都見過,乃是東天諸帝當中資格最老的仙帝。大風大浪,他見得多了。寧凡確實厲害,令他忌憚,讓他不欲過多招惹,但他也不是什麼軟骨頭。他的修為或許只是平平,但一身傲氣,卻是面對亂古,都不會屈服半分的,對方的氣勢,嚇不住他!

“老夫說了,小友莫急,先和老夫這些手下打一場!老夫允許你…殺了他們!當然小友若是不願傷他們性命,老夫同樣樂見其成。”

沖和帝言罷,強令身後的二王六尊去戰寧凡。

二王六尊雖懼寧凡,但似乎更懼怕自家老祖,即便明知去戰寧凡可能會死,也不敢違背老祖的命令,硬著頭皮走上前,一個個取出兵刃、法寶,將寧凡圍在了鬥技場中央。

沖和帝則滿意一笑,身形飄然,暫時飛出了鬥技場,將場地留給了寧凡等人。

內心則默默計算著,寧凡面對一堆螻蟻,定然不屑於使出十字光環這等絕學,如此一來,根據他的計算,他的八個手下,只要配合得當,起碼能活過十二息…

十二息…

十二…

十…

開什麼玩笑!

沖和帝才剛剛飛出鬥技場,還未站穩身形,已然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搐。

就在他閃身飛離的瞬間,八名仙尊仙王手下,竟已一個個神情呆滯,繼而狂噴鮮血,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面對招搖山二王六尊的攻擊,寧凡甚至連手都沒抬,半步都沒有移動,僅僅左目妖芒閃爍了一下,瞬間便解決了戰鬥。

整個鬥技場妖氣沖天,那是寧凡施展幻術之後,遺留下的古妖妖氣!

所有關注此地的老怪,皆是大驚,一個眼神,擊敗八名仙尊、仙王,此事便是東天諸帝自問也是做不到的,畢竟東天諸帝當中,可無人擁有寧凡這等幻術造詣…

怕也只有西天佛修、天妖界妖帝之中,能找到這等幻術造詣的人!

沖和帝內心自然也有震驚,只不過比起眾人的震驚,沖和帝考慮得更多。他發現自家八名手下雖然被寧凡的幻術傷得頗重,但卻沒有性命之憂,頓時喜憂參半。

喜的是,寧凡沒有滅殺他的手下,說明他和寧凡之間,還有斡旋的餘地,舊仇舊怨,真的可以透過商量來解決。

憂的是,寧凡雖沒殺了他的手下,卻也將他們傷得頗重,這是一種警告…

“此子是想警告我,他知道我對他的所有算計,讓我不要抱有任何僥倖心理!若真想解決舊怨,便須拿出全部誠意!”

想通了這點,沖和帝笑容再難維持,面沉如鐵。

剛想凝聚些氣勢,對寧凡說些什麼,卻聽寧凡先聲奪人道,

“我知你想了結與我的因果,只是這些人傷於我手,不夠。”

“所以呢?難不成,你還想和老夫打!老夫知你十字光環厲害,但在你封帝之後的數十年中,老夫已經對你那神通頗有研究,縱然…”

“放心,我不用你所說的十字光環。”

“哦?既如此,老夫倒還真想知道,你有什麼信心,能和老夫這等古之大帝交手。”

言下之意,是同意和寧凡打上一場了。實際上,他之所以讓手下先戰寧凡,本就是為自己戰寧凡做準備的。

倘若寧凡對他的敵意並非不可化解,他倒是不介意和寧凡打一場沒有十字光環的決戰。

沖和帝深知,想要真正化解因果,光示好是不夠的,還需要展現令對方忌憚的力量。

身為古之大帝的他,自然不可能真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否則,他是絕無可能從紫鬥仙域浩劫當中存活下來的。

他所隱藏的手段,自然不願意在人前展現,便是當年森羅大亂,也未真正展露底牌。若非如此,豈會特意留寧凡在鬥技場。

“鐵幕,開!”

沖和帝似乎對金牛宮的鬥技場極為熟悉,抬手打出一個指訣,整個鬥技場頓時籠罩在了一層黑色鐵幕當中,便是仙帝的神念,居然都無法透過鐵幕,探入鬥技場,誰都不知道鐵幕之內,將要進行怎樣的大戰了。

“我們金牛宮的鬥技場,居然還有這等用法?”幾名暗中窺探的金牛宮仙尊,大吃一驚。

唯有金衡帝、牛橫帝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師弟,是你將師父的召鐵幕之術,授給此人的嗎?”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就是…師父所傳?”

“也可能是更久遠以前的先代金牛宮主…傳聞沖和帝是真正的古之大帝,世人大都不信,但恐怕,此事是真…”

“要不要撕開鐵幕,看看沖和老兒和寧道友,在裡面如何拼鬥…”

“師弟不可如此!那沖和既然召出鐵幕,必定有不欲我等看到的東西,此人縱是古之大帝,卻始終懼怕七劫量劫,卡死在了六劫。一身神通,更是守多於攻,只求保命。限於修為、神通,此人便是比末法六劫仙帝厲害,也不會太過…寧老弟應該不要緊…”金衡帝皺眉道。

“可寧老弟說了,他對戰沖和老兒,不會使用他那名動天下的十字光環…”牛橫帝擔憂道。

“先看看再說,沖和帝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他是來和寧老弟了結因果的,定也是沒有自信真把寧老弟逼上死路…若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你我強撕鐵幕,救出寧老弟便是!在我金牛宮之內,怎麼也不可能任由一個外人撒野的!即便他是古之大帝!”

鐵幕之內,寧凡似笑非笑看著沖和帝。

看起來,沖和帝是想避人耳目,展現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實力了,以便震懾自己。

正好,他也不欲世人知道他那萬古真身的厲害。

他那十字光環可謂攻伐無敵,殺傷驚人;他的萬古真身同樣不容小覷,那是以焚煉爐、煉神鼎修出來的強橫身軀,更在等待暗族報復的數十年間,透過古國交易陣購買了諸多廢寶,令其肉身防禦更上一層樓…

“小友聽說過老夫的名號嗎?”

“亙古白猿老沖和,聽說過一些。”

“呵呵,那些話,都是一些熟悉老夫的道友,所給出的謬讚,亙古二字太大太廣,當不得真。但那白猿二字,倒是確有其事。小友想見識一下老夫的萬古真身嗎?呵呵,末法時代,老夫只向人展示過三次萬古真身,那三人,都沒有從老夫萬古真身之下逃得性命。”

“所以呢,你覺得第四個死在你真身之下的人,是我嗎?”

“哈哈,老夫可沒有這個自信,能以真身戰勝你那十字光環,不過麼,倘若你不使用此術,老夫倒不覺得會敗給你。”

“是麼…”

“小友看來是不信,也罷,眼見為實,接下來,老夫會讓你見識這白猿真身的可怕。放心,老夫不會傷到小友太多,當然了,若小友有本事不借助十字光環傷到老夫,大可不必留情。老夫此行是為了和小友了結當日因果,只要小友不傷及老夫性命,如何擊傷老夫,老夫都不會責怪小友。如此,小友也能明白老夫的一番誠意了。”

“你確定?只要不傷及你性命,我可以隨便打傷你…”

“哈哈,君子之言,古今無悔!”

言罷,沖和帝搖身一變,一尊百丈之巨的白猿巨身,出現在了鐵幕當中。

那白猿毛髮極長,周身環著白色慶雲,頭頂覆蓋慶雲足有半畝。

巨猿肉身透著龐大血氣,幾乎是普通仙帝的十倍之多!

恐怕這,才是沖和帝立身於末法時代的最大依仗吧!

“老夫白猿真身,已修成地煞變,共可變身四次,每變一次,血氣可增加十倍仙帝之數,若真身開至極致,血氣可達到等閒仙帝四十餘倍,小友覺得老夫這真身如何!”沖和帝所化白猿哈哈大笑,自負道。

寧凡卻只是面無表情。

見識過黑繩的變態氣血,再看沖和,雖然也很驚人,卻也在常識之內,並非不能接受。

“你的真身是白猿,那你可知,我的真身是什麼?”

“哦?小友也有真身?未入仙王便塑真身,小友果然非凡人。”

沖和帝口中說著了得,內心卻全然沒有將寧凡的萬古真身放入眼中。能在仙王之前修出萬古真身的,雖說很少,卻絕非罕見,放在上古,能辦到此事者更是多如牛毛,根本不值一提。

且身為萬古老怪,誰都知道,真身塑出之後,需要修成地煞、天罡等數重變化,才可發揮真身的逆天威能。

寧凡突破仙尊才多久,修成萬古真身怕也不會太久,根本不可能令真身踏入地煞變化的門檻,完全不值得忌憚啊。

三百息,老夫只需要三百息,便可拿下此子,令其切身感受我的厲害!

“了不了得,你試過,便知。”

寧凡周身金光暴射,並於金光當中,變化為一尊百丈之巨的持盾巨人…

三天之後,鐵幕開啟。

寧凡衣袍雖有破爛,體內卻並無多少傷勢,只是有些氣息虛弱罷了,略顯疲憊地從鬥技場走出,對一旁的沖和帝讚道,“不愧是古之大帝,果然不凡。你我因果,就此了結。你小節有虧,大節無過,比那暗族,以及暗處的某些人,卻是要強上百倍,倒是沒有辱沒紫鬥仙修的名聲。”

因果確實可以了結了,畢竟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已經全部從沖和帝的口中問到了。

亂古大帝去了哪裡,暗族又去了哪裡…這老東西居然全部知道…

沖和帝則慘了無數倍,氣息萎靡不說,整個人更似從血池裡撈出的血人,看待寧凡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個怪物,神情忌憚而頹敗,就好似鬥敗了的公雞。

“多謝小友…手下留情…”

口中說著感謝,沖和的內心深處卻是一片死灰,更在心中一遍遍迴盪著不甘的咆哮。

我連亂古的徒兒都打不過!

我連烈元宗一個編外小輩都打不過!

白活一世!

當真是白活一世!

啊!!!!!

竟是越想越鑽牛角尖,沖和帝幾乎當場陷入了瘋癲,舉止異常,招搖山二王六尊一起阻攔,都攔不住沖和帝的發狂、咆哮!

顏面盡失!

暗地裡,始終關注此戰的老怪,皆是駭然色變。

這沖和老兒,竟被寧凡給打瘋了,這三日苦戰,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元丹、摩訶二帝,皆是面色一變,卻無人說些什麼,只是內心之中,皆有了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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