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他們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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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被丟入淺褐色草地的是那一批手腳被捆綁住的人，在哀嚎聲和咒罵聲中他們被尖銳的葉片扎穿並吸收乾淨。

踩著乾癟的屍體，士兵開始了死亡衝鋒。

沒有激烈的戰鬥，也沒有血流成河，只有偶爾的哀嚎，只有一具乾癟的屍體倒下後另一個士兵衝上，隨後又一具乾屍倒下，又一個士兵往前衝。

這是一條真正由生命鋪成的道路，乾癟的屍體堆疊，道路的盡頭通向那座詭異的畸形王座。

洛成功落在隊伍的最後，在看了一樣李富貴後，毅然奔向了佇列。

洛成功死了，是的，這個曾經高呼著人類未來的人死了，這個曾經想解刨他的人死了，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屍體就擺放在隊伍的最前端。

他的屍體乾癟下去，充實的皮肉很快就變得皺皺巴巴，堅硬的骨架撐開了失水的面板。

混在乾癟的屍體堆中，李富貴甚至分不出他是洛成功。

但這條由生命鑄就的道路，卻依舊與蛋有一段距離。

看著堆積的屍體，李富貴承認，這一刻的他退縮了。

他怕自己跳不過去，就算他跳過去了，萬一還有什麼變故該怎麼辦？

萬一那層光罩還有什麼奇怪的攻擊方式該怎麼辦？萬一中途又冒出來些什麼東西該怎麼辦？萬一他過去打不破那個蛋該怎麼辦？

歸根結底，李富貴沒有把握，他對未知的事物沒有一點把握，他怕出現任何的意外，他怕把自己給害死。

李富貴想到了跑，頭也不回的跑。

就和陸凌雲說他沒有辦法解決迷霧的源頭，他有雨衣，他不需要陸凌雲的掩護，趁著他們和肉蟲作戰的時候他跑，他有元氣護體，只要自己想跑沒有人能攔住自己。

哪怕不能將大巴開出五號區域也無所謂，只要他帶好父母的遺骨，其他人遲早會被殺光，他不用擔心食物問題。

蟲子要來，那就讓他來好了，在雨衣的保護下他可以在蟲群到來的時候躲進五號區域，蟲子會被那些布狀生物殺乾淨的，原來沛城的赤甲蟲不就被布狀生物殺光了嗎？

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需要掉頭，只需要轉過頭，跟陸凌雲撒個謊，他就能活命，他就不需要再想能不能摧毀那顆該死的蛋，他也不用擔心迷霧，迷霧和他有什麼關係？其他人的死活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為了活命，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會原諒他的，這個世道為了活命無論做什麼都是正確的，一切都是為了活命。

可萬一屈佳誠把這件事告訴陸凌雲怎麼辦？對！陸凌雲知道了一定會調轉槍頭朝自己開火，不行，不能讓屈佳誠把這個訊息告訴陸凌雲！

為了活命，一定要把屈佳誠殺了，把他們都殺了，一個都不能留！對！一個都不能留！

李富貴想著，手不知不覺間摸向了腰間的菜刀。

“李同志快動手！別被它影響了！”

忽然之間，一聲爆喝傳來，震的李富貴心神激盪。

“這鬼東西古怪的很！它能影響你的心智！”說話的，是急忙從大巴上下來的屈佳誠，“儀器上剛剛監測到一股新的能量波，它一定是察覺到危險釋放了這股能量波，再不動手恐怕我們都要死在這！”

“什麼？！”李富貴聽聞一陣心驚，他沒想到這個奇怪的蛋竟然還能釋放影響人心智的能量波！

剛剛的他差點被這股能量波影響成功，若不是屈佳誠及時出言提醒他們恐怕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事態緊急李富貴想也沒來得及想，立馬提刀拔腿衝刺而去。

腳下的乾屍發出嘎吱嘎吱的乾癟之聲，飽吸了生命力的淺褐色小草速度不再那麼迅速，根本抓不住如兔子一般跑的飛快的李富貴。

很快來到道路的盡頭，洛成功的屍體靜默的躺在那，頭顱高抬死死望著前方。

一腳踩在高抬的頭顱之上，李富貴猛地起跳，在空中停頓的瞬間，最後一段路的淺褐色葉片開始瘋長。

也許是身體層歷經元氣改造的緣故，又也許是對死亡的恐懼激發了基因中的潛力，李富貴竟然一躍成功來到了光罩的上方。

光罩已經近在咫尺，體內所有的元氣在此刻被傾盡調動，全部彙集在菜刀之上，李富貴咬緊牙關將手中的菜刀狠狠劈下。

刀鋒處傳來巨大的阻力，光罩瘋狂爆發出閃爍的浮光，刺眼的光芒令李富貴只能緊閉上雙眼。

左腿部傳來刺痛，感受到刀鋒處彙集的元氣竟然有要往腿部分湧的趨勢，李富貴心中一緊，連忙將元氣阻隔重新彙集在菜刀之上。

此時的他根本不可能分掉出元氣去保護自己的軀幹，倘若他沒有成功打破這層光罩他恐怕就會死在這，且不說光罩還有什麼手段，就算是那些淺褐色的奇怪小草都足夠把他插死！

就在元氣耗盡的前一刻，刀鋒處的阻力驟然消失，李富貴感覺自己猛地撞在一塊堅硬的物質之上，頭昏腦漲之中卻是送了一口氣。

這意味著他終是成功突破了光罩的防禦，成功來到了光罩之中。

直起身子靠在那個畸形的建築物旁，李富貴檢視起腿部的傷勢。

撩開破洞的褲腳，李富貴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小腿此刻和那些乾屍沒有任何區別，如風乾的肌肉上密密麻麻地排滿細小的孔洞，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奇怪小草留下的痕跡。

不知怎的，小腿並沒有像之前受傷時那樣自動恢復，甚至沒有絲毫恢復的動靜。

“難不成我這後半輩子都要當個瘸子了吧？”李富貴苦笑兩聲。

上一輩子他被人敲掉了手當了個殘廢，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沒了左腿依舊當了個殘廢。

事已至此李富貴也沒有再胡思亂想什麼，他沒有辦法不代表卷軸沒有辦法，只要他好好修煉到時候一定有辦法能讓左腿恢復。

抬起頭，光罩之上他砍出來的那道裂痕正在緩緩恢復，肉眼可見的變小，逐漸消失。

洛成功的頭顱滾落在不遠處的草叢中，凹陷的眼眶中眼珠正巧與他對視。

忽然之間，李富貴明白了行動之前洛成功看他的那一眼。

他怕，洛成功也怕，他怕死，而洛成功也怕他怕死，怕自己的犧牲到頭來像狗屎一樣無意義，怕人類未來的希望最後死困在了這片迷霧之中。

李富貴從皺巴巴的煙盒中調出了兩支菸，一支給自己點上，另一支，穩穩地立在了地上。

也許有來生吧，願他們在黃泉路上走好，人類的未來，他們是看不到了。

體內的元氣漸漸恢復，李富貴艱難的爬起身，瞄準詭異王座之上的那枚生滿藍色紋路的蛋，隨後狠狠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