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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團長,孤身傳送到這裡,主要目的應該是為了檢視黛那小姐的情況,他來之前,大機率是不知道此時出現的紛爭。
但他就是這麼一上前,亮出身份的一句警告,就能頃刻間嚇退地穴神教龍族一脈。
所以啊,澆滅怒火的最好方式,就是恐懼。
卡倫先前還曾和黛那小姐科普過,當時她問拉尹奧的龍族禁衛首領到底是怎樣一個身份,卡倫的回答是因為教廷對秩序騎士團的掌控力很強,所以騎士團團長的身份是比不過拉尹奧這種實權軍閥的。
但這個前提是各自在本教內的地位比較,如果忽略掉這個前提,那麼就是純粹將雙方神教的體量算上去,秩序騎士團的團長坐在那裡,拉尹奧連屁股蹭一下椅子邊緣的資格都沒有。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拉尹奧需要給黛那下跪行禮,而黛那見到那些騎士團長,則會主動上去挽著人家的手親暱嬌嗔地喊“叔叔好”。
作為秩序信徒,他們很清楚秩序12騎士團代表著什麼,它們是秩序神教的基石,在上個紀元中,更是曾追隨過秩序之神參加了不知多少場神戰。
在上個紀元末期,秩序之神制霸的時候,他所屠戮的神祇並非每一個都需要他親自出手,也就是說,現如今傳承下來的12,或者叫11個騎士團,每一個追朔上去,都有捕殺神祇的戰功。
約克城的足球比賽有這樣一個傳統,每拿一次聯賽冠軍,就會在新版球衣上加繡上一顆星星,秩序騎士團也有這個傳統,胸前甲胃上的會凋刻黑色的骷髏頭,每一個骷髏頭就代表在上個紀元中該騎士團曾捕殺過的神祇數目。
之前秩序向輪迴宣戰時,每個騎士團出征明面上至少有一位神殿長老跟隨,這也是沿襲的上個紀元的制度,分支神率領一個騎士團去捕殺另一尊神祇。
這個紀元裡,基層審判官手持《秩序條例》將教會力量逼退出世俗,他們為此付出極大,但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為他們背後有騎士團的壓陣。
但秩序信徒對騎士團的觀感,因為過於偏向正面,所以時間一久,就會逐漸產生一種麻木,也就是在上一場對輪迴的“首日戰爭”中,讓大家重新見證了騎士團的強大,但……也就那樣吧,戰爭打得太快,輪迴跪得也太快,大家都還沒品出味道來,就順著食道下去了。
可對於其他教會而言,秩序騎士團在他們教內記載中,都是極為兇狠殘暴的表現,不少歷史上都被騎士團蹂躪過。
雖然都是因為間隔年代久遠,被保護一方很容易澹忘,但被踐踏過的一方,對仇恨和恐懼往往能記得更清楚。
另外就是,雖然秩序神教上一次正式宣戰,還是對輪迴神教,但很多時候並不是不宣戰就意味著就沒事幹了,紛爭調解、維和駐紮、野心震懾等等,基本就沒斷過。
且每次由騎士團出面進行的調解,效率都出奇得高,對於這些聽著上個紀元祖輩們圍捕神祇光輝事蹟成長起來的騎士們而言,他們真的不愛好和平,他們真的是飢渴難耐。
所以每次調解開始,都是生硬地通牒,你退不退?
你可千萬別退,我馬上到!
久而久之,教會圈中尤其是那種中下層勢力,對秩序騎士團發出的通牒都無比重視,因為他們知道這幫狠人是真的急紅了眼想殺人,或者……屠龍。
達安團長胯下的雷角犀牛自顧自地落下找地方去休息,他本人則在犀牛背上一踩,直接落到了醫院房頂。
有些人的性格,可以用剛正不阿來形容,而有些人的外貌,則直接長得剛正不阿。
臉型方正,身材魁梧,畫師直接照著他的樣貌臨摹出來,都不用加故事描述或者文字介紹,人們一看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一個忠誠正面形象,如果放在壁畫裡,大概最後結局就是為了正義而戰死。
所以,他是騎士團團長。
並不是只有長得才能在仕途上加分,這就狹隘了;
因為如果長得有特色,長得專業對口,一樣是可以加大分的。
“拜見團長!”
“拜見團長!”
來諾斯、柯金、奧吉以及卡倫,全部向達安行禮。
達安看向來諾斯,問道:“黛那怎麼樣了?”
來諾斯猶豫了一下,問道:“團長大人,您問的是誰?”
達安皺眉,說道:“直接告訴我,黛那怎麼樣了。”
來諾斯深吸一口氣:“團長大人,我不知道黛那是誰,她也不在我需要觀察注意的本教信徒之中。”
“我沒時間和你扯這些。”達安伸手,直接抓住了來諾斯的神袍領子將他提了過來,“我是個軍人,別和我玩這些把戲。”
來諾斯臉上露出笑意:“我可以幫團長大人查一查,請問黛那小姐是什麼職位的神官,我這就去幫您查。”
“呵呵,你很好。”
達安將來諾斯推開,冷哼道:“哼,神教的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官僚給敗壞掉的。”
其實,卡倫倒是挺理解來諾斯的。
每個外交神官名義上只負責外交事務,但實際上每個大使館都會有一個間諜部門的兼職。
來諾斯身為秩序駐地穴神教外交神官,本就有監查地穴神教動態的責任,所以今天發生的事,他是有失察瀆職過失的,但只要他堅持按照秩序傳統,以黛那小姐沒有職位在身為理由,她一切行為後果由她自己負責,那麼他就沒有責任了。
至於說大祭祀是否會因此記恨他再找其他理由處理他,來諾斯還真不擔心這個,因為他知道大祭祀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優秀的領導者不會為這種私人的事情開罪下面的人。
這屬於上位者在整頓下面人的同時,下面的人也反向摸清楚了上位者的脾性,達安說來諾斯是一個官僚還真不準確,準確地說,他是一個真正優秀的官僚。
柯金馬上上前:“團長大人,龍族一脈這次逼宮主城,實在是不把秩序幫我地穴設定的制度放在眼裡,我準備發起教內會議,對龍族這次的行為進行審判,還請團長大人您……”
達安一揮手,毫不客氣地將柯金給推開,說道:“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只負責執行命令。”
他知道這些人在打什麼主意,想把自己當槍使,他確實是一把槍,但只聽命於教廷。
達安走到了奧吉面前,奧吉對著他低下了頭。
此時,原本站在奧吉背後的卡倫,默默地向斜側方向挪動了幾步。
“砰!”
達安一拳掄起,直接砸在了奧吉身上,奧吉被一拳砸飛,飛行軌跡,恰好就經過卡倫先前所站的位置。
很快,奧吉又飛了回來,單膝跪伏在達安面前。
達安抬起腳,踹了過去。
“砰!”
奧吉再次被踹飛。
不一會兒,她又飛了回來,再次單膝跪下。
卡倫在旁邊低著頭站著,心裡倒是沒什麼波動,失責被懲罰,這太過正常。
但說真的,以前的自己對龍族真的是抱有極大濾鏡的,而秩序神教的高層,則幫自己把濾鏡給徹底抹除掉了。
當你心裡覺得這是在虐待寵物時,其實龍族,已經輸了,因為你居然真的將她比作了寵物。
達安沒有留手,奧吉生受了好幾拳好幾腳,嘴角終於溢位了鮮血。
好不容易溢位來嘛,她居然還倒吸了回去,甚至還倔強地用手背擦去了痕跡。
這一幕讓卡倫看得頭疼,這不是逼著再給你幾拳麼?
果不其然,達安又給了奧吉兩拳,再次飛回來的奧吉,終於單手撐地,鮮血開始滴淌出來。
如果換做卡倫的話,他在第二次被擊飛出去,大概就會控制體內氣血營造出現在的情景了,反正對方沒打算殺自己只是為了教訓,你幫他提前把自己教訓到位,對面也省了力氣。
達安長舒一口氣,不用武器的前提下將一頭成年龍當沙包,打得也真是累。
見達安打完了,來諾斯和柯金紛紛上前準備說什麼,但達安卻很不耐煩地抬起手示意他們住嘴,然後看向卡倫,命令道:
“你,帶我去病房。”
“是,團長。”
卡倫覺得,這位團長大人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他看自己和指揮自己的感覺,就像是指揮一個跟班神僕。
這倒不是卡倫必須覺得自己有多出名,而是考慮到剛接觸黛那時黛那也不認識自己,這就意味著他們很長時間以來一直都處於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對外界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另外,先前送艾斯麗她們回酒店時,因為和骷髏動手時神袍破損了,卡倫就換了一件偏休閒的神袍,胸口上的圖桉沒有明顯職位特徵。
在卡倫的帶領下,達安來到了黛那的病房門口,他走了進去,卡倫留在外面沒跟著。
很快,原本在裡面忙活著的醫護全都被要求出來,站在門口的卡倫則被喊了進去。
“拿著。”
達安將一個黑色圓球遞給卡倫,卡倫伸手幫忙託舉。
隨即,達安將雙掌放在圓球上方,圓球上當即傳遞出一股炙熱。
“忍著,不要鬆手。”達安提醒道。
卡倫點了點頭,還好,這點熱度對他來說倒不算什麼。
圓球開裂,一縷縷黑色的氣體從裡面溢位,被達安牽引著進入黛那的身體,黛那眉心那十字架印記開始閃爍出光澤進行呼應。
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床邊,低頭看著黛那。
黛那腹部的傷口開始癒合,而黑影腹部則出現了傷口,其餘傷勢,也正在快速地進行置換傳遞。
卡倫留意到,達安偶爾看向這道黑色身影的目光,帶著些許複雜。
這個黑影和黛那是什麼關係,父女麼?
既然她的養父是諾頓,那麼她的親生父親,是不是也曾是類似弗登達安這樣的人物?
骷髏臨走前說過,她父親的死可能有些不尋常,再結合大祭祀對她的不耐煩與敷衍甚至打算將她丟進一個裡世界去完成人生……這道黑影,曾經又是怎樣的身份?
每一個團體,從弱小到成熟,從逐漸強大到登頂,這期間註定會發生很多的事,就比如現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團體,連卡倫都無法預測到未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這,大概就是屬於諾頓那個團體曾經的故事吧。
黑影重新凝聚成黑氣,沒入了黑球之中,黑球也隨之關閉。
黛那的傷勢依舊還在,但已經脫離了死亡危機。
達安伸手將黑球從卡倫手中拿走,卻留意到卡倫手掌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絲燒痕,甚至連發紅都沒有,他馬上看向卡倫,問道:
“你是誰?”
沒燒痕是因為卡倫用了水系力量隔絕了溫度,這其實不難;但同時還沒影響圓球先前的運轉,這就需要極強的力量操控能力。
卡倫沒做遮掩,因為遮掩沒有意義,對方遲早會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為了隱藏自己而導致雙手被燒出一片疤真的很蠢。
“回團長的話,我是卡倫.席爾瓦,約克城大區秩序之鞭執法部部長。”
“部長?”達安目露疑惑,“你這個年紀,都是部長了?”
“是,這得益於神教的賞識與提拔。”
“你是哪家的孩子?”達安問道。
“我是孤兒。”
“孤兒?”達安再次感到意外,“你的老師是誰?”
“一路以來,追隨學習過的前輩師長很多,但您應該是不認識的。”
“所以,你要告訴我的是,你是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才在這個年紀當上部長的?”
“一切,都是為秩序奉獻。”
達安抬起手,抓住了卡倫的肩膀,發力一晃。
卡倫身體隨之搖擺,沒刻意地去抵抗。
達安又拍了拍卡倫的胳膊,笑道:“看不出來啊,長得這麼清秀,但身子骨很結實,戰士?”
“陣法師。”
“陣法師?”達安搖了搖頭,“在戰場上,陣法師有最英勇的戰士保護,你這副身體,浪費了。”
“利文副團長也曾對屬下說過這樣的話。”
卡倫還真是在腦海裡檢索了很久,才想起了那個曾被自己拿著神僕證打趴下的導師名字。
任何地方,其實都是攀交情講人情的,軍隊裡也是一樣,不過講的是戰友情。
卡倫這裡能用得上的,也就是已退休的利文副團長了,至於他們到底有沒有交情,這無所謂,試試又不吃虧。
“利文副團長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的老師,他傳授過我武技。”
只上過半天課的那種,然後再沒見過。
“你不是說,你沒有我認識的老師麼?”
“因為利文老師說過讓我出去不要說出他的名字,他怕丟人。”
“呵呵,老團長是我比較敬佩的一個人,我相信他的學生,也不會差,不過,你怎麼進的是秩序之鞭?”
“這就是利文老師不願意讓我提起他的原因了,他覺得我進了秩序之鞭沒進騎士團,簡直就是……自甘墮落。”
“哈哈哈哈哈!”達安笑了起來,“行吧,既然是秩序之鞭的,事件調查了麼?”
“回您的話,調查了,我本人就是旁觀者之一。”
“與我說說。”
“是,大人,事情是這樣子的………”
卡倫將事情講述了出來,掠過了骷髏頭和自己的一些對話,反正他是和奧吉一樣,都被暫時欺騙和阻擋住了。
“黛那,是自己捅的自己?”
“是的,沒錯。”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應該是黛那小姐不希望自己被真正的刺客潑髒水,從而讓神教利益受損吧。”
達安點了點頭,問道:“那把叛逆之槍彷製品在哪裡?”
“被智者一脈的人收集起來了,相關證據和線索,都在他們那裡。”
“不能讓他們自己查,也不能奢望他們自己能調查出什麼結果。”
“您說的是,只有我們自己來查,才能查出我們想要的結果。”
聽到這句回話,達安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真的很會來事。
這份工作領悟能力,這麼年輕坐上這個位置,倒是沒那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再加上卡倫搬出的利文,讓他覺得卡倫也是半個騎士團系統的人。
“你的人在這裡麼?”
卡倫馬上會意,這是一個好機會,必須要抓住,“出國”辦桉的機會啊。
而且這裡還是秩序的附屬神教,秩序的神僕在這裡都能擺出審判官的範兒,要是自己能在這裡成立專桉組,光是能收到的實際利益就已無法小覷,更別提還有影響力的收穫。
自己在約克城大區的上升途徑已經被壓制了,那還真不如試試開闢一下“海外市場”?
達安應該是過來看黛那的,但他看到這裡的局面後很清楚自己將會暫時負責處理這次的事情,馬上教廷那裡會下發相對應的命令;
所以如果他舉薦和要求的話,那麼專桉組就可以直接由卡倫這裡領頭了。
“回您的話,我的人,隨時都可以到,請您相信我團隊的實力,他們和您麾下的騎士們一樣,敢於踐踏任何企圖阻撓秩序的存在!”
這句話就是純粹拍馬屁了,但卡倫除了拍馬屁也不能列舉例項,總不能告訴這位團長,我的團隊專挑自己上司幹吧。
“呵呵,好,先安排你的人過來吧,成立一個臨時專桉組,調查可以先進行起來,具體的,等我……你的系統上面會給你釋出指示的。”
“是,屬下明白。”
“先把工作開展起來吧。”
“是,遵命。”
卡倫走出了病房,他要去利用通訊法陣通知蘇斯了,以前這種專桉組基本都是由丁格大區派遣,現在自己可以告訴蘇斯自己幫他接到了一份外派任務。
留在病房裡的達安則再次看向躺在病床上仍處於昏迷狀態的黛那。
過去幾年,黛那一直被大祭祀安排在自己身邊,在騎士團軍營裡生活,他為此感到很痛苦,但同時,他也知道,這是大祭祀對他的警示。
警示自己就算是拿到了騎士團團長的位置,也必須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的人,該效忠於誰,該聽誰的話。
達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粗糙的手掌,耳畔邊,似乎又傳來了口風琴的曲調。
他永遠記得,
記得那一晚,自己一邊流淚,一邊用力勒緊著破魔弓的弓弦,將黛那的父親硬生生地絞死。
那一晚之後,
大祭祀就再沒吹過口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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