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怨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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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的冬日倒是要格外冷，等雪落在地上厚厚的積了一層，這裡的冬天好像也格外的漫長。

楚姝在自家府上的院子裡逛了一會，今日好不容易才出了太陽，便也不想再縮在屋子裡，前些時日總是下雪，天也暗暗的。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太陽，便想出去瞧瞧，只是她臉色看起來好像也並不好。

“我總覺得姐姐好像還在一樣，有時候做夢會夢到她，你說她在那邊到底都經歷了什麼呢？到了最後一刻會後悔嗎”

楚姝低頭看著腳底下的雪，這雪已經有了很深，踩上去的話鞋面沾溼了一層。

總是容易想起小時候在宮裡頭的那些事情，雖說現在自己的日子倒是好過了起來，可是總是忍不住想要去回憶。

楚心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本來以為這輩子都能做好姐妹，可是沒想到她們之間的緣分竟然是這般的淺。

“姝兒，我知道你仍然還是惦記著她，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誰也不知道到了那一刻心裡會是怎麼想的，活著的人終究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柳玄風望著她的肩溫柔地勸著，沒有人願意看到悲劇的發生。

但是畢竟是遠在千里之外，根本就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只是一個冰冷的訊息。

靜太妃本就病了，得到的女兒慘死在北齊的訊息，當晚便去了。一個又一個的悲劇的發生，也實在是覺得心裡悶悶的。

正是因為知道楚心和靜太妃對於自己的妻子有多麼的重要，所以他也不免是跟著擔心。

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了，楚姝還是會時不時地回想起來，看來曾經她們幼時的情分是真的很深啊！

“都說女子過得如何全都依靠在男人身上，姐姐選錯了男人，真的錯了啊！”

楚姝語氣哽咽都要說不出話來了，無數次都在埋怨自己，為什麼當初不強硬一點把人勸阻就好了？

哪個女子沒有糊塗過的時候呢，只要把人留下平平安安地留在這裡就好，又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楚頤自然是會好好的，是陛下的親妹妹，誰敢虧待她？

可是姐姐又有什麼呢，當初一定是懷著滿腔的愛意和希望嫁過去的，是覺得自己可以忍受這一切的阻撓。

可是錯了，都錯了。

“希望心兒公主在天有靈，我這輩子絕不做負心的人，這輩子絕對不會讓你也有這樣的下場！”

柳玄風一直是個粗人，根本就不會說什麼溫柔動聽的話，也只能摟著楚姝一句一句地安慰著。

對於心兒公主也只能感慨一句可憐，人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她卻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代價的確是太沉重了。

“我與你已經成親許久，自然是知道你的心你的為人，我都清楚，我只是仍然還是放不下姐姐，總是覺得這些悲劇也有我的原因。”

楚姝無奈地搖搖頭，將整個身子靠在柳玄風懷裡，對方的身體很硬朗很溫暖，即使是冬日仍然是暖和的。

楚頤身份高貴，無論到哪裡日子都差不到哪去的，楚嫣怕是已經和顧簫成了怨侶，像是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畢竟他們中間的確是橫著兩條人命。

唯有她的日子也算是過得圓滿，和柳玄風的感情只會日漸深厚，他們會互相照顧扶持下去。

反正宮裡頭已經沒有了想見的人，以後若是無事的話也不會再進宮。

身邊已經有了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們兩個以後會安安心心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想必姐姐在天上看著的話，也應該能安息。

只是若是重來一次，可千萬不要再犯下這樣的錯誤了。

同樣是在冬日，楚姝身邊本有自己的夫君相伴，可楚嫣那裡仍然是自己獨自一人。

雖說冬日很冷很冷，可她總覺得自己心早就已經冷了下來，好像對外頭的變化已經沒有了感覺。

她已經多久未曾出去過了？

好像已經有一兩年了，總是過上這樣的日子，身邊伺候的人也不願意多說話。

每日送來了飯菜便趕緊退下，就像自己是個什麼很晦氣的東西一樣。

好像就連雙葉也不是這樣了，就連自己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都不願意多說話，好像很怕她的樣子。

一開始倒也覺得這日子難熬，想著時刻發瘋，要讓所有人都不好過，可漸漸地也沒了力氣再鬧騰。

畢竟整個家都太安靜了，那個礙眼的憐兒早就已經死了，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去死了，死得透透的！

顧簫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但他就是不過來，他們夫妻兩個已經很久未曾見面說上一句話了。

這一日她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雪慢慢地融化，今日出了太陽，那些樹上的雪已經慢慢地化了。

其實她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忽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有時候晚上真的會做噩夢，會夢到憐兒渾身是血的樣子，會夢到她那充滿怨氣的眼神，這一切真的都好可怕！

因為她就是問心有愧，就是會心虛，因為那藥就是自己準備的，自己真的害死了兩條人命。

當時感覺她的腦子已經被氣蒙了，總覺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若是做了這件事能夠讓自己解氣就好。

看到憐兒死的那一刻，的確是覺得解氣了，可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看到顧簫闖進來的時候，她的心忽然就碎了。

看到的是顧簫對自己同樣充滿怨氣的眼神，還多了嫌棄和厭惡。

那一刻便知道了他們再也再也不會和好了，因為他們之間隔了兩條人命，再也無法挽回了。

“少夫人。”

有人推門而入，是雙葉。

他是過來送飯菜的，進來之後便將飯盒開啟，將飯菜一疊一疊地放在桌子上擺好。

有魚有肉，也並不會虧待楚嫣，這些待遇也都算是最好的，擺好了飯菜之後將食盒收好，剛想轉身離去。

“連你都不願意與我說話了嗎？”

不用回頭看，便知道雙葉一定是想趕緊走，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都是如此。

沒有人願意在屋子裡留下陪她，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只是覺得好像很孤獨。

“少夫人，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我說什麼都是錯的。少夫人根本就不會聽進去，索性那就也不說話了。”

雙葉低著頭敷衍的說著，若換了從前一開始的時候也許還會著急地勸著，可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了。

因為在害死憐兒母子的時候，就覺得曾經的主子已經變了，真的好惡毒真的好冷漠。

只是因為爭風吃醋，居然真的就將人害死了，那可是一屍兩命啊！

明明少夫人從前在宮裡的時候是那麼的柔弱，受了委屈只會哭。

怎麼突然就成了這麼一個惡毒的人呢，這顆心怎麼就變得這麼狠了呢？

“夜裡的時候我總是會做噩夢，夢中驚醒就覺得有些害怕。那時候若是想著夫君若是能在身邊陪著我就好了，只要能感受得到身邊有人陪著，我就不怕了。”

楚嫣轉身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些魚肉，確實沒有什麼食慾。

其實每日她也什麼都不想吃，什麼都吃不下，整個人都已經消瘦了許多。

因為心裡總是壓著很多東西，整個人都要垮了下來。

“少爺每天都會很忙，老爺和夫人年紀大了，少爺忙完事情過後便要去向他們請安。少夫人大可以放心，少爺身邊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

雙葉什麼都不想再說了，只是覺得憐兒的死自己也算是幫兇，總是會覺得心裡不安，畢竟那終究可是一條人命。

其實不僅是府裡的下人不願意過來，連她也不願意和曾經的主子說話，就像此刻站在這裡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可怕。

“你可是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的人，如今連你都是徹底厭惡我了？”

楚嫣放下筷子，本來就沒多少食慾，這下子看著滿桌的飯菜，更是沒了什麼胃口。

其實真的覺得自己孤獨了好久，想找個人說說話，雙葉可是陪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的人，為什麼也要是這副態度呢？

他是成了人人要躲避的髒東西嗎，難道真的做下了天理不容的壞事嗎？

是的，確是曾經做錯了事，憐兒的死的確是自己的錯，可到底都已經過去了。

更何況她作為公主，殺了一個人就能怎樣呢，這些人都只不過是大驚小怪！

她從小生活在王宮裡，那可是每天都會死人，死了一個憐兒的確是不值一提，只不過在這個府裡倒是顯得尤為的重要。

人人都覺得自己就是個殺人兇手，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都不願意來到這個院子裡。

甚至連雙葉也只願每日過來送送飯菜，送完之後想著趕緊就走，不願意在屋子裡多待上一會兒。

雙葉低著頭，不願意再說話這個問題，相信少夫人自己心裡有數。

其實啊，她也根本就不願意來到這個院子裡，真的是覺得很可怕。

眼前現在的少夫人雖說看起來柔柔弱的，可這顆心真的是好狠啊！

哪怕是自己服侍多年的人，都會覺得害怕，更別提別人了，更別說少爺與她算是老死不相往來。

也許這從一開始便是一段孽緣，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應該遇見。

“滾！滾出去！”

方才還一臉淡然的楚嫣，此刻卻突然發起脾氣來惡狠狠地指著雙葉，似乎下一秒就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不需要你假惺惺地站在這裡陪著我！若是想走的話，便趕緊走！不要再站在這裡礙我的眼！滾！”

楚嫣惡狠狠地說著，瞪著通紅的眼睛使勁盯著雙葉，覺得心裡面深埋住的那股怨氣，好像又要噴湧而出了。

憑什麼？一切都憑什麼呢？

宮裡頭也沒有了能夠保護她的人，太后和陛下只會一次一次地責罰，不過是嫌棄自己做的是丟人的事。

沒有人會真正的在乎她，哪怕是曾經深愛過的夫君也不會，哪怕是在身邊伺候了這麼久的人，全部都只會避之不及。

她什麼都沒有了。

雙葉求之不得急匆匆的便離開了，還將門重重的關上，彷彿是再也不願意進來。

這間屋子本就是一個晦氣的地方，當初憐兒可就是死在了這裡，每次進來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不安。

因為她曾經也是幫兇，那碗藥可就是自己準備的。

正是因為如此，才覺得這一切都是被楚嫣所連累，要不然自己的手乾乾淨，怎麼會害死一條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