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即使捨棄這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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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擁有一輛專屬座駕的提議並沒有被透過，沒法騎著搭載各種未來科技的大型摩托馳騁在夜色公路，

身邊跟著海基和穆林，在氣流裡漂浮滑翔過漆黑高空，

方然最後無聲的落到最後方那輛越野車車頂。

睜著黑眸，透過海基和穆林的雙眼，風吹髮梢中看著遠方黑夜裡的那座工廠。

‘今天’清單上有兩個任務，一個是便衣民警的商場反扒，

另一個就是這裡的毒品交易。

說起來著好像是第二次了...

只不過果然在首都，不可能有那次黑幫槍戰的規模，

衣襬翻飛作響，車頂上的氣流撩亂額髮，想著最開始懵懂覺醒時的‘訓練’，那道身影給自己設立的危機，

和她有關的記憶全都讓當時的自己感到不太真實...

“下車，行動！”

聽到最前方那輛車上，一個堅毅男子發出命令，

方然緩緩浮進夜空，一身漆黑長衣遮掩他的身形，看著訓練有素的刑警們悄然接近，抵達工廠，

看著他們佈防蹲守，看著他們默默等待。

已經十一月的夜晚絕對很冷，但在工廠上方的夜空裡，

他看到每個人都守在任務地點，在他都覺得有些冷了的兩個多小時裡從未移動。

然後在那些毒販們終於按照情報，抵達工廠倉庫開始交易時，

瞬間展開雷霆萬鈞的抓捕！

黑眸裡看著倉庫內各處乍起的喊聲示警，舉槍衝入的警察和膽顫逃亡的毒販，

現實中的抓捕不知為何比電影更有魄力！

之前作為普通人，方然還是第一次知道警察是這樣進行抓捕行動的。

看著那些毒販逃進倉庫一角的貨架之間，不過是苟延殘喘，漂浮在工廠上空的夜色，能看到外圍的四名刑警已經包圍而去，

看來今晚是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

方然輕撥出口白氣這麼想著，然後他夜空俯瞰的視野中，

突然看到一點車燈亮光！

他們在附近藏了車？

眼神一動，姬凌煙給他的‘任務清單’上，並沒有這樣突發情況的出現，但是並沒有太過驚訝，

仍舊關注著倉庫之內的追逐，方然身形從夜空下降。

參加者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輕易暴露，但不代表不可以在暗地裡干涉協助，

只要有他在，

這輛車今晚絕對不會移動。

想著只要正在追著的那名刑警，等到其他隊友的支援，就能一起將今晚所有毒販全部抓獲，

方然控制著那輛車車輪稍微離地，鬆了口氣。

但是下一秒，

他就動容震驚的睜大黑眸。

海基視野裡，看著四名毒販跑進貨架過道的那名刑警，似乎是因為不想讓他們開車逃離，竟然沒有選擇等待隊友，

自己一個人衝了進去！

能看到六七米的貨架中就一條直道，沒有任何遮掩，這種情況下追擊四名持槍毒販...

他不要命了麼！？

看到即使捨棄性命安危，他也要把這些人留下，劇烈動容之中，

方然猛然抬起手的想要保護他的安全！

但還沒等他調控好【盾牌】的釋放距離，

轟————！

貨架上一聲爆炸就突然響徹倉庫，即使在工廠上空也能聽見巨響，看著海基視野裡炸開的火光氣浪，

衝擊掀飛數個鐵捅貨箱，一起朝著那名刑警呼嘯而去！

不行！這樣來不及！

方然黑眸睜大，顧不上隱藏自身，他手臂一甩，放棄控制距離直接【驅牌】啟用，胸口微亮，

直接身形化作一道細線般的黑影，直直穿過【拔牌】漆黑墜進爆炸中心！

灼熱氣浪鋪面中，方然抬起黑眸飛快確認情勢，

裝滿化工液體的鐵捅、大量化學物品的貨箱，斷裂傾倒的貨架，不規則物體數量接近十個，各自速度不同，避免損失加劇不能硬擋...

但是，做得到！！！

然後他右眼瞳孔亮起燦爛金色，【浮牌】飛速打轉的能力啟用！

重心、距離、魔能控制...所有夜晚的努力在這個瞬間發酵，被氣浪吹倒在地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李毅，

看著這一刻擋在他身前的身影，爆炸掀飛的一切幻覺般的在半空定格！

煙塵氣浪，消退散盡，

或許是那顆子彈所打碎的物品，陰差陽錯反應出這樣程度的爆炸就已經是極限，隨著半空定格的危險物品一個個落地，

爆炸的危機頃刻結束，只剩下已經沒有隱患了的貨架還在燃燒火光。

“呼....”

倒在地上，見證了剛才魔幻一幕的李毅，看到眼前身影輕呼口氣然後轉身，對自己伸出了手：

“你沒事吧？”

“啊，沒事...”

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情況，他愣愣的拉著對方的手起身。

“那先聯絡人滅火，這裡還有不少危險物品，還有那些毒販，都昏過去了。”

聽著他的話，李毅這時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對著擔心自己安危，紛紛第一時間趕來的隊員大喊：

“我沒事！聯絡消防！來幾個把人抓了，還有去把車開過來！”

簡單明瞭的下令控制現場，在身邊隊員也是疑惑這是誰的目光裡，

李毅這才在爆炸的殘餘火光裡，看清眼前穿著黑色的制服風衣的身影，是個看起來不大的普通年輕人，

“京城公安部下屬緝毒大隊第二支隊隊長...我是李毅，你是...”

但他感覺自己這輩子也忘不掉剛才有他身影的那一幕。

“之後應該會有人和你說明的。”

“啊，噢...那感謝你剛才...”

“不，抱歉，我剛才應該早點避免這種情況的。”

本就躊躇的不知道怎麼交談，李毅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然後看到眼前黑髮的青年，對自己語氣認真的致意開口：

“謝謝你們，辛苦了。”

對對方的一句感謝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著眼前的青年突然輕笑的開口：

“雖然過了零點，但天還沒亮，立冬回去吃碗餛飩吧，你們家裡人還等著呢吧，”

“啊，說起來大部分人家吃的是餃子...”

...

...

漆黑後夜的風裡，微白的呼吸瀰漫冷冽的感覺...

中央城區，仍舊是星降之塔的塔頂，夜局風衣紛飛的衣襬，在冰冷的風裡慢慢恢復漆黑燦金的夜器原型，

方然安靜看著京城夜色的燈海，依舊守望著這樣的一幕。

海基和穆林也依舊落在他的身邊，保持著安靜，偶爾啄一下羽毛好奇地看著它們身側的主人。

那種狀況，選擇追上去幾乎是必死的...

眼裡倒映著燈海，想著剛才那名緝毒警不顧生命危險，也要衝進貨架過道阻止毒販逃離的畫面，

思緒出神，方然回憶著那一刻他堅毅的臉龐。

他自己貌似也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假如沒有自己，即使沒發生爆炸，他應該也已經死了，防彈衣並不是萬能，

但毒販的確會被全數抓獲。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

即使捨棄這條性命麼...

方然小心的輕輕撥出口氣，望向夜空，驚歎震撼著剛才目睹到的決心，

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件事，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警察麼？

他忍不住的去這樣的想...

成長或許就是這樣，你不斷的前進，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見過各種各樣的事，被他們影響，被它們改變，

然後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或者說是理由。

小屋、夜局、結社、王庭、不夜宮...

他找到要這回一定守護住的理由、找到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的理由、找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理由...

從覺醒開始，好多好多數不清的理由。

所以...

和目睹消防員衝進火海救出孩子，明白並未只有拯救世界才行一樣，

回想剛才明知道自己幾乎必死，也選擇了奮不顧身的緝毒警察，

方然坐在塔頂望著漆黑的無盡夜空，問著自己的內心，衣襬飛揚，久久沒有動彈。

假如是提前知道一定無法活著回來的選擇，

假如是捨棄性命就能得到成果的局面，

自己也能做到那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