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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不斷與陰陽鎖勾動。
他知道,以自己實力,無論如何,無法讓思無邪正視,更不可能,在其手下活過一招半式...
修界法則,弱肉強食,自己雖融靈,卻是弱者。
“你醒了麼...”他對陰陽鎖問道。
“嗯...你的心這麼亂,讓陰陽鎖內暴雨不斷,我如何安睡...”陰陽鎖中的神秘女子,抱怨道。
“借我一次力量,可好...算我寧凡,欠你人情。”
“姐姐的力量,被陰陽鎖隔絕...但姐姐有個法子,幫你...”
“什麼條件!”寧凡不是傻子,對方不會無端示好。
“有朝一日,救我離開...”
“可以!”
在其說出此二字之時,一絲絕強的氣勢,漸漸升騰。
斬離劍上,一股幽獨的法力,似柔水,黯然盪開,但最終,卻化為黑炎。
寧凡仍是融靈,但這一劍,卻是神秘女子借給他的力量,只此一次...
思無邪什麼來歷,他不想知道...此刻他的心,只剩四字。
有仇必報!
“這是姐姐的‘香火之力’...如今,只剩這一絲,但這一絲,足夠你,施展一劍了。”
“多謝...”
一劍,化劍為火,轉陰陽,橫斬離,化仙帝一生殺氣!
而絲絲香火,讓寧凡默默閉上眼。
此劍,在其成仙之前,再無法複製,但,此劍足以驚世...
思無邪面色大異,明明寧凡只是融靈,但醞釀的劍勢,連他都畏懼。
“這是...”他猶疑不定,但卻明白,絕不能讓寧凡,施展完整一劍!
舞袖招,每一道攻擊,帶著虹光,都足以輕易撕碎寧凡。
這便是越國第一高手...寧凡,錯非苦修結丹,否則無法抗衡一二...他一人一劍,在袖風中弱不禁風,所有的攻擊,卻都被老魔接下。
一旁還有老魔窺伺。
他見寧凡奪了思無邪飛劍,雖不明細節,卻能看出,寧凡這一劍,是要與思無邪分勝敗。若寧凡單槍匹馬,施展不出這一劍,但自己是寧凡師尊,會袖手旁觀麼?開什麼玩笑?
徒兒有難,師尊該幹嘛?幫忙啊,一鼎,一火,兩巴掌,幫忙弄死思無邪才是正事!
一對一,玩公平?開什麼玩笑?寧凡比思無邪整整低了兩個大境界,這公平?
確實,老魔不願與思無邪不死不休,但若在思無邪與寧凡中選擇,他必定選擇寧凡。黑魔派,看重的,便是師徒關係!
“韓元極,你還阻我?”思無邪驚怒道。
“必須的!”老魔哈哈大笑。
對魔修而言,什麼是公平?人多就是公平,拳頭大,就是公平!而對老魔而言,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
“韓元極,你僅是‘四溟執事’,當真要以下犯上麼!”
“哈哈,思無邪,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廢話少說,接老子一鼎!”
一鼎砸落,思無邪猝不及防,俏臉變色,只能硬擋,怒道。
“還不來幫本宗,阻止此人凝聚劍氣!”
此話,是對圍觀金丹所講。
那些天離宗長老,一個個身受重傷,早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捲入戰局。
此刻得到思無邪命令,自然是硬著頭皮衝向寧凡。
但寧凡眼光一寒,劍光一動,十幾個天離長老,根本無法近身一二!
他們有一種直覺,觸及劍光,必死!
“此為,香火...”
這一刻,寧凡劍勢已成,劍落!
靠得最近的數個天離長老,直接被一劍削死。
那劍光,帶著一絲飄渺之意,使得寧凡明明是融靈脩為,一劍卻有金丹巔峰之威!
不擇手段,也要滅了天離...
此為,執念...
“師尊,讓我來!”
他好似周身,都變成了一道劍光,直衝思無邪。
“不好!”思無邪俏臉變色,一拍儲物袋,極品飛劍朝寧凡當胸刺去。
但此劍飛到寧凡一身劍光之時,先是一震,而後立刻碎成無數碎片!
這足以讓越國無數金丹瘋狂的極品飛劍,就這般,碎了!
思無邪心頭,平生第一次畏懼,因為他在寧凡眼中,看到一絲瘋狂!
身影魔狂,眼神癲狂…這一劍,是不顧一切的劍狂!
她俏臉色變,取出一塊玉佩,就要打出法訣。
若她能打出法訣,便可憑此玉,將其恐怖的本尊一絲力量,借下!
此玉,名為界玉,珍稀無比!
“碎!”
但傳入耳中的,卻是寧凡一聲冰冷之聲。
界玉,被起毫不留情,一劍斬碎!
劍光近身,快,太快!
思無邪周身被劍光一籠,好似被千萬到細線刺入,立刻經脈精髓,失去知覺。
昏迷前,他怨恨地望著寧凡,萬萬想不到,與老魔交手之時,這小小螻蟻,竟然借來香火,傷到自己…
恨,好恨!
“呵,你們殺我又能如何,我僅僅是本尊一具化身,殺了我,本尊便會知曉,知曉雨界發生變故,定會設法降臨九界…你借來香火,不凡,但你不知你師尊在四天之上,仇人如麻,你斬了我,我本尊便帶你師尊仇人,滅你師尊!”
一聽此言,寧凡癲狂的眼神,忽然一顫,一絲清明中,中止了最後一絲劍光,留下思無邪性命。
眼前的思無邪,僅是一具化身?原來如此…他是一具四天之上高手,祭煉出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唯有碎虛老怪才能領悟,這思無邪,本尊至少是碎虛修為,甚至更高。
難怪都說天離宗水深,原來是這個原因麼…
殺一具化身,卻可能引下老魔仇人,來雨界,來越國,對付老魔…
老魔助自己救寧孤,自己,卻要害死老魔麼…
“不能殺…”
他扼制著心中殺機,生生,收了劍光。
而這劍光一散,他立刻香火潰散,並失去全身力量般,反噬不輕,卻固執地將思無邪香肩按住。
思無邪俏臉一變,萬萬料不到,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嚇到了寧凡。
但老魔,卻從寧凡罷手間,看出其內心掙扎。
他知曉寧凡有多恨天離宗,所以,他帶寧凡來了。
拜師禮,最大的一禮,即是…救回寧孤!
但老魔未料到,寧凡為了自己,願意舍下一身恨意。
這個徒兒,沒有收錯,沒有…
“怎麼,不敢殺我了!”思無邪仙脈盡碎,法力全失,毫無反抗之力。
“不殺…我不殺你,卻有的是辦法,對付你!你大可期待一二!”
寧凡瘋狂忍耐殺機。不能殺思無邪,不能連累老魔…但自己,更不可能放過他!
他劍鋒一偏,移過胸口,抖落劍火,一劍刺入思無邪小腹,劍氣絞碎金丹,毀了思無邪重塑仙脈的可能,旋即還劍入鞘。
左手從雲頭托起昏迷的寧孤,右手變掌,運轉法力,一掌拍在思無邪胸口,將其拍昏。
一掌,思無邪吐血倒飛,而寧凡卻面色古怪,再探手,將昏迷的思無邪扛在肩上…
思無邪的胸口,好軟,比小紙鶴未發育的小胸脯豐滿多了…這人,真是個怪物,不男不女...
他的目光,掃過天離宗僅存的十幾個長老,冷笑。
“思無邪已擒,天離已滅,爾等一個也休想留活口!”
天離宗百里之內,早已連一隻蒼蠅都不剩下。
被寧凡一望,十幾個長老,俱是面色煞白。
那香火一劍,自成形,到滅思無邪,不過瞬息。
一個個長老重傷跌落境界,根本無逃脫之力,本還指望無邪宗主嚇退老魔與寧凡,不曾想,連思無邪都栽在寧凡手上。
“堂堂越國第一高手,本尊更是四天大人物,竟被一個少年擒了去…這,怎麼可能!”
十幾個天離長老,紛紛意識到不妙,想要逃脫,但為時已晚。
他們個個被大陣所傷,金丹被廢,身受重傷,一個都休想逃脫。
老魔殺機一動,一掌一個,俱把脫逃的長老拍死。而寧凡,雖雙手提人,無手可用,卻也以神念祭出斬離劍,追殺長老,殺人速度絲毫不慢。
斬離斬離,此劍名為斬離,不斬天離,豈不浪費?
十五名逃竄長老,老魔殺了九人,寧凡只殺了六人。這師徒二人,一面殺人,一面收取死人的儲物袋,殺人越貨,一點不落。
而殺死其中一名長老時,寧凡更神色一動,獲得了一個意外收穫。
當一劍劈死一名長老之時,其肉身之中,血肉與消散的法力融合,竟徐徐演化一枚金色果實,有龍眼大小,其上密佈玄異紋路。大道波紋在其上流轉,絲絲異香從果實內飄出。
道果…斬殺天離長老,竟斬出一顆道果…
畢竟這些長老跌落修為前,也都是金丹修為。金丹以上老怪死去,都有機率形成道果的。
神念一卷,將道果捲到身前,寧凡微微一笑…傳聞,殺一百金丹,可得一枚道果,這便是普通機率。自己的運氣不錯,殺六名金丹,便斬出個道果。
他神念一收,將道果收入儲物袋。而老魔見此,臉騰地綠了,心裡不平衡,難以平衡,如何平衡?
“寧小子,你踩狗屎了嗎?!老子殺9個,毛都沒!你殺6個,就有道果…”
老魔望望天空下、天離宗的廢墟遺址,越想越不平衡。
天離宗雖毀,不過廢墟之中,應該還有很多好東西。自己殺了半天人,就得幾個儲物袋。寧小子又是得斬離劍,又是得道果,還抓個半步元嬰老怪煉成傀儡…哎,不能比,跟這貨沒法比…
“我要去下面淘寶物…”老魔指著山體廢墟,老小孩一樣撇嘴。
“去吧,我又不攔你…你不走,反正我可走了。此處動靜太大,小心一會兒引來碎虛老怪,搜你魂,滅你憶…”寧凡搖搖頭,懶得理老魔,他的心,在復仇之後,空蕩蕩一片…化作冰虹,提著寧孤與思無邪,朝七梅方向返回。
而老魔,留在原地,心中那個掙扎呀…
忙了一圈,好東西都讓寧凡得了,不公平啊,不公平…
不過修真界,哪裡有什麼公平呢?拳頭大就是公平,這不是老魔自己說得麼?
百里廢墟,無一生靈,誰看了都要好奇,老魔咽咽口水…萬一真有碎虛老怪來這裡探查,說不定真會一掌拍死自己,搜魂滅憶。那樣,似乎就虧大了。
“算了,老子還是回七梅,繼續第54次煉丹…這一次,老子一定要煉製出四轉丹藥…”
老魔一道黑虹,複雜離去。
而最讓他複雜的,是寧凡最後一刻的選擇,那不殺思無邪的掙扎…
他的心,微微顫動。
他一生仇人無數,徒兒不少,但徒兒,一個個都死了…不死的,只剩寧凡,與一個孽徒。
寧凡,是個好徒弟…
…
天離宗覆滅,此事在三日後,才被數個來探金丹察覺。
越國覆滅一宗,此事,絕不是小事!畢竟覆滅的,更是越國第一魔宗!
甚至最終,雨殿高手都介入,只是,那些高手在發現此地老魔的氣息後,一個個緘口不言起來。
最終,天離宗的事,在越國引發狂瀾巨浪,但雨殿,卻對此事保持沉默。
這是不正常之事…雨殿不介入,必定說明,滅天離之人,是雨殿都忌憚的高手…
越國第一魔宗,易主。
群魔爭雄後,鬼雀宗繼承了天離宗大多數靈脈。
對於天離宗,一個個老怪則諱莫如深、閉口不談,深怕一言不慎,得罪那個覆滅天離的強橫人物。
他們卻不知,那種讓雨殿忌憚的人物,僅僅是一個窮途末路的老魔。
他只是在越國隱居,僅此而已。那一日,他送了弟子一個大禮,天離覆滅…
他讓寧凡認識到了弱小,讓寧凡見識到了強大,盡到了師尊應盡之事…
覆滅天離,隨即被老魔扔到老魔,他開始煉製第54次丹藥…懷著期待,與無奈。
他隱隱知曉,服下此丹,或許並不會恢復修為…
“那孽徒,可會迷途知返…”老魔尋思之時,爐火不穩,險些煉丹失敗。
…
寧凡回到七梅,閉關數日,只為煉製一種丹藥,為弟弟寧孤解毒。
丹成之後,他與寧孤一道,離開七梅,去了一處與世隔絕的小山村。
他離去,寧孤留下,這是寧孤的請求。
寧孤希望住在這裡,無須殺人,無須刀光血影,只願平平淡淡,與世無爭。
而這些僅是表面原因,寧孤隱居山村,最大的原因,卻是害怕見到寧凡。
他記不起哥哥,每當見到哥哥,自己頭便如炸開,更會讓哥哥痛苦、內疚、自責。
在自己徹底記起寧凡之前,寧孤不打算與寧凡相認。縱然恢復記憶,此生,他也不願修道。
人各有志…寧孤和寧凡終究不同。
“若有一日,我記起你,我會去找你。”寧孤站在村口,目送寧凡。
“會有那麼一天…你想住在哪裡,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可以許給你。你想平淡,我許你山明水秀。你想富貴,我許一國城池、人間帝王。你想長生,我便許你功法丹藥,助你成仙…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寧凡柔和一笑,但實際,並不快樂,只有自責。
兄弟,不一定要住在一起,不一定要家境相當,甚至不一定要志同道合。也許人生的軌跡,將二人分離。
但只要知道對方還活著,和自己仰望同一片天空,心頭的牽掛就不會消失。
並非所有人都喜歡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而有了這牽掛,寧凡無論殺多少人,為多少人所嫉恨,他都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人,不是魔。
“我曾發誓,覆滅天離,我做到了...可我,太弱…修道路上,我微不足道,但這條路,我已踏上,無法回頭,便只有,走下去…”
天風之下,群山之巔,寧凡立於雲霧間,悄悄注視山村中的寧孤。
心頭枷鎖,碎去,他抬頭,蒼穹便更加廣闊。他俯首,大地便更加遼遠。
“天為吾妻,地為吾妾...當年亂古,或許便是這種心情...亂古,若無你,便無我今日...他年若有機會,我會助你,將亂古魔名,響徹寰宇...登上這修道的極致巔峰!”
此乃,修道之心!
下一次,不會再有香火之力。
下一次,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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