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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跑回去的時候只看到謝如綾躺在床上,像是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了,方才出去的時候還能聽到她哼哼幾聲。
楚心拿起旁邊的衣服,將自己手掌心裡的血全都使勁擦乾淨,然後碰到謝如綾的額頭摸一摸,還是非常的滾燙。
但想到得到了方才陛下的承諾,說會讓太醫過來看的,心裡總算是放下心來,不管怎麼樣只要能夠讓謝如綾好好的就行。
剛想拿著衣物將膝蓋擦一擦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聲音。
“心兒公主,娘娘讓奴婢領了太醫過來看看,您在裡面嗎?”
月香站在外頭一臉嫌棄的捂著鼻子,這血腥味兒隔這麼遠都能聞到!
太醫恭敬的站在身後拿著藥箱。
楚心一聽趕緊開啟門跑了出去,“太醫趕緊過去看看吧,留下一點藥,我會幫忙塗上的!”
楚心緊緊握著拳頭,手掌心一陣鑽心的疼痛。
那太醫看了一眼領頭的月香,瞧著月香點了點頭,便拿著藥箱進去了。
剛才來的時候交談了一會兒,知道是受了杖責之刑,所以該準備的藥物通通都已經帶來了。
楚心也剛想跟著進去看看,卻是被月香給拉住。
“心兒公主今天晚上很是大膽啊,也多虧是我們娘娘心善沒有計較,要不然讓這冷宮裡再多死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希望這一次你能夠長點教訓,在冷宮裡老老實實的,不要出現在娘娘面前礙眼!”
月香收回手,還很嫌棄的拿著秀帕在手指上使勁擦了擦。
“我只是去找父王而已,陛下是我的父親我為何不能去找他,方才王都親口說了屬於公主的份例都會送到冷宮裡來的,難道你敢違抗父王的命令不成!”
楚心大著膽子仰頭瞪著月香,別的人也就算了,難道一個奴婢還能騎到她頭上嗎
果然今晚去的這一趟就是值得的,最起碼讓陛下知道她還有個女兒在冷宮裡,能給自己女兒應該得到的一切東西就好。
月香氣的使勁咬了咬牙,這話她也的確不好反駁,也不敢隨便亂反駁。
“心兒公主可知道如今後宮是誰在管著嗎,當初的皇后娘娘被廢了之後,這宮裡的事情都交給我們娘娘來管了,許多事情表面上可以做的無懈可擊,但內裡怎麼樣千百種折騰人的方式的,公主最好還是老實一點!”
月香得意的挑了挑眉頭,這後宮裡的事情終究大部分還是由她們娘娘管著的,陛下雖然也會過問,但絕對不會事事俱到。
最多表面上把公主應該有的東西都送過來就是了,至於送什麼過來,什麼時候送,想來陛下也應該不會關注的這般清楚。
楚心低著頭,沒有再說話,手掌和膝蓋仍然是在隱隱作痛,一直是在提醒著她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奴婢喊你一聲公主,你可別真把自己當公主了,頤公主那可才是真正的公主,那才是陛下最喜愛的公主。”
月香使勁擰了一把楚心的手臂,這可是娘娘親自交代下來的,說什麼也得要讓楚心吃一點苦頭!
楚心疼的把月香的手給甩開,沒在說什麼,直接跑了進去。
現在爭這些口舌之快一點都不划算,都說後宮是由那個鄭貴妃管著的了,要是對方一句話下來,恐怕以後的日子還會難過的很。
進去之後看見太醫正在給謝如綾把脈,旁邊的桌子上還放了很多瓶瓶罐罐的藥。
“到底怎麼樣了?”
楚心跑過去撲在床前摸著謝如綾的額頭,好像比方才要好多了,沒有這麼燙。
“該塗的藥都帶來了,每日塗上幾次就好,這些退燒的藥我也留下來了,喝上三天便沒事了,只是一些皮肉之傷並不礙事。”
太醫把完麥之後便將藥箱全都收了起來,該帶來的藥他都放在了邊上,總之這個是非之地還是不要多留。
但所有人都離去之後,楚心總算是能夠鬆了口氣,拿著方才留下的藥喂到謝如綾嘴裡去,然後再灌進去一點熱水,算是嚥了下去。
將被子掀開,瞧著傷口處好像沒有在流血了,這就算是好事,將桌子上放下來的藥全都撒了上去。
謝如綾昏迷之中疼的又是一聲悶哼,不過還好是已經昏過去了,不用明顯的感受到這痛苦。
將所有的藥塗好之後,楚心坐在地上歇息,今晚她是不打算到床上去睡了,害怕睡著的時候亂動碰到傷口了,更何況此刻心慌意亂,怎麼都是睡不著的。
胳膊上的擦傷也懶得去處理了,就這樣痛著,反而讓自己的思緒更加清楚。
總之去了這一趟,雖然遭受了羞辱,但也得到了更大的收穫,總歸以後不會再衣食短缺了。
也許是她那個父親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總是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吧,所以才下這個命令的吧?
要是心裡頭真的有她這個女兒的話,又為何會讓她學楚頤的小貓一樣呢,更何況當時身邊有這麼多宮人都在場看著而且他對著楚頤的喜愛寵溺是那般的明顯。
算了,也沒什麼,本來自出生在冷宮起就沒有見過那個父親一面的,怎麼可能會有感情,只要以後能夠讓自己不缺吃的,不缺穿的就好了。
摸了摸手臂,方才被月香掐的地方此刻還是很痛,把衣袖拉起來一瞧,果然是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看來這力氣還挺大的。
又轉頭看著趴在床上已經睡著的謝如綾,有些委屈的將頭湊了過去,碰著她的臉。
明明同樣都是貴妃,憑什麼那個鄭貴妃這麼囂張跋扈,憑什麼她的女兒受盡寵愛!
楚心癱坐在地上,將身體靠在謝如綾的手上,一眨眼一個時辰過去了,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一想到方才自己像小貓一樣在偌大的院子裡爬了一圈,還能隱約聽到那些宮人恥笑的聲音,楚頤跟在身後髮髻上的鈴鐺叮叮叮的作響,各種聲音交雜在心裡,亂的很。
睡不著,乾脆不睡了,起身將窗戶開啟,看到了天上正亮著的月亮。
還記得跑去儲秀宮的時候,也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此刻還是一樣的亮。
楚心將窗戶關好,留出一條小縫,又轉身回去把謝如綾的被子蓋好,開啟屋門走了出去。
現在的這間屋子算是在冷宮裡較為偏僻安靜的地方,住在旁邊的麗妃又是死了的,那個屋子也不知是嫌太髒太小,也沒有人搶進去住。
楚心坐在院子裡的臺階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很想將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全部都趕走,可是怎麼都趕不走,仍然是纏繞到她的心裡。
可真是不公平啊,她的母親可是堂堂的皇后,按照規矩,自己可是最尊貴的嫡公主,比那個楚頤還要尊貴才是,她所過的生活不該是這樣子的!
剛想埋著頭大哭一場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屋頂上有瓦片翻動的聲音,渾身一顫,趕緊起身跑過去仰頭看著屋頂。
藉著微弱的月光,好像也看不出什麼來,估計方才只是一隻調皮的小貓吧,剛想再做回從前的位置上掩面大哭一場,想將心裡的那些煩惱情緒全部都發洩出來。
卻是又聽到了一聲響動,不過不是方才看著的地方,而是另一邊屋頂。
這一次望過去的時候好像隱約看到坐著一個人影,瞧著那人也是瘦瘦小小的,像是一個小少年。
“是誰?”
楚心心裡一慌,警惕的喊了一聲,沒有等到那個小少年的回答,卻是看到那個少年很是麻利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沒有受一點傷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就恍如像一片輕盈的葉子一樣。
“我剛才聽到那個宮女喊你的名字,心兒公主,你叫心兒?”
那個小少年手腳麻利的坐在方才楚心坐過的臺階上,還很是瀟灑的甩開落到胸前的長髮,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盯著楚心。
“你是誰啊,難不成也是陛下的骨肉嗎?”
楚心上前幾步仔細將他看了看,好像和自己長得也不相似啊,可是這宮裡的孩子基本上可都是陛下的骨肉的,所以眼前的人是誰?
“我才不是呢,”小少年嫌棄的搖搖頭,“我不是楚國人,我的家鄉是在北方,北齊!”
“我想起來了,從前好像隱約聽說過北齊質子,原來就是你啊!”楚心恍然大悟道。
好像一兩年前聽謝如綾提起過這件事,不過到底也不關自己的事,所以就沒有當回事。
“既然你是質子,那你還不老老實實的待在你自己該待的地方,若是跑出來被抓住了可怎麼辦?”
楚心朝四周看了看,這裡很安靜,現在都已經是深更半夜了,大家都正在休息。
“我住的地方是南苑,離冷宮不遠,同樣的都是很偏僻。我坐在在南苑的樹上看著宮裡的風景的時候,看到一群人拿著長椅板子神色匆匆,我就猜到估計有人得捱打了!”
小少年將手撐在腿上,又將下巴擱在手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楚心,看到她手掌心都是一片通紅,又是極快的收回了目光。
“捱打算什麼,這宮裡每天都在死人,打一頓板子又能算是什麼大事呢!”
楚心忽然咬咬牙低著頭,想到謝如綾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得出來那頓板子是下了大力打下來的,這都是鄭貴妃的意思吧?
“我瞧著你膝蓋處好像受傷,倒不如坐下來好好說話吧,你是不知道南苑裡伺候的人好像生怕多和我說了一句話一樣,也就是我從北齊帶來服侍的人能和我說說話了!”
小少年拍拍旁邊的臺階。
楚心點點頭,走過去在小少年旁邊坐了下來。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又叫什麼名字,我還一點都不清楚呢呢?”
忽然想到了什麼,楚心轉頭看著身邊的小少年,此刻離得近了才看出對方到底是何模樣。
瞧著好像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尤其明亮的是那一雙眼眸,只是感覺看起來好像很是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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