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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到地方了。”司機將車停好,側過頭說道,“一共三十塊錢,掃碼在後面那個牌子上。”
“不用找了。”李富貴從腰間摸出一張紅鈔遞給司機,轉身下車。
資源基本準備就緒,多餘的錢錢自然也都沒用了,等到黑暗到來之時,錢只不過是一堆廢紙。
拿來燒不如一根柴,甚至拿來擦屁股都嫌硬。
“小夥子,你等等!”司機連忙下車叫住李富貴,“小夥子,你剛剛說的要變天了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們上頭肯定下令保密,你就稍稍透露點訊息給我就行。”
“我們老百姓命賤,我不信他們那些狗屁當官的,嘴上說著都是為了百姓,但出了事我們第一個死的肯定是我們老百姓。”
“當官的騙我們老百姓,多少年了,叔我受夠了。”
“死我不怕,我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好賴都嘗過了,但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啊!”
“哪怕是一次,給我們老百姓透露點訊息,別讓我們死的那麼冤啊!”
司機越說,情緒越發激動,看著李富貴的雙眼通紅。
李富貴看著司機反著光的大腦袋,默默點起了一根菸。
“回去多搞點糧食,多搞點衣服。”
“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吧,沒兩天了。”
說完這些,李富貴轉身走入小巷。
能說的李富貴都說完了,至於蟲子和怪物,那些陽光時代根本不能想象的東西。
就是說了,又有幾個人會信呢。
東河賓館,往前一百米。
望了一眼頭頂發著亮光的燈牌,李富貴往小巷深處走去。
……
夏天的夜,有著迷人的味道,吸引著無數人前仆後繼的湧入它的懷抱。
“嚐嚐我這剛滷好的豬蹄!”萬國鵬將一盆冒著熱氣地豬蹄端到地上。
“來來來,好久沒吃國鵬滷的豬蹄了,可饞壞我了!”盧定安放下手中冒著寒氣的啤酒,迫不及待地想從鐵盆裡撈起一塊豬蹄。
“燙燙燙!”盧定安吹著被燙傷的雙手,齜牙咧嘴。
“哈哈哈,這可是剛出鍋的,你小子急的跟個猴似的不燙你燙誰?”萬國鵬笑著拿起一張木板釘成的小板凳坐到一旁,抄起啤酒猛地灌了兩口,“蕪湖!忙活半天再來一口啤酒,可爽壞我了!”
視線微斜,萬國鵬看見一旁的萬國坤正緊皺著眉頭,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哥,你這是咋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萬國鵬託了託板凳往萬國坤那邊靠了靠,“嫂子跟你鬧矛盾了?”
“對啊坤哥,看你今天一天都是這樣悶悶不樂。”盧定安在一旁小心地啃著豬蹄。
萬國坤放下酒瓶,砸吧了兩下:“不知道為啥,這兩天心裡堵堵的,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事情。”
“哎!坤哥,你就是這兩天沒睡好。”盧定安安慰道,“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別往心裡擱,咱做這一行圖的不就是快活嗎!”
“我之前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會出事,但結果你猜怎麼著?屁事都沒有發生!”
盧定安將手中啃光的骨頭丟到一旁:“咱就是說吃好喝好就行了,瞎操心啥呢?”
“但願吧。”萬國坤喃喃,放下手中的酒瓶。
上次有不祥預感的時候,是在母親去世的前一天。
“三狼,我是蚊子。”
一個聲音傳來,引得三人側身望去。
“五萬,點點。”李富貴說著,將身前的揹包解下丟在三人面前。
萬國坤並沒有著急去看揹包,而是上下打量了李富貴一會。
“暗號。”
“黑色圓珠筆。”
萬國坤點了點頭,起身將地上的揹包開啟,粗略地掃了一眼。
“嗯,國鵬帶他去取貨。”萬國坤拉上揹包,將其丟在鐵盆邊上,隨後重新坐回原位。
“得令!”萬國鵬將手中喝乾的酒瓶隨手一丟,衝著李富貴指了指方向,“這邊。”
李富貴跟上萬國鵬的身影,右手落在腰間藏著小刀的位置。
跟著萬國鵬穿過層層疊疊的遮掩,李富貴來到一個地窖前。
“裡面放了些地瓜蔬菜,這玩意放久了地窖裡就都是二氧化碳,要是給燻倒了那可就得死。”萬國鵬一邊解釋一邊將遮蓋地窖的木門拽開,“通通風,等會再進去。”
李富貴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落在腰間的手卻不敢懈怠絲毫。
“呼~”萬國鵬蹲坐在一旁,愜意地點起一根菸。
“我說,你用不著那麼緊張。”萬國鵬的目光落在李富貴的腰間,輕笑一聲,“就你那五萬塊錢不至於我們要殺人越貨。”
說著,萬國鵬將背後的衣服撩起,那裡藏著一把渾身漆黑的手槍。
“所以不要這麼緊張,要是想殺你你早就死了。”萬國鵬將衣服放了下去,狠狠抽了口煙。
見狀,李富貴只好將腰間地手放了下來。
雖說對方也知道他是自保,但對方已經表明了意思,如果再不放下恐怕會發生些不必要的誤會。
“喂,那個什麼,蚊子?”萬國鵬吐出一口濃霧,“你殺過人嗎?”
“哦,沒有什麼侮辱你的意思,但是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手。”
“老婆出軌了?合夥人捲款跑路了?”萬國鵬盯著李富貴的臉,似乎是想從李富貴那冰冷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其他的表情。
然而李富貴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變化。
“你是條子?”萬國鵬突然眯起雙眼,目光陰邃。
李富貴的臉,不自覺抽搐了一下,空氣彷彿都在此刻凍結。
隱約中,似乎有些什麼冰冷的異物,逐漸攀上李富貴的後背。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萬國鵬突然笑了起來,將凝固的氛圍打破。
“我和他們打很多年交道了,你,沒有他們的味道。”萬國鵬輕描淡寫地熄滅手中的菸頭,起身將菸灰抖落,“行了,差不多可以進去了。”
夜色中,冷風吹過李富貴被汗浸溼的後背,黑洞般的門如同吃人的怪物。
一咬牙,李富貴跟著萬國鵬進入了地窖。
……
“哎,童隊長。”簡永光輕聲喊了一聲坐在副駕的童大山。
童大山抬了抬眼皮,挪動身下的屁股,語氣有些不耐煩:“有屁快放。”
“這次聽說是抓捕槍販,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簡永光有些支支吾吾,終究還是說不出最後那三個字。
“哼!”童大山冷哼了一聲,“怕死?怕死當初為什麼要報考警校!”
“當初宣誓的時候那些話也是從你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吧?等到現在這個時候了,臨了上戰場了,你小子就想當個縮頭烏龜了是吧?”
“既然成了軍人,披上了這身衣服,享受了人民對你的愛戴和尊敬,你就不能因為怕死而置人民於不顧!”
“以後倘若我再從你的嘴裡聽到類似的話,老子親手把你開除軍籍。”
說完這些,童大山重新閉上雙眼,將簡永光丟在一旁,不再多說一個字。
簡永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將腦袋垂到一旁。
嚴顧飛一手開著車一手點起一支菸,目光順著後視鏡瞥去。
“我說大山啊,人家永光是娃娃兵,第一次上這種戰場,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嚴顧飛抽著煙笑道:“當初我記得你第一次進行抓捕行動的時候,好像是嚇得連槍都握不穩吧?”
“奶奶的,你提那些事情幹嘛!”童大山板著臉罵道,顯然是被嚴顧飛戳到了痛處。
“哈哈哈!你這個人也是,一說你你就急。”嚴顧飛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
“現在的小年輕,願意到這些前線上的人少咯!人家永光能來你不好好保護人家反而罵人家,小心你那衣缽以後沒人給你傳承~”
“哼!”童大山冷哼一聲,神色卻是不自覺地柔和了不少。
願意調來前線的年輕人很少,這些年死的死傷的傷,隊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在私下裡,童大山不止一次怒罵過,不止一次批判過年輕一代的軟弱,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危險被他們擋在了外面,裡面的人過著和平的生活,歲月靜好中似乎忘卻了,那些被擋在外面的危險和黑暗。
等到以後,他們這些抗戰在第一戰線的人不在了,那又該怎麼辦。
“永光,跟著童隊長。”嚴顧飛突然間收起笑容,雙目中泛著深沉的異光,“沒有人不惜命,也不會希望自己人出事。”
“到地方了,下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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