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夜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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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夜幕的每晚降臨，直到這麼仰望星辰浩瀚如海，才真正的想起來，

那頭頂上鋪滿整個天空的黑夜，是多麼盛大的一場奇蹟。

想起那晚海島，感覺到目光，方然轉過頭看向唐冰，看到她面色暈紅的盯著自己，有些奇怪的問道：

“葫蘆，你那麼看著我幹嘛？”

“我現在深切懷疑學長你是不是一個花叢高手...之前注孤生的沙雕模樣都是騙我的...”

沒有對視他的目光，唐冰臉上微醺的偏過頭，小聲的咕噥著，

被異性拉著手飛上夜空，在下方城市光斑遼遠中仰望星海什麼的，大概只存在每個女孩還沒長大前幻想的浪漫裡。

“葫蘆，你想讓我現在鬆手就直接說。”

“啊！啊！別！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學長！”

雖然漆黑起了很大遮掩，但往下偷偷瞄一眼還是能讓恐高症患者當場去世的景象，聽到方然這麼咧嘴一笑的威脅，唐冰連忙慌了神兒的喊著認錯，

“感受不到誠意啊，說起來這一路上葫蘆你時不時就要黑我一次呢~”

“我錯了！我錯了啊！學長！我以後再也不說你壞話啦！”

“果然還是鬆開吧，難得的飛行體驗，我知道葫蘆你肯定想試試一個人的感覺~”

“rua！rua！！！！”

好整以暇的完全佔據上風，看著緊張得兩隻手一起抓著自己，再次紅著臉意義不明大叫的唐冰，

方然忍不住露出男生特有的壞笑，想再欺負欺負這隻平時跳脫的學妹，

不過他最後到底也沒真的鬆開手。

看著唐冰發現這一點之後，羞紅了臉兇哼了自己一聲，然後板著臉又害怕又新奇偷偷往下瞄的模樣。

再玩一會也沒關係的吧...

頭一次這樣使用能力帶來了特別的感覺，方然輕呼口氣，衝著她輕笑的眨了眨眼。

“對了，葫蘆，想不想體驗一下更刺激的事情？”

“更刺激的事....”

首先想歪了的臉上紅了紅，但忍不住往下看，害怕逐漸褪去，尋求刺激感的心理作怪，讓唐冰忍不住眼神隱隱期待的小聲問道：

“可以麼...？”

“當然，”

勾起嘴角，能力啟用，方然輕揚的開口提醒：

“抓緊了啊！出發！”

然後在肩膀銀龍雙翼的青年加速飛衝之後，響起拉著他手的女孩，體驗空中飛行感覺興奮新奇的喊聲...

“誒！誒！學長！你慢點！你慢點！！”

...

俯衝、迴旋、上揚、偶爾衝進下方城市，偶爾貼著大樓疾速衝起，媲美跑車的低空穿過街道，遠超高空彈跳高度的高空跳下....

星辰繁爍的夜空之上，任意飛行的體驗，遠超這世界上任何一種極限運動的刺激感。

感覺在過去的不到十分鐘裡，已經體驗到了這輩子最瘋狂最刺激的事情，抓住方然的手在夜空上嘗試了各種姿勢，

此刻直接坐在地上靠著花壇的唐冰，紛亂的髮絲粘在紅撲撲的小臉上，呼吸未平但眼神發亮，她舉著炸雞腿興奮難耐的歡呼尖叫：

“(????????????)??!!!學長！學長！好棒啊！剛才那個好棒啊！”

而端著一杯紙杯可樂，方然佯裝淡定的得意輕哼，但眉飛色舞的嘚瑟已經出賣了他。

“哼哼，那是自然，你也不看我是什麼人。”

經歷完了比過山車大概緊張刺激一百倍的‘特技飛行’，

星夜之下的場景倫敦，此刻的兩人正抱著塞滿炸雞薯條雞塊蛋撻漢堡炸蝦可樂的真·全家桶，坐在隨便一處花壇邊的地上，

在難得把自己放縱於油炸食品的快感中，在星空下熱切的聊著天。

“話說學長你這能力也太方便了吧，真的可以隨便吃麼？”

從小到大，從不奢侈浪費，還沒吃KFC吃到飽的唐冰，一手炸雞腿一手海苔蝦的驚奇問道，

“反正葫蘆你那瘦成豆芽菜的體型也不怕胖，隨便吃，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吃這些吃到撐...”

聽到坐在自己身邊正風捲殘雲般填滿飢餓感的方然，說自己豆芽菜的描述也沒有在意，同樣有過這個夢想的唐冰也是開心哼著的‘掃蕩’了起來，

在嘴裡炸蝦還露著一半的時候，突然用肩膀碰碰他冒出貓般的好奇：

“誒誒！話說學長你小時候什麼樣的啊？”

“哼，聰明伶俐、機智勇敢、人見人愛、花見...”

“咦~~~”

然後聽到方然毫不猶豫的一勾嘴角，嫌棄後撤的拉長了聲音，但下一秒就她就更好奇的湊了回來。

“學長，學長，話說你小時候有沒有過幹過那種超級丟人的糗事啊？”

超級丟人....

回想自己小時候的Super中二時期，貌似大多事現在想想都超級丟人，方然眼神默默的盯著她：

“葫蘆，你問這個幹嘛？”

“誒~我好奇嘛，有好玩的糗事要分享出來開心一下嘛！”

看到方然一臉警惕，唐冰努力賣萌撒嬌的化解他的戒備，然後臉色微紅，像是下了好大決心之後才猶猶豫豫的豁出去了開口：

“大不了....我也說一件和學長你換，這樣我們就都掌握的對方最丟人的事，互相保守秘密了。”

不...總感覺我已經掌握葫蘆你最丟人的事情了....

想起了她當初在逃出倫敦時喊過的話，方然心裡略微汗顏，然後出奇並沒有覺得抗拒的答應：

“那好吧，葫蘆你先說。”

“哼，我先說就我先說，但先說好，學長你不許笑！還有不許耍賴！”

靠著背後花壇，唐冰十分嚴肅的強調了一句，然後雙腿磨蹭的扭捏了一下，才臉上略紅的慢慢小聲嘟囔道：

“我曾經有個弟弟...”

但依舊聽清了的方然，直接就默默無語的吐槽。

“怎麼了，現在是恩斷義絕了麼？”

“討厭！學長你少插..少打岔！”

用在旁人眼裡大概是嬌嗔的模樣，拿小拳頭砸了方然一下，瞪了他一眼半道改口的唐冰，吶吶頓了一下的才咕噥著繼續往下說：

“那是我姑家的孩子，有一次我在超市買零食遇見他爸媽，特別熱情招待我去他家吃飯，還說大門沒鎖讓我直接先過去，”

“我一聽見晚上有好吃的，立馬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了，當時尋思分他一半零食給他個驚喜，我就先悄悄靜步的走進屋，大喊著‘Surprise’的一把推開他屋的門，”

想著自己對這個學妹倒黴程度的瞭解，聽到這種標準開門劇情，方然突然冒出了一個很糟糕的預測，但是還沒等他面色古怪的開口發問，

就聽到唐冰偏過頭臉上發燒的支支吾吾道：

“發現他剛洗完澡正在電腦前那個打...打飛機...”

方然：“......”

我該說是不愧是你麼...

眼角抽動的不忍直視自己的學妹，方然無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可樂，

慶幸自己吸取經驗教訓剛才幸好沒喝，默默端起來，打算給自己壓壓驚，

“看見我他嚇了一跳，直接跳起來就想假裝找內褲....但好像正好是完事的時候，他一路甩著邊走邊射....”

但是並沒有說完，回想當時那隻能說是簡直了的畫面，

“我當時傻在門口，一緊張就沒管住嘴的說了一句，”

感覺已經沒法見人了的唐冰捂住臉小聲崩潰：

“你走A吶。”

“噗！！！！！！！！！”

然後方然一口可樂直接噴了出去！

原本以為是開門就是結束，萬萬沒想到還有後續，設身處地腦海裡光想象一下就尷尬的想原地爆炸的景象，

我現在知道葫蘆你為什麼說你曾經有個弟弟了...

這特麼肯定和你恩斷義絕了啊！

一下巴可樂沒有去擦的方然，整個人也都傻了的看著，也是微咬嘴唇正難為情的唐冰，然後猛的捂住嘴...

但是下一秒就連捂嘴都忍不住的徹底笑噴！

“噗....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走...走A？哈哈哈...啊...不行了...不行了....我...我的傷....咳！哈哈哈...咳咳咳！！！”

笑噴聲在指縫竄出，然後徹底壓制不住，

方然整個人抱著肚子笑倒在地上，想忍忍不住臉上肌肉都快抽筋了的喘不過來氣，牽動傷勢感覺自己隨時可能笑死在這，

讓看著他這幅模樣的唐冰，像是一團熱氣從腦袋上炸開，羞憤炸毛的朝著他大喊：

“喂！說好了的不許笑呢！！學長你個混蛋！快點，該你了！！”

“啊...啊...噗咳...哈哈...我...不行了，和...和葫蘆你比起來，初中在老師問四書五經都有什麼的時候，我舉手自信大喊了一聲樂經的什麼的...完全沒法比....”

在引發傷勢和笑岔了氣的微痛中徹底停不下來的方然，表情變形不斷抽著氣，笑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而看著他不光笑了出來還笑的這麼過分，唐冰漲紅了臉羞惱的扯著他的褲腰帶，惡狠狠的抓狂大叫：

“我不管！反正不能光我自己丟人！質量不行的話，學長你拿數量補回來！”

“不行了...等等，讓我...別...別拽...讓我再笑一會...哈哈哈.....”

星夜之下，場景倫敦不知道哪裡的花壇邊，

是不依不饒羞紅著臉抓狂大喊的女孩，和整個人徹底笑倒在地上，被她抓住腰帶只能暫時求饒的青年。

臉上紅的像是熟透的蘋果冒著熱氣，唐冰氣鼓鼓的對完全不顧自己，已經躺地上笑抽了的方然怒目而視，

但是眼神深處卻並沒有的多少真的生氣。

和他在一起會很安心高興，會心跳加速，會吃醋羨慕，會約會早到，會很自然的展示真實的自己，

甚至會覺得說出黑歷史逗他笑也沒關係....

別問我為什麼，

喜歡，是不講道理。

看著笑癱了的身影，唐冰紅著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板著臉低聲嘟嘴：

“那個...話說學長，你剛才說能實現我一個願望...是真的麼？”

從地上爬起擦了擦眼淚，還有些抽著氣，想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個學妹逗死，聽到唐冰這麼問，方然努力平復笑意的憋住笑點頭：

“嗯，是...只要我能做到...”

“那接下來...學長你重複我每句話的第一個字...”

重複第一個字？

看著唐冰一臉紅紅的低著頭，方然有些奇怪愣住她為什麼提出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下意識的沒有拒絕，

而看到他答應自己，唐冰先是有些手足無措，但整了整坐姿她還是努力平靜下來，面色緋紅中睜大雙眼有溼潤水光的盯住方然。

被她這幅正經模樣弄的一愣，想著葫蘆又想弄什麼么蛾子的時候，

星輝微亮，星辰似乎灑下了光，方然看到眼前的女孩深吸了口氣，然後像是想用盡自己全部力氣的開口大喊：

“我真的很害怕！被那個人綁上車的時候，我當時害怕到不得了！一想到接下來會被怎麼對待我就害怕到連手指都動不了！當時把我救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學長你才好！我一直不安自己就是個累贅，但再怎麼危險學長你都沒把我丟下，真的很感謝你！所以，學長！我貌似是！”

“我。”

聽著她近乎喊著的一口氣吐出心裡的感激，意外之後方然有些無奈輕笑的重複第一個字，想著自己這個學妹還真是有原則的好性格，

然後毫無防備的，聽到唐冰忍不住閉上眼的大聲表白！

“喜歡上你了！”

“喜....”

神色愣住，漏出的音節不知道是履行承諾還是愕然中的重複，方然看著眼前閉著眼對他喊出這句話的女孩，時間好像拉長。

不...葫蘆，喜歡我...？

雖然戀愛那種感情解封，不過他其實還是沒做好面對被誰告白的準備，慌張出現，

但是這一刻，

方然愣住的思緒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讓他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

我這麼答應下來也挺好的吧？

仔細想想葫蘆是個挺不錯的女孩不是麼？

又活潑又有趣，性格又好又懂事，會省錢會生活，做飯又好吃，英語很棒，社交很強，會打遊戲，還是陪玩小姐姐這種身份，

和她在一起也不會緊張，也不會無聊，

最重要的是，

哪怕再怎麼不安沉重，也能被像剛才那樣毫無負擔、輕鬆開心的大笑出來...

所以...確實挺好的不是麼？

思緒的語調已經帶上某種期待，過去二十年戀愛經歷一張白紙，方然其實一直不太清楚喜歡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但想起那些‘教導’，他突然覺得，

因為在一起會很開心、聊天打鬧很有趣、總想和她說話、總想聽她小車車亂跑、想用能力帶她一起去玩、想稍微欺負她一下....

這些一時說不清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喜歡了吧。

想起之前的心動都被當事人忘記，想起方大伯的教誨，想起電視劇裡的優柔寡斷是曾經小方然最討厭的事情，

方然看著閉上眼紅暈緊張的唐冰，也是抿抿嘴唇，攥緊微汗手掌，打算正式的回應她的告白。

而貌似剛才腦袋一熱喊出心意，就用光了所有的勇氣，

等了兩秒的安靜，唐冰微微輕顫的睜開眼眸一線，發現方然正像做好決定一樣認真看著自己，

“歡...歡...歡歡....”

之前想好的腹稿全部消失，一緊張老毛病發作，她口齒不清的卡殼，而方然雖然一樣手掌越攥越緊，但還是努力繃住的點頭重複。

“歡。”

誒！？什麼情況！？

聽到方然既沒有顧左右而言他，也沒有開玩笑含糊過去，竟然順著自己的‘要求’打算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唐冰感覺胸口砰砰直跳。

雖然是自己主動喊出了告白，但她根本沒有想到，方然會一幅打算答應的架勢，

臉色緋紅、眼神慌亂，唐冰發現他臉上也是微微發紅，

但帶著股認真對視著自己眼睛。

不...不是吧...學學長...要來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葫蘆你想什麼呢！雖然學長平時又逗比又沙雕，但認真起來還是很帥的，最重要的他可是超能力者啊，

能上天入地的，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又沒錢又倒黴的普通女孩！？

難道他只是想玩玩...不！不！不！學長不是那種人！就算想玩玩也不可能選我這種豆芽菜體型，騙色的話怎麼想都該找奧斯菲雅那種的吧！

所以...學長...難道是真的喜歡...

聽到方然沒有迴避的說出第三個字，連手都不知道放哪好的極度無措中，

唐冰腦海各種不自信的動搖念頭瘋狂亂竄，但她其實不知道，對於近乎全部人生也都只是普通人的方然來說，

戀愛的話，談場普通的就好，

成為了參加者，就一定要自命不凡的找那些出眾不俗的美女佳人麼，普通女孩就不好麼？

方然覺得就很好。

星夜之下的花壇邊，臉上紅暈的女孩和手掌攥緊的青年互相對視著對方眼睛，戀愛的小氣息瀰漫，

讓看似沒出聲的兩人其實都在心裡緊張的拼命大喊。

不是！學長真的喜歡我？不是吧！不是吧！他真的是認真的！？

別退縮！別退縮，方然！現在是有個女孩在跟你表白！別慫！！

心思各異，氣氛在有些曖昧的對視中醞釀，然後像是再也忍受不住越來越快的心跳，臉上紅暈達到極致的唐冰心裡一橫，看到她準備開口的方然下定決意，

心裡那股名為‘戀愛’的情緒達到頂點，

兩人幾乎是同時閉上眼，用盡全力的最後一句話語脫口喊出！

“你爹是誰！！！”

“你！！！”

然後空氣瞬間沉默的下一秒，

唐冰率先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臉紅暈的她目光躲閃，根本不敢去看方然的指著他，磕磕絆絆的兀自強笑：

“啊哈...啊哈哈...學學長，上當了吧...我就說你你...你這種小男生只要有人跟你告白...肯定就會答應的...”

曾經在超市打工的時候，有一次聊天唐冰曾經無聊問過方然‘學長，你覺得什麼樣女孩好追’，

當時方然隨口扯淡的回答‘小學生，腿短，跑得慢，我可以追她好幾條街’，

但事實證明，最好追的還是葫蘆。

在即使拄著柺棍跑不快也狂追了她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附近整個無人的倫敦街區，星空之下，迴盪著方然充滿怒氣的吼聲。

“葫蘆！！！給我站住！你個傢伙，有能耐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