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狩獵，第二頭夜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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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清理了一遍房間，叫醒前臺賠償了財物損失，然後守在旅館門口，直到里奧兩父女進入卡米爾的房間。

他開車衝進了雨幕，順著一條飄在暴雨中的紅色鎖鏈追去，瘋狂轉動的車輪壓得馬路上的水花放肆地濺射。

不到五分鐘，他在馬路邊發現一輛被遺棄的紅色福特皮卡，四個輪胎乾癟報廢，車裡空無一人。

車外卻倒著一個昏迷的陌生中年男人，而追蹤感知中刺蝟頭仍然在往城外方向高速移動。

“刺蝟頭搶了一輛車？但居然沒殺人？”

迪安把男人安置到一塊乾燥的屋簷下，繼續追蹤。

二十來分鐘，布朗科順著I-80高速向東駛離得梅因市區，沿著愛荷華到伊利諾伊州黑暗又開闊的平原行駛。

某一刻。

漂浮在空中的紅色鎖鏈變得濃稠如血，迪安看到一輛水星旅行車停在路邊，半截車身陷入溼粘泥土裡，駕駛座邊車門半掩，車裡不見人影。

而汽車右邊聳立著一片茂密的玉米地，一棵棵嫩綠的玉米莖稈密不透風地交織成一片，隨著狂風暴雨，蕩起一片綠色的汪洋。

血色鎖鏈穿入深處。

迪安踩著黏糊糊的泥地，跟了進去。

……

500米。

400米。

300米…

距離急速縮短。

玉米地的上空烏黑的雷暴雲中炸開一片駭人的黃光和銀光，像是有恐怖的巨獸浮在雲層後引頸咆哮。

迪安雙手攤開，兩秒後抓出了長度超過一米，橙黃色塗裝的TAC-50。

他隨著若有若無的呼吸控制周身肌肉…右手握住槍把，食指輕釦扳機，左手五指卡握槍托，用力均勻，後槍托置於鎖骨之下的肩窩處。

端著狙擊槍慢慢地靠近，狂風、暴雨、雷霆，掩蓋了他的腳步、心跳，呼吸和體味兒。

迪安順利抵達鎖鏈盡頭，上帝視角一掃。

一個渾身赤露、披著一層鋼針似的鋒利鬃毛的人形怪物，正如四足野獸般匍匐在一頭殘缺不全的野豬身上。

這可憐的野獸被揉露出大片大片猩紅的肌肉組織，連屁股都被咬下一塊肉。

各處傷口流淌而出的血水泉湧向四周，在泥濘地面上的聚成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而怪物張開血盆大口，不停俯低身體往野豬的脖子、胸腹之間探頭。

滿嘴鋼牙開合間輕易叼下一塊血肉，一仰頭、喉嚨蠕動、不帶咀嚼便吞入肚子裡。

它帶著嘴邊一圈血紅髮出滿足的嚎叫，後背上一枚血肉模糊的彈孔肉眼可見地開始癒合。

此刻漫天飛舞的雨柱彷彿化作成千上萬只利箭，落到迪安身上，刺得他的心臟抽搐。

這怪物居然吃野豬，為什麼不吃之前昏迷在路邊的司機，它還算是夜行種嗎？

但迪安只是猶豫了一秒，面無表情地低頭掛腮，睜眼湊到瞄準線前。

身體各部位協呼叫力，與TAC-50形成一個穩定的剛性結構。

黝黑冷硬的槍口瞄準了大快朵頤的怪物，扣動扳機！

砰！

槍響！

昏暗的半空蕩開一片白煙，墜落的雨絲被強大的氣浪推向四周，玉米地裡迴盪起恐怖的噪聲！

毫無防備的刺蝟頭像是被人往後腦處狠狠揮了一棒，火花夾雜著血肉紛飛、一塊慘白的頭蓋骨也被彈頭掀到半空。

同時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念力鎖住了它遭受重創後搖搖欲墜的身體，讓它呆立著變成了活靶子。

砰！

砰！

第二槍，第三槍…

槍聲震耳欲聾。

迪安腳步飛速逼近，右手食指連扣扳機，TAC-50強大的後坐力推得他的肩膀不停聳動。

但超人的體魄和力量讓他始終保持了準頭，狙擊槍每一次響動，便有一枚子彈嘶吼著擊中遠處被念力定身的怪物。

噴濺的鮮血夾雜著骨頭碎片在暴雨中拉出一道道清晰的血線！

……

兩秒。

子彈打光。

一槍命中目標的頭顱，四槍命中軀幹，製造出駭人血洞，又被鋼鐵一樣堅硬的骨頭卡在當中。

迪安迅速換匣上彈，準備繼續第二輪近距離狙擊。

但慘遭偷襲重創的刺蝟頭突然爆發巨大力量掙脫念力束縛，尖叫著，蜘蛛一樣手腳並用地貼著泥濘的地面滑進旁邊茂密的玉米叢。

眨眼就跑出了上帝視角觀察範圍，躲在玉米叢裡，繞著迪安風馳電掣地轉圈。

笨重的狙擊槍根本無法鎖定高速移動的目標，迪安把它收進幻想空間，取出新武器——

左手柯爾特M1911A1，右手勃朗寧M1900。

同時，“影”發動念力同步操縱乩板繞著迪安身體衛星般盤旋。

呼…吸…

他閉眼、原地緩緩地踱步轉身，兩手分開成鈍角，槍口不停對著周圍的玉米叢移動，極力追蹤紅色鎖鏈盡頭的刺蝟頭。

狂風勁吹。

玉米杆簌簌抖動。

獵人與獵物，在玉米地裡隔空對峙了十秒。

迪安忽然神色一凜，雙手端槍連扣，呼嘯的子彈和掠空的銀梭洞穿玉米叢，

射向一道向他蛇行逼近的龐大黑影。

……

但這怪物速度太快了，宛如無法觸碰的影子，彈頭在它腳下溼軟的地面爆出一片彈孔，破開面板又卡在骨頭裡。

流星般蕩過半空的乩板在它脖子上拉開一條淺淺的血口。

同時它也跨過三十米，張開鋼鉗般的雙手撲到迪安身前。

擒抱！

遍佈倒鉤尖刺和黑色血管的醜臉在迪安瞳孔中無限放大，掛滿鮮血和碎肉的利齒間噴出腥風燻得他想吐！

同時一股淡綠色的氣體從它鬃毛底下粗大的毛孔中漫出，飄進迪安鼻子裡。

迪安渾身一震，精神恍惚了一下，隨即被刺蝟頭死死抱住，撲倒在泥地裡！

一人一獸貼地劇烈地翻滾了一圈。

泥水飛濺，壓在上方的刺蝟頭周身寒光閃閃的鋼鬃猶如弩箭般飆射而出，啵啵啵…射得迪安身上的幽靈甲連續閃爍了十幾下，又被反彈進玉米地，絲毫沒能造成傷害。

被壓在地上的迪安也終於從失神中恢復，屏住呼吸杜絕毒氣的干擾，衣袖下一條條肌肉泥鰍般起伏，加上念力輔助，硬生生掰開了刺蝟頭抱住自己的雙手。

雙腳一蹬，踹中腹部把它踹飛兩米。

迪安又在唸力推動下兩腿筆直地起身站立。

雙手凌空一抓，M1911和M1900飛入掌心，槍口隔著半米對準醜陋的大腦袋，扣動。

砰砰！

刺蝟頭渾身一震，額頭中央間多出兩枚鮮紅的彈頭，它渾不在意地伸手一抹，抖落，又雷霆萬鈞地撲了上來，風車般轉動兩條鐵柱似的臂膀，周身倒豎的鋼鬃齊刷刷射向迪安。

迪安半步不退，迎著他揮來的雙手扣動扳機。

右腳衝著下體閃電般踢出一記鞭腿，念力凌空操縱乩板打橫劃過怪物左後腳跟。

槍響、拳腳交擊、利刃切割，鋼針破空聲壓下了暴雨的喧囂。

空氣在一剎那靜止！

迪安踢中了襠部，乩板劃開腳跟，雙槍擊破面板。

而怪物滿身鋼鬃被幽靈甲阻擋在外，一雙鐵臂甩中迪安的側臉，巨大的力量瞬間把他扇得向後栽倒在地。

但不等怪物追擊，迪安發動念力，一個詭異的殭屍挺身，再度起身迎擊！

轟隆！

一道銀色的閃電照亮了昏暗的天穹，照出玉米叢中兩道殊死搏殺的身影，每一次拳腳交擊便有大片淋漓的鮮血、汗水、夾雜著碎肉和毛髮不停地落到雙方腳下的地面。

……

迪安圍著怪物瘋狂進攻，lv3格鬥加持下，踢襠、截腿踹、鎖喉、雙峰貫耳，半步崩拳、寸拳…各種殺招連續不斷！

念力操縱M1911A1偷襲後背。

迪安正面近身使用M1900搏殺，拳腳和射擊交替，攻守兼備。

一旦彈匣打空，他一鬆手，槍械便隨著念力浮空自動換彈。

而他的彈藥儲備幾乎無窮無盡，攻勢如同海潮般一浪接一浪。

槍口閃光，彈頭嗡鳴，加上直擊要害的拳腳、神出鬼沒的念力，三重攻勢銜接得行雲流水。

兼之幽靈甲抵擋鋒利的鋼針，閉住氣抵抗毒氣。

刺蝟頭用盡了全力。

偏偏被完美剋制，一開始還能勉強擊中迪安幾招，漸漸地身上的密密麻麻的傷口惡化，體能隨著噴灑的血液急速流失，它的喘息聲變得粗重…速度、力量飛快減弱，只剩下招架的力氣。

兩分鐘後。

迪安矮身躲過刺蝟頭揮來的雙臂，手腕抖動，槍口轉上，染血的.44馬格南咆哮著穿透它的下巴從側臉穿出！

血肉淋漓間！

怪物一聲微弱的痛呼閃電般後退出三米，卻虛弱不堪地踉蹌了一下。

迪安抓住機會放出念力託舉著它的身體，飛上三十米的高空，猛然投擲而下。

噗通！

地面鋪開一團爛肉，刺蝟頭滿布血洞四肢扭曲的身體癱倒在玉米地裡，倒在雙手握槍、一身黑風衣宛如龍翼飄蕩的男人面前。

它每一寸面板，每一根汗毛，都像是觸電般顫抖不休，而且醜惡的臉上原本濃密的鋼鬃被用了個精光，露出斑點般似的一大片黑色毛孔，毛孔裡綠色的毒氣也一滴不剩。

它徹底失去了威脅，還剩一口氣。

……

不到三分鐘戰鬥結束。

迪安呼了口氣，享受戰鬥餘韻，同時裹著黯淡的幽靈甲，腳步後撤，避免臨死反撲。

當初和另一頭夜行種蛇發男戰鬥，他手段盡出，利用其致命弱點的陽光，丟了半條命才殺死對方。

而現在，這次，他的實力和武器裝備都取得巨大進步，毫髮未損，還沒來得及施展諸如念力飛行的招數，便讓更強的一頭夜行種跪在身前。

只有幽靈甲快要耗盡。

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

但此時此刻，死到臨頭，怪物那隻漆黑的獨眼中沒有絕望、憤恨或不甘，反而帶著一種解脫和坦誠，好似見到一位老熟人。

“我在夢裡見過你，我知道你會來，我一直在等你。”

沙啞如銼刀的聲音在暴雨中迴盪，這是激烈戰鬥開始以來的第一句交流，但這才是現實，真正的生死之戰，不到結局已定，每一句廢話都是致命破綻！

只是交流的開端完全出乎了迪安的意料，他都變了形對方怎麼可能見過這張臉，張口就來？

“我也在夢裡面見過一頭披著人皮的豪豬，正在地獄裡受苦。”

“不相信？夢裡面伱有‘兩張臉’。”

迪安臉色一沉，槍口指著它腦袋，“別特麼跟我提什麼兩張臉，不想徹底消失就老實交代，你向卡米爾下了什麼毒，怎麼救她？”

刺蝟頭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粗糲、好似塵封千年的木乃伊，在繃帶中輕緩蠕動，

“毒？不。卡米爾是個漂亮的獨特的女人，足以讓所有男人心動，所以我只是和她只是做了男女之間最神聖的事…你該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非人存在，要找到合得來的配偶很難。”

“但我沒傷害她一根手指頭，她稍加休息就能徹底恢復，以後身體還會變得更加健康、強壯。”

迪安心情複雜起來，神聖的事？

這麼說那兩根觸鬚是它傳宗接代的工具，卡米爾已經被它種下了？

但迪安又意識到對方話裡另一個重大錯誤，

“什麼叫我們這樣的非人存在？你是怪物，但我不是！”

不久之前得體檢報告明明白白寫著他是純正的人類。

它笑了，獨眼中閃爍起一種奇異的色彩，“人類總愛戴上面具掩蓋真實的自我，總愛用無聊的謊言欺騙自己。”

“但你沒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嗎？你越來越真實…你最終會親手揭下虛偽的面具，露出底下第二張臉，和我一樣的臉！”

迪安一瞬間汗毛倒豎，微汗的手指扣緊扳機護圈，槍口靠近它的獨眼，

“動手，賜我解脫，但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刺蝟頭嘔出一灘血，灑脫地一笑，臉上每一個凹坑都舒展開來，“死在你手下，我將洗去罪孽，獲得救贖！”

迪安諷刺道，

“吃人的怪物有什麼資格獲得救贖？上帝也不會收你。”

“我們才不信上帝…而且每個夜行種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並非全都臣服於暴食慾，我被趕出米甸後從沒吃過人，我以人類的形態隱藏起來，等待著今天在與你的戰鬥中光榮死去…最後，回到米甸，恭候你的大駕。”

迪安清楚記得曾經的蛇發男也說過類似的一席話，

“你們…到底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是我？”

“因為祂已經看到你。”它的獨眼鎖定迪安，掠過殷紅如血的光芒，聲音變得病態般高亢帶著獨特韻律，好似惡魔附體一般狂熱地宣告，

“偉大的命運垂青於你，永恆的巴弗滅為你打下烙印，夜之國度米甸向你敞開大門，血池的溫床為你充盈！”

迪安猛然搖了一下頭，一陣異樣的眩暈感扼住了他的心神，他產生了幻覺，一抬頭剎那間天空中的雷暴雲一黯，雲層後遊過一雙巨大無朋的眼球狀輪廓。

“巴弗滅是什麼玩意兒？”

“去吧…繼續往北…答案在阿薩巴斯卡…”怪物突然無力地垂下頭，聲音弱了下去，像是風中殘燭般熄滅。

“血池為你充盈…”

“米甸…蘭博頓回來了…”

眼見對方即將嚥氣，迪安抬手一槍爆了這醜陋的刺蝟頭，隨著一股異常清涼匯入身體，眼前掠過提示：

你殺死了夜行種蘭博頓，熟練度+10，射擊lv3(145→155/400)，超自然獵人發動，你汲取到1點力量。

力量：13.1→14.1

迪安感受著四肢百骸間湧動的力量，雨後春筍般從骨頭縫隙裡鑽出來酥麻癢的感覺，眯起了眼睛。

……

而他面前，倒下的蘭博頓猶如一個被扎破的水袋，一股股鮮血和碎肉從蛛網般縱橫交錯的無數道傷口中湧出，又被漆黑虛空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抽取殆盡。

它原本高大強壯的軀體彷彿在眨眼間經歷了千年歲月，風化成一張發黑幹扁的人形肉皮，緊貼著泥濘的玉米地，被滂沱大雨一衝，淡化成了空氣。

它徹底消失，除了一件染血的揹帶牛仔褲，不留一絲痕跡。

迪安沐浴著傾盆大雨，靜靜凝視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巴弗滅、烙印、血池、北阿薩巴斯卡…一個接一個謎團，讓他一時之間理不清頭緒。

迪安搖了搖頭，收回槍，檢查了一遍乩板，沒有絲毫反應，和蛇發男一樣刺蝟頭死後的靈魂也不知去向。

而系統中，事件——出軌的妻子進度百分之九十。

“還有百分之十，回去見見卡米爾確認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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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