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是人，還是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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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街道外傳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隨後便是一陣槍聲大作。

李富貴趕緊靠著牆壁來到先前預留好的窗戶前，微微抬起一個窗簾的角往外望去。

就在對面的街道上，在灰暗燈光的照射下，一個龐大且扭曲的軀體被映照而出。

那巨大的身軀如同一輛小小的汽車一般，暗紅色的甲殼遍佈全身，四隻尖銳鋒利的利爪從類似於螞蟻的腹部中伸出，矮壯的軀幹上強而有力的一雙鉗子抓取這兩個倒黴的路人，濃稠的黏液從佈滿尖刺的血口中滴出。

那些黏液流在地上將雜物腐蝕殆盡，嘶嘶的冒著白煙。

雖然李富貴見識過黑暗時期的可怕，即使李富貴曾無數次從它們的口中僥倖逃生，但當這個生物再次出現在李富貴眼前時，李富貴原本還算鎮定的心徹底慌亂了。

它們來了！赤甲蟲來了！

李富貴看向蟲子的雙眼被恐懼佔滿，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而出，逐漸吞噬他全身。

槍聲再次傳來，才將全身如墜冰窟般的李富貴重新拽回現實當中。

李富貴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將視線再次投向窗外。

槍聲來自之前李富貴見過的那個大漢，此時的大漢站在不遠處端著手槍向蟲子射擊。

大漢的槍法極其強悍，幾秒鐘之間便連開數槍，並且每一槍都精準地打向蟲子的頭部。

但就在子彈快觸碰到蟲子時，一層淡淡的紅光在蟲子身上冒出，將飛射而來的子彈擋住。

蟲子似乎被大漢激怒，火紅的雙眼直直地望向大漢，隨後雙鉗一用力將那兩個倒黴的路人夾成兩截，發出一聲刺耳難聽的尖叫如閃電般向大漢衝去。

大漢頭皮發麻頓感不妙，什麼保鏢職責什麼英雄主義此刻被他拋在腦後拔腿便跑。

誰的命都很重要，但誰的命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然而蟲子的速度飛快，相隔數百米的距離，幾乎轉眼之間便來到大漢面前，伸出大鉗將大漢一把夾住。

大漢驚恐地大叫，手中的手槍拼了命開槍，然而幾乎所有子彈都被那層淡淡的紅光抵擋，只有一顆穿過那層紅光打在蟲子的甲殼上。

那唯一的一枚子彈，卻只在蟲子的甲殼上留下淡淡的一道白痕。

蟲子似乎被這一枚子彈激怒，手中鉗子一用力，將大漢直直鉗成兩截。

紅白的內臟從大漢破碎的軀幹中流出，掉在地上冒著森森霧氣。

大漢此刻卻還沒有死透，用手撐在地上，拖著半截身軀和外露的內臟拼命往外爬去。

蟲子抬起鋒利的一隻尖腿刺穿了大漢的後背，將他徹底釘死在水泥地之上。

蟲子扯下大漢的腦袋丟進血口之中咀嚼，揚起頭顱，發出得意地鳴叫。

恐怖！血腥！

這就是蟲子，將人類如玩物般玩弄，正如老鼠和貓！

樓下再次傳來尖叫，那是一個癱倒在地的小女孩。

灰塵沾染了原本整潔的衣裙，小小的玩偶被用力的摟在懷中，眼淚不斷從一雙清澈的雙眼中湧出。

在小女孩的身前，是一個試圖將她拉起的女人。

蟲子的目光被這對母女吸引，拖著大漢殘缺地身軀飛快的來到她們身前。

女人毅然決然的用纖細的身軀擋在蟲子面前，如一棵試圖抵禦狂風暴雨來襲的小樹，堅毅而不屈。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被吸引，那些還在逃跑的人，或者是那些躲藏在屋中的人。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超人的話，如果祈禱有用的話，在所有人的渴求之中，在母愛的光輝中，應當出現奇蹟。

蟲子似乎產生了一些困惑，斜過腦袋，看著身前的女人，在蟲子兇殘的血口中，先前大漢殘存的毛髮夾雜著血液滴落在地。

然而下一刻，這抹困惑消失。

蟲子欣然地張開血口，將身前的女人塞進口中。

在悚人的咀嚼聲中，女人的半截身子消失，剩下的半截身子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碎骨，血液和不知名的液體混雜飛濺，染紅地面，染紅小女孩白淨的小臉。

悚人的咀嚼聲消失，短暫的寧靜後，蟲子不慌不忙地夾起小女孩，將她一併丟進血口之中。

冰冷的恐懼，在黑暗之中蔓延，所有人靜默著，害怕吸引蟲子的目光，害怕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

而更令李富貴恐懼的是，蟲子吃完人後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見鬼！”李富貴暗罵一聲，趕緊往樓下望去。

在樓層底下，一個穿著灰色羽絨服的女人正順著窗戶外的欄杆拼勁往上攀爬。

原本只有一樓的窗戶會裝防盜網，但隨著黑暗的來臨二樓三樓四樓的住戶都用鋼筋將門窗封死。

這微小的變化卻正好給了女人攀爬的機會，在人類潛能的加持之下，女人已經攀爬到二樓，並正在往三樓爬去。

看到這，李富貴感覺整個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因為根據蟲子的習性是絕不會放過一個吸引自己目光的獵物。

倘若女人正好爬到了他這個樓層，蟲子又正好在這層追上了女人，那麼蟲子勢必會順著爬進他的房間，那個時候他恐怕就離死不遠了！

而正如李富貴所想的那般，蟲子已經來到樓前，並不緊不慢的開始攀爬！

鋒利的四條腿穩穩地插在水泥牆之上，蟲子慢慢開始向上爬動。

樓內的住戶此刻應該怕的要死，後悔把鋼筋撞在窗戶上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如今要是不想死，只有兩個方法，要麼蟲子在爬到自己的樓層前快點把女人抓住，要麼，就是提前開槍把女人擊斃！

李富貴顫抖著雙手把手槍掏出，瞄向正在攀爬的女人。

就在扣下扳機的前一刻，女人不知為何突然抬頭，一雙眼睛直直的照向李富貴。

而就是這一眼，李富貴卻再也扣不下手中的扳機。

因為在女人的眼神中，李富貴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絞盡腦汁拼盡全力，只想活著的自己。

如果是以前的李富貴，他想他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如果沒有女人的那一眼，他會毫無心理負擔的扣下扳機。

一雙眼睛出現在李富貴眼前，李富貴感覺它在注視著自己，眼神中帶著熟悉而又無情的冷漠。

心底出現一種異樣的情緒，李富貴感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它。

“見鬼！”李富貴給了自己一巴掌，深吸一口氣，“李富貴，你可別這個時候犯渾！你要是不殺她你就得死！草你的蛋！快給老子開槍！”

舉槍，瞄準，正當李富貴要扣動扳機之時，李富貴終於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那雙眼睛。

在那天夜裡，衛生間中，李富貴曾注視過那雙眼睛。

一個聲音在心中響起，隨後被逐漸放大：

“你是人？還是動物？”

此時女人已經爬到3樓，正奮力往四樓爬去，蟲子緊隨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