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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腳尖掂著街沿,當著攤主的面,彎腰撿起地攤上的毛巾狠狠擦拭紀念章。轉手將毛巾包著紀念章遞了過去。
這一波騷操作直接將追趕來的吃瓜眾醬油黨驚得目瞪口呆舌橋不下。
攤主看到紀念章的第一眼足足愣了好幾秒,飛速取出手電對著紀念章照了又照摸了有摸捏了又捏。
抬頭又看了我幾秒:「哪兒來的?」
「撿的!」
攤主有些難以置信,吃驚看著我吶吶詢問:「內集裡邊還有得起這個?」
我不願意和攤主廢話:「收不收?多少收?」ap.
「收啊,當然要收,肯定要收。嘿嘿,哥們兒,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恰好懂這個。換作別人,真不定能收。現在這年月,懂行的沒幾個。都是半瓶水。」
或許是半夜都沒開張,也或許是沒人搭訕,凍得瑟瑟發抖的攤主開啟話癆模式,跟我喋喋不休叫嚷搭話。
看著攤主手腕上電子錶一秒一秒流逝的時間,我的心跳得愈發厲害。
板著臉沉聲說:「給多少?痛快點!」
攤主噯噯兩聲給我遞來香菸,繼續跟我纏鬥白話。
我明明知道這是攤主在故意激我,好在隨後的砍價中痛宰我,撿我的漏。但我卻有火不能發。
我現在,最缺的,不是時間,而是本錢!
「別廢話。要收報價。不收還我。」
「收!肯定收啊,你別急哥們兒,我再好好瞅瞅。瞅仔細瞧明白再來談價不遲,我說……」
攤主沒完沒了的囉嗦讓我極度窩火,身邊圍著越來越多的醬油黨讓我意亂心煩卻又只能忍著憋著壓著。
耐著性子等待攤主絮絮叨叨完畢,攤主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價格。
「五十?」
「對。五十。」
我當即肺都快氣炸,腦袋痛得厲害咬牙說:「謝了。紀念章給我。我另尋有緣人。」
「別介啊哥們兒。咱在好好聊聊唄。只要你願意賣,什麼都可以談不是。咱們談出個和平談出個未來,再談出個大一統。」
「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我有些想抽攤主大嘴巴子的強烈念頭,悶著臉冷冷說:「誠心要給九百。算我放漏。」
我的報價出來,周邊的醬油黨吃瓜眾很是嚇了一大跳。
大白菜眼珠子鼓圓,整個人都不好了。
十塊錢買來的紀念章轉手就賣九百?
天底下有這麼玄乎的撿漏傳奇?
攤主搖頭晃腦給三連擊:「高了,真高了,太高了。收不了,沒法收,賺不了。」
說著,攤主作勢就要把紀念章還我。
換做平日我還真沒將這種欲蓋彌彰的小伎倆放在眼裡,但現在我要的是短平快。
當下我就伸手去接紀念章,嘴裡木然說:「天亮我拿去白雲觀,九百隨便賣。」
我精明,攤主也不傻。
況且對方還是個江湖老手。
「呵呵,我是誠心買,遇上就是緣分。」
攤主溫言細語跟我聊著,緊緊逮著紀念章不鬆手。
這是典型的防止走寶的江湖套路。
在大柳樹,曾經有一個走寶的真實故事。
九十年代初,一箇中原人弄了件大寶貝到大柳樹出貨。
大柳樹某個店鋪老闆瞅見了之後,先行問價,然後談價。
價格談妥到五萬,老闆告訴中原人就在原地等候,老闆回去拿錢。
等老闆抱了現金返回,那中原人已經跑了。
行裡的話叫做驚了!
當時那老闆後悔得心肝五臟都碎了一地,連著扇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子。
但那老闆也是個狠人,當時手機還沒普及,老闆揣上大哥大連路追連路找人,最終在幾百公里外的直隸省給中原人摁住。
已經是打草驚蛇,老闆也不再廢話,直接讓中原人自己報價。
最後成交價定在十七萬。
九十年代初期的十七萬,能在後海邊上買兩套小合院!
幾周後,那件大寶貝以六十萬價格出手。
一年之後,那件大寶貝在鑑寶欄目中現身,專家估價八位數。
新世紀那年,這件大寶貝亮相港島拍賣會,成交價三千三百萬。
新千年的三千三百萬,那是何等恐怖的天文數字。
這件大寶貝、就是被譽為大柳樹第一大漏的——
宣德青花龍紋大盤!
現在這件東西再出來,翻三倍或許達不到,但翻兩倍卻是綽綽有餘。
這件事在大柳樹盛傳一時,整個燕都圈子裡的人在津津樂道的同時也長了心眼。
那就是隻要東西談妥價,必須摟在自己手裡,直至成交。
對面攤主雖然做的小生意,但防止走寶的路數卻是門清。
時間如同這夜的寒風,流逝速度讓我急得來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明知道攤主在拖延時間故意打壓我,攤主也同樣知道我說的話是套話,這種打太極的拉鋸讓我極度焦慮,不勝其煩。
留給我的時間,真不多了。
「你最多給多少?」
「哥們兒,我是真心收。你自己說個實價唄。」
又是讓我自己砍一刀的套路讓我對攤主喪失了所有耐心。
此時此刻的我,憋屈到了極點。
「五百!一口價。」
「貴了。真貴了。這個真值不了五百啊哥們兒。你這玩意有缺,你看這太極陰陽眼磨得厲害。」
攤主換了套路,又開始挑揀紀念章的毛病。
旁邊醬油黨們看著我吃癟的樣子,忍不住泛起冷笑,更加來勁。
有的人跟著攤主起鬨,把我的紀念章說得一分不值。
更有甚者,直接叫喚我的紀念章是假的,勸阻攤主不要收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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