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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交給洞虛兩件東西,一個玉簡,一顆漆黑的珠子。

那玉簡記載了他心境突破的歷程。

那漆黑珠子,是一絲虛空之力所凝,並融入了寧凡問虛之時的感悟。

這兩件東西,看似平凡,然而對洞虛而言,意義太過重大。

他小心的收起二物,即便強自鎮定,也無法掩飾眼中喜色。

寧凡這兩件饋贈,起碼可讓洞虛突破煉虛的機率提升一成!

這一成機率,足以讓任何半步煉虛的修士動心!

“大恩不言謝!”

洞虛眼神鄭重,從前他與寧凡的關係,僅是交易,他為寧凡出手三次,寧凡贈他虛力感悟。

隨後,寧凡一步步與許秋靈關係加深,洞虛也有寧凡漸有交情。

今日,寧凡贈洞虛好處,毫不藏私,雪中送炭,這讓洞虛無法不感激。

若他洞虛有突破煉虛的那日,他必不忘寧凡之恩!

洞虛再無猶豫,取出一個玉簡,將其中內容重新複製一份,贈給寧凡。

寧凡接過玉簡,神念一掃,下一刻,目光一肅。

“嗯?地圖?這是…”

寧凡越看越仔細,這其中不單單記載了一處處精細地圖,更有不少標註。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洞虛對雷皇之墓的細緻描述。

雷皇之墓,是一處小千界寶,原本並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素雷界’。此界寶是不周雷皇年輕之時所得,亦是其成名之物,更是其坐化之地。

不周雷皇死於素雷界中,並將素雷界留於內海周家,此後,素雷界改名為雷皇之墓。

雷皇坐化之前,煞費苦心,奇思妙想,將素雷界改造成一座玄妙的世界。

皇墓!

這皇墓之中,留存了雷皇一生傳承,亦設下了重重險關。

進入皇墓,需要從內海周家得到名額,每隔百年,周家都會放出數十名額,獲得名額者,蒙賜一枚雷玉,但凡身處雨界,可隨時隨地令心神沉入雷玉,出現在皇墓之中!

不錯,進入皇墓的只是一絲分魂,並非修士的肉身。

看到這裡,寧凡對那素未謀面的不周雷皇,不免有些佩服了。

雨界之地何其遼闊,但凡身處雨界,不論在哪一個修真國,都可隨時隨地憑雷玉進入皇墓,這種手段,非常人能辦到。

進入皇墓,最大的好處在其中修煉。

譬如一個修士並不在無盡海中,只是身處八百修國之內,卻可憑雷玉分魂穿梭,到達內海的皇墓中。

皇墓之內,有無數高手的殘魂,化作精怪,會無差別攻擊入皇墓之人。

那些高手的殘魂,皆是雷皇生前所殺,以雷道秘術囚禁於皇墓之內。

皇墓之中的廝殺,不會有任何人死。高手的殘魂被修士滅殺,只需過一段時間,便會藉助雷力重凝。

進入皇墓的修士若死在殘魂的攻擊下,也只會心神受創,不會太過連累本尊受傷。

不會死亡,卻可體驗生死殺戮,甚至可體驗死亡的感覺,這雷皇之墓著實玄妙地過份。

但若只有這些好處,雷皇之墓遠不至於吸引修士進入。雷皇之墓是一處修士廝殺之地,進入皇墓的只是一絲分魂,故而在皇墓中是沒有修為的。

進入皇墓的修士,都是一步步從微末重新晉級的。

每一個初次進入皇墓的修士,修為都只有闢脈一層。

修為提升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在皇墓中斬殺殘魂精怪,獲得‘皇墓道果’。

這並非真正的道果,而是雷皇以雷力所模擬的道果,效果遠遠遜色於真正道果。

不過有一個好處,吞服這樣的道果,不但可提升皇墓分魂修為,更可同時提升本尊修為!

雨界之外是不容許肆意殺戮的,且殺人奪寶的同時也有被人殺的危險,故而道果極為稀少。

但在皇墓之中,殺戮殘魂精怪不許負疚,無傷道心,更可獲取道果,無疑是一處絕佳的試煉之地。

在一些強橫殘魂盤踞之地,更藏有雷皇的靈藥、法寶等傳承,亦有不少修士在皇墓組隊,攻打那些精怪巢穴,為獲得雷皇傳承而努力。

有的修士是奔著殺戮而來,有的修士則是奔著雷皇傳承而來。

雷皇一生有無數寶物留下,其中最珍貴的,卻是其雷脈功法――《不周雷訣》!

這功法,傳聞在皇墓的最深處,被數頭碎虛殘魂所鎮守,至今無人可奪得。

沒辦法,縱然是碎虛修士分魂進入皇墓,也需一步步提升分魂修為,想得到這功法,起碼要讓分魂修煉到碎虛…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本體修煉到碎虛,都千難萬難,一絲分魂修到碎虛,更是無稽之談!

縱然如此,仍有無數修士蜂擁而入,在皇墓中殺戮、修煉。

不論如何,此地殺戮無關生死,縱然分魂死在皇墓,也只是連累本體受傷而已,是絕佳的試煉場所。

“雷皇之墓…此地與世隔絕,自成一界,非持有雷玉不可進入,進入之後又需遵照雷皇旨意、斬怪奪道果,方可晉升修為…雷皇,當真是蓋代人傑!構想出如此玄奇的試煉場所,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寧凡稱歎道,若他有一塊雷玉,倒是極其樂意進入皇墓,見識一番。若能將進入皇墓的分魂修煉到化神,以寧凡手段,斬殺化神殘魂必如螻蟻,屆時在其中殺戮,可得到無窮無盡的化神道果,對提升實力大有益處!

這想法在其心頭升起片刻,又旋即掐滅。

寧凡心中,升起另一個疑惑,目光一凝,對洞虛問道,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雷皇坐化前,為何要造出這種界寶空間。確實,這雷皇之墓對小輩而言,是絕佳的修煉之地,但我不認為,一個頻臨道消人亡的碎虛皇者,會花費偌大的代價,為小輩留下福祉。雷皇造出此墓,恐怕還有其他深意!”

“洞虛道友明明說雷皇坐化,卻又說雷皇未死,難道…不周雷皇半死半生的狀態,與這雷皇之墓有關!”

寧凡似想到了什麼,他的提問,讓洞虛讚許地點點頭,解釋道,

“不錯!道友果真是聰穎之輩!雷皇大人造出此墓,自不單單為了福澤後人。當年的雷皇,身受重傷,頻臨死亡,無藥可治。他知死亡不可逆,便製出皇墓,以莫大的神通,讓往年所殺的修士殘魂,以特殊形態存在於皇墓內。老夫之前說過,這些放入皇墓的殘魂,都是殺不死的,即便被修士斬殺,過一段時間,也可藉助雷力返本歸元,重塑殘魂!”

“雷皇大人,將自己的殘魂,封在了皇墓中!他可以說已死在萬年之前,也可以說,以一種詭異的狀態…存活在皇墓之內!他是生是死,無人能夠說清。然而,只要雷皇大人殘魂仍在皇墓之內,雨殿便不敢在無盡海亂來!”

洞虛眼露崇敬之色。

不周雷皇即便死了,也有辦法將殘魂封印在皇墓,達到另一種不死的境界。

不周雷皇即便只剩殘魂,但僅僅一道殘魂,就可令雨界神皇忌憚不已!

這便是不周雷皇的威名!

洞虛一拍儲物袋,取出一塊雷玉,遞到寧凡手上,借他觀看。

那是一塊銀燦燦的玉令,已被洞虛認主。

“這便是雷玉麼?”寧凡露出凝重之色。

“不錯!這便是雷玉,是進入皇墓的必備之物,但因為已然認主,無法贈與你,否則你倒是可藉助老夫雷玉,進一進皇墓,歷練一番的。每隔百年,內海周家會發放72道雷玉。雷皇隕落已有萬年,萬年之中,雨界流傳的雷玉便有七千二百個,其中絕大多數被雨殿獲得。”

“這些雷玉,在獲得之後,必須認主煉化,才可驅使,故而也不可轉贈他人。十年之後,便是周家這一次發放玉令的機會,亦有72名額。你若有時間,可去一爭,以你的實力,爭一塊雷玉不難。若能爭到排名第一的雷玉,更可獲得莫大機緣。每一屆奪令者中,排名第一者,可獲得‘封賜雷玉’,其中蘊含了一道雷皇大人的封賜力量,煉化之,可大幅提升修為!我等內海七尊,都曾在雷玉爭奪上,奪得過第一!”

洞虛深深看著寧凡,他相信,以寧凡的實力,縱然是與內海化神、雨殿天驕們爭奪,也必可獲得第一的。

這雷皇之墓處處都是機緣,對寧凡這種急需提升實力的人,是一個絕大誘惑。

“十年之後麼…”

寧凡點點頭,若十年之後他還在無盡海,必定去爭一爭雷玉。

對待機緣,寧凡從來沒有放過的打算。

只是既然雷皇之墓還有十年才發放名額,此刻去想此事,未免有些過早了。

“洞虛道友準備藉助皇墓突破煉虛,具體還需多久準備?”寧凡轉而問道。

“短則數年,多則數十年吧,突破煉虛不是一件小事,不過有你的幫助,老夫還是頗有信心的。第一步,老夫準備坐鎮姑蘇,在此地模仿你的心境感悟。有老夫坐鎮,姑蘇不會有事,歡魔島亦不會有事。”

“是麼,如此說來,洞虛道友在皇墓突破境界,也非這數年內的事情了?這樣也好,若十年之後,我得到一塊雷玉,或許可進入皇墓,助道友突破境界。”

“呵呵,若真有那一日,老夫倒要依仗道友護法一二的。”洞虛一笑,並未多想。

“我準備離去些時日,在外海處理些俗務,並去遺世宮閉關,將這一路殺伐的所得,徹底煉化,以最強姿態進入內海。或許數月,或許數年…”寧凡思慮道。

洞虛聽聞寧凡要走,立刻一詫道,

“你要離去數年?如此的話,不如讓靈兒暫且留在姑蘇,她命格補全,實力大漲,距離化神已不遠,在你離去的數年內,她說不定也有機會化神的。”

“靈兒化神麼?也好,若是如此,我離去之前會為她煉製些許丹藥,助她化神成功。”

寧凡的眼前浮現兩個女子的身影,一為許秋靈,二為殷素秋。

這兩個女子,似乎都要化神了,或許,也可為素秋煉製些丹藥。

他若有所思,這些女子,都是他的家人。

家人…有她們在,縱然自己四海漂泊,何處不是家?

家人,自己的家人,除了她們,除了師尊、弟弟,似乎還有一個。

“孃親…”

他好似想起些什麼,望著洞虛,眼中竟有一絲猶豫、緊張。

即便只有一絲緊張,但這表情出現在寧凡眼中,是極其罕見的。

“洞虛道友,你可否用真仙之血,為我卜算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自然可以!不過這真仙之血只可使用一次,道友可想好了,讓老夫卜算何事?”

洞虛暗暗詫異,他從未見過寧凡會緊張。

足可見這卜算之事,對寧凡而言意義有多麼重大了。

“嗯,我已想好了,請幫我找一個人…”

寧凡的心頭,有太多想要卜算的事。

他想找出暗算老魔的人,但衛玄已告訴他。

他想找齊慕微涼的三魂七魄,但三魂七魄的下落,他已有所猜測。

他想知道動了自己命格、暗算自己氣運的是誰,但比起那個人的下落,這一切又不值一提了。

他想找到那個人,他在雲海斬凡之時,透過種種跡象得知那人尚存於世,他要將那人找回來。

“找人?找誰?”

“她叫,寧倩。”寧凡語氣平靜,眼中卻喜憂參半。

寧倩,是他的娘,他不知道,孃親是否真的還在世,一切都只是推測。

若洞虛卜算的結果,是孃親過世,則他的期待,便會落空。

“寧倩?似乎是個女子之名,是你的女人麼…咳咳,周道友,你還真是風流…”

洞虛隨口一笑,卻被寧凡目光一怒打斷。

“她是周某之母!”

由不得寧凡不怒,父母是不容拿來開玩笑的。

“咳咳,老夫失言…”

洞虛暗暗詫異,寧凡竟會讓他用真仙之血卜算母親的下落,倒是個孝子。

“可有她的容貌?信物?氣息?”洞虛詢問道。

“我只知她的容貌。”

寧凡揮手取出筆墨,閉目回憶著寧倩的容貌。

雲若薇夢境中的寧倩,十步橋上憐惜兒子的寧倩,問道崖幻境中為寧凡紙鶴做飯的寧倩。

一個個印象重合,寧凡揮筆,在紙上畫出一個端莊慈目的女子。

“只有容貌的話,老夫能卜算的資訊不會很多,只能盡力而為。”洞虛將畫像默記心頭,端坐於座,掐指演算。

其眉心一絲血光閃爍,浩瀚的威壓自其體內流露,卻封在三丈之內,並未外洩太遠。

寧凡拳頭緊握,他期待洞虛給他滿意答覆。

他一直以為自己無父無母,此刻既然知曉母親可能尚在人世,自是要不遺餘力找回來了。

一炷香過去,一個時辰過去,一日過去。

洞虛的臉色漸漸蒼白,彷彿卜算此事對他而言,十分艱難。

“看不清,看不清!她的命格,亦被人動過。”

“她的命格被人遮掩,不過既然是周道友的請求,老夫縱是豁出去,也幫你辦到此事!”

洞虛眼露凜然之色,修士一生,絕情斷愛,斬斷凡塵,寧凡卻願尋回孃親,這一點讓洞虛欽佩。

應人之諾,忠人之事!洞虛雖不知什麼人這麼厲害,竟可遮蔽她人命格,但若是為了報答寧凡的恩情,洞虛願竭力一搏。

“血,碎!”

洞虛眼露一絲狠色,法力一震,將眉心真仙之血震得粉碎,立刻,其胸口如遭重擊,跌落座椅,跌到於地,咳血不止,但眼中竟有一絲興奮。

憑藉自損之術,在震碎真仙之血的時候,他洞虛竟震開了一絲遮蔽,看到了天機!

“周道友,老夫卜算到了!天機顯示,欲尋寧倩,需尋一人…”

言及於此,洞虛忽然露出猶豫之色,不知該不該將卜算結果告知寧凡。

“尋誰!”寧凡目光一喜,既然還能找到孃親,自是說明孃親未死的。

生不能盡孝,死後何以安!

寧凡要尋回孃親,補償未盡的孝道!

“去尋…‘白衣劍神’雲天決!咳咳,或許是老夫卜算錯誤,道友不要放在心中。”

一向冷靜的洞虛,在唸出這個名字的同時,竟有一絲畏懼。

不知讓寧凡去尋此人,是否是一個錯誤。

那雲天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劍魔啊。

“雲天決!”

縱是寧凡,聽到這個名字,心境都有些許顫動。

在修界摸爬滾打的如此多年,他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豈會連鼎鼎大名的白衣劍神都不知。

一劍西來,天下俯首!

手中有劍,敢與天決!

那雲天決不但實力絕強,性情更是冷傲孤僻,喜怒無常,殺人無情。

寧凡暗暗皺眉,難道他要去跟雲天決打聽自己孃親下落?

且不說不知雲天決在何處,縱然知道,不知自己向雲天決提問,是否又會觸怒那人,將自己滅成渣渣。

“呃,周道友,老夫有一句話,必須要勸你一勸。尋找孃親,還有其他門路,若非必要,莫與那雲天決有任何瓜葛。此人千年之前,僅是元嬰,千年之後,成為碎虛,實力絕強,卻又最是兇狠冷血。據說,雲天決突破碎虛之時,曾大發癲狂,連自己四弟都給手刃了…因為斬殺雨殿四皇子,被神皇重責,廢去一臂…”

“斬殺四弟!”

寧凡一皺眉,他對著雲天決不免有些惡感。

在他看來,世間之人大致分為三種,凡人,敵人,親人。

凡人是寧凡不願殺的。

修士踏入爭鬥,必分生死,則是敵人。

而親人,就算寧凡道消人亡,都不會斬殺自己親人!

對那雲天決,寧凡自是小覷了一絲。

實力雖強,資質雖高,但如此冷血,大道必難走遠。

“洞虛道友的良勸,我記下了。若非必要,我不會去惹這個狠人。”

“只是無論如何,我會尋到她!”

寧凡心思一動,若雲天決的門路走不通,就去尋雲若薇吧。

記得寧凡在雲若薇的夢中,曾見過寧倩一面…

或許雲若薇知道些什麼。

望著寧凡思索的目光,洞虛大感有趣。

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淫與孝,都被寧凡佔全了。

這個小子,真是個極端的人。

(第一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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