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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遊萬里是一種大神通,奧妙在於將神念拉伸到無窮之細,便可延伸到無窮之遠。

曾經,剛踏入修真路的寧凡,誤打誤撞使出過這一神通。當時的他,神念分明還很弱小,卻因為拉伸到了極致,而直接延伸出了雨界,延伸到北天。

這也是一個風險係數極高的神通,當年的寧凡險些因為收不回神念而喪命,好在因為掌碑仙帝夢玄子的相救,而倖免遇難。

而今日,卻又有一個神秘老怪,欲指點他神遊萬里,著實有趣…

南藥寺寺門外,寧凡抬頭看天,那天空除了微微細雨,分明空無一物,他卻好似在認真看著什麼,數著什麼,漸漸有了凝重之色。

“一層,兩層,三層…”

“十層…二十層…”

“二百層…”

“四百層…”

“一千一百四十九層…”

一些路過的行人,好奇寧凡的行為,停下腳步,隨寧凡一道看天,卻無法從天空看到任何東西,問寧凡也不答,最終也只得帶著疑惑離去。

心道這對著天空數數的男子,真是一個怪人。自然,因為寧凡的裝束,這些腹誹是不敢宣之於口的。

不知過了多久,寧凡收回目光,緩緩閉上雙眼。無形的神念之力,開始在他周身環繞。

若有人可以看到這些無形神念,便會驚訝發覺,此刻寧凡的神念表面,竟在緩緩生成一些符文。那些符文無色無相,唯有法目高深之人可以看到符文上流動的木之道則。這些木之符文是寧凡以木之道則的力量凝聚,凝聚過程極為生澀、艱難,並不純熟。

時間一點點流逝,寧凡在神念表面凝聚的符文越來越多,那些符文匯聚在一起,竟在神念之力的表面化作一層薄繭。

那薄繭一生,寧凡神念之力明顯有了某一方面的提高,但可惜,還不待寧凡細細體悟,那薄繭便似乎是法門不對,咔擦一聲,裂開了。

近一個時辰的苦功,算是白費了。

寧凡眉頭一皺,但繼而便苦笑鬆開,朝寺內方向抱拳道,

“前輩有心指點,晚輩卻悟不出其中法門,怕是要讓前輩失望了。”

寺內聲音卻道,“失望?不,小友可著實讓老夫驚訝了一把。你分明不懂【念甲訣】的法門,卻能只看一眼,便模仿到如此程度,悟性之超絕,實乃老夫生平僅見。”

“前輩謬讚,晚輩愧不敢當。”寧凡口中客套著,內心卻是暗暗一凜,有了猜測。

念甲訣…

是那在神念表面覆蓋符文薄繭、令神念韌度一倍倍提升的可怕神通麼…

毫無疑問,這個引他前來的神秘老怪,是懂得神遊萬里這種大神通的。空無一物的天空上,實則有著一道無窮細的神念細絲,一路連線到南藥寺,只要寧凡能看到那念絲,則即便沒有撐傘女子點撥,也能一路找來此地的。

能看到那根念絲的人,罕有,也就是寧凡修過念神訣、窺天雨術,對神念感知纖細入微,才能看到天空中的細線,換成其他人,即便有著仙尊、仙王實力,也不一定能看到的。

這還是那神秘老怪故意顯露念線、沒有隱藏的結果,若有心隱藏,則即便是寧凡,也無從知道天上有一道念絲的。

那是過路的行人修為不夠,是絕對看不到的,所以才會覺得寧凡對天數數奇怪。

他們更不會知道,寧凡數的,是那神念細線上的薄繭層數,一共一千一百四十九層,這神秘老怪的神念…韌度太過可怕!

“神遊萬里是一種大神通,隨著修為漸漲,我不是沒有嘗試過修煉這種神通,卻始終無法修成。此術初步掌握,需要擁有真仙修為,並要求修士對於神念修行有著極大悟性,方可做到神遊萬里的第一步――將神念抽絲入微…至於第二步,提升念絲的韌度,則罕有人可以辦到…”

抽絲入微,是指將神念拉成細絲的手段,需要將神唸的微操控修煉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到這一步。一百名真仙中,往往只有一二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這些人可以將神念拉成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細的細絲,從而讓神念覆蓋範圍提升十倍二十倍,但這往往便是他們的極限,並無法做到神遊萬里理論上的無窮細、無窮遠。

因為神念拉伸地越細,韌度便會越低,越容易崩斷,無窮細的念絲,同時也是無窮脆的,清風一吹就會斷裂,根本無法拿來施術的。

提升神念韌度,是修成神遊萬里的最大難題,因為這一限制,能夠做到神遊萬里第一步的人大有人在,但真正能夠掌握此術的,末法時代幾乎沒有幾人,便是向暝子、木松道人這等準聖,都不會。

但這寺廟中的老怪竟然會神遊萬里!管中窺豹,這寺內老怪絕對不可小覷…

寧凡內心暗暗苦笑,烏老八落在此人手中,卻不知該如何要回了…

“你可知,我為何給你點撥?”寺內聲音問道。

“不知。”

“因為我從你的身上,嗅到一絲念神訣的氣息,不過似乎並不完整。我與古天庭太常仙帝有過一段因果,此人是掌念大帝,雖不擅鬥法,卻於神念一道領悟至深,聖人之下,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在神念一道超越此人的。若非從他手中得到過好處,以我資質,本也沒有可能將神遊萬里修到這一地步的…你與太常是何關係,可是太常的門徒後裔?”

“讓前輩失望了,晚輩只是機緣巧合,才修煉過太常仙帝的殘缺功法,並非其門徒後裔。”寧凡想了想,如實答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若你是他門徒後裔,我因為與他的承諾,是需要助你修成真正的神遊萬里的;但若你不是,則我便無需完成這一承諾了,稍稍點撥你一二,足矣,但想讓我平白無故傳你完整念神八訣,是絕無可能的。點撥到此為止,我們該談談你僕從的事情了。”老者悵然一嘆,收回了藏於天空的那道念絲,聲音漸漸有了冷意。

寧凡與太常仙帝有一些緣法,是一碼事。

寧凡的僕從得罪了他,是另一碼事!

“不知我僕烏老八如何得罪了前輩,還請前輩告知。”寧凡雖知對方強大,但還是鎮定自若,畢竟對方話語雖冷,卻並無真正殺意,此事未必就沒有斡旋的餘地。

“哼,那小烏龜是叫烏老八麼,他看上老夫一件寶貝,想要取走,便與老夫打賭,如今賭輸了困在老夫水缸之中,你想救他,此事並不難,只需同樣和老夫打一個賭即可。”

“什麼賭?”

“老夫賭你無法活著進入南藥寺,來到老夫面前,但若你能辦到此事,則便算是老夫賭輸了,你可帶走那隻小烏龜!但若是你賭輸了,便是死了,老夫可是會拿你的血肉和泥的!”

寧凡內心一凜。

若他輸,則便代表他會死在南藥寺內,死在面見那神秘老怪的路上…想來這南藥寺內,必是兇險重重。

“你與這小烏龜的關係,似乎不太好吧,老夫囚他不到半日,他已罵了你一千八百多句,哼,為了這種不忠之僕,你還是不要與老夫打這個賭為妙!”

老者話未說完,忽然輕咦一聲,原來寧凡竟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一步踏入南藥寺。

好生果決!

“有趣的小子…”那老者聲音越飄越遠,再無法聽清。

寧凡目光一片冷靜,踏入南藥寺寺門。他與烏老八的關係,當然沒好到足以為之捨生忘死的地步,但就算只為烏老八與老魔的一段因果,他也不會拋下烏老八不管的。

即便對方疑似準聖!

在他踏入寺門的一瞬,寺外雨術竟被強行隔斷,雨停。

寧凡微微動容,這寺內寺外不過一門之隔,但卻好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以他修為,一入寺內,竟無法再令神念逃出寺外,如被拘禁在陰森森的寺院中!

從外看,南藥寺只是一個小破廟。

從內看,南藥寺陰樓過萬,荒煙蔓草,鬼哭沖天,枯骨遍地,隨處可見殘刀斷杖,血跡未乾…

哪像是佛門淨地,反倒像是一個鬼窟!

“不對,這是…幻術!”

寧凡忽有所覺,他忽然明白,那些過路行人為何對這寺院陰氣沖天視而不見了。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中了幻術,而踏入寺門的一瞬,便是正式觸發幻術的契機…

“破!”

寧凡左目妖芒一閃,射出一道紫黑光芒,打在寺內陰森世界,竟將這世界打出一道裂縫。

使用的,赫然是扶離一族幻術識破的天賦技能!

裂縫一開,寧凡縱身朝那裂縫一躍,眼前風景頓時變幻,他仍舊站在南藥寺外,保持著最初望天數數的姿勢,雨仍舊在下,南藥寺內則沒有了陰氣沖天。

逃出幻術了麼,原來他不曾入過寺廟,而是一開始就中了幻術…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麼…”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聖山守陵人…”

路上一些的行人,在對寧凡指指點點。

寧凡也是無語,那些人怎麼知道他看天看了兩個時辰,難道他們在路邊呆了一個時辰?不無聊麼…

吼!

那幾個嘲笑寧凡的路人,忽然化作惡鬼,朝寧凡撲了過來嗎,此地地面也從中裂開,露出了下面熊熊燃燒的岩漿地獄。

寧凡這才知道,他根本沒有逃脫幻術,而是仍舊在那幻術之中,扶離破幻天賦是厲害,但他修為不如那神秘老怪太多,還不足以逃出對方幻術!

“破除幻術的方法有兩種,一是仗著修為、神通、法寶,強行掙脫;二是外界有同伴幫忙喚醒。若二者皆無,則幻術便可成為比其他神通更可怕的殺器…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非生即死的考驗,這一點,那個老者倒是沒有騙我…”

“此術以我修為,不足以識破,但我除了破幻能力,還有扶離一族幻術反彈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來講,幻術反彈比幻術識破更可怕,尤其是像我這種深陷對方幻術的情況,若能在對方幻術之中找到薄弱處,甚至有機會一舉逆轉…”

寧凡閃身避開那些撲向他的惡鬼,一面躲閃,一面觀察四周,雙目青芒閃爍,許久之後,目光陡然轉向大地裂縫中的地獄深淵。

“此術之中,那岩漿似乎是最為兇險的地方,但若我所料不差,此術最薄弱處,恰恰就藏在那裡…”

寧凡甩開一眾惡鬼,縱身一躍,躍入地獄岩漿之中。

熊熊地獄岩漿,有著近乎恐怖的溫度,若是毫無防禦地躍入,即便是仙帝也要脫層皮。

這些岩漿乃是幻術所化,等閒防禦手段根本防不住其溫度,且深陷幻術的寧凡,此刻也並非本體,一應防禦手段皆無法使用,便索性直接以自身幻術之力,防禦這些岩漿了。

領悟至今很少動用的道術,在這一刻,被他用出!

躍下的同時,他的身體不斷湧出黑氣,將他罩在其中,那黑色,是夜的顏色,是魔化黑夜道象大成之後,所形成的道術!

深陷對方幻術,寧凡自然不可能以自身黑夜直接取代對方幻術世界,但想要催動一些黑夜幻術的力量抵禦對方的幻術傷害,還是能夠辦到的。

那些逼近他的岩漿,大多都被黑氣擋下了,卻還是有極少數穿透了他的幻術防禦,濺在他的身上。

燙,痛徹神魂的燙,每被那岩漿灼傷一次,寧凡便覺得自己心神大幅損耗,飛快虛弱了下去。

只是無論寧凡如何虛弱,神情始終一片冷靜,躍入岩漿之後,不斷向下遊動,這看似深不可測的地獄,實際上,並不深!在穿越了最初的滾燙岩漿後,寧凡忽然覺得周身一涼,竟是落入一個石室之中。這石室就建在岩漿深處,四面牆壁畫滿了幻術符文,更有一對牛角水晶浮在半空。

那牛角水晶,便是這處幻術的威能所在,也是此術最薄弱處!

寧凡袖袍一揮,大片大片的黑氣朝那牛角水晶掃去,似想汙濁那牛角水晶。

但那些黑氣還未逼近,便有一道道陣光從水晶中射出,化作紛繁複雜的禁制,將黑氣通通掃退。

寧凡淡淡一掃,此地不足十步的石室,竟布有上千種防禦陣法,且這些陣法環環相生,只破一兩個是沒有用的,很快便會陣法重生,唯有看穿全部陣法,一次性破乾淨,才能接近那牛角水晶。

寧凡細細觀察著此地禁制,竟有種凡人之時看那漫天星斗的感覺,只覺得其複雜程度遠超預期,甚至於只要盯得時間長了,就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不可長時間凝視,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破陣之策。

寧凡按滅了心中急於逃出幻術的渴望,他不急了,索性在石室之內盤膝坐下,慢慢研究這陣法。

一日,兩日,三日…

一月,兩月,三月…

春去秋來,寧凡在這石室,一坐就是數百年,忽有一日,豁然站起,出手如電般在一瞬間打出上千道金色匹練,在無數轟鳴聲中,直接破開了此地禁制!

而後抬手以自身幻術黑氣,汙染了牛角水晶,並藉以幻術反彈的扶離天賦技能,直接掌握了此地幻術掌控權!

一瞬間,原本在寺廟內做缸的青衣老者,忽然目光一詫,陷入了迷茫之中,但片刻便又醒轉過來。

而寧凡,則雙目風景一變,回過神來。

他仍舊站在寺廟外,保持著抬頭看天的姿勢呢。

路邊,則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麼…”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聖山守陵人…”

數百年的石室打坐,只是在幻覺中進行的,外界其實還停留在他中幻術的一刻。

只是聽了這有些雷同的話語,寧凡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妙之感生出。難道他還沒逃出幻術嗎!該不會下一刻又山崩地裂了吧…

好在這一次是真的逃出了,因為寺廟內,傳出一道稱讚聲。

“很好,你贏了,帶你的僕從回家吧。想不到你不僅逃出老夫幻術,更對老夫反彈了幻術,令老夫有了瞬間迷失…你,不錯!”

寧凡長出了一口濁氣,走入寺廟。寺內沒有幻術中的陰樓萬座,這南藥寺只是一間小破廟而已。

兩進的院子,裡院之中,一個身著青色皮襖、梳著胡辮的老者,坐在院子裡,面前擺著一個底座,正拿著胳膊粗的泥條,一圈圈疊成缸的模樣,而後底座旋轉,便拿著蘸著泥水的麻絲,一點點磨平泥缸的表面,又偶爾拿一個木棍,搭在缸口,令旋轉中的泥缸缸口平整。

院子裡,還有不少晾曬著的泥缸,寺內絲毫沒有雨水落入。

更遠處,竟然還建著一個小窯,似是燒缸用的,窯外,一個帶著牛角面具的青年,在給一些缸胚上釉。

正是寧凡在血武擂臺報名時,見過的那人。

“你為何在此,莫非是追蹤我而來!”那疑似鮮于純的面具青年嚯地站起,目光凌厲看著寧凡。

倒似對寧凡與青衣老者見的交鋒全然不知。

寧凡倒是料到可能會在此地遇到鮮于純了,故而也沒有太過驚訝,深深看了鮮于純一眼,卻不答話。

青衣老者便開口道。

“純小友,你快忙你的,不關你的事,他是來找我的!順便提醒一下,你與我的交易,需在有生之年給我燒夠二百萬個缸,目前還差一百九十九萬九千七百六十二個,不準給老夫偷懶!”

青衣老者板著臉,瞪了面具青年一眼。

面具青年忌憚極深地看了一眼青衣老者,又看了看寧凡,最終沒有多說什麼,乖乖回去給泥缸上釉了。

那青衣老者展露的氣息十分弱小,表面上看,渾如一個市井小販,但隨著此人目光一聚,頓時帶給寧凡一種山呼海嘯的壓迫感。

二階準聖,且比那木松道人還強一線,竟是如此可怕的強者!

“我與此人相識,他為何在此地?”寧凡以威字訣卸掉老者威壓,問道。

若他沒有看錯,鮮于純留在此地給泥缸上釉,似乎還是某種特殊修煉一般…倒不像是有惡意。

“你是來帶走僕從的,可不是來打聽訊息的。問得太多,不好!”老者皺眉道。

“若不問個究竟,我不放心此人安危。”言下之意,竟是擔心老者會算計鮮于純一般。

這也是最壞的情況,若這二階準聖的老者有心算計一個鮮于純,寧凡自問是無力抗衡對方的。

“你想多了,牛某人從不行算計之事,若想殺人,直接便殺,若想害人,直接便害,此子也好,你也好,你那龜僕也好,都是一樣!”

言罷,老者不耐煩地一指院角的一個水缸,便自顧自地做缸,不再理會寧凡了。

烏老八就在那水缸裡。

寧凡走近一看,水缸中存了半缸水,養著一隻奇模怪樣的大魚,看著有十來斤重的樣子,相當肥大;缸裡還有一隻芝麻大小的烏龜,那烏龜呆萌大眼,赫然就是烏老八萬古真身縮小無數倍的模樣。

至於那隻怪魚,若細看,竟似乎是一隻上古絕種的黃泉鯨,據說是生存於黃泉中的異種,卻被老者當成寵物來養,體型似乎也縮小了無數倍…

不,不是縮小,而是…近大遠小!

這一缸水似乎近在咫尺,但其實距離寧凡很遠,很遠…寧凡伸手去摸,無論如何,都摸不到缸中水。

就好似,這二魚一龜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輪迴!

難怪烏老八逃不出來,因為烏老八,不懂輪迴…

“你身上有一絲輪迴氣息,很弱,但卻真真切切是你領悟而來。以此撈出你的僕從,想來是不必老夫幫助的。”老者頭也不抬地說道。

“嗯,晚輩自己能夠辦到此事,不必前輩相助。”

也幸而寧凡剛剛對輪迴有了自己領悟,否則他還真不敢誇下海口,去撈烏老八出來。

只是想不到…這烏老八竟然真的在罵他,呵呵,皮癢了啊。

缸中世界。

這是一處看不到邊的水中世界,烏龜之身的烏老八一面在水中游動,一面罵罵咧咧,一條堪比星空巨大的黃泉鯨,則跟在他身後,帶著同情的眼神。

這隻黃泉鯨靈智並不高,它無法理解,世間怎會如如此狠心的主人,殘忍虐待一隻如此可愛的小烏龜。

這隻黃泉鯨的氣息十分強大,幾乎堪比一些弱小仙帝了,被關入水缸的烏老八,起初以為黃泉鯨弱小可欺,想欺負一下,沒想到反被對方瞬間制伏了。好在烏老八立刻服軟,這靈智不高的黃泉鯨,便很大度的原諒了烏老八,並答應了烏老八的要求,跟烏老八口頭拜了把子。

“二弟你在聽大哥說話嗎?”

“吼吼――”想說‘在聽’的黃泉鯨。

“真是可憐,二弟你連話都不會說,不過幸好大哥我懂得少數異種的獸語,想不到,想不到今天能派上用場!你是在同情大哥嗎,你真是我的好二弟!”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不是同情,我們是兄弟,兄弟不講同情!

“好兄弟,那我接著講了,接下來,我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二次控訴,那該死的煞星,也不來救我,肯定是看敵人強大,捨棄了我的小命,沒義氣,不仗義!若換成是他遇難,我肯定會不顧一切救他的,我可是天底下最最忠心的烏小八,才不會跟煞星一樣沒人性!”

“吼吼吼――”沒人性!

“接下來,我還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三次控訴,那玩火脲炕的煞星,每次得到好東西都不分給我,還反過來搶我的法寶,二弟你說說,這樣的主子是不是該天打雷劈!”

“吼吼吼吼――”天打雷劈!

“接下來,我還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四次控訴,那該死的煞星,他竟然覺得我是龍陽,這可是對我人格的巨大侮辱!我烏小八怎麼可能喜歡男人,我可是天底下頂頂正常的烏小八!還有第一千八百四十五次控訴,煞星他憑什麼,憑什麼對我…誒,二弟你在看什麼,二弟?”

烏老八罵著罵著,忽然發現鯨魚的眼神不對了。一瞥眼,就看到無盡水域裡,映出了寧凡似笑非笑的臉。

頓時虎軀一震!馬蛋煞星怎麼來了,他聽到了多少!

“…現在…咳咳咳…我要進行最後一次控訴…那啥,我要控訴煞星風流倜儻,智謀無雙,神通驚人,法術蓋世,可惡啊,我不服啊!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人,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麼活啊!好了控訴完了,下面大哥給你講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我有一個好主子,我要忠誠一輩子’…”

呵呵。

烏老八話未說完,只覺眼前一黑,下一個瞬間,便有了脫離水域之感,被強行限制到無法退出的萬古真身也終於退出了。

水缸邊,寧凡抖了抖手上的水,水中一粒芝麻大小的人影落地,瞬間變大,變成了烏老八。

“控訴完了才改口,不覺得太晚了麼?”

寧凡話一出口,烏老八就有了五雷轟頂的感覺。

完蛋,改口還是慢了!

“主子,我,我…”烏老八有點發抖,同時竟有種莫名感動。

他那飛劍可沒指望真請來主子相救,只是想嚇唬嚇唬那青衣老頭,讓他知道自己外面還有幫手。

豈料,竟真得求來了主子…

他要知道主子竟如此心繫他的安危,他就是豬油蒙了心,也不會罵主子的!

“呵呵,控訴的話,等回去後,有的是時間,不要著急。”寧凡微笑著,但烏老八卻有種把自己抽死測衝動。

煞星絕對怒了!

任誰拼了命跑去救一個人,對方卻在罵他,都會怒啊!這該死的嘴賤,要完!

寧凡還真沒怒,只是對於烏老八的無聊實在有些無語。控訴了他一千八百多條,他真好奇都控訴了些什麼。

他有這麼罪大惡極?如果有,那還真是不錯啊。至於這烏老八,他可從沒指望對方忠誠於他。

“你的事,回去再說,現在給我安靜一會兒。”

見烏老八還想胡謅辯解,寧凡卻懶得聽,而是走到青衣老者面前,抱拳一謝。

謝的,是此人大度,不計較烏老八得罪,並未隨手滅殺。

謝的,是此人點撥,若細細體悟,寧凡未必不能從今日點撥中,悟出自己的神念堅韌之法,從而修成真正的神遊萬里。

老者頭也不抬,似未看到寧凡動作。

只在寧凡開口前,忽得開口道。

“你雖非太常後人,但也算與他有緣,若你付出代價,我也可傳你完整念神八訣,如此,也不至讓太常的神通沒落了。”

“哦?前輩願傳我完整念神訣?”寧凡微微動容,問道,“不知晚輩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換得完整念神訣?”

“改日再來,今日我是青牛魂在身,只專心造缸,不談交易,待黃牛時,再來談此事!”

言罷,老者又低頭轉那泥缸底盤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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