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陳司令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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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8月23日夜，重慶，海軍司令部

啪——一個精美的進口咖啡杯被重重地砸在了波斯地毯上，鍍金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在精美的波斯地毯上折射出漂亮的燈光，可此時的辦公室裡卻靜得出奇，唯一能聽到的就是砰砰的心跳聲。

”一個土匪頭子居然敢發報質問一個堂堂的國軍上將，還有王法嗎？“陳司令指著眼前的參謀長大聲呵斥，因為就在剛才，海軍司令部居然接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電報，盤踞在黔東北的大土匪吳大頭居然讓海軍賠償三個團的裝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司令，那吳河清是石阡縣參議長，中央軍校高階班畢業生，前國軍旅長。“參謀長苦著臉，這事兒啊真的是太操蛋了，下邊的人循例收了人家一千大洋的通行費，放了幾條船離開重慶進了綦江水域，按說這事兒應該就結束了，可要死不死的，那幾條船居然被扣下來了，而且扣船的人還算是海軍的人。

”換了一身皮就能洗白了？誰不知道他吳大頭就是個大土匪，一下子弄了三個團的裝備，他這是多大的膽子啊，怎麼著啊，還想著擴充他的部隊啊？“陳司令雖然還在怒吼，可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他口口聲聲的喊吳大頭土匪，自然是知道對方底細的。

這個吳河清歷來靠打家劫舍為生。以後由匪而官，當了四年區長、大隊長，繼之被收編，歷任團長、旅長等職。三十年代初，曾被調往江西，參加圍剿。1935年吳河清畢業於中央軍校高階班，後隊伍打沒了就返回了貴省，當上了石阡縣參議長，在黔東北搞起了自己的獨立王國，

”司令，吳河清那傢伙就是個混不吝的，咱們也確實是收了人家的通行費，這事兒一旦被捅出去的話，怕是會影響海軍的形象。“參謀長提醒，人家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自己這邊是真不行啊，海軍司令部還是要臉的，這事兒要是不解決的話，輿論壓力豈不說，以後誰還給海軍巡邏隊交錢啊。

”以海軍司令部的名義給李雲龍打電話，讓他把人和船都放了吧。“陳司令不由得心中一嘆，時局艱難啊，海軍都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了，可不管是內部還是外部都是一堆的亂事兒，收通行費只是常規操作，倒賣軍火的，用軍艦運鴉片的，甚至還有，算了，不想了。

”打過了，李雲龍不放，那傢伙說必須要有手續證明這些軍火是合法的才可以，否則一律沒收！“參謀長也很無奈，海軍這邊一貫勢弱，只有一個上將，兩位中將，呃，現在是三位中將了，加上李運龍手裡還有一個師的部隊，所以在海軍之中，李雲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

“他吳大頭從軍政部那邊買武器，不是都有手續嗎？”陳司令有些不解，軍政部那邊的服務還是很周到的，收了錢一般都會給你整利索了，不過就是一份兒手續罷了，也不用真的記錄在案，出具就是了。

“司令，問題是吳河清不是從軍政部買的。”參謀長苦笑，又是一個瓜，真的捅開了，又有一批人會恨上海軍。

“直接說，到底怎麼回事兒？”陳司令也看出參謀長的為難。

“吳大頭的人買的是華興機器廠的庫存，也就是當年劉司令偷偷藏起來的裝備。”

“這都幾年了，他們那點存貨還沒賣完？”陳司令有些驚訝，四川王劉司令突然去世，也留下了不少的事情沒交代，其中就有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軍火庫，都被下邊的那些軍頭偷偷瓜分了，軍政部那邊是不知道這些武器的，自然也不可能給出具證明。

“最近，有幾支被打殘了的部隊回來了，估計也是想賣了這些武器給下邊的人發一下撫卹，不然誰也不捨得賣武器啊。”參謀長也有些慼慼然，這些年海軍的損失也不小，為了下邊將士的撫卹，海軍司令部也是絞盡腦汁的搞錢。

“都是一堆亂賬，收拾一下，明天咱們親自坐‘湖隼號’去綦江縣，幫他們把武器要回來就好了。”陳司令想了一會兒，覺得這事兒還真不能不管，萬一吳大頭把事情給鬧開了，那些個川軍陣亡士兵的撫卹可就沒有著落了。

“司令，‘湖隼號’的鍋爐壞了，沒法開動了。”參謀長偷眼看了一眼陳司令，海軍手裡本來還有不少的魚雷艇，漢斯國s7型魚雷艇，英國的cmb型魚雷艇都有，可最近戰事緊張都調動到了川東，海軍司令部手裡剩下的魚雷艇就只有這艘前清的“湖隼號”魚雷艇了。

“汽艇，汽艇總有吧，調動一艘汽艇也行，不對啊，他李雲龍是用什麼攔截吳大頭船隊的？”陳司令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綦江縣他去過，也見過當地水警隊的小舢板，實在是不覺得他們有能力攔截一支船隊，綦江水淺是不假，可水域廣闊啊，沒有幾條好船，你調動再多部隊都不頂事兒，大不了人家直接掉頭，順流直下跑進長江就是了。

“司令，軍統那邊傳來確切訊息，李雲龍搞了四艘g-5魚雷艇和兩艘1124巡邏艇，都是新船，1124巡邏艇上還都有兩座坦克炮塔，裝的是三寸炮，火力相當的兇猛。”參謀長有些無奈的解釋，這又是海軍的鍋了，其他的裝備你可以咬死了對方是從陸路弄進來的，可是魚雷艇和巡邏艇你怎麼說？這肯定是順著長江進來的啊，海軍想要甩鍋都做不到。

“北方大國的裝備？不對啊，這麼多的艦艇，日本人就放任他們運進來？”陳司令同樣也是心中巨震。

“司令，不管日本人那邊到底是怎麼封鎖的長江，可那幾艘艦艇確實是到了綦江縣，估計明天就會有人對咱們海軍發難。”

“發難，他們還有臉向海軍發難，他們怎麼敢？不給軍費，不給補充武器，連彈藥和燃煤都不給補充，我們的佈雷隊還用的前清的水雷，這樣還指望著我們封鎖長江，狗屁！”陳司令忍不住罵了髒話，最近萬縣海軍學校被強行停辦，讓他憋了好大一口氣，繼續這樣下去，不用鬼子打，海軍自己就沒有了。

“司令，那明天咱們還去綦江縣嗎？”參謀長小聲地岔開了話題。

“去什麼去！李雲龍就是一個混不吝，咱們的炮艦開不進綦江能怎麼辦。”陳司令一開始確實是想要開一艘魚雷艇過去威懾李雲龍的，可現在，這就是一個笑話罷了，就是手裡的幾艘炮艦又如何？在長江上還真沒有什麼優勢。

“司令，問題是，不光是吳河清的船隊被扣下了，今天一天，李雲龍在綦江江面至少扣留了一百艘貨船，有買賣人口的，有運輸鴉片的，有偷運武器的，這樣下去，綦江航線可就——”參謀長欲言又止，現在有商船從長江進入綦江都需要繳納通行費的，任由李雲龍這麼搞下去，海軍的收入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又不是所有船隻都做的非法生意，怕什麼？人家扣下那些船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我們總不能給綦江警備司令部下命令吧？到時候輿論還不炸開了？”陳司令有些窩火，你李雲龍怎麼說都是一個海軍中將啊，可要死不死的卻歸屬陸軍指揮。

“那我們就真的不管了？”

“怎麼可能，李雲龍現在雖然是‘簡在帝心’，可說到底還是個八路軍，他手裡有那樣一支船隊，軍政部是不會容忍的，我們或許可以要求軍政部幫我們把這幾條船弄過來。”陳司令覺得自己有些丟人，堂堂的一個大國海軍司令啊，居然對幾艘小艇感興趣，還想著巧取豪奪，真的是丟人啊，可沒辦法，國情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司令，最近有訊息稱，軍政部正在和八路軍商討購買重炮，既然是這樣，是不是可以問一問八路軍，看能不能買幾艘艦艇呢？”參謀長小聲提議，對於從李雲龍那裡奪過幾艘艦艇這件事情，他並沒有陳司令那麼樂觀，以李雲龍的性格，說不定都能直接把船鑿沉了，與其那樣，不如看看能不能買幾艘船來充實一下海軍，其實和陸軍一樣，海軍也必須要依託軍艦才能保住地位，沒有軍艦的話，海軍最終只會徹底的消失。

“這，能行嗎？”陳司令有些遲疑。

“司令，李雲龍部不是已經買到了嗎？”

“行，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去統帥部親自找老頭子談，找說到底都得做通財政部的工作，否則的話，軍政部同意了也沒用。”陳司令沒有任何猶豫的下定了決心。

“我還聽說，這次的交易不全要現金，對方可能要一些特殊的商品來折抵，有中藥，有寶石，甚至還有木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似乎可以多買幾艘。”別看只是一些小船，可是海軍現在根本就沒法自制，因為他們買不到所需的鋼板，也沒錢買，只能造一些木頭的巡邏艇來湊數，連動力都是報廢汽車的發動機。

“看來，咱們真的有必要去一次綦江縣了。”陳司令若有所思地望向漆黑如墨的窗外。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