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重新許下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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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時一樣，又度過了很平常的一天，

從晚上來訪小屋的那個女孩口中，得知前往子夜的傳送已經準備完畢，這各種意義上都剛好的時間點，

讓方然覺得果然當初說需要幾天時間，是水琳琅預知到了後續發展所找的藉口。

想著出發之前最後一件要做的事情，

方然像往常一樣傳送到‘遊夜’所在的機械微城。

“玲？”

意外出聲之時，發現那道金色妖精般的身影，像是早知道自己要來一樣的就懸浮在面前半空。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來這裡幹什麼？”

背對著方然，玲似乎在調整著什麼，語氣輕輕淡淡的聽不出感情。

“啊，就是，水奶奶今天告訴我去子夜的傳送準備好了，”

方然看著玲的身影，抓了抓頭的想了下理由。

“所以出發之前，我來和玲你報備一下...”

“你今晚就準備出發？”

“啊，貌似也沒什麼準備的，倒不如說我早就準備好了...”

回想著幾天前那根柺杖變回銀斷龍牙的夜晚，方然想著那時還不知道玲會在這幾天醒來的自己，

而聽到他的回答，玲在虛擬按鍵上的手指未停，

只不過話語還是停了一秒，才再次響起。

“是麼，我知道了。”

看著玲的背影略微驚訝，還以為肯定會被嚴聲警告各種注意事項，叮囑子夜之中又有多少神秘莫測不能招惹的人物，

這些都沒有出現，反倒讓方然覺得有點感到缺失。

對於沒能在出發之前，瞻仰到女王大人的盛世美顏有點小失望，方然看著玲還在手指飛快按著按鍵，

沒有打擾的轉身招呼了一聲，打算啟動空間傳送的離開...

“那玲我就走了啊...”

但是沒能成功。

遊夜機甲矗立的機械微城裡，淺金髮的少女站在青年身後，抬起手抓住他的衣服。

方然驚訝的轉過頭，看見身後玲略微低著頭的身影，

沒有像平時那樣漂浮的離地，身高差讓他看不見那雙淺金眼眸，但能看見她咬著嘴唇無聲的不平靜掙扎，

還有她抓緊自己衣服的用力。

“啊...怎麼了，女王大人？”

一陣無聲後，方然試探性的問道，不過說到一半就自問自答了起來，抓著頭一臉自戀模樣的傻笑：

“誒！難道是捨不得我麼，啊哈哈，安心啦，我只是作為關係戶去趟子夜，又不是去什麼危險地方，很快就會回...”

“你別去...”

然後在聽到玲輕微的話語之後，佯裝的表情戛然而止。

還是那女王般清冽的聲線，但不捨、掙扎、難為情加上那個小女孩的任性、撒嬌、懇求，以及對這一切裝成和平時一樣的掩飾，

構成了玲此刻這句音量極低的話語，

甚至都讓方然有一瞬懷疑自己聽錯了的楞然出聲：

“玲....”

聽著他果然會對自己這樣的語氣愣住，淺金髮絲低頭垂下的遮住雙眼，

玲手指用力的抓緊，不想鬆手。

放下平時相處的架子，放下身為A級上位遊夜天使的氣場顏面，放下對比自己年齡小出好幾輩的青年、說出這種話的羞恥心，

艱難掙扎中做出行動，不是以過去那個小女孩的身份，

玲恢復到正常說話的音量，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語。

“你別去。”

這一回話語中的複雜聽得真切，印象中還是頭一次聽到玲這樣對自己開口，

方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被玲默默開口的低聲話語打斷。

“就這麼留在這裡不好麼...”

“你的家人、朋友、同伴、有好感的女孩....每天普通的起床、上學、回家...”

玲抓著方然，數著他日常中的種種，那些複雜的情緒讓她忍不住咬著嘴唇，挽留的話語越說聲音越低。

“你過去想要的日常現在全部都在你的身邊，一直過著今天這樣的生活，別去子夜，就這麼留在這裡不好麼？”

“不...玲你在說什麼啊，我只是稍稍出個門很快就會回來....”

“別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連像平時那樣的呵斥都沒了，方然看著只是抓著自己，氣勢前所未有纖弱的女王大人，

張了張嘴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無奈的嘆氣，眼眸低垂的輕輕開口：

“的確，我過去想守護的日常現在全都在我的身邊，每天都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有趣生活，”

“假如換做兩個月前的我，一定會無比滿足的吧。”

語氣裡有著某種懷念，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

方然就揚起一個無比清澈的輕笑，語氣認真的同時聲音開朗對著玲述說：

“但是之前在歐洲的時候，一路上我慢慢發現了，無論我怎麼掩飾，怎麼逃避，怎麼用‘別再中二了’這種理由勸說自己，”

“最後我都無法否認，我心裡依舊有著渴望去做的事情，我有著光是想想就激動不已，”

回憶了一瞬歐洲的經歷，那在夜色裡啟用能力逃亡、戰鬥、執行計劃的種種不平凡，以及最後在終點找到的事物...

方然抓著玲的手鬆開衣服的握在手中，緩緩的半跪蹲下的抬頭笑笑：

“想不浪費這僅有一次的人生去將其實現的願望。”

這時他才看清玲的臉上，果然有些夾雜著難為情的擔心。

“同樣都是參加者，玲你肯定也明白那種感覺的對吧？”

我明白啊，我當然明白！

身為A級上位的參加者，玲當然清楚‘願望’對參加者的意義，既是起點也是終點，驅動著每一個參加者的行動，

像她即使此刻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麼‘任性’的不合理，也放下架子、羞恥等等一切說出來，

同樣也是出於害怕眼前的青年這樣下去，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

想要把他留下來的願望。

“說起來，早在一百年前逃出那座邊陲小鎮之後，在我準備無視那裡人們生死的時候，”

“玲你就一下子都看穿來著。”

未來科幻的機械微城之中，青年半跪的蹲在不像少女的少女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起那次，

她催促著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不要違背自己的內心。

“我不知道！還有那只是小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我現在可沒那麼善良！”

只不過這次，少女想讓他留下。

“我可是A級上位的遊蕩者！自私，蠻橫，不講理，自身的利益至上，別人的死活關我什麼事，你的願望是什麼我才不管...”

像是為自己想強行留下他找的藉口，玲挪開視線，不去看他的冷聲開口，精緻的臉上擺出一副漠然不屑的蔑視神色，

然後在方然無奈嘆氣伸出手把她抱住時，變成一股小鹿般的慌亂神色。

雙手摟住自己的後背與腰間，身體間空隙消失，玲臉上白皙的面板透出一抹緋紅，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

“不許說我重要的人的壞話。”

在聽到方然輕聲笑著的時候，忍不住輕咬著嘴唇的臉上發燙。

被方然抱住，再沒辦法說出不講理的話，玲告訴自己別被這種小孩子的花言巧語騙了的同時恨恨心想，

這個可惡的笨蛋，只有這種時候這麼聰明...

“不過，為了避免玲你擔心，也為了證明我並不是不在乎我的日常了，”

“我們來做個新的約定吧。”

抱著懷裡自己的女王，方然右眼瞳孔亮起一抹深沉安靜的燦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如同誓言般的輕聲許下約定。

“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時候，我都一定會回來的。”

聽到他連這種話都說出口，玲最後橫開視線很不情願的低聲開口。

“沒人管你...”

方然無聲的笑了一下，然後感受著懷裡纖細柔軟的腰身胸口，臉頰蹭了蹭淺金蓬鬆的頭髮笑笑。

“話說回來，果然女王大人你長大了抱著也很舒服。”

被他抱著的少女沒有說話，沒有把他打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