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誰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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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貳身形在半空中停下，看著對面退去的幾個修仙者遠去。

“馮天，你沒事吧？”

“公子，謝謝。沒想到二世為人，我還要承您的恩。如果再有來世，我老馮定做牛馬回報。”馮天這個粗獷的漢子，現在看上去就像個二十多歲的還不到三十的青年，對著從空中落下的宋貳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刻，他身邊一個長相普通的女子，還有些瑟瑟發抖。馮天寵溺的將她輕輕攬在懷裡，安慰道：“青兒，別怕！有公子在，一切都沒事的。”

宋貳實在是不敢相信，在外海那個心狠手辣的馮天在遺棄之地居然捨得放棄一切，躲在這偏遠的地方，甘願做一個不問世事的農夫，陪著一個無論怎麼看都很普通的女子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正好前來擊殺靈獸，遇到了，今天他們這夫妻二人定是血濺當場，身首異處。而原因簡單到令人不可置信，就因為耕地的靈獸。這一頭懵牛是性格相當溫和的靈獸，一般都是代步或者馱載物品使用。馮天為了自己和妻子耕地輕鬆，特意去尋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頭幼獸，現在體格都還僅僅相當一頭獵豹，此時躺在血泊之中，已是沒了生氣。

“跟我走吧！”宋貳實在有些不忍心，眼前的馮天由始至終除了保護自己的妻子，連一次反擊的力量都沒有。不知道他到遺棄之地經歷了什麼，連修仙的門檻都沒有踏入。

“公子，謝謝您的好意。家貧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一口熱水還是有的。”馮天看自己的妻子稍微好了一些，招呼她去屋裡倒碗熱水出來。請宋貳和妍兒在院子裡坐下，這才說道：“公子，我前世的妻子就叫青兒，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就這一句話，宋貳似乎明白了。他進入遺棄之地的執念並非是為了長生，而是想要痴心妄想的復活自己的妻子，或許那根坑坑窪窪的黑木棍和他在藍星的妻子有莫大關聯。但顯然沒有求證的必要，馮天的眼睛一直追隨著這個普通女子提壺、拿碗、倒水，全是愛！

“之後呢？”宋貳有些遲疑。如果馮天不修仙，按照當初聖女所說，他在藍星所餘壽元不過二百年左右了。

“青兒身板硬朗，七八十歲肯定沒問題。”馮天並不知道壽元的問題，但也知道宋貳指的是什麼，眼裡全是幸福，“之後，我會陪著青兒到老，如果公子到時候還能想起我老馮，過來將我們合葬在一起，我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妍兒好奇的看著這一切，從剛才師兄暴起退敵，到現在和這個粗獷的男子的對話，總讓她感覺好多疑問，但是她懂事的一句都沒有問。

宋貳看著馮天，馮天現在看起來雖然很年輕，但這就是個幻像，真實的他已經有了不少白髮，臉上也佈滿了皺紋。他敢肯定，馮天在遺棄之地是不可能和他妻子共同“死去”合埋在一起的。而他口中的青兒，看起來並不比現在的馮天年輕大，如果她真的能活到七八十歲，還有一個甲子左右的時間陪伴。

“馮天，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換個地方，你們一樣可以安穩的生活，至少像今天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宋貳勸說道。

馮天搖了搖頭，“公子，謝謝您的好意。但我這隻想好好的陪著青兒過一世。”

宋貳嘆了口氣，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他無法強求，也就不再多說。他看著馮天和青兒，本體在他到遺棄之地前，已經成婚有了孩子，可他卻並沒有動過類似的心態。包括做“海盜”的幾十年，他甚至都沒有一絲想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骨架還是別的原因。

宋貳不再多說，他站起來，朝著遠方走去，“馮天，我該走了。謝謝你的款待。”

馮天也站起來，“公子，您還會回來嗎？”

宋貳回頭看了看馮天，“或許會回來看看你們。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他指了指青兒旁邊的那頭已經死去的靈獸，“這頭懵牛，還是早點處理了，以免後患！”

“多謝公子，我曉得。老馮這點基本的常識是刻進骨子裡的，不用擔心。”馮天此時才有一絲原來海盜頭子的霸氣。

臨走前，宋貳放了一把靈器在小院門口，馮天就算現在是普通人，相信應該沒有忘記怎麼使用，旁邊還有一包靈石，雖然不算很多，但保證這個靈器用上百次。

最終，宋貳還是和妍兒一起離開了這個小院，兩個普通人能安靜的生活，彼此相濡以沫也是一種生活。生命的脆弱和珍貴在剛才前來之時，馮天已經在含笑準備接受最壞的結果了，宋貳的到來是意外，救下他之後依然沒有改變他的想法。

人活一世，追求的源點、現在和未來是什麼，真的是各有理解？

現在的他也不過才十七八的年齡，五年的時間，從“厭惡”吃靈獸肉到現在不得不時常自己出宗門捕獵，他的修為已經高過了他的師父藍凱鶴，從築基到開靈，現在已經步入了元嬰期，有些類似藍星大陸的合神境，不同的是元嬰存於氣海中，而不是在識海里。

一仙宗宗主和長老將他視為萬年難遇的奇才，給了他諸多的方便。他有一個自己單獨的院子，只要他在宗門內，師妹除了晚上休息基本都在他院子裡，經常被師父“抱怨”，但是那種“抱怨”，誰都能看出是高興與得意。

現在的師父藍凱鶴在宗門，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以前被人嘲笑的徒弟簡直就是一飛沖天，從不再“偽善”開始吃靈獸肉起，修煉就是一日千里，師徒三人的靈獸供應，幾乎都是宋貳包辦了。

藍凱鶴厚著臉皮帶著他去了一趟丹房參觀了一圈回來，宋貳就能自行煉丹了，煉製丹藥方面簡直就是奇才。在年輕一輩弟子中已然成了第一人，私下都叫他“二爺”。

這位二爺的師妹妍兒，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不過境界還在築基後期，這還是師兄的各種提攜下。宗門內不少的年青人都盯著，可惜有他這個師兄的威懾，妍兒從未有過被人騷擾的時候，她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自己師兄身邊，讓宗門的其他女弟子狠得牙癢癢，卻又毫無辦法。

所有的生活細節、人際往來，宋貳都覺得真實無比。在這個遺棄之地裡，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幻像，各種驗證的方法都做過了，還是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馮天已經是他遇到的第三個平風號上的人。前兩個都是船員，在宗門裡做著普通的弟子，時常“違反”規定跑他院子裡來打“秋風”，馮天，則是他在宗門外唯一遇到的平風號上的人。

隨著一個又一個人的出現，特別是馮天，讓他確信自己真的是來自藍星，記憶中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確定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他一直在心中將之稱為遺棄之地，可實際上這裡也叫藍星，只是完全沒有記憶中藍星的地貌。

如果他一直追求修煉的巔峰，那麼他是成仙飛昇還是返回藍星？可惜，到現在為止，師妹都不肯說，當日在山頂他是怎麼昏迷又怎麼醒過來的？

這讓宋貳又很疑惑，之前的藍星是夢還是現在的遺棄之地是夢？

返回一仙宗的路上，妍兒在宋貳的背上說道：“師兄，你能像馮大哥陪伴他妻子一樣陪著我一世嗎？”

宋貳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妍兒想在師兄身邊多久，師兄都在。”

妍兒在宋貳的背上，將臉貼在他的肩頭，用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話說道：“妍兒知道，只是你不知道！”

“你說什麼？”宋貳還是聽到了那微弱的聲音。

妍兒紅著臉將頭深深的埋進師兄的肩窩，“我說知道了，師兄。”

這顆藍星，沒有記憶中藍星那麼集中，大陸分割成七塊，也沒有遺棄之地，天也沒那麼高，彷彿在雲層之後就是飛昇的仙境，只是宋貳現在離那雲層之上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遠沒有從馮天的小院，返回一仙宗那麼近。

近得他剛感覺師妹的體溫傳遞，師妹就從他背上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