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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地下溶洞內,一座凋刻著神秘符文的祭壇正在緩緩運轉,恢宏而莊嚴。

祭壇的最上方,飄浮著一張棋盤,這是上個紀元曾流行、如今則早已斷代的角鬥棋,是迷情之神雅麗羅蘭的神器。

雅麗羅蘭神並不是主神,在神位序列中屬於下游,她也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神教,於上個紀元末期,被秩序之神判定為邪神,遭到來自秩序的鎮壓。

根據《秩序之光》記載,雅麗羅蘭是企圖迷惑某一位秩序陣營的“大人”,妄圖使其背離秩序之神,結果事敗。

至於這位“大人”是誰,是秩序之神四大扈從還是12秩序騎士亦或者是當時列為秩序陣營的其他神祇,就不得而知了。

這倒不是為那位大人的名譽著想從而刻意隱瞞,而是在當時,就沒有公開過,一直是一個秘密。

更有大膽者猜測,迷情之神當初選擇勾引的,就是秩序之神。

月神教的神話敘述中就有類似的記載,秩序之神曾被迷惑,月神阿爾忒彌斯送上了最為純粹的眼淚幫其消解。

現如今伴隨著月神教依託秩序神教的關係越來越深,雙方神話敘述的體系尤其是月神教那邊的改動肯定會更明顯,過幾年最新版的月神教記述裡,肯定會加入更多上個紀元裡月神與秩序之神的“互動”。

親歷過神話敘述修改會議的卡倫就曾感慨過:子孫混得好,甚至能幫先祖找情人。

只不過得窺真相的卡倫很清楚,秩序之神和月神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曖昧,在對待情感的這件事上,秩序之神一直很“無情”。

畢竟,連安卡拉……都不是常規途徑所誕生出來的女兒。

至於月神阿爾忒彌斯的眼淚消解秩序之神感染的迷惑,嗯,如果月神的眼淚真的有用的話,站在卡倫的立場大概會認為,是秩序之神把月神打哭了後取的眼淚。

雅麗羅蘭神的這一張棋盤,上面的每一個格子以及每一顆棋子,都能封鎖住一個人的精氣神,從而讓自己在需要時,可以進入棋盤進行享樂。

可以說,這是一件集:封印、羈縻、禁錮、精神、靈魂、蠱惑、空間等多種規則元素為一體的神器。

不過,有時候花樣多也意味著無法做到專精,所以這件神器在上個紀元中,並不算多麼顯貴,甚至只能算是最低階神器。

但在這個諸神不出的紀元裡,完整度高的神器才更具備價值。

棋盤的完整度很高,同時其特性恰好適合眼下,所以,就由它來負責對整個祭壇的牽引和壓制,雖然位於最上方,起到的卻是“託底”作用。

另外,還有兩件神器正圍繞著祭壇浮動著,是兩本書。

這兩本書也是神器,是曾經原理神教兩位分支神在未成神前的研究筆記,在他們成神後,受神格滋養演化為了神器。

它們一個對內,一個對外,分別進行著“調節與校正”。

其功效有點像是古曼家傳承的【魔方之鑰】,但比【魔方之鑰】更高階,且不受使用者本身配置的限制,它們可以自行分析、解決問題,確保這構造極其複雜的祭壇可以平穩運轉。

祭壇下方四個方向,分別有四座凋塑,一座是水晶牧師,一座是黃金武者,一座是黑石巫師,一座則是白銀召喚師。

這四座凋塑都來自於原理神教,是其教內先賢當初將某一職業強者的能力封印進去後所製造出的產物,極其珍貴;

在這個紀元中,就連原理神教自己本身,現在也不具備重新制造的能力,連遇到磨損進行修復都很難。

祭壇外圍,則有數百名身穿原理神袍的神官,正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工作著,也有少部分身穿秩序神袍的神官在裡面穿行,但他們人數佔比不高。

很顯然,在實驗操控方面,還是以原理神教為主,但在溶洞外圈,則有大量秩序神官負責安保,他們雖然身上穿的是神袍,但腰間都配著特殊質地的冷兵器。

顯然,他們不屬於約克城當地的神官,和駐軍也沒關係,而是從“開荒區域”被臨時抽調回來的,作戰經驗十分豐富,和在傳統大區裡工作的秩序神官有著極大區別。

不得不說,這裡的人員佈置倒是完全符合秩序神教和原理神教之間的關係定位,那就是原理神教負責技術上的秩序神教則負責武力上的。

溶洞上方有一個凸出的平臺,分別站著兩名年邁神官,穿著秩序神袍和原理神袍。

他們是這次最終實驗的執行人,也能稱之為正副總指揮。

“都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

“在等什麼呢?”

“在等路德先生自然死亡。”

“無法干預?”

“原本成功的機率就很低了,再加上一個出手干預,那真的可以說是成功率接近於零。放心吧,教內最優秀的一批占卜師已經集體占卜過了,就在這一兩天了,他會死於一場突發意外。”

“我不信占卜。”

“我原理神教的占卜和壁神教的預言又不是一回事,路德先生準備掀起維恩所有重點城市的集體遊行示威,這不是維恩帝國政府所能容忍的。

就算民間的種族主義者不出手,政府也會安排‘種族主義者’出手刺殺他,總之,我們不能主動去出手殺他。”

“實驗都到尾聲了,這麼多資源都已經砸下去了,我想從你口中得到一個真實的回答,成功率,有百分之多少。”

“這個分母不太合適。”

……

“我原本以為你會拒絕我這項提議。”尼奧揉了揉自己的“新臉”說道,“結果你居然直接就同意了,害得我肚子裡早就想好的勸說的話白費了。”

“為什麼要拒絕?”卡倫也正對著鏡子觀察著自己的新形象,比原本的自己成熟,像是一個城市白領。

“更高階的獨立部門正在做秘密實驗,按理說,我們是不應該摻和的,我說我想找個機會近距離接觸一下路德先生只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為即將到來的刺殺增添一點代入感。”

“我知道。”

“真難得啊,你也願意和我胡鬧。”

“胡鬧麼?”卡倫搖了搖頭,“對於涉嫌違背《秩序條例》的行為,秩序之鞭本就有調查的權力,而且別忘了,秩序之鞭的定位是擦拭去秩序上的塵埃,本來就是針對內部監察的。”

“你現在對《秩序條例》的理解和運用是越來越靈活了,好像你不管做什麼事,都能以它為依託。”

“嗯,這是泰希森大人教我的。”

“看來,我得向你學習,以後每遇到一件感興趣的事或者手癢時,我就翻找翻找《秩序條例》,如果《秩序條例》沒找到,我就找找《光明紀元》,如果還沒有,就翻翻《始祖筆記》,總有一款一條適合我。”

“走吧。”

戴上面具偽裝成一個新身份後的卡倫和尼奧徑直走向路德先生下榻的酒店,酒店門口和大廳內,有不少他的支持者依舊在聚集,等待著明天開始的巡迴活動。

只不過在酒店門口,卡倫和尼奧同時發現了一名神情有些慌張的男人,這個人嘴裡叼著煙,正大口大口地吸著。

是一個普通人,瘦削,目光茫然,頭髮也不是紫色。

雖然路德先生的支持者裡,非紫發人群也佔不小的比例,但從他的神態氣質上來看,顯然不是。

而且,在他身後,也有兩名便衣神官跟隨。

男子丟下菸頭,轉身離開,便衣神官跟到了街尾後,就停止了跟蹤。

“他是麼?”

“就一個普通的種族主義者,他不會殺人,不用跟蹤了。”

這陣子他們一直在找尋會發動刺殺的刺客以進行提前布控,不是為了阻止刺殺發生,而是為了準確掌握刺殺的時間點。

“我去盯著那個傢伙吧。”尼奧忽然停下腳步說道。

“你不去見路德先生了?”

“不去了,我對他的主張本就沒什麼興趣,但我可以和你打賭,剛剛那個傢伙,很可能才是真的刺客,這些神官畢竟是神官,他們和普通人的社會脫節太久了,已經品不出真正的味道。”

“隨你。”

“呵呵,那咱們分開行動。”

尼奧離開了,卡倫則繼續向裡面走去,很快就被大廳裡的路德先生支持者攔住。

卡倫拿出了“記者證”,說道:“你好,我是《自由時報》的記者詹斯,我是來採訪路德先生的。”

記者證是尼奧搞來的,搞來的方法很簡單,找到倆看起來像是記者的傢伙敲暈,再將證件照片做個假即可,他甚至不用去找專門的器械,僅憑自己的指甲就能完成修動。

“記者先生,請您稍等。”

等了一會兒後,有一個身穿西服的紫發人下來:“詹斯先生,請您隨我來。”

沒有遇到其他阻攔,卡倫很是順利的就在客房裡見到了路德先生。

路德先生示意其他人去外面,他單獨接受卡倫的採訪。

採訪的內容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有些老套,畢竟卡倫也經常看報紙,所以能夠問出一些路德先生很好回答的問題。

這感覺,不像是採訪,更像是在抽背。

只不過,卡倫依舊感受到了眼前這位民權人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精力。

從他眼角痕跡來看,他最近應該休息得不是很好,但他的眼眸裡,一直散發著精神活力,這是一個彷彿永遠都能給周圍人帶來鬥志與希望的男人。

他是一個鬥士。

流程式的採訪結束,卡倫閉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接下來應該是隨便問幾個輕鬆的問題就可以結束採訪了,但不知為什麼,率先說話的居然是路德先生。

他走到窗戶邊,開啟了窗戶,讓外面的冷風吹拂進來,問道:

“詹斯先生,你覺得我們的活動,能成功麼?”

“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卡倫點了點頭,回答道:“我不認為你們會成功。”

“哦,為什麼呢?從剛剛的接觸來看,我覺得詹斯先生你肯定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

“我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但當權者是,如果你們面對的對手是我的話,那麼事情反而很好解決。”

“嗯?”

“您是希望透過修改法律和立法,來完成對紫發人種在維恩的合法權利塑造,但這裡畢竟是維恩,它是一個帝國,一個從海島文化孕育發展起來的由馬克來人組建起來的國家。”

“是的,我知道我們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所要面臨的現實難度到底有多大,但我們不會因為困難而退縮。”

“很抱歉,我所不認同的,不是困難,而是您為了克服困難所選擇的路徑。”

“路徑?”

路德先生很嚴肅地坐了下來,因為對路徑的不認同,他是無法接受的。

“是的,路德先生,在我眼裡,您正妄圖用文明紳士的方式去和一群骨子裡就是強盜出身且奉行強盜文化的匪徒進行談判。

這種談判,是註定不可能得到你所想要的那個結果,甚至可能,你越是努力,就越是距離你的結果越遠。”

“呵呵,但目前來看,我們的活動已經取得了他們的退步。”

“那是因為強盜最擅長將自己打扮成文明人的方式,他們用搶來的財富包裝著自己,然後在他們設定的‘文明’牌桌上和您打牌,當您選擇用這種方式時,其實就註定進入了他們的節奏。”

“我無法認同詹斯先生你的看法,在你看來,我們只有透過暴力手段來獲得自身的合法平等地位麼?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會死多少人!”

卡倫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只是不認同您的路徑,但我沒辦法給您一個新的路徑,或許,您現在做的,就是相對最優選擇。”

“額……”路德沒料到卡倫就這麼服軟了,然後他馬上意識到對方是在真誠和自己探討,是自己激動了,“很抱歉,詹斯先生,我剛剛情緒失控了。”

“我能理解您,您的壓力確實很大。”

“詹斯先生,你知道麼,我有一個夢想……”

路德先生向卡倫描述了他夢想中的未來藍圖,紫發人可以獲得平等的權利,很尊嚴地生活在這個國度,馬克來人的孩子和紫發人的孩子,可以一起嬉戲,不會有髮色的區分。

講述完後,路德先生笑道:“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可以看見這個夢想落進現實,你覺得呢?”

“法律規章上的歧視很好修改,但人心裡的歧視很難修改,或許以後紫發人可以當明星,當議員,甚至是當維恩的總理……但族群的根本生活狀態,其實並未得到太多改變。”

“您的看法就太悲觀了,詹斯先生,我認為您應該更陽光一點。”

“我接受您的建議,並祝您身體安康。”

“謝謝,你也是,記者先生,和你聊天,讓我感到很愉快,尤其是你最後和我說的這些話,讓我覺得你和其他記者不同,你是有思考的,或許,我可以邀請你當我的助手,你覺得呢?”

“很抱歉,我個人並沒有興趣真的參與其中。”

“啊,那真是讓人遺憾的事,但我以後還是能再見到你的,是吧,詹斯先生。”

“我也希望可以再見到您。”

……

尼奧坐在沙發背面,手裡拿著一杯剛從冰箱裡拿出的啤酒,一口一口地喝著,在客廳圓桌上,則有三個人坐在那裡,他們完全沒有發現有一個如此肆無忌憚的竊聽者。

那個先前跟蹤過來的男子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對著一份檔案。

旁邊兩個人則在進行著勸說。

“事成之後,你會被我們的人馬上實施逮捕,到時候我們的人會護送你進入看守所,請你相信,你會在那裡得到最完善的保護,我們答應你的一切條件,等風聲過後安排你假死在監獄裡,實際上安排你出國生活,你可以在帝國殖民地裡買上一個大莊園,娶七八個小老婆,過上富足的一生。啊,連我都忍不住羨慕你了。”

尼奧:那你自己怎麼不去刺殺呢?

“是的,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我們給你的流程,等事成後面對法官面對記者去進行回答闡述。你的母親是路德先生的支持者,不僅將家產貢獻給了他,還成為了他的情婦,最終被路德先生拋棄,才選擇的自殺。”

聽到這裡,尼奧掃了一眼客廳牆壁上掛著的照片,那滿頭白髮一臉皺紋的母親……情婦?

唉,路德先生為了紫發人平權活動真的是不容易。

男子拿起筆,完成了簽名,然後問道:“我的槍呢?你們不能讓我拿著刀去刺殺吧,他身邊那麼多支持者保護他。”

“我們帶來了你的刺殺武器。”

一個皮包被開啟,裡面放著一把獵槍。

男子驚訝道:“你們就讓我用這個?”

“是的,你曾在帝國陸軍服役,自制一把用黑火藥作為發射藥的雙管獵槍,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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