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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了喵!”

普洱很是興奮地深吸一口氣,然後貓眉一皺,因為它在這個家裡並沒有嗅到多少卡倫的味道。

這意味著,在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沒怎麼回來過!

這讓一直覺得有著替自己曾曾曾曾孫女“照看”卡倫責任的普洱一下子產生了濃郁危機感:

好哇,我不在家後你也不著家了是吧!

普洱對卡倫在女色方面的定力是很有信心的,但就像是用一張放在桌上的錢去試探人心一樣,他第一次沒拿,你總不能天天把錢擺桌上,這遲早會出問題。

畢竟,男人的變壞,總是從不願意回家開始。

小康娜推開門,走進臥室,然後躺在了大床上,她累了,她想睡覺。

普洱跳到了她的身上,用肉爪拍了拍她的臉,對她說道:

“這是卡倫的床,你可以睡,但你得先去洗澡。”

自己那位曾曾曾曾侄女婿,對床上衛生有著一種近乎執拗的潔癖。

不管多累回到家,他都要去盥洗室洗澡後再上床,有一次他幾乎累到要昏迷了,躺到床上,自己隨口說了句:不洗澡?

然後他就立刻起身,哪怕雙眼泛紅,依舊去洗了澡。

這讓普洱愧疚了好久:啊,我真該死!

小康娜坐起身,走到凱文的狗窩那裡,準備躺下。

既然睡不了床,她就睡狗窩。

在她眼裡,可沒有睡狗窩就是低賤的觀念,最重要的是,凱文在她的感知裡,一點都不低賤。

普洱見狀,只得跳下床,來到她面前,命令道:

“你現在是人,去洗澡!”

躺在狗墊上的小康娜看著普洱,普洱也看著她。

凱文在旁邊搖著尾巴,對著盥洗室方向:“汪汪汪!”

小康娜伸開手臂,一團白霧開始瀰漫。

普洱馬上喊道:

“你變成本體是想把這裡撐破麼!”

白霧收回,小康娜站起身,她很不願意去洗澡,但她不想和普洱鬧脾氣。

她走進了盥洗室,普洱跟了過來,凱文默默地將盥洗室的門關閉,然後來到臥室裡,用狗爪扒拉開衣櫃,給她找卡倫的衣服。

小骨龍不喜歡穿少女的衣服,喜歡穿卡倫的舊衣服。

選好了衣服後,凱文叼著它將它放在了盥洗室門口。

做完這些後,凱文跳到了客廳沙發座上,架起自己的金絲框眼鏡,開始看放在茶几上的報紙。

盥洗室內,一個光著身子的少女和一隻黑貓面對面地蹲著,上方是淋著熱水的噴灑。

“先洗頭,來,把這個用上。”

小康娜開始在普洱的指揮下洗澡。

她洗完後,似乎是為了出於一種平等,也幫普洱洗完了澡。

她覺得這是有難同當,但普洱卻覺得很舒服,畢竟她也是一隻愛乾淨的貓咪。

兩個人都洗完後,普洱跳到了小康娜的頭頂,凝聚出小火球給自己烘烤毛髮,順帶著幫小康娜一起把頭髮給烘乾。

出來後,小康娜拿起放在外面的卡倫的舊衣服,穿了上去。

“等再去研究所時,得多拿幾件卡倫的衣服裁剪後給你穿。”

先前帶了好幾件,但在檢查過程中小康娜幾次在應激反應下露出了本體,衣服自然成了碎片。

一聽到還要再回研究所,小康娜眼裡流露出了痛苦,她不喜歡那個地方,非常不喜歡。

普洱安慰她道:“再忍受忍受就好了,這是為了給你配好營養餐。”

小康娜沒理會,徑直回到臥室,躺上了床。

普洱躺在她身邊。

很快,小康娜側過身,看向普洱。

“睡吧,小傢伙。”

小康娜伸手將普洱的尾巴輕輕握著,然後很有安全感地閉上了眼。

天矇矇亮時,房門被開啟,卡倫走了進來。

凱文馬上放下報紙,摘下眼鏡,跳下沙發座,來到卡倫面前求摸。

卡倫伸手摸了摸它的禿頭,一人一狗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或者叫一種我假裝把你當主人你假裝把我當狗的遊戲。

走到臥室,推開門,看見床上熟睡的普洱和小康娜,卡倫沒有進去打擾,而是回到客廳在沙發坐下,閉上眼,開始休息。

凱文默默地側躺在地毯上,將報紙攤在地上,繼續看報紙。

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卡倫就醒了,用手指輕按捏著自己的鼻樑。

人類最寶貴有效的休養方式就是睡眠,可往往最被容易壓榨的,也總是它。

起身,走進盥洗室,卡倫衝了一個澡,換了一身新的神袍。

昨晚的事會不會引起上面的連鎖反應,這個卡倫控制不了,也懶得去琢磨,但至少昨天幫過自己忙的,自己得去都走一遍。

這不是禮儀,這是規矩。

宿舍樓就在總部大樓對面,卡倫先走進總部大樓。

一進來,他就感覺到氛圍變得有些奇怪。

身邊經過的神官都主動向自己問好,看似和以前一樣,但眼下,卻多出了一股疏離。

只不過這股“疏離”並不是貶義,而是他們真的將卡倫當作了和自己不同“身份”,甚至是不同“物種”的存在。

這次沙漠神教代表團的安保任務是卡倫佈置的,調動了很多支秩序之鞭小隊,總部這裡也抽調出去了不少人手;

正常的安保任務該如何佈置大家其實都清楚,卡倫那種對內監控超過對外監控本就不正常,昨晚雖然卡倫短暫地被區長取代了這項職責,但區長並未更改卡倫的佈置,一聲令下,原先的佈置啟動,以最快的速度清掃了住在酒店內的沙漠神教信徒。

機關單位裡有一種秘密,叫公開的秘密,就是自己內部的人都清楚,但外界卻一頭霧水。

大家都明白卡倫先前打算做什麼,沒直接參與這次事的人也有同事會告知,而且中途的變化,大家也都知道,可就算是有這樣的波折,沙漠神教的人還是被處理了。

當你看一個人以作死的方式獲得撞大運的結果後,你會嫉妒他;當你看一個人以多次作死的方式獲得撞大運的結果後,你就會佩服他的勇氣和認可他的能力,因為你清楚,這絕不僅僅是因為什麼運氣。

還有一點就是,在卡倫的視角里,這次事情和以前所經歷的沒太大區別,但在部門神官眼裡,以前只是本部或者本大區內部的鬥爭,這一次,則上升到了“忤逆”上層安排,卻依舊取得了成功,而且上午卡倫還能回來上班……

事情的性質以及其所帶來的影響,那是完全不同的,窩裡橫能讓大家害怕你,窩外橫則能收穫敬畏。

卡倫對這種變化並不覺得敏感,阿爾弗雷德則高興得要死,因為這種變化能更方便他幫自家少爺掌握秩序之鞭,大家漸漸不再把你當作由教廷任命部長,而是將你看作本大區的強硬領頭羊。

蘇斯的秘書領著卡倫來到了辦公室,應該是事先得到吩咐,沒有去通傳而是直接幫卡倫開啟了門。

辦公室裡,蘇斯正躺在沙發上睡著覺,小小的個子,呼嚕聲卻不小。

但聽到卡倫的腳步聲後,蘇斯馬上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嘆了口氣。

卡倫在他面前站著。

蘇斯也沒客套地讓卡倫坐下,而是笑了笑,然後,兩人異口同聲道:

“謝謝。”

“謝謝。”

昨晚的事,的確是大家都互相照應了。

卡倫沒有故意將自己這位頂頭上司丟擲去擔責,蘇斯也以上司的身份幫卡倫扛住了壓力。

“有兩個人沒死,埃蘭加和盧瑟,以及醫院裡躺著的那個叫米琪的,這三個沒死。”蘇斯說道,“但也快了,他們會被送上絞刑架的。”

屠刀已經落下過了,事情等於被揭開,不管上面那些派系勢力是否願意,事情都必須按照正常流程去走了。

“好的。”卡倫點了點頭。

“好了。”蘇斯聳了聳肩,“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那您為什麼不回住處休息?”

“因為我知道你上午要來的,這是你的行事作風。”

“讓您受累了。”

“別這麼說,我挺喜歡你這種有原則的作風,總比那些沒原則只顧著利益的傢伙要順眼得多,也更容易相處。”

“上面……”

“我會盯著的,但短期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那位司長,不是個能頂事的人,至少,他是不會願意犧牲自己的前途來報復的。”蘇斯從沙發上跳下來,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辦公桌,忽然笑道,“我覺得以後啊,我這間辦公室遲早會由你來坐。”

“您應該是知道我現在狀況的。”

“是,我是知道,我以前也覺得你沒希望了,但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我昨晚甚至還反思了一下自己。”

“您這是……”

“值得反思啊,反思後就看見了差距,有些利益是看得見的,不管是在眼前還是在未來;但有些利益,是看不見的,甚至會給人一種正在做很傻的事的感覺。

我大概就只能慢慢鑽營再慢慢往上爬了,但很容易被不知道從哪裡刮過來的一陣風給吹走,因為我原則性不強,就沒有根。你不一樣。”

“您過讚了。”

“不,不是過贊,在世俗裡,我和你的區別,就是官僚和政客。”蘇斯用手背拍了拍卡倫的腿:“我會吩咐人來幫你宣傳的,這次是為了給前任首席主教報仇,是你的意思,提前告訴你,是怕你誤會我又在害怕擔責了。”

“區長,我是為了給自己報仇。”

“那是不是幫沃福倫報仇了嘛!”

“是的。”

“那就可以了,宣傳麼,總得有些側重點的區別。好了,我回去睡覺了,困死了,你也沒休息好吧,但接下來還得去教務大樓見伯恩?”

“是的,沒錯。”

“那早點去見了好好休息吧。”

蘇斯打著呵欠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卡倫反而在他後面出來。

出來後,正見阿爾弗雷德和來昂向這裡走來。

阿爾弗雷德手裡拿著一沓檔案,但他並沒有急著向自家少爺展示,還是等自己和自家少爺單獨在辦公室裡時再走一個流程吧,在外面自家少爺為了面子上過得去還得多翻多看一會兒,多費眼。

來昂走到卡倫身前,勐地深吸一口氣,立定。

如果不是教會里沒有那套禮儀,卡倫真覺得他會給自己敬個軍禮。

阿爾弗雷德笑著說道:“少爺,您接下來要去教務大樓麼?”

“嗯。”

“讓來昂給您開車吧。”

“現在不忙麼?”

昨晚那件事後,接下來幾天肯定會非常忙,有太多善後的事需要處理。

“他現在太激動了,不適合處理事情,還不如讓他陪著您去外面散散心,這裡有維克可以幫我,維克那小子現在很心虛,迫切需要大量工作來填充自己的內心。”

“呵呵。”

來昂馬上開口道:“部長,我去把車開出來。”

來到停車場,卡倫看見來昂開的是自己那輛改裝後的二手朋斯,坐上副駕駛後卡倫問道:“那輛貴賓車呢?”

“尼奧部長天沒亮就開走了,說是去做保養。”

“唉,真是小氣。”

“部長……”來昂開始醞釀情緒。

“回家了麼?”

“嗯?什麼?”

“我問你,昨晚回家了麼?”

“沒有,還沒來得及回家。”

“不要對我說‘謝謝’什麼的,有話要說有情緒要釋放的話,回去對著家人的遺照好好說吧。”

“是,好的,我知道了。”

來昂開車,將卡倫載到了教務大樓。

卡倫剛準備說你在車裡等我,結果來昂很快地下車跑到這邊來給他開車門。

“你不用這樣。”

“就今天。”來昂笑著說道。

卡倫只能點點頭,然後在來昂的陪同下走上教務大樓的臺階。

前任首席主教的孫子走在他斜前方,完全是一副隨行下屬的姿態,以這種方式進教務大樓,派頭可以說非常高了。

但更誇張的還在後面,當卡倫穿過一樓辦事大廳打算直接去專門的電梯時,大廳內很多辦事員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卡倫鞠躬行禮,並不是以教會禮儀。

卡倫只能跟著微微欠身,然後走進電梯。

到達頂樓後,來昂和侍從官一起幫卡倫開啟了辦公室的門,然後留在了外面。

辦公桌後面的伯恩正在用著早餐,維恩人的經典早餐,餡兒餅配大醬。

“你用過早餐了麼?”

卡倫一邊搖頭一邊回答道:“用過了。”

“嗯,真讓人懷疑你是不是一個維恩人。”

有些時候,真心話往往透過調侃的方式說出。

卡倫走到辦公桌前,倒了一杯水,發現旁邊早就放著冰塊,就動手加了進去,最後端起冰水,說道:

“謝謝您。”

沒有伯恩的提醒和幫助,昨晚的事,卡倫可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謝謝沃福倫吧。”伯恩一邊咀嚼著大醬餅一邊說著,“我們本就是站在一個戰壕裡的。”

伯恩把話說完了,卡倫再說什麼就難免顯得矯情。

“改天去勒馬爾的陶藝館,我們再吃一頓烤肉,順便好好聊聊天。”

“好的,您來定時間。”

“嗯。”伯恩將最後一塊餅送入口中,然後吮了一下手指,“昨晚那位現身幫你擋下守護者的神秘人,是誰?”

“我到時候再帶點素菜一起來烤吧,單純烤肉容易膩。”

“當然,你是專業的。”

伯恩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溼毛巾,擦了一下手,說道:“達文思那幫人,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詢問您現在適合報復麼?”

“不適合,因為他們,不僅僅只存在於我們這一個大區。”

“哦。”

“但我們可以先清理一下我們的大區,不過這方面的工作,我會先和你的上司對接,然後我相信你的上司會把它再轉交給你。”

“我會配合您。”

“是協作。”伯恩打了個呵欠,“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已經讓人散播出訊息了,你為了幫沃福倫報仇,執意違抗了上面的命令。老首席雖然臨死前搞下了不少主教和部長,但他在大區管理處中下層的人望,一直很高,很受大家愛戴。”

“謝謝您。”

伯恩搖搖頭:“我只是在做我覺得正確的事,記得上次在陶藝館我們吃烤肉時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麼,當你覺得這是一件正確的事時,你就去完成它。

再加一句,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對秩序,擁有信心。”

“您是……得到了什麼最新訊息?”

“咦?被你發現了?唉,可惜啊,當初剛見到你時,我就該聽我兒子的建議,給你製造個罪剝奪一切身份,再秘密收入我的手下。

你這樣的人才,不去其他神教當秩序的臥底,真的是可惜了。”

“我覺得您的兒子已經非常優秀了。”

“帕米雷思教又算得了什麼,你的能力,是可以被派去其他正統神教做臥底的,呵呵……”伯恩忽然笑道,“開個玩笑,你可千萬別是正在我教臥底中啊,哈哈哈。”

“有素菜還不夠,我再帶點自己釀的米酒吧,很清甜。”

伯恩:“……”

……

基森走出了傳送法陣大廳,他身上清晰可見包紮的痕跡,但他不敢留在約克城大區繼續治療,而是一早就傳送回了丁格大區。

回到丁格大區的他,沒有絲毫的輕鬆,內心反而更加惶恐。

因為接下來,他將面對部門、家族、派系的問責。

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座山一樣,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

這時,他看見門口停著的一輛馬車,上面不僅有秩序的標誌,還有家族的族徽。

基森深吸一口氣,故意走得更踉蹌了一些,來到馬車前,走近了才發現,車伕竟然是自己爺爺的貼身男僕。

是自己的爺爺親自來問責自己?

男僕將車門開啟,裡面坐著一個發須全白麵容冷峻的老人。

基森上了馬車,對著老人跪了下來:

“爺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都是逼不得已……”

老人忽然長舒一口氣,說道:“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基森嚇得後背完全發涼,他寧願自己爺爺對自己大罵或者上刑,也好過這樣說反話,這意味著爺爺已經氣到了何種程度。

老人繼續道:“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呵呵,你真的是好大的勇氣啊。”

“不是,爺爺,您聽我說,我是……”

“呵呵,整個家族,這次都要好好地謝謝你啊!”

基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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