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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下詔廢除馴象表演且禁止外邦貢象後,群臣無人提出反對意見。
因為蘇良的理由實在令人無法反駁。
陳執中因病告假。
冬至郊祭的重擔全壓在張方平、夏竦和丁度的身上。
十一月初十晚。
趙禎帶著夏竦、張方平、吳育、丁度等人探望陳執中,並送去了諸多補品。
陳執中一邊感恩,一邊稱自己無法繼續主持冬至郊祭演練實乃辜負聖恩。
其老淚縱橫,稀里嘩啦說了一大堆。
一旁,夏竦等人聽得直翻白眼。
這場哭戲,沒有一定的體力還真演不出來。
趙禎心軟,不停地安慰陳執中,令其好好養身體,冬至郊祭還需陳執中來主持。
這下子,若冬至郊祭若舉辦的甚是完滿,陳執中居首功。
若出現問題,那就是夏竦、丁度、張方平等人執行不利了。
古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此話對這群朝堂相公,依然適用。
遇到趙禎這位心地善良的官家,會哭的相公無疑會地位更穩。
……
兩日後。
包拯也將馴象傷人案,審理完畢。
象本溫順,之所以發怒失控。
主因在於馴象人手持利刃,在象腿下刺入了數道狹長的口子。
象所主事的一名吏員因管轄不嚴,嚴重失職,脊杖十三,編管一千里。
兩名虐待大象且致百姓傷亡的馴象人,脊杖二十,刺配兩千裡軍州牢城。
趙禎廢除馴象之詔和包拯的審案結果,引得許多百姓盛讚。
馴象表演雖然好看。
但若以犧牲朝廷與百姓利益,甚至為百姓帶來傷亡隱患,那就不值得了。
……
夜,月圓如盤。
眉州眉山,蘇宅內。
十一歲的蘇軾與九歲的蘇轍剛背完蘇景明的《百家學疏》。
二人一邊觀月,一邊啃著手裡的雞腿。
蘇軾道:“弟,景明先生此疏又打破了我對他的印象,他有時是個讀書人,有時好像又不是,我特想見他一面。”
“嗯嗯,我最喜歡他誇讚柳七先生那句‘柳七先生之詞,可佐飯食’,雖然父親不讓我們讀柳七,但柳七先生的詞是寫得真好啊,我都想要去錢塘了!”蘇轍看向月亮,一臉期待。
蘇軾啃下一隻雞腿,一臉自信地說道:“為兄日後在詞的境界定然不會低於柳七先生。”
“哥,你吹牛吧!你就做個雞腿還行,柳七先生之詞是可佐飯食,你是可做飯食。”
“看我不揍你!你哥哥我乃是十全之才。”
……
月光下,兄弟二人在庭院內追逐打鬧起來。
……
十一月二十六日,距離冬至還有兩日,冬至郊祭已然開始。
五更天。
趙禎儀仗隊的護佑下便出宣德門,經景靈宮,前往了太廟。
文武百官、皇室宗親,皆需陪同,就連不滿兩個月的皇子應兒,也需隨行。
當日晚,趙禎便住在了太廟。
與此同時。
趙禎在太廟前,為皇子應兒賜正名為:趙璘。
璘,即玉石的光彩。
要知。
皇子賜正名非隨意取之,需要掌禮之臣多番研究。
既不能過俗而引得百姓日常說話犯了忌諱,又不能不夠雅正。
趙禎,原名趙受益,被冊立為皇太子時才更名為趙禎。
很多皇子擁有正名也都在三歲之後。
而此皇子不到兩個月便賜名為趙璘,可見趙禎對他的期待,畢竟是嫡長子。
翌日,冬至。
還不到三更天,天色漆黑一片。
趙禎、文武百官、皇家宗親等便從太廟趕往了南燻門外的郊外祭壇。
三衙士兵身穿紫色繡花戰袍,身騎駿馬在前引路。
後面是皇帝親從、禁軍各班直,樂工、文武百官、皇室宗親等。
浩浩蕩蕩,綿延十餘里。
蘇良坐在馬車上,腦袋一歪便睡了起來,他能晚睡,卻很難早起。
抵達祭壇後,趙禎便換上更為莊重的天子祭服。
這時,首相陳執中精神抖擻地站了出來。
他乃是冬至郊祭的掌禮主官。
兩日前,在諸項準備事宜都完成後,陳執中稱身體無恙,當即又接手了冬至郊祭。
氣得張方平、丁度和夏竦三人盼著蘇良再氣他兩次。
隨後。
趙禎登上祭壇,先是朝著昊天上帝,即老天爺跪拜,而後再拜太祖……
宮廷禮樂隨之而響。
隨後,又是念祭文、飲福酒,燒冥幣、紙帛、玉冊等。
文武百官、皇室宗親聽到口令都要齊齊下拜,一絲一毫都錯不得。
御史臺的官員除了參與祭祀外,還有監察之責,比其他官員還要忙碌一些。
在這種場合,誰敢出錯,那絕對會遭到重罰的。
祭天完畢後。
趙禎賜茶賜酒,與宗室、群臣觀看禮樂。
隨後,皇帝的儀仗才開始返還。
但這還不算結束。
趙禎入南燻門,過御街後,還要登上宣德樓。
此刻,已是午後。
宣德樓下除了站有百姓外,還有開封府和大理寺安排的犯人。
隨即,趙禎親自下發詔書,釋放犯人,犯人跪拜謝恩,而後禁軍有組織地返回營地,冬至郊祭才算結束。
而此時,已經到了下午申時。
群臣忙碌完畢後。
除了個別需要值守的官吏,大多數官員都可以開始享受長達七日的冬至假期了。
對當下的大宋百姓而言,冬至的重要性僅次於過年。
百姓都需要添置新衣,祭祀先祖,官府也將開放所有的集市。
蘇良忙完後,回到家中倒頭就睡,這種大型活動實在是太熬人了!
……
兩日後,近午時。
蘇良抱著蘇子慕坐在庭院內玩鬧,正思考著接下來的假期要如何過時,御史臺的吏員突然傳來訊息。
“冬至之日,貝州兵變。”
河北宣毅軍小校王則,起兵造反,控制了貝州城。
貝州知州張得一被擒,貝州通判董元亨被殺,整個貝州在一日之間淪陷。
這可不是百姓造反,而是軍賊作亂。
貝州位於大宋的河北邊境,位置相當重要。
一旦處置不好,很有可能爆發出更大的內亂。
並且,這個王則還是邪教白蓮教的領袖,除了貝州外,其他地方也有諸多響應他的信徒。
當即,蘇良便奔向了御史臺。
蘇良去了御史臺之後,才知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軍賊王則已在貝州城建國稱王。
他自封為“東平郡王”,還賜封親隨張巒,卜吉分別為宰相和樞密使。
城內每一樓為一州,任命他的忠實信徒為知州。
城中百姓,年滿十二且在七十以下者,皆為士兵,很多人的臉上都被刺上了“義軍破趙得勝”六字。
此資訊乃是當下知大名府的曾公亮通傳的,確實無誤。
當即,趙禎便下手詔於中書省、樞密院,令澶州、孟州、定州等周邊主官都嚴守州城。
此外。
趙禎派遣宮苑使、象州團練使、入內押班麥允言,西京作坊使、資州團練使王凱,高陽關都部署、馬軍都虞候、象州防禦使王信三人,率領禁軍,前往貝州圍剿軍賊。
這些詔令當日就宣發了出去,效率極高。
臨近黃昏。
陳執中與夏竦的一條建議,令兩府再次爭吵了起來。
臺諫官們也都紛紛奔向垂拱殿。
這二人建議,在派遣將領平定貝州之亂的同時,派遣內侍何誠,持招安敕旨,招安貝州軍賊。
招安乃是大宋常用的套路。
其主因有二。
其一,大宋士大夫官員普遍認為百姓造反乃是因窮苦所致,或因天災,或因民亂。
若將他們全都抓到牢內,極易引起民憤,不如化賊為兵,讓他們成為廂兵,為朝廷幹活。
其二,戰事極為消耗錢財,百姓造反經常都是按住這頭兒,那頭又開始造反,反覆鎮壓,極其費事,不如將刺頭收為己用。
陳執中、夏竦、龐籍三人皆認為應在平定貝州的同時招安,而吳育、張方平、文彥博三人則是強烈反對。
至於三司使王堯臣,並沒有明確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歐陽修、唐介、高若納、何郯、蘇良五人剛走到垂拱殿門前,便聽到裡面已經吵成了一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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