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賞她侍寢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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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娘.”田令月有些為難。她好好地在長樂宮待著,怎麼能說病就病呢,太醫院那邊會把脈的。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若被他們瞧出裝病,那還得了。
“本宮沒讓你裝病。”孟玉珠的眼睛裡透出別樣的神彩,田令月的母親死了,田令月多少有些憔悴,這憔悴的模樣,不用來生病是可惜了,於是給她出主意:“你思念母親心切,病一場也是難免的,為了皇上的恩寵,你也該爭點氣,你看永福殿那個,如今連木活都幹起來了,你無才無能,再不用些手段,如何籠絡皇上的心?在宮裡,無寵便跟死了一樣。”
田令月默默聽著。
回到偏殿時,雪已埋膝。
蒼穹無光,暗夜深沉,只有幾盞宮燈在角落裡發出幽暗的光,也不大明亮。
矗立在長樂宮偏殿的田令月取下了身上的鬥蓬交給宮女山竹,只穿著單薄的青綠色薄衫立在廊下。
一夜風緊。
山竹欲把炭火端過來讓她取暖,也被拒絕了。
第二日,田令月病倒了。
傍晚時分,長樂宮的太監跑去太和宮找皇上,說是田令月病了,燒得厲害,想見皇上。
皇上來到長樂宮的時候,田令月還在偏殿躺著,太醫剛開了藥,說是受了寒氣,需得養養。
皇上摸了摸田令月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
山竹跪著道:“因主子的母親去了,主子傷心過度,茶飯不思,近來體弱,如今雪大,受了些涼,就病倒了。”
孟玉珠親自端了湯藥來喂到田令月嘴裡:“妹妹也該看開些,人死不能復生,你是後宮的答應,該想著好好伺候皇上才是,你看這麼大的雪,皇上來看你了。”
田令月嘴裡想說什麼,孟玉珠一勺子湯藥灌了下去。
“皇上,天色晚了,天冷路滑,不如就在長樂宮歇著吧。”孟玉珠攀著皇上的胳膊,任憑敬事房的太監端了綠頭牌來,她也只當沒看見,勢必要留住皇上。
“田答應病了,得好好歇歇,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不如到臣妾那裡,臣妾給皇上燉了上好的湯水。”
孟玉珠擁著皇上走了,獨留田令月躺在榻上,額頭熱得能燙熟雞蛋,眼睜睜看著皇上來了又走。
山竹給田令月掖了掖被子,聽著正殿裡太監宮女忙碌的聲音,山竹低聲道:“明明說主子病了讓皇上來陪主子的,不想皇上一來就被那邊搶走了,主子不是白白病了一場嗎?昨晚上那麼冷,主子在雪地裡站了那麼久.”
“噓——”田令月的小臉燒得紅撲撲的,隔壁的聲音她何嘗沒有聽見,但她有什麼辦法,如今她雖眼孟玉珠坐一條船,但孟玉珠是貴妃,是長樂宮的主位娘娘,她只不過是依附在孟玉珠身邊的一棵藤蔓罷了。孟玉珠這些天連皇上的手也沒摸到,正好借這個機會跟皇上親近,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就像後宮的一隻螞蟻,分量太輕了,她搶不過。
臥房裡。
玫紅色繡金牡丹帷帳一重又一重。
繡著楊貴妃華清池沐浴圖的屏風上,掛著孟玉珠肉粉色金線乘雲繡的敞衣,皇上來長樂宮之前,她已經坐在銅鏡前搗鼓了一個時辰,梳著飛仙髻,黑如烏雲的頭髮鬆鬆盤著,滿頭珠翠亂入晃人眼,一支赤金鑲南珠簪子,一支銀嵌雙玉珠步搖,堆疊的紅寶藍寶冠子上,還插著一朵鮮豔欲滴的海棠花,一對兒珍珠耳環在燈光下閃著幽幽的泛白的光,襯得她臉色也白了幾分,她的胸口更是如積雪一般,白得透亮,她只穿一件若隱若現的掐腰束身裙子,裙襬上是朦朦朧朧的繁花。
屏風透著熒熒的光,她站在屏風前,伴著長樂宮的暗香,緩緩起舞。
朦朧既美。
這一刻很朦朧。
孟玉珠是精心打扮過的,就是跳的這支舞,也是練了好幾遍的。
本以為這一晚的侍寢會格外有情調。
後來發現想多了。
孟玉珠舞了半柱香時間,皇上竟沒抬頭看她一眼,只是怔怔盯著窗外,看高讓倒影在窗戶上的影子。
孟玉珠什麼時候坐過這樣的冷板凳?
難不成那個太監高讓比自己還勾人?
皇上一直盯著他看是什麼意思。
後來孟玉珠才知道,皇上是關心他的御如弓。
等孟玉珠跳完了兩支舞,皇上讓她趕緊穿好衣裳。
半夜三更的,皇上讓她把衣裳穿好。
孟玉珠只是把衣裳套上去,努力擠出一絲笑來:“可是有什麼東西讓皇上魂不守舍的?”
皇上拍拍手,高讓便屁顛屁顛把御如弓捧了進來。
皇上撫摸著那張御如弓。左看看,右看看,又拿到燭火下看。
愛不釋手的死出。
孟玉珠在後宮行走多年,自然知道愛屋及烏的意思,忙奉承道:“據說這弓箭是先帝爺賜的,一弓射千人。好弓配英雄,也只有皇上這樣的上天之子才配使。”
“你也覺得這弓好?”
“是啊,看著漆黑髮亮,上頭還鑲嵌著寶石,定然是能工巧匠的手藝。”
“你當真這麼認為?”
“當然。一般的人哪有這高超的手藝呢。這弓箭自先帝傳給皇上,也有好些年了,還保管得這麼好,看來皇上格外用心了。”
孟玉珠把能想到的,用來誇皇上的話,都誇了。本以為皇上會一高興,如遇知音一般,摟著她把酒言歡也是有可能的,不料皇上道:“這多虧了杜常在。”
一提及杜僅言,孟玉珠就像吃了個蒼蠅。
“據臣妾所知,這弓箭一直供奉在太廟裡,跟杜常在有什麼關係?”
“御如弓時間久了,得保養,杜常在會木活,把這御如弓保養的不錯。”
是是是。
御如弓保養的不錯。
明著說御如弓,句句不離杜常在。
孟玉珠心裡已經翻來覆去為杜僅言想了一百種死法。
“她爹不過是個五品,就在五品上還坐不牢。在監察御史這官位上碌碌無為多年,前年因下暴雨說朕得罪了上蒼,朕還罰了他三個月的俸祿,誰能相信,他們杜家在為官之道上能力有限,在木器上卻大有造化啊。”皇上撫摸著御如弓。
孟玉珠無可奈何地撥了三趟燭火,親眼看著皇上提了八遍杜僅言,摸了十三下御如弓。
皇上才想起她來:“貴妃,你來。”
孟玉珠忙提裙坐到床上。
“你來這兒,去床上幹什麼。”
孟玉珠一訕,去到皇上身邊。
“你看看這些綠頭牌,是不是都舊了。”
本以為皇上要寵幸她,不料是給她看綠頭牌?
一會兒讓她看御如弓,一會兒讓她看綠頭牌,侍寢的事,他是一點兒沒想起來啊。看來打扮的花枝招展沒用,瘋狂的秀舞蹈才藝也沒用。
綠頭牌一向有內務府安排。
孟玉珠的綠頭牌用得最多,內務府的奴才幾乎是天天打理,不斷上漆,所以她的綠頭牌,像是新的一樣。
而其它人的,就沒這麼好命了。
橫豎皇上又不愛搭理,漸漸的,綠頭牌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那個趙答應的綠頭牌,早就褪色了也沒人管。反正皇上也記不起這麼些人,何況是她們的綠頭牌呢。
去年九月下旬,就因為看不清綠頭牌上的字,皇上叫錯了人,睡到一半兒才發現。嚇得皇上做了三晚噩夢。
孟玉珠委屈道:“有臣妾的綠頭牌還不夠嗎?皇上還想召誰?”
“朕聽滿宮的人都說,杜常在的木活做得最好。”
又是杜僅言。
孟玉珠暗暗握了握手帕。
皇上這明顯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哪。
“這麼晚了,皇上不會想看杜常在做木活吧?”
“倒不是,朕是想著,讓她重新做些綠頭牌,你瞧瞧這些綠頭牌,髒的髒,破的破,畢竟是給朕看的東西,不像個樣子。”
“皇上說的是,只是天色不早了,該上床歇著了。”
“朕還不困。”皇上一點兒也沒有睡覺的意思。
夜已三更了呀。
孟玉珠只能躺到床上,露著香肩搖手帕:“皇上.該就寢了。”
“朕再看看綠頭牌。”
活色生香的美人皇上不看,偏要去看什麼綠頭牌。
孟玉珠擺著撩人的架勢躺在床上深情地望著皇上,望得黃燭漸漸熄滅,最後,孟玉珠實在沒忍住,睡著了。
一睡醒就不見了皇上。
就連偏殿的山竹,在給田令月熬藥的時候,都悄悄跟田令月報信兒:“昨兒晚上皇上去了貴妃房中,只是坐著說話罷了,並沒有……早早的,皇上就走了。”
孟玉珠陰著臉坐在銅鏡前,由宮女們伺候著梳洗。
聽腰果說,皇上天剛亮就走了,這一夜奴才們在外伺候著,臥房裡什麼動靜也沒有,貴妃先睡著的,貴妃睡著後,皇上磋磨著那些綠頭牌許久,含情脈脈的。
“娘娘,皇上似乎對木頭做的東西很上癮。”腰果小心地擰了一條毛巾給孟玉珠擦臉,孟玉珠卻將毛巾丟進盆裡,濺起的水弄溼了孟玉珠的寢衣,腰果等人趕緊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該亂說。”
銅鏡里人影昏昏。
孟玉珠的臉色比銅鏡裡還要陰鬱。
為了這晚的侍寢,她利用田令月為誘餌,好不容易把皇上弄過來了,然後聽皇上聊了一晚上杜僅言?
這是什麼清湯寡水的侍寢。
皇上分明是想著杜僅言。
銅鏡裡的孟玉珠姿色出眾,目光灼灼。穿戴好後,紅寶綠寶交映生輝,烏黑的髮髻像是一團黑雲。
憑藉著姿色與才藝,她坐穩了貴妃之位。
現如今,皇上倒被姓杜的弄得暈頭轉向?
腰果給孟玉珠戴好翡翠綠耳環,又端了燕窩粥來。
“主子不必氣餒,那個杜常在不過是會做幾樣木活罷了,主子要想學,奴婢這就去請宮裡的木匠。”
孟玉珠將燕窩粥按在銅鏡前,哪裡還有胃口:“去打探一下,皇上從長樂宮出去以後去了哪。”
“奴婢已經打探過了,皇上出了長樂宮便去上早朝了,不過派了高讓去永福殿,只是不知傳什麼信兒。”
出了長樂宮的門,皇上吩咐高讓往永福殿一趟。
高讓也是機靈:“皇上,聽說給娘娘們的手工,是拿金銀、簪子、玉珠換的,如今皇上讓杜常在做綠頭牌,給點什麼賞賜呢?”
“她若做得好,賞她侍寢一晚。”
“是。”
杜僅言正在永福殿收拾她的斧子、刨花刀等工具,在魯班大師的教導下,她連工具箱都有了,
史景看的目瞪口呆:“我娘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爹說,女子也可識得些字方知大體,可誰也沒教我,做木活也能召皇上喜歡,杜僅言,你這一招是哪個嬤嬤教的。”
“我只是隨便做做…..”
“無師自通是不是?我就知道,迷惑皇上,你自有一套,跟著你,保準沒錯。”
杜僅言…
高讓堆著笑來給杜僅言行禮:“皇上說了,請主子給各宮娘娘做綠頭牌。如果做得好,賞主子侍寢一晚。”
賞侍寢一晚?
杜僅言有些不情願。
隨便賞賜點金錠子銀錠子也好,賞賜侍寢一晚,這不是要自己倒貼嗎?不但得幹活,幹好了還得伺候皇上?皇上這算盤珠子打的,她在永福殿都聽見響了。
“皇上想讓你侍寢就直說,還讓你給娘娘們做綠頭牌,做好了賞賜侍寢一晚,嘖嘖,虛偽的男人。”史景撇撇嘴:“直接說讓你侍寢又不丟人。”
杜僅言心裡想的可不是侍寢的事。活了兩世,杜僅言越來越明白,想要在陳國後宮活得好,皇上的寵愛佔一份,金銀珠寶跟積分,也得老老實實地掙。不然做個窮鬼,在哪裡都不招人待見。
“難道主子不願意做綠頭牌?”高讓問。
“不是不願意做,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願意免費為娘娘們做綠頭牌,賞賜的事,就算了。”
高讓覺得不可思議。
杜常在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
別宮的娘娘都是哭著喊著求侍寢。
杜常在竟然拒絕了,她要免費給娘娘們做綠頭牌。
皇上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當真只幹活,不要賞賜?”
高讓點點頭。
這是為什麼呢?
皇上思索良久,最後終於得出一個答案:“這個杜常在,她在嫌棄朕?”
“不會吧,皇上,宮中的女人哪個不是巴巴地盼望著您哪。”
“那……杜常在為何跟她們不一樣?她別是不喜歡男人吧?”
高讓正給皇上倒茶,差點兒倒手上。
皇上猶在自言自語:“朕這般風流倜儻舉世無雙的公子,她竟然不垂涎?她八成是喜歡女人,不然總是追著皇后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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