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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知曉皇后無礙,鬆了一口氣。知道皇后無孕,不由得暗自傷感。心道看來皇后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被寵而無孕,天天一張嘴還不停地吃,跑永福殿比跑太和宮都勤,唉,無治。到底指望不上了,讓皇后生個孩子,估計比讓太后生個孩子都難。

永福殿。

正在研製冰糖燕窩的杜僅言聽到殿內一片嘈雜,原來是有人吵起來了。

“是我先來排隊的,我來的時候前頭只有兩個人,現如今前頭三個人了還說你不是插隊?別以為你假裝提鞋偷偷插隊我沒看見,誰又不是瞎子。”

“你沒來之前我已經來了,只是去小廚房裡看了看罷了,怎麼倒成了你先來的。”

“聽說前兒趙答應派伺候的宮人來買芝麻葉面條,那宮人在路上跟相熟的姐妹聊天,把給趙答應帶的飯忘了,等她回去的時候,芝麻葉面條已經成了漿糊。”

天氣寒冷,各宮主子都希望自己先吃上。

皇上不捨得以權壓人,派出小太監到永福殿買一份烤麵筋,小太監乖乖排隊,一直排到半下午,餓得皇上前胸貼後背兩眼直冒星星。

高讓給皇上捶著背可是心疼壞了:“皇上,下次奴才親自去給您買飯,萬萬不可讓您等這麼久,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壞了可怎麼辦。”

皇上舔著嘴角的醬汁:“別說,杜常在宮中的烤麵筋,軟糯甘香,越嚼越有味道,高讓,你也嚐嚐。”

高讓拿起烤麵筋一嘗,皇上說的沒錯,這烤麵筋竟比肉還香。

“下回再去買十串。五串不夠吃。”

“那可得早點去買,聽說永福殿那邊的隊伍越排越長了。”

“宮中這麼多吃貨?”

高讓也納悶,永福殿杜常在的生意是什麼時候紅火起來的啊,以前門可羅雀,如今她可是後宮的大紅人,永福殿廚房的大老闆。

杜僅言支著頭,開始想辦法。

人人都到永福殿排隊,永福殿的接待量卻有限。而且她們自己來拿,難保路上不耽擱,就像那個給趙答應買麵條的宮女,一時耽擱了時辰,麵條就不能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永福殿裡疏忽,豈不是要倒招牌。

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二條小跑著從外頭回來,附耳跟杜僅言說了幾句話。

原來是史景去御花園看花,腳下一拌,一隻繡鞋掉進了湖裡,回不來了。

杜僅言讓二條收拾了一雙鞋子,包好了去給史景送去,過了小半個時辰,史景感激涕零地回來了:“倒黴催的我摘的花落進湖裡,本想著撿出來,不料腳下一滑摔了個仰倒,鞋子都摔飛了,順著水流飄到了湖心,還好二條給我送了鞋子,不然可怎麼回來呢。”

“你平安就好,天冷地滑走路需得注意。”

“我才不怕,若我有難,你會去救我。”史景得意。

杜僅言腦子裡靈光乍現。

是了,既然可以讓二條給史景送鞋子,為什麼不能讓二條去送外賣?除了二條,杜僅言還有幾個太監,另外還有三四個伺候的宮女。

後宮就這麼大,宮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些宮女太監時常在宮中行走,對這些宮殿的位置爛熟於心,隨便派她們去哪,都能送到,而且這些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更好監管,除此之外,還可以收一點兒配送費,雖然不多,也可以補貼一下這些可憐的宮女太監,她們在宮中伺候,每個月的月錢極有限,又得自己花還要補貼家裡,也不容易。自己如今混得風生水起,位份雖然不高,但不缺銀子,自己有肉吃,也要保證底下的人有湯喝。

說幹就幹。

永福殿小廚房一口氣做了三十多份炸香蕉,新鮮的炸香蕉外酥裡嫩。由二條帶頭,領著幾個小太監,用錦盒裝了,一路小跑送到各宮裡。

慈寧宮太后還在梳洗,品了杜僅言做的炸香蕉,直誇好吃:“香蕉這東西哀家吃過多回了,頭一回吃到這麼香甜軟糯的,對我們老人家來說,這是極好的,虧得杜常在她想的出來。”

關姑姑都要幫著說話,畢竟她隔幾天便要到永福殿買吃的,慈寧宮離永福殿並不近,她們這上了年紀的跑一趟小腿都要哆嗦:“杜常在真是會變著法的做吃的,如今還主動送到太后宮中來了。”

“回太后,以後每日上午奴才們會來統計,太后您若是有需要,奴才們統計之後回永福殿彙報,然後會按著您需要的時間把飯菜送來,您就不必派人到永福殿另取了。”二條跪著道,他以前幫著史景傳遞訊息,宮中的彎彎繞繞都知道,人也機靈,說話也利索,用來送外賣真是合適的很。

太后顯然也很滿意:“如此甚好。”

景仁宮。

皇后正在翻看歷年的官封誥命名單及畫像,年下是大節,各位誥命要隨夫君進宮謝恩,她這個做皇后的,要準備宴席並跟這些人交談,順便籠絡,交談跟籠絡這兩件事,皇后一件也不不擅長,加上這些誥命甚少進宮,皇后識人的本事也不精,所以舊歲遇見她們,竟面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把這家的夫人安到那家的將軍身上的,鬧出不少笑話,新一年可要加快識人的本事了,可這麼些誥命畫像,看了一會兒皇后就開始揉頭,揉得髮間的鳳凰簪子一晃一晃的:“看不下去了,怎麼人人長一樣。”

二條恭恭敬敬呈上炸香蕉的時候,皇后正好藉著由頭放下畫像歇一歇:“炸香蕉真甜,本宮正好餓了。這炸香蕉多少銀子?本宮好像沒點吧?”

“回皇后娘娘,炸香蕉不要錢,是我們主子送的。”

“送的,回去轉告本宮的謝意,你主子也不容易,做這些掙個小錢,還要免費贈送,又是一筆開銷。”皇后娘娘仁慈地賞了二條一吊錢:“你也不容易,大冷天的跑這麼遠。”

當聽說以後不必去永福殿點餐了,而是由永福殿的人送到景仁宮來,皇后頗為滿意:“還是杜常在想的周到,這樣以後買飯就更方便了。”

長樂宮。

孟玉珠正在洗鮮花浴,熱氣騰騰的鮮花浴洗了半個時辰,宮裡競爭激烈,以前只需防著誰長得美,家世好,現如今還有妃嬪另闢蹊徑,在經商上拔得頭籌了,又多了一項防備專案,就心累,就得好好保養。

聽聞鮮花浴能致人面板白皙,膚若凝脂,那得泡一泡。

只是這鮮花浴十分消耗體力,洗完了就餓得慌,覺得腹內空空,剛要梳妝,聽聞永福殿的人到了,孟玉珠就有些慵懶:“永福殿的人來做什麼?本宮這裡又不待見他們。”

二條捧著炸香蕉說明了來意。

孟玉珠撇了眼炸香蕉:“什麼不值錢的東西也來邀買人心,區區一根香蕉,也值得興師動眾送到本宮的長樂宮來,難道本宮經營多年還差這一根香蕉?”

聽二條說以後可以往各宮送外賣了,節省了各宮時間,孟玉珠不屑地哼了一聲:“杜常在是窮瘋了不成,為了掙銀子連這招都想得出來。”

田令月在榻上躺了好幾日,吐得眼睛都腫了。又不敢擅自請太醫,只能自己悄悄忍著,連哭都不能大聲。

見二條給她送炸香蕉,她讓山竹接了,淡淡道:“貴妃娘娘怎麼說?”

山竹附耳跟田令月說了幾句話,田令月聽了眼皮一垂對二條說:“謝你主子的好意了,只是我並不喜食香蕉。你回吧。”

其實長樂宮這態度,杜僅言不用掐算就能猜出。

畢竟長樂宮一向跟她不對付。

但是不對付的情況下長樂宮也沒忍住訂購永福殿的飯菜,能掙長樂宮的錢也挺好的,畢竟長樂宮的銀子又不討厭。

二條又風塵僕僕跑到太和宮。

太和宮裡,皇上正寫毛筆字。

帝師常說他的字寫的不正,字不正則人不正,皇上的字都歪好些年了。

高讓在一旁捧著茶水:“皇上您辛苦了,這都練了約有一個時辰了,練得如此專心,如此專注,這麼肯下功夫的皇帝,真是少見吶。”

“永福殿宮人求見。”二條跪在廊下自報家門。

皇上的毛筆瞬間搭到筆架上,見高讓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皇上有些尷尬:“朕最體恤下人,天冷別讓宮人在外久跪,給朕宣進來。”

明明昨兒晚上長樂宮的腰果來太和宮請皇上去長樂宮跟貴妃娘娘一起沐浴,皇上讓她在殿外跪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宣進來,宣進來以後也是神色莊嚴地說“朕的奏摺還沒批完國家大事要緊哪有什麼閒功夫跟貴妃一起洗澡沐浴,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自行安置吧。”

怎麼對腰果是一個態度,對永福殿的太監又是一個態度。

偏心的有點兒明顯。

高讓暗覺好笑,抱著拂塵在一旁伺候著。

二條將炸香蕉遞到皇上面前。

“這是什麼?”

“炸香蕉。”

“這麼小?”

“杜常在說,太大了炸不透,不好吃,陳國富強,宮裡好吃的多,炸香蕉只是偶爾換個口味,權當點心,若是多吃,怕耽誤正餐。”二條解釋。

“這麼點兒的炸香蕉多少銀子?朕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再說,朕不喜吃香蕉。”皇上有些肉疼,又想到他那不堪直視的內庫,若是一兩半兩銀子買個乳鴿湯,買個醬鴨,咬咬牙,也就算了,這麼一根炸香蕉拿出來賣,這明明可以搶的事情,還偏偏給個香蕉。

“回皇上,炸香蕉不要錢。”

“不要錢?當真?”

“當真,我們主子說,這炸香蕉是送的。”

送的。

真香。

皇上兩口就吃完了,意猶未盡:“朕雖不大喜歡炸香蕉,但不可浪費,還是勉強吃了。”

是夠不喜歡吃的,是夠勉強的,勉強的一臉陶醉。

二條跪著沒走。

皇上見他在那兒跪著,趕緊叫高讓屏退了伺候的人,又叫高讓也退到二門外去。

太和宮靜悄悄的,內殿只餘皇上跟二條。

皇上雙手交疊,理了理交領衣衫,問他:“是不是杜常在讓你帶話給朕?說吧,杜常在是不是想杜常在是不是思念朕了,藉著炸香蕉的名義,讓你來帶話的。”

二條一臉懵逼:“不是。”

“不是?”

“那是杜常在讓你給朕帶別的好吃的了?朕就知道,她心裡惦記著朕呢。讓你送東西,肯定不是炸香蕉那便宜貨。”

“不是。”

“恩?”

“杜常在沒讓奴才給您帶別的東西。”二條跪得端端正正。

皇上的心涼了一半:“那你還跪著幹什麼,回永福殿去吧。”

“回皇上,杜常在讓奴才跟您說——”

皇上眼中又燃起希望的火花:“還說你主子沒讓你帶話,欲擒故縱被你們玩的明明白白,說吧,你主子讓你說什麼。”

“主子說,皇上以後想吃什麼,不必派人到永福殿取了,從今以後各宮想吃什麼加餐,永福殿的人每日來統計,然後按各宮需要的量需要的時間送到。主子說,以後要在宮中開啟送外賣模式。各宮另點的飯菜都有永福殿統一配送。”

皇上眉頭緊鎖。

送外賣模式?

頭一回聽說。

杜僅言的花花腸子倒是很多。

不必去永福殿取,永福殿配送到各宮門口,這服務意識可以。

關鍵是頭回聽說。

做皇上做到這地步,為了每年的政策夙興夜寐,也時常想不起什麼好法子。這個杜僅言,區區一個後宮常在,想的點子卻是又多又稠,還不重樣,聽名字就十分新鮮。

這個女人的上限在哪裡?這個女人心裡還有多少致富的點子?

這個女人要是把致富的點子都用到他身上,那他豈不是無處可逃乖乖被拿捏?

皇上覺得,杜僅言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人說老酒彌香,杜僅言這個新人,也挺香的,或許這就是傳說中那種,讓人琢磨不透。越是琢磨不透,越是想琢磨。

皇上不愧是皇上,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重點:“八條——”

“奴才叫二條。”

“啊,二條,朕問你,如果由你們統一配送,那收不收配送費。”

“收。”

看看。

皇上就知道,裡頭有彎彎繞繞。

“配送費怎麼收?”

“聽主子說,慈寧宮每次收十文錢,景仁宮每次收二十文,長樂宮每次收二十文,太和宮每次收四十文。”

太和宮每次收四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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