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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晚棠帶著兩人出了門。
魚家沒有馬車,所以出門僱了馬車。
“去錦繡閣。”芳菲吩咐車伕。
魚晚棠卻道:“不,先去章臺路。”
芳菲和秋荷都驚住了。
芳菲忍不住問:“姑娘,章臺路那不是……”
那是男人尋花問柳的地方。
魚晚棠不耐煩地道:“我去買點東西,你不必多問。”
她平時也是這般脾氣,所以芳菲沒起疑心。
芳菲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姑娘是要去買那種對付男人的藥,明天給王爺下藥?
真是下賤!
但是也正中她下懷。
王爺本來也想娶她,娶了她,自己也能跟著過去。
換個厲害的主母,她怕是摸不到王爺的衣角。
但是魚晚棠這種蠢貨,她就應付得來。
馬車忽然停下,芳菲差點被甩出去。
她怒氣衝衝地呵斥道:“你到底會不會趕車?”
老實巴交的車伕立刻賠禮:“對不住,姑娘,實在對不住。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忽然堵住了,實在是對不住。”
魚晚棠把簾子掀開一小條縫往外看。
她看到了驚慌失措到處逃竄的人群,看到了許多手持刀劍的京衛……
這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快,從外面的嘈雜議論之中,她依稀聽見了“刺客”“行刺”這樣的字眼。
原來是抓捕刺客。
魚晚棠努力回想,可是前世她對很多事情漠不關心,對這件事情毫無印象。
那樣也好,說明和自家沒什麼關係。
可是下一刻,她聽到了“淮陽王世子”,心猛地提了起來。
現在的淮陽王世子,是……霍時淵!
霍時淵已經在京城了。
魚晚棠心如擂鼓,眼前浮現出上一世被霍時淵逼到絕境的情景。
不!
不一樣了!
這一世,他們毫無瓜葛!
“姑娘,您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是不是發燒了?”秋荷一直偷偷看著魚晚棠,這會兒發現了她的異樣。
魚晚棠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顫抖,背後一身冷汗。
“無事。”她用盡全身力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著吧。”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馬車重新動起來,一直把她們送到了章臺路,停在了路口,沒有進去。
車伕不明白為什麼姑娘家會來這裡,但是他還是恭敬道:“姑娘,到了。”
魚晚棠沒有立刻讓車伕離開,而是給了他一把錢:“去買個包子墊墊肚子,吃完了再回來。”
車伕明白,這是不想讓他知道隱秘的事情。
得了錢,當然得聽話。
車伕離開後,魚晚棠又讓芳菲去找老鴇。
芳菲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她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裡面那麼多家青樓,她去哪家,怎麼把人找出來?
沒想到,魚晚棠道:“要是不難,我就讓秋荷去了。也就你機靈了,去挑個你看著順眼的,把她哄來。”
芳菲聽了這話,咬咬牙答應。
是,她不一樣。
只有讓魚晚棠信任她,依賴她,她以後才能走得更好。
芳菲下車之後,魚晚棠臉上的笑意瞬時消失。
秋荷隱在角落裡,不敢做聲。
她似乎,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她害怕,但又覺得高興,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好,一時之間,矛盾不已。
過了一會兒,穿得花紅柳綠的老鴇果然來了,“哎呀呀,是哪位貴人找老婆子。”
魚晚棠讓秋荷下去,請老鴇到馬車上說話。
“人你看到了,一百兩!”
“六十兩!”
“一百兩!否則我換一家。”
“成交!”
老鴇下了馬車,很快又帶了個五大三粗的龜奴回來。
芳菲以為是來送藥的,眼神輕蔑,再看看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秋荷,更是看不起她。
以後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的東西!
等老鴇再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手裡捏著一張紙,一臉得意,像打量牲口一樣打量著芳菲。
一百兩銀子買這樣一個美人,她賺了。
芳菲被她赤裸裸的目光打量得不舒服,狠狠瞪了她一眼,往馬車走去,卻被老鴇和龜奴攔住。
老鴇一句“搜”,龜奴不由分說地上前,對芳菲上下其手。
芳菲哭鬧掙扎,被龜奴打了一巴掌,頓時眼冒金星,頭髮也散了。
“姑娘,救命!”
魚晚棠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
“倘若你身上沒有不該有的東西,我今日便帶你回去。倘若有——”
那你就爛死在這勾欄裡!
她的慈悲,早就餵了狗。
對於背叛陷害她的人,她心硬如鐵!
芳菲一雙美眸大大地睜著,滿眼都是恐懼和不解:“姑娘,姑娘,您為什麼那麼對奴婢!”
龜奴把芳菲身上所有的首飾,荷包,袖袋都拽出來,甚至連她胸前都搜了一遍,然後把所有東西交給老鴇。
老鴇看著瑟瑟發抖的秋荷,嫌棄道:“還不給你家姑娘!”
秋荷忙拿了東西,到馬車前呈進去。
魚晚棠依舊沒有露臉。
她在芳菲的荷包裡,找到了一顆碩大圓潤的東珠,論價值,得百八十兩銀子。
這應該就是她今日得到的酬勞了。
芳菲不知道,魚晚棠看見她腰間荷包,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古幼薇身邊繡娘慣常的針腳。
果然,她沒猜錯。
“秋荷,我們走。”魚晚棠冷冷地道。
秋荷忙登上馬車。
車伕也很快咬著饅頭過來——他沒捨得買包子,只買了個雜糧饅頭。
他離得也不遠,畢竟身家都在這裡,一直遙遙地盯著呢!
馬車離開,身後是芳菲歇斯底里的哭聲。
她不明白,為什麼姑娘會發現,為什麼那個蠢貨,不動聲色就把自己賣到了勾欄裡。
為什麼,為什麼!
魚晚棠閉上眼睛靠在馬車側壁上。
她胸腔之中,有一隻野獸,張牙舞爪,露出獠牙。
半晌過後,她輕聲道:“秋荷,你不要害怕。芳菲是要聯合外人害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反擊。”
“奴婢知道的。”秋荷心有餘悸,卻還是點點頭。
她對魚晚棠雖然懼怕,但是也有深埋於骨子中的忠誠。
鼻尖忽然傳來淡淡的血腥氣。
魚晚棠有超乎常人的嗅覺。
她的小日子剛走,所以不是她。
“秋荷,你來月事了?”魚晚棠問。
“沒有,奴婢還得半個月才來。”秋荷小聲回道,不知道為什麼魚晚棠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難道,來月事也會犯錯?
“嗯。”魚晚棠沒有再說話,吩咐車伕,“去當鋪,榮寶齋旁邊那家。”
她要去當鋪,也要去榮寶齋,而且那是繁華所在,正合她心意。
“是。”
馬車在當鋪停下,魚晚棠帶著秋荷下車,給車伕結了錢。
車伕還想做她生意,表示可以在這裡等她。
魚晚棠卻道:“不用了,得晚上才回家。”
車伕這才失望地駕車離開。
魚晚棠盯著馬車有些失神。
“姑娘?”秋荷小心翼翼地喊道。
“沒事。”魚晚棠把目光從馬車後面一道不起眼的血指印處挪開。
她們剛才,在生死邊緣走過。
從前跟著霍時淵,她長了不少見識。
某次聽人誇霍時淵,說他臂力驚人,曾經趴在馬車下面逃生。
彼時她是不相信的,但是她蠢在將這種懷疑洩露出來,結果霍時淵被她激起了怒火,非要證明給她看。
她算什麼東西,敢要他證明?
霍時淵卻非要證明,證明完了之後,少不得再從她身上討回來。
沒想到,她重生之後,竟然能再遇有那般本事的男人。
魚晚棠聯想到了京衛到處抓捕的刺客,只覺自己僥倖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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