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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祀,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知道了。”

面對來自自己護衛隊長莫比滕.本達的請示,大祭祀並未給予明確的回覆。

這時,一隻黑烏鴉從遠處飛來,在經過神殿前方的一道道封鎖時,黑烏鴉時不時地變幻出不同的模樣,很顯然,烏鴉只是它用來遮蔽本體的表象。

臨近跟前時,烏鴉落地,化作一團黑霧後很快凝聚出一個女孩的模樣,她身材極為苗條,帶著一種水蛇的魅惑,尤其是她的眼眸,像是一雙紫色的琥珀。

莫比滕知道她的身份,黛那.卡夫,大祭祀的養女,據說她的父親曾是追隨在大祭祀身邊的一員,只不過已經亡故,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地位可能不遜於現在的執鞭人弗登。

黛那單膝跪地,稟報道:“大祭祀,準備完畢。”

“嗯。”

這一次,大祭祀動了,走下了臺階。

今日的他沒有穿便服,也不是傳統神袍,而是祭祀時才會穿的禮服,依舊是黑色作為主色調,鑲著金銀邊紋,透著一股子雍容大氣。

大祭祀走進馬車,莫比滕跟隨進入,黛那留在外面。

大祭祀看向她,微笑道:“一起。”

黛那馬上跳上了馬車。

很快,一道巨大的烏龜虛影出現在了馬車的下方,馬車飄浮起來,連帶著馬車兩側的護衛也都一起飛起。

“在你達安叔叔那裡過得好麼?”大祭祀問身邊的小姑娘。

黛那搖了搖頭,道:“沒有趕上對輪迴的戰爭,差點把我慪出血了。”

“你呀,這一點和你的父親簡直一個樣,每次落下個什麼熱鬧,他都會捶胸頓足。”

“大祭祀,我只是覺得好悶吶,前些年我求您求那些叔叔伯伯們,他們都只是讓我學習、學習再學習,我都認真聽了,可現在我都這麼大了,真的是有些憋不住了。”

“想去外面看看風景?”

“是的。”

“其實,去外面看了風景後,你反而會更想回家。”

“大祭祀……”

“如果真的悶得受不了的話,就去找弗登吧,陪他抓一抓螞蟻。”

“可是弗登叔叔現在已經不抓螞蟻了,上次我在營地後頭的火山岩縫隙裡抓了一些罕見的螞蟻想去送給他,發現原本幫他收集螞蟻的秘書,已經不在了。”

“哦,是麼。”

“是的,我問奧吉她去哪裡了,奧吉回答我:雞肉味兒。”

“興許你弗登叔叔換了個興趣愛好了吧。”

“所以,大祭祀,求求您了……”

“好了,我答應你,你想去哪裡玩,就找莫比滕申報一下,獲得他同意了且安排好人了,你就可以去;

但有一點你得記住了,只要有一次偷熘出去,那下一次你想再出門,就不可能了。”

“就不可能了?可是我終究是要長大的呀,嘿嘿嘿。”

黛那臉上露出了天真可愛的笑容,但大祭祀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的笑容稍微凝滯了一下:

“在我們看來,你只需要安全地長大度過這一生,就是對你父親最大的慰藉,為此,甚至可以給你單獨製造出一個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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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那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裡世界,等於一個多姿多彩的……囚籠。

大祭祀所乘坐的馬車,飛到了秩序之門前,而在這下方,則是騎士團駐地。

此時,下方的騎士團全部列裝完畢,各個兵種準備就緒,戰爭機器排開,戰爭妖獸也開啟了第一層鎖鏈,這濃郁的肅殺之氣,就是在上方,也能明顯感受到。

這是新調過來完成換防的騎士團,團長是達安.雷.羅普,新任大祭祀上任後,就將原本一直在自己身邊負責自己安保工作的達安,安排進了騎士團任副團長,在上個月,原團長退休,達安正式成為這支騎士團的團長。

黛那先前就是來通傳訊息的,達安叔叔已經準備好了。

馬車飛入秩序之門,進入神殿。

神殿最上方的一顆星上,投射下來了一道泛著金色的光幕,將馬車接引上去。

等到馬車落地時,眾人等於踩在了這顆星星上。

從下面看,星星是圓的,但站在上面,是一個平面,等於一個球被從中間削去了一半。

莫比滕先行走下馬車,護衛隊在他的命令下列陣完畢,其實在大部分時候,護衛隊起到的只是一個儀仗隊的作用,因為只要大祭祀出門,外圍的安保肯定會做到滴水不漏;

更何況是在這個地方,前方站著十餘名身上穿著金邊神殿長老神袍的存在,如果真要起什麼衝突的話,莫比滕根本不覺得自己的這支護衛隊能起到什麼作用。

不過他也清楚,這正是秩序之門外面的騎士團擺出進攻姿態的原因所在。

在最極端的情況下,神殿可以輕易地解決自己的這些護衛威脅到大祭祀,但同時,外面的達安團長也會毫不猶豫地下令攻打秩序神殿。

已經做過好幾任大祭祀護衛隊長的莫比滕,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教廷和神殿如此對立的局面,雖然還沒撕破臉,但刀子已經互相架在對方脖子上了。

其實,莫比滕知道,其他正統神教的神殿,對教會的影響力比自家秩序神殿要高出太多,同時教廷對神殿的約束力以及神殿所需要承受的責任也比秩序神殿要弱得多。

上次瑞麗爾薩從輪迴之門內衝出來時,如果輪迴神殿的長老們可以更無私和更勇敢一些,瑞麗爾薩可能根本就造不成這麼大的破壞。

這一點上,秩序神教一直要好很多,不,是非常多。

就比如上次秩序對輪迴宣戰時,每個騎士團都配有一名神殿長老隨同出征,在需要神殿長老站出來承擔維護秩序的責任時,秩序神殿倒是從未推諉過;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秩序神教內有一個默契,秩序神殿長老家族的子弟,不能進入圓桌會議,連旁聽席都不能進,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在其他系統和部門獲得更好的資源與扶持,但教廷的核心區域,是對他們關閉的。

如果用比爛的視角去看待的話,秩序神殿堪稱諸多正統神教中的典範。

但自家大祭祀似乎依舊對此不滿意,如果說剛坐上這個位置時還只是對神殿表現得稍顯冷澹的話,伴隨著他對教廷掌控力的日益提升,對神殿的態度已經從冷澹轉變為咄咄逼人,讓莫比滕都覺得這樣是否太過分了一些?

只不過這些想法只能放在心裡,他是沒資格提出什麼建議和觀點的。

大祭祀走上前,前方,十三名神殿長老一齊向他行禮:

“拜見大祭祀。”

在拉斯瑪時期,這種非公開場景下,雙方是不行禮的,拉斯瑪的語氣還得更柔和一些。

大祭祀在簇擁下,走進了前方的神殿。

等到真正入席時,大祭祀和一位白髮老者面對面而坐,其他人,全部迴避。

秘密會談持續了大概五個小時。

等到門被開啟,二人都出來後,大祭祀走到殿堂外面,回頭,看了看這棟建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舉起手,輕輕轉了轉,下一刻,一顆星星上所供奉的殿堂開始了輕顫,散發出了神聖的光輝,那顆星星上的神殿所供奉的,是最初版的《秩序之光》。

白髮老者嘆了口氣,什麼話都沒說,顯得有些無奈。

他身邊站著的那些神殿長老,面色紛紛變得有些難看。

原本,神殿高高在上,是教廷的太上皇,大祭祀這個職位,說得不好聽一點,已經逐漸衍生為為神殿管理教會的外事管家。

這麼多年來,大家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可現在,這位大祭祀的出現,改變了這一格局。

他故意引動供奉最初版《秩序之光》神殿波動,其實就是一種警告,那可是提拉努斯大人親筆撰寫的。

這是一種威脅,不帶遮掩的恫嚇,如果他真的是提拉努斯大人的傳承者,那他確實擁有對整個秩序教義甚至是對整個秩序神教的最終裁斷權。

秩序神教,就是他建立的啊。

最初版的《秩序之光》神話敘述中就很直白地記載著:神殿,是為神教看家護院的狗窩。

只不過這個紀元諸神不出,神殿力量逐漸凌駕教會後,後面出版的《秩序之光》裡,這段描述被修改成了:神殿,是保護神教的最高防線。

大祭祀坐進了馬車,白髮老者再次行禮恭送,他身邊的神殿長老們也一齊行禮。

等到馬車離開後,一名神殿長老不滿道:“他太狂妄了。”

白髮老者瞥了他一眼,那名神殿長老馬上後退半步,低下頭。

“好了,你們各自回各自的神殿裡去吧,我去彙報一下會談成果。”白髮老者腳下出現了一道黑色星芒,整個人消失不見。

不過,下一刻,他出現在了自己所居住的神殿深處,並未按照先前所說的去向上進行彙報。

因為在這場會談開始前,他就已經得到了來自上面的指示,由他來全權負責。

包括這一則《神殿改革方桉》,裡面對神殿的權力進行了進一步的細緻約束,同時對神殿的職責進行了擴充和詳細。

雖然這並不會直接改變神殿在神教內的地位,但這個頭,已經開了。

可能千年後,神殿就得成為神教之中的一個普通系統了。

會談開始時,老者也曾做過爭論,為此他準備了非常詳實的論據,其實,當神殿願意坐下來和大祭祀認真辯論時,就意味著神殿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但大祭祀只是很簡單地回了一句,就讓接下來的會談直接淪為了他講自己記錄的過場。

他說:

“狗窩,哪裡用得著裝修得這麼繁華。”

……

馬車回到了教廷辦公大殿臺階前,大祭祀下了馬車走進神殿,黛那則主動纏著莫比滕,要求他按照大祭祀的吩咐明確自己出去散心的位置。

……

“看,你的分身回來了。”

辦公大殿的上方,有一座被切割出來的懸崖,上面還掛著一條瀑布,瀑布下面有一座水潭,水潭邊擺放著座椅和茶几。

下面的人看不見上面的情景,上面的人卻能清晰俯瞰下方。

在這裡,空間切割,所考驗的不是技術難度,僅僅是想象力。

此時水潭邊的兩張椅子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是諾頓,女的則身穿著原理神教神袍。

身穿著禮服的大祭祀從下方走過,來到自己位於最中央區域的辦公桌前,張開雙臂,兩邊的侍從官上前,幫他脫去了禮服,換上了便服。

緊接著,新加了路徑現在總共三十六條光帶直通中心辦公桌位置的渠道重新亮起了光芒,各個系統各個部門的辦事人員透過這三十六條路徑前往辦公桌區域向大祭祀進行工作彙報。

不需要近到跟前,在進入路徑紅線區域後,哪怕距離大祭祀的辦公桌還有一段距離,就可以直介面述彙報情況了,而大祭祀的聲音則會適時響起。

除了一些比較重要或者需要進一步問詢的事務,辦事員會進到跟前進行對話外,絕大部分辦事員等光帶到頭後其實就可以直接轉身離開了。

也因此,雖然教務依舊如一座山一樣,但在這裡,幾乎不會出現什麼卡頓。

“我該說你是越來越自信了呢,還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派分身去進行與你們神殿的正式會談,你就真的不擔心被他們發現?”

“海嫚,為什麼不能是我的本尊前往了神殿會談,而一直留在這裡陪你喝茶聊天的,其實才是分身呢?”

女人輕輕撩起頭髮,看著諾頓,笑罵道:“這麼多年老搭檔了,不會這麼一點面子都不給吧?”

“在你放棄競爭原理神教院士席位時,我就寫信對你這個舉動表達了不滿。”

“我的搭檔坐到了秩序神教大祭祀的位置,我就必須得跟上,坐上院士或者院長的位置才能匹配麼?我不覺得這是你諾頓該說的話。”

“每個人,在不同的位置,就會講不同的話,我和你是近三十年的搭檔了,是一個互補的關係,單方面的索取才是破壞關係穩定的最大因素。

我沒讓你直接坐上原理神教院長的位置,已經是很通融了。”

“那你應該清楚,當我的搭檔成為秩序神教大祭祀後,我想再繼續向上,到底有多困難,原理神教裡瘋子很多,但傻子少得可憐,他們怎麼可能願意讓我繼續向上好配合與輔左你?”

“是你自己主動放棄的。”諾頓搖了搖頭,“他們確實是給予了你壓力,但實際上,是你自己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我們都需要面對各自的現實,不是麼?”

“好吧,說說你的來意吧。”

“沒有來意,我只是單純地想你了,來看看你,當然,這或許會讓你失望,可能,我沒選擇繼續往上走就已經讓你很失望了,再或者,下一次我想來看你時,是不是得先發出申請公函等你批覆?”

“我的精力很寶貴,我不想分散到沒意義的地方。”

“你的問題,更加嚴重了麼,諾頓?”

“這不是你現在需要關心的,我們曾嘗試一起努力尋找過解決和緩解的辦法,可事實證明,都沒有用。”

“但我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海嫚向下看去,看向下方那個坐在辦公桌前快速處理著教務的諾頓,“你的分身,進步得速度太快了,我很害怕,有一天你會控制不住他。”

“我現在不擔心這個了。”

“你真的完全放棄了麼,諾頓?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走最極端的方式去對付他。”

“他?”

“不是他麼?”

諾頓指了指自己額頭。

海嫚嘆了口氣,掌心放在自己額頭位置,一縷藍色的絲線被牽扯出來,飛向了諾頓,纏繞在了他的指尖:“好了,等這次談話結束後,你抹去我這段記憶吧。”

“是他們。”

“他們?”

諾頓一揮手,水潭之中出現了十幾個方格畫面,畫面中,有諾頓站在黑暗深淵中和巴塞對話的場景,有諾頓來到秩序之鞭執鞭人辦公室訓斥弗登的場景,有諾頓召見樞機主教的場景,有諾頓正透過通訊法陣和在約克城大區的克雷德對話的場景……

海嫚神情一滯,身體微微顫抖,卻依舊倔強地問道:“這些,是記憶畫面?”

諾頓搖了搖頭,道:“不,是正在同時發生。”

“同時發生……你……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這是病情的話,那它在達到某個臨界點後,惡化得會超乎你的想象。”

“我很擔心,你會迷失。”

“比迷失更可怕的是,越來越清醒。

這就像是一個水龍頭,提拉努斯渴望出來,我卻用手堵住了水龍頭的出水端,然後,其他地方開始相繼破口。”

“我覺得,你可以和提拉努斯大人好好談一談,原理神教裡也有不少神子,你們秩序神教裡也不會缺,在我印象中,絕大部分神子都和他們的那位相處得很融洽。”

諾頓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提拉努斯在我秩序神教上的地位,是其他分支神所無法比擬的。”

“然後呢?”

“他不是經過神殿透過召喚儀式降臨的,我也不是被神殿選中的傳承者,亦或者叫神子。

這是一個諸神不出的時代,但各大神教的預言以及近幾年各地出現的異狀和變化,都在表明一件事,那就是神,即將歸來。

所以,為什麼在這個時間段,提拉努斯在我這裡‘甦醒’了呢?”

海嫚臉上馬上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然後目光迅速看向那根記憶絲線,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這段記憶可以得到保留,但理性告訴她,這絕無可能,因為這涉及到秩序神教甚至是整個教會圈最高階秘辛!

只有身為秩序神教大祭祀同時又是提拉努斯傳承者的諾頓才能窺見一個角落。

海嫚深吸一口氣,問道:“提拉努斯大人,是提前回來做準備的?”

“是的。”諾頓臉上露出笑容,“他是為諸神迴歸,提前做準備的,當諸神迴歸,這個世界的格局將面臨一次新的洗牌。

誰能真的預知到時間,提前做好準備,那麼誰就能在這一場新的動盪中,獲得優勢。”

“諾頓,你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對抗他?”

“諸神迴歸,自然也就包括我教秩序之神的歸來,他所做的準備,絕大部分都是為了迎接秩序之神的重新降臨。”

“難道……這不應該麼?”

“不應該。”

“為什麼?”

“因為秩序之上……並不需要神。”

……

“弗農,下班後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不了,我下班後要去學校做義工。”

“天吶,弗農,你是忘記了今天我們到底搬了多少箱子了麼,你居然還有力氣下班後去做免費的義工?”

“這是答應好的事情,抱歉了,明天晚上再約,怎麼樣?”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那就先再見了。”

“再見。”

弗農走出碼頭,按照以往習慣,他沒有急著先走回家或者走去學校,而是來到毗鄰碼頭的棚戶區,這裡居住的基本都是碼頭工人以及他們的家屬。

像弗農這種會寫字會算術會做統計的,可以得到記錄員的位置,雖然碼頭忙碌時,他們也需要去下場搬貨,但他們的工資待遇可比普通碼頭工人要高出不少。

另外,一旦碼頭不忙,普通的工人都會被工頭辭退,但會保留像弗農這樣的人,因為前者很好找,需要時再臨時招就可以了,反正破產戶和非法移民比街面上的狗都多,丟一根骨頭就能吸引來一群。

弗農這種維持碼頭運轉效率的,臨時可不好招聘。

這條街很亂,汙水到處都是,充斥著一種腥臭味道,在約克城,像這樣的地方其實有很多,他們都潛藏在這座大都市的角落裡。

不過,並不是它們主動藏匿的,而是行走在城市裡的“城市人”,他們的目光會自動忽略掉這種地方。

走進這裡最大的雜貨鋪,肥胖臃腫的老闆娘笑著向弗農打招呼。

“夫人,待會兒需要借用一下您的手推車。”

“當然沒問題,不過,弗農,你真的不考慮為自己存一點錢麼,畢竟你以後也是要找女朋友結婚的。”

“我覺得這件事不急。”

“不急麼?怎麼能不急,你要是手裡沒有一點積蓄,哪個女孩子願意跟你?

就算她們知道了你的行為,頂多也只會感嘆一聲:啊,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然後就揮揮手,和你說再見了。

我指的是那些上過學的姑娘,如果你想找一個非法移民女孩結婚那肯定就簡單多了,只不過你得為自己以後孩子的髮色而發愁。”

“謝謝您的關心,夫人。這一袋麵粉,還有面包,橄欖油……還有這些。”

“好的,總計1890雷爾。”

“夫人,我這裡只有1800雷爾,可以記賬麼,等我下個月發了薪水給您補上。”

“好的,沒問題,雖然我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和你談戀愛,但我願意賒賬給你。”

“謝謝您,夫人,您也很善良。”

買來的食物和日用品都安置在了推車上,弗農推著他向貧民窟深處走去,附近有不少身上髒兮兮的孩子,看見他出現後,馬上興奮地靠了過來,不過沒有人去偷拿車上的東西,而是都開始幫他推車,顯然這樣的場景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

弗農敲響了一扇門,裡面走出來一個拄著柺杖的中年男子,他的兩條褲腿都是空蕩蕩的。

他叫阿里夫,在四個月前,他是弗農這一班組裡的搬運工人,老舊的繩索斷裂集裝箱掉落時,不幸將他砸中。

不過他一直很樂觀,常說是神的保佑讓他得以倖存,只是失去了兩條腿而已,另外三個工友可是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嘿,頭兒,您又來了。”阿里夫笑著對弗農打招呼,“我就預感到您今天要來,因為早上起床時,我是被屋頂縫隙處投射進來的陽光照醒的,嘿嘿。”

“阿里夫,你組織一下把這些分發給需要的人,另外再通知一下需要複查身體的,馬上到我這裡來,其餘的人今天就不要來了。”

“怎麼,你不在我家吃晚餐麼,頭兒?”

“我待會兒要去學校,我妹妹讓我去幫忙給校舍修屋頂和窗戶,你知道的,冬天就要來了,海倫不希望孩子們在漏風的教室裡上學。”

“哦,對,這可是大事情。”

弗農在阿里夫家裡坐了下來,他家院子很大,但裡面都堆滿了雜物就顯得很擁擠,一個個以前就在他這裡看病的人排好隊走了進來。

在這裡看病弗農是不收診療費的,即使如此,對於這裡的很多病人來說,去藥店買藥也是難以承受的開支,為此,弗農儘可能地會開一些傳統草藥,這些草藥的價格要便宜很多。

這裡的人都稱讚弗農的醫術好,很多人得到他的診療後病情的確得到了緩解,甚至一度引來了不少外面的人想要在這裡尋覓神醫。

但弗農卻不會給外面人看病,也吩咐這裡的人幫他儘可能地隱瞞自己行醫的身份,用弗農的話來說:

“哦,你們可千萬不要給我宣傳,我這是無執照行醫,是要被抓的!”

看完這些病人後,弗農站起身,他準備去學校了,但等到他走到門口,卻看見一排男人站在外面。

阿里夫笑著說道:“頭兒,都是自願的,反正現在沒活兒,就讓他們陪您去修葺學校吧,畢竟,等這些孩子再長大一點,也是要去海倫小姐所在的學校上學的。”

“那就謝謝大家了,請大家跟我來。”

弗農帶著一幫人來到了學校,這是一所私立學校,但和傳統印象中的比公立高階的私立不同,這裡的條件非常簡陋,學校只有三個老師,海倫就是其中一個,很多時候,這所學校的開支需要靠上街募捐來支撐。

人多幹活就快,在十點前,大傢伙就將屋頂和門窗都修好了,不是很美觀,但至少冬天不用太擔心漏風。

“大家留下來吃晚餐吧,我給大家煮麵條。”海倫熱情地招呼大家,她和弗農的家就在學校隔壁。

“好的,真的是餓了呢。”

“哈哈,期待了。”

弗農走進廚房,問道:“麵粉還足夠麼?”

“應該是不夠的,但今天特意買了一袋麵包屑,蘸著湯汁吃也是一樣的。”

“那就好。”

“你去幫我取些煤球進來。”

“遵命,我的妹妹。”

弗農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他就又推開廚房門進來了。

海倫看向他,見他兩手空空,疑惑道:“煤球呢?”

“不用準備這麼多了,他們都偷偷回去了。”

“哦,應該留在在外面看著他們的。”

“是的,我的疏忽。”

“那就下次注意吧,今晚我們就吃番茄口味的麵條,這裡還有一個番茄。”

“多煮一點湯,我喜歡喝。”

“難道不是因為不喝湯不容易飽麼,呵呵。”

“海倫,你不應該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否則我就沒辦法欺騙自己了,哈哈。”

“對了,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過的那個患有眼疾的學生麼?”

“記得,是個小女孩,你說她在算術方面很有天賦。”

“是的,她眼疾加重了,如果不盡快接受治療,她可能餘生都得在黑暗中度過。”

“哦,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可惜,我們沒有足夠的錢送她去醫院進行手術。”

“但,其實,我是有辦法為她治療的。”

弗農愣了一下,問道:“但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麼,這意味著我們沒能透過他給我們留下的考驗。”

“我知道,但我覺得,考驗失敗,和一個女孩兒一生的眼睛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如果我現在不對她進行治療,她餘生都不可能再見到光明。”

“你已經想好了麼,海倫?”

“是的,我想好了。”

“想好了,那就去做吧。”

“咦?”海倫很是疑惑地看著弗農。

“怎麼了?”

“我很奇怪唉,其實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醞釀很久了,但我一直以為如果我對你說的話,你會勸阻我的。”

“勸阻你?哦,當然不會,另外,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那就是我在阿里夫那裡也會給人看病,但有些時候簡單的藥物和草藥都沒辦法緩解他們的病情,所以我會在晚上偷偷潛入他們家,用光明術法給他們治療。

就比如阿里夫那次,如果沒有我幫他治療,他早就死於傷口感染了。”

“你……”

“怎麼了,很驚訝吧?”

“你早就不在乎考驗了?”

“考驗?去他媽的考驗,我不可能允許那些可憐的人在我面前就這樣痛苦地死去,尤其是在我擁有拯救他們能力的前提下!”

“看來,我們都失敗了啊。”海倫笑道,“或許,這就是他一直都沒有再來找我們的原因吧,在他眼裡,我們都是沒能透過考驗的失敗者。”

“應該是吧,但我沒有後悔,這本來就是光明應該做的事,讓那些生活在苦難中的人,看到希望。”

……

“我怎麼覺得是卡倫早就忘了有這兩個光明寶寶的存在了呢?”

坐在車裡,尼奧聽了從收音機裡播放出來的對面屋子裡海倫和弗農的對話後忍不住說道。

阿爾弗雷德沉默不語,只是用手繼續除錯著車載收音機。

尼奧繼續對阿爾弗雷德說道:“是吧,你也是這樣認為吧,卡倫當初只是為了甩開這兩個光明累贅,故意隨手給他們佈置了一個考驗,只是為了打發走他們,對吧?”

“你還聽麼?”阿爾弗雷德問道。

“不聽了,走,咱們下去吧。”

“好的。”阿爾弗雷德關閉了收音機,開啟車門和尼奧一起走了下去。

“所以我覺得這個小子的性格就是這樣,他會一直表現得很得體,不管見到誰,然後轉身就很得體地把人家給忘記了。

什麼叫不使用信仰之力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下去,這種爛大街的考驗每個神教的神話故事裡都多的是啊,也就這倆蠢貨真的相信了。

唉,這種騙小孩的話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要我絕對沒這個臉這樣去湖弄別人。”

尼奧一邊罵著一邊推開了海倫和弗農家的門,

然後張開雙臂,

滿臉笑容熱情洋溢地呼喊道:

“讚美光明,你們終於領悟了什麼才是光明的真諦,恭喜你們,透過了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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