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夜色下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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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營地之中篝火盈天,一個簡易的營地才被搭建完畢,除了重機槍點位有原木防禦以外,營地四周並未勞師動眾的再次設定野豬分流障礙。
炸藥倒是埋設得非常勤奮,營地附近的炸藥密度相較於過去,只高不低。
幹完活的亡命徒已然非常疲憊,恨恨地吃著各種野豬料理,營地之中除了狼吞虎嚥的聲音,再無其他噪音。
入夜之後,整座營地似乎像是一臺被上滿發條的機器,靜候著即將降臨的大恐怖。
夜漸深沉,營地之外寂靜一片,篝火的暖光照不穿這種濃郁的黑暗,稀稀疏疏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外圍穿梭,偶爾踩斷幾根脆硬的樹枝,驚得守夜人頭皮一陣發麻。
似乎又是一些零散的野豬在營地附近晃悠,被監視的感覺並不會太好,負責守夜的亡命徒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
要麼再次轟轟烈烈地來上一場,如此不輕不重地反覆施壓,只會讓習慣了直來直去的亡命徒們精神崩潰。
所幸輪班的人員夠多,稍微堅持一個多小時便可以返回營帳呼呼大睡。
負責守夜的亡命徒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平安夜。
深入密林之後的第一個夜晚,竟然是個難得的平安夜。
營地沒有迎來野豬群的大肆攻擊,就彷彿幾天前的那場攻勢已經耗盡野豬群的所有底蘊。
很多睡了一個囫圇好覺的亡命徒都非常高興,不早不晚醒來的他們神清氣爽,吃著燉了一個晚上的美味,幾杯小酒下肚,又是充實美滿的一天。
隊伍很快整裝出發,負責查探營地周圍情況的阿龍也快速地跟了上來。
“怎麼樣,有發現巨型野豬的蹤跡嗎?”
眼見阿龍神色如常,江映雪對其結果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之所以不緊不慢地詢問了一句,目的只是為了彰顯自己手中力量的強大。
“沒有。
只有一些普通野豬的足跡,看起來像是無意路過這裡。”
阿龍也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與江映雪配合得非常默契。
果戈裡對於江映雪的舉動極端無感,傲慢多餘的蠢女人,這個刻板印象果戈裡似乎並不會輕易改變。
由於沒人接話,隊伍陷入長時間的詭異沉默,對於江映雪縱使不悅,但也不會繼續丟人現眼。
隊伍沉默而枯燥,一直到中午吃飯休息,也沒人表現出想要談話的慾望。
一如,果戈裡之前所說的內容已經被所有人給接納,過度的思慮除了勞心費神,沒有任何的用處。
毫無風險的路程,迫使得整個隊伍像是一支枯燥無味的旅商,在這無邊無際的密林深處孤獨前行。
不知前路,不問歸期,永恆盤桓,終於死寂。
一天的高強度趕路,沒等傍晚降臨,亡命徒們就已經開始搭建營地,越來越熟練的他們動作飛快,太陽的餘暉依舊充足,營地之中已經響起亡命徒們此起彼伏的鼾聲。
“我不認為你絲毫都不擔心野豬的夜襲問題。
更何況,這處密林深處的危險應該遠遠不止一群無腦的野豬,現在越是平靜,未來也會越是危險。”
趁著白寧過來蹭飯的當口,江映雪語帶凝重地開啟了話匣子。
果戈裡的強勢介入,使得場中的氛圍變得詭異,首腦之間的交流變得不再密切,更像是一群隨波逐流的傻白甜。
“怎麼,你很在乎他對於你的評價嗎?
偷偷摸摸地搞小動作,反抗有餘而進取不足,你對他似乎非常忌憚。”
白寧喝了一口花茶,對於江映雪的茶品儲備感到非常的滿意,語氣淡淡之間,準備點醒依舊當局者迷的江映雪。
經由白寧這麼一說,江映雪也是一愣,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失去了一顆平常心。
正是因為想要更好地利用和控制果戈裡,以至於處處都遷就於他,使得自己束手束腳,失去了應有的分寸嗎?
“面對強勢的合作伙伴,感覺到束手束腳是肯定的。
更何況他還是後半行程的嚮導,隨意地開罪一個心理有問題的人,確實不太明智。”
在白寧的提點之下,江映雪很快恢復了自身的淡然氣場,語氣迴歸輕鬆,像是一句毫不在意的評價。
“他之前所說的內容有真有假,其真假難辨的程度令人忌憚,為了防止言多必失,他才會高深莫測地杜絕後續的打探。
我們不是來此的唯一隊伍,他能夠獨自逃亡,說明他肯定有自保的手段。
此行在我們看來千難萬險,但對他來說卻是稀鬆平常。
縱使如此,我們也不必太過於擔心。
只要能夠在關鍵時刻控制住他,後續的一切風險都會小很多。
所以,阿龍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白寧直接明說要監視果戈裡,這種極有可能造成關係惡化的手段令江映雪深以為然。
危險,但是必要。
果戈裡終究只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棋子可以猖狂暴躁,但卻決不允許跳出既定的棋盤。
這種類似於零和博弈的舉動,是當前複雜環境所共同造就的,不想走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按照你的這種說法,我們後續的行程可能比預想之中的還要簡單,來自於野豬群的威脅依舊存在,但卻並不致命。
甚至蘇聯人的前哨研究基地對於巨型野豬來說,也是一塊禁地,我們越是靠攏,來自於野豬群的威脅也就越低。”
“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白寧的後續否定莫名戳中江映雪的笑點,讓其嗤笑一聲,整體的精神更加放鬆。
這種笑點的來由,主要是她真的有點搞不懂白寧的腦袋裡面到底在思慮些什麼。
這種無知並不會帶來挫敗感,只有一點似是而非的搞笑。
反正都是隨波逐流,白寧都不害怕,她江映雪又有什麼好怕的?
好吃好睡的,比什麼都舒坦。
夜色清涼如水,營地中間的巨大篝火併未溫暖高緯度的冰涼空氣,長久的安寧不再能激發亡命徒們的腎上腺素,寒意也開始像是瘟疫一般的透骨穿心。
又是一夜無話,連續5天的良好睡眠使得亡命徒們都起得很早,安逸的心態使得他們鬧哄哄的一片,爭先恐後地喝著燉好的肉湯,像是一群過來散心的熱鬧旅客。
前行的隊伍愈發嘈雜,充沛的精力使得亡命徒們聊得火熱,聊到盡興處,粗狂的笑聲在穿透密林,卻並未激起任何一隻躲藏的飛鳥。
太詭異了!
這片樹林安靜得太過於詭異!
亡命徒們的放鬆並不是一件好事,反倒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沉悶氣壓正籠罩著一幫喧鬧的無知孩童,不知危險臨近,恐怖即臨。
午間的休息依舊熱鬧,有些亢奮的亡命徒甚至還想要打一些其他的野味換換口味,可不說麋鹿狍子,連根兔毛都沒有碰見。
鬱悶的亡命徒朝天放了幾槍,依舊沒有飛鳥撲翅驚飛的聲音響起。
密林深深,卻透露著一股詭異的空曠與死寂。
悻悻而歸的亡命徒沒有絲毫不適,只是在大吃大喝之間相互調侃著壞運氣的不良。
隨時觀察著營地氛圍的白寧,看著獨處而沉默不語的果戈裡,他的眉頭也隨之緊皺起來。
果戈裡這種彷彿完全剝離出來的陌生感,讓他像是一名暫時寄居於此的過客,不像是跟隨,更像是一種誘導。
誘導著整支隊伍走向不可言明的巨大恐懼,走向不可名狀的最終死寂。
只有從未融入的人才會如此表現,只有準備好隨時捨棄的人才會如此地無所謂融入。
這種刻意的冷淡與之前的主動搭訕完全不同,透露著一種莫名其妙,卻又突然而至的驚悚。
還是太小瞧果戈裡的城府和心機了嗎?
白寧在有意地馴服和驅使果戈裡,果戈裡又何嘗不是在順水推舟地利用他們呢?
嚴格意義上來講,果戈裡才是這裡的主人,強勢而自私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被輕易地當槍使,成為白寧手中的一枚棋子?
懷著這種不安的心情,一直等到夜晚紮營完畢,白寧才準備刻意接近一下沉默不語的果戈裡。
“果戈裡,這片林子明顯安靜得有些過分,你所說的危險,到底是副什麼模樣?”
白寧帶著翻譯坐在吃飯的果戈裡身旁,帶著些許閒談的愜意,卻驚不起果戈裡的任何波瀾。
“危險只有降臨了才叫危險,不下雨的黑色雲彩,不過就是一片毫無用處的背景幕布。”
果戈裡的回應相當簡單,帶著些許微笑,就像是一場真正的無聊閒談。
他的態度依舊,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多說無益。
之前可以將其理解為處心積慮的隱藏,現在卻更像是一種似有若無的切割。
難道,這幾天的某些表象,某些不可被察覺的舉動,已經讓果戈裡產生了背叛隊伍的想法嗎?
這個身患厭蠢症的男人,這個身負極端扭曲心態的病人,這個善於將所有過錯全都歸結到其他人身上的怪人,真的在果斷切割與整支隊伍之間的聯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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