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以死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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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在山崖曾經出現過的高真人，宋平存平淡的回答道：“會一些。”

“現在能煉製嗎？”

“若是普通藥丸，倒是可以再熬製幾種。只是小子現如今還未曾納氣修煉，無法煉製丹藥。”宋平存不亢不卑，如同當日被分配至藥園的時候一樣。

高峰轉頭對師弟眨了一個眼，一伸手並未使用靈氣，速度並不快，一拳直取比自己身高矮不少的宋平存肩胛，力道也控制在鍛體境。只見受驚的宋平存本能的一退，抬腳就踢了過來。

高峰順勢握住宋平存腳裸，一個上揚，宋平存失去重心，身體在空中轉了360度，臉面朝下就要就摔倒在地面。

就在宋平存的臉即將要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一股靈氣在地面與宋平存的身體之間形成一個氣墊，輕輕的向上一拋，裹住他全身的靈氣順著全身肌膚將他探測了一遍。僅僅只是瞬間，茫然失措的宋平存站立在地面上，一臉的驚魂未定。

劉辰對高峰搖了搖頭，剛才簡單的測試，不單沒有外家功夫，內家功法和心法也沒有測試出一絲。真的就是純純的修煉者，而且還真的就達到了鍛體境圓滿。因為無死角的全身探測之下，他完全沒有在宋平存全身找到一處命門，這完全超出他們的認知。

此子絕對是修煉天才，其毅力也絕非常人可比。

高峰一喜，剛欲說話，旁邊劉辰輕輕咳嗽了一聲，讓他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打住了。

這宋平存可是自己送到師兄這裡來的，且其展示的藥材種植、煉製丹藥的本事又太契合自己師兄，如果自己開口要收宋平存為弟子，那就完全沒道理了。

可是這麼一個好苗子，放在一心只在藥園上的師兄這裡，豈非浪費。

“師兄，此子你以為如何？”高峰眼睛望向王懷明，簡單的試探。

劉辰立即意會，也開口對王懷明道：“師兄醉心藥園，對此子的安排可有計劃？”

王懷明人老成精，昨天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已經說了無從下手。今天來測試了之後，就開始一唱一和，分明都是動了心。

如果沒有柳依依，他或許閒散習慣了，也無所謂。可現在真實的狀況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不敢有任何另外的舉動和安排，甚至他巴不得此刻柳依依就出現，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想歸想，事實卻不會讓他如願。面對這兩個師弟掩飾不住的貪婪眼神，一狠心，端起了師兄的架子：“宗主、高總管，你們都是我師弟，好意思來我這藥園搶人？”

高峰聽言，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個時候你知道你是師兄了！

劉辰也大感意外，什麼時候自己這個師兄如此上心了？昨天不還說無從下手，今天面對二人丟擲的意思，居然一口就回絕了。

但王懷明已經開了口，他二人也不好真的直接開口，還當著一個現在只是門徒身份的宋平存的面。

最後還是按照昨日所說，三人留下一臉茫然的宋平存，飛身上了宗主峰。

宗主峰一間密室中，一位老者盤坐著，白髮稀落，連挽個髮簪都很勉強。此時正低著頭似睡著了。劉辰、高峰和王懷明三人跪拜：“晚輩等拜見宗老。”

聲音壓得很低，若不仔細都聽不清。可是就這一聲，低垂的頭微微抬起，雙眼依然微閉，似離大限時日不遠。

“何事？”未見嘴動，三人的腦子裡卻響起了兩個字。

“小事不敢打擾宗老，只因宗門剛收進一門徒太過特殊，顯影石和我師兄弟三人均看不出其體質，也未發現其修煉任何功法、心法，卻已是鍛體境圓滿。不敢妄作評價，還請宗老示下。”劉辰作為宗主，率先開口稟明原委。

“何處？”又是兩個字出現在了劉辰腦子裡。

“宗老……”劉辰忍不住趕緊出聲阻止。

“何處？”再次的出現在劉辰腦子的兩個字已是帶上了怒意。

“藥堂香草園”劉辰無奈，只能趕緊回答。

然後就是一陣的沉默。足足一刻鐘，被喚做宗老的老者身子一正，卻是一改老態龍鍾，雙眼睜開，卻已是渾濁不堪。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從老者嘴裡發出：“宗門之幸，宗門之幸啊！”

老者的話從興奮起，最後卻帶著一絲淒涼的欣慰感，三人吃驚的望著這一幕，失聲呼喊：“宗老”。

“此子，開放宗門所有許可權，可任意在破元宗行走，任何人不可阻攔。”宗老此時說話一句一頓，似是用盡了全力。說完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還補充了一句：“包……括……宗主。”

最後這四個字已是斷斷續續，說完，雙眼一閉，頭一歪，身體直接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

“宗老”三人再次失聲呼喊，這次沒有降低音量，飛身上前檢視。

王懷明伸手趕緊探查，只是幾個呼吸，他就放開了手，雙眼落淚：“宗老去了，我等皆是罪人！”

劉辰與高峰聽聞，當即跪下，雙手伏地，額頭磕在地上，也是淚如雨下。

破元宗唯一倖存的一位長者，就是構建識海之時留下了暗傷，衝擊引精（上人）境失敗，神胎反噬，氣血萎靡，靠著自身的壓制拼死自閉，熬過了一千兩百歲，沒成想今日卻因三人的稟報，神念出體，終究被反噬自身，斷了氣血。

本來三人已是沒有疑問，僅僅只是誰來教導的問題，誰退一步其實都可以解決的，卻不成想腦子發熱，前來請示宗老而落到這個結果。

要說一點名利心都沒有，只是為宗門發展，他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王懷明說三人是破元宗的罪人一點也不為過。

三人整理好宗老的儀容，三拜九叩，卻不得不一把火在密室中將宗老火化。

破元宗對外早已沒了此老，宗門前輩的陵園中，宗老的墓碑都已經矗立500餘年了。如果此事被外界知道，破元宗必遭劫難。一個500年前就應該死去的人居然還活著！這是不是代表破元宗有什麼特殊手段，抑或還有更多已經死去的人還活著。

這就是小宗門的悲哀，只要有理由，無論足夠與否，人家就可欺上門來，魚死網還不破。

暗處的柳依依，暗暗一嘆！這下麻煩了，自己無意中插手給自家公子帶來了一個本不該有的因果。

這老頭雖非她殺，但她承諾保破元宗千年，沒想到這老頭倒是剛直，居然放棄“微弱不堪”的生命力，以死示之，她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若非她出面，這老頭哪怕已經是個活死人，也還有百餘年可活。

這是用百餘年的生命來向她展示破元宗的承諾。宗老自知無法強求對方遵守承諾，只此一途，讓柳依依無從反悔。

除非柳依依本就是帶著惡意來破元宗的，那樣就算他還活著，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

他在賭。賭柳依依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